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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张天宇的身份

作品名称:槐树街二十六号      作者:一炉茶烟      发布时间:2019-09-11 15:58:09      字数:3055

  “你是共产党员……”张天宇的话,真的震惊到了苏牧宁,她一直以为他在逗他,可是,当张天宇说出他是共产党员的时候,苏牧宁已经开始相信了,这如今这个特殊的大环境下,没有人拿自己是共产党员开玩笑。“太滑稽了。”苏牧宁有些难以置信,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我爸爸是国民党党员,而且是青岛军统站站长,我未来的丈夫竟然是共产党员,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牧宁,我之所以不隐瞒你,对你对我都公平,我不想就身份这个问题欺骗你,如果……”张天宇欲言又止。
  “如果什么?”苏牧宁反问。
  “如果你后悔了,我现在可以送你会青岛。”张天宇眼睛里闪现出一抹坚毅的目光。
  “回青岛?你岂不是自投罗网?昨晚我从家里逃出来去找你,整个青岛都炸了锅,到处都在搜捕你们共产党员。”听了张天宇的话,苏牧宁的眼角有泪花涌现,故意地反问。
  “这个我知道,就是因为叛徒出卖,青岛地下组织受到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摧残,我临时接到通知,秘密撤退出青岛,转移到革命根据地。不过,只要你现在后悔想回到青岛,我张天宇在所不惜,一定把你完整地送回青岛。”说到最后,张天宇的眼神里没有犹豫。
  “你为了追求信仰参加共产党,那是你的事,我不过问,也不想问。天宇,你刚才的话我很感动,有你这句话,说明我苏牧宁没有看错人。”苏牧宁情绪有些激动,说到这里稍稍缓了一下,“我现在只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我决定跟随你走,至于你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放心吧,天宇,我会权衡好你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做好你的妻子。”
  “牧宁,你真好。”听了苏牧宁的话,张天宇笑了,把怀里的苏牧宁搂得更紧了,苏牧宁幸福地闭上了双眼。耳畔,阳光和煦,微风习习,一切刚刚好。
  “妹子,妹子,咋又犯痴了呢?俺给你煨的鸡汤都凉了。”枣树下,苏牧宁的身上落了一层的枣花,曹杏儿站在苏牧宁的面前盯着她笑。“杏儿嫂,你就别取笑我了。”苏牧宁满脸娇羞。“好好好,嫂子不取笑你了,赶快把鸡汤喝了。”说话间,曹杏儿在苏牧宁身边坐了下来,伸手端起凳子上的那碗鸡汤。“来,嫂子喂你吧。”
  “嫂子,你就不要宠我了,我已经好了,你就让我自己来吧。”苏牧宁故意伸了伸自己的胳膊。
  看着苏牧宁伤口恢复的很快,曹杏儿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把手中的那碗鸡汤递给了苏牧宁:“好吧,嫂子让你自己喝。”
  苏牧宁接过鸡汤,用汤勺舀了一些轻轻放在嘴里,鸡汤的鲜美顿时在口腔中散开。“杏儿嫂,你做的鸡汤真好喝,这是我这辈子喝到最鲜美的鸡汤了。”苏牧宁忍不住夸赞。
  “好喝就多喝点。”曹杏儿眼角笑意盈然。
  “嗯……”苏牧宁抿着嘴巴使劲地点了点头,“只是辛苦杏儿嫂子了。”
  “辛苦个啥呀!”曹杏儿大大咧咧地说,“其实,想想你们这些娃也挺不容易,听说你是大城市来的姑娘,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图个啥,还不是图我们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开家乡离开父母,想起这些我心里都难过。”说着说着,曹杏儿的脸色阴暗下来,眼眶里竟然溢满了泪水。
  “杏儿嫂,不要这样,是这个社会太黑暗,逼着我们不得不这样,国民党反动派,我要跟他们势不两立。”这句倒是苏牧宁说的肺腑之言,自从张天宇在悬崖边上失踪,苏牧宁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心中充满了仇恨,她一定要为张天宇报仇,要跟她的家庭决裂。
  五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根据地待久了耳熏目染很多事,早已改变了苏牧宁的世界观。这里没有压迫,没有阶级斗争,大家过着人人平等的生活,共产党是一群真心实意为老百姓谋福利的人。反观国民党军阀分割,为争地盘搞得老百姓民不聊生,官员与官员之间勾心斗角,派系与派系之间你争我夺,政府里更是贪污成风,当官的中饱私囊,哪里还顾得上老百姓的死活。
  “妹子,就是难为你们了,一心只为我们老百姓着想,不怕流血不怕牺牲,俺男人现在也参加了武工队,俺经常跟他说,娃他爹,没有共产党之前我们过得是啥日子,有了共产党之后,你看看我们根据地过得是啥日子,共产党是俺们老百姓的亲人,你以后跟着共产党干,就一定要听共产党的话,千万不要给你们老石家丢脸,你猜俺家娃他爹怎说?”曹杏儿笑着问苏牧宁。
  “大哥咋说?”苏牧宁喜欢跟曹杏儿聊天,跟她聊天心里特踏实。
  “娃他爹说,娃他娘,你就放心吧,共产党是啥样,俺心里跟明镜似的,俺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共产党的事,从此就不让俺上你的炕,然后再把俺给休了,你看成不?妹子,你说俺家这傻老爷们傻不傻?”曹杏儿说完,自己忍不住咧着大嘴笑,笑得花枝乱颤。
  曹杏儿笑,苏牧宁也笑:“杏儿嫂,大哥是实在人,大哥这么说,说明他心里在乎你。”
  “妹子,你这话俺信,俺家娃他爹,别看平日里憨不拉几的,疼起俺来,真没的说。”说话的功夫,曹杏儿的目光有些游离,幸福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十五天后的一个下午,苏牧宁依旧躺在枣树下休息,就听见院子外面有人喊:“娃他娘,你在家没有?”
  “娃他爹,你不在部队上呆着,现在咋回来呢?”在井沿洗衣服的曹杏儿放下手中的活儿站了起来。说话间,一个粗壮的男人,穿着一身粗布的军装,迈着大步走了进来,黑黑的脸膛上一双浓眉大眼,苏牧宁虽然没有见过曹杏儿嘴中的石柱,听他们之间的对话,知道来人就是石柱,还别说,看着石柱的外表,跟曹杏儿特别有夫妻相。苏牧宁在曹杏儿家呆了这么久,她这是第一次看见曹杏儿的男人,这期间他一直在武工队里没有回来。
  “我们家住进一个女伤员吗?”石柱没有直接回答曹杏儿的问话。
  “嗯呐,妹子在那儿呢!”曹杏儿冲着枣树下指了指。
  “首长,您快进来吧,女伤员真的在俺家。”石柱冲着外面喊了一声。随着一阵脚步声,三个身着粗布军装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鼻梁上架着一个圆圆的近视镜,高挑的个子,配上一身军装,显得伟岸而又挺拔。圆圆的镜片下面,一双干练的眼神,稍稍带有一丝书卷气,却又不失气宇轩昂。
  听说是首长来了,一项大大咧咧的曹杏儿,倒有些扭捏起来:“原来是首长来了,赶快屋里请,我给你们倒水。”
  “老乡,不用客气,伤员在你们家养伤,给你们添麻烦了。”那个戴眼镜的首长微笑着说,声音和蔼且富有磁性。
  “首长,您说的哪里话,你们都是为了我们老百姓,才流血流汗,怎么说麻烦我们呢?我们是一家人。”曹杏儿没想到大首长这么和蔼可亲,刚才还有些扭捏的曹杏儿立刻恢复了常态。
  “娃他娘,首长还有事呢?没时间听你在这儿唠叨。”石柱瞪了一眼曹杏儿。
  “哦,看我,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我咋给这茬忘了。”曹杏儿转身对着枣树下的苏木宁喊,“妹子,有位首长找你。”
  其实,曹杏儿不说,苏牧宁早就听到了他们要找女伤员的事了,这个院子里,除了她是女伤员,就没有其他人了。苏牧宁早就从木椅上站了起来,只是心里直犯嘀咕,来根据地很久了,她没有接触过什么首长。正思忖间,三个人已经到了苏牧宁的身旁。
  “你是苏牧宁同志吧?”戴眼镜的首长问。
  “我是。”苏牧宁有点好奇,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戴眼镜的首长似乎看穿了苏牧宁的心思,“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李克农。”李克农一边自我介绍一边伸出右手。
  “你是李克农?”苏牧宁诧异地问,忙不迭地伸出右手,和李克农的右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如假包换。”李克农微笑地点了点头,同时不失诙谐地回答。
  对于李克农,苏牧宁太熟悉了,她曾无数次听父亲苏明远嘴里听到过这个人的名字,而且还知道他是共产党特务机关的首脑人物。原来是他,那么对于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苏牧宁释然了,别说姓名了,苏牧宁的一切应该都了如指掌。
  “苏牧宁同志,我今天找你有点事,我们可以到屋子里谈谈吗?”
  “当然可以。”苏牧宁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克农转身对着身后随行的两个战士使了一个眼色,两名战士立刻会意地走出了院子,到外面负责警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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