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2）

　　1130黄土洼满意家里内夜
　　满意躺在炕上，默默地盯着屋顶发呆。
　　丁香手里拿着一块布垫放在炕上，然后，她也一边从炕栏上往上爬，一边看着满意：“来，我再给你换一下身下的垫子。”说着，她就来到了他身边。
　　满意依然默默地盯着屋顶，毫不理会。
　　丁香明白他是在耍脾气，便微笑着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胳膊：“来吧，我知道，你又故意装聋作哑，不理我。”
　　满意突然扭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干啥呢？我不换。”
　　
　　1131满良家里内夜
　　满良躺在被窝里，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窑顶，实在难以入眠。白天和哥哥谈话的情景历历在目，哥哥那些无限伤感和悲怆的话语，清晰地回响在他耳畔——
　　
　　1132（闪回）满意家内日
　　满意：“凭我对她的了解，她的脾气，我要是一辈子就这样，那她也会这样一辈子，陪着我，守着我……”
　　满意：“她才二十几岁，那么年轻……”
　　
　　1133满良家里内夜
　　满良（心语）（画外音）：“我有空，一定要和她好好谈谈……”
　　
　　1134满意家里内夜
　　丁香忙陪着笑脸，像哄孩子似的：“你看你，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又像娃娃一样。”说着，她又一边微笑着看着他，一边伸出手，轻轻地去掀他的被子，“来，听话。”
　　满意突然一伸手，将丁香狠狠地推了一把：“我说了不换嘛……”他说着，禁不住哭了起来，“我恨你！你咋就没脑子？狗皮膏药……”说着，他哭的更伤心了。
　　丁香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坐在炕上，她一下蒙了，惊愕地看着他。当她看着他那样伤心地哭泣着时，她一下子忘记了心中的委屈，而且，更加心疼起了他，于是，她慢慢地爬到了他身边，一边伤心地看着他，一边伸出手轻轻地给他脸上摸眼泪：“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我也实在不想那样……”说着，她眼里噙着泪花，将头扭了过去。
　　满意一把将她揽了过来，拥在自己胸前，压抑地痛哭起来。
　　
　　1135白树山家里内夜
　　白树山和万翠莲俩个人坐在炕上铺好的褥子上说着话。
　　万翠莲叹着气：“唉，你说这死女子花儿，只会生女子，不会生小子，已经两个女子了，还嫌少，又吐泻下个死女子，真是……”
　　白树山反唇相讥：“那三个女子也好，十个女子也罢，那是他们石家的事，管他们呢。你儿要是能有个女子，也就烧高香了……”
　　万翠莲有些生气地：“你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跟你说了。”说着，她就将被子抱起来，扔在白树山身边，“睡吧。”
　　
　　1136石牛家里内日
　　豆花的第三个女儿出生了。她默默地躺在炕上，显得一脸的遗憾。
　　金燕坐在炕栏上，安慰着她：“花呀，甭急，这也不由人嘛，再说，不过才三个女子嘛，也不算多，你们还正年轻哩，再生一个嘛……”
　　站在地下的石牛，似乎有些不服气，便突然摩拳擦掌地嘟囔着：“就是，生十个也不怕，要是不生一个小子，我就决不会罢休……”
　　躺在炕上的豆花，听着石牛的话，一下来气了，便有气无力地回应道：“你站着说话腰不疼，生上十个，你是啥事也没有，我呢？我就算生不死，怕这一身的肉，全给生掉了，成了根麻柴棍子，还有我？”
　　
　　1137省城某农贸市场外日
　　葡萄坐在菜摊上，照看着生意。
　　春风骑着自行车，来到这里。她一下车子，就将车子上的包拿了下来，然后，再将包里的一个饭盒掏了出来，迳直递给葡萄：“快吃，饿坏了吧，半路上，车带砸烂了，去补了一回，就耽误了时间……”
　　葡萄：“没事，姐，咱们这都习惯了，吃迟吃早也没事，饭时过了，就不饿了，真的，大哥的还没送去？赶快去……”
　　春风：“没有嘛，我这就去。”
　　
　　1138黄土洼石牛家内日
　　石牛听着豆花的话：“那你不生个小子……不是还要生吗？”
　　豆花更来气了：“那生不下小子是我的责任？你出去问人家去，看生儿育女是在女人还是男人？怨你老牛没那个准头……你还……”
　　石牛一听，裂嘴笑着：“你看你说的，谁能有那个准头，嘿嘿……”
　　金燕也被逗笑了，她喘着气笑着：“啊呀，你看你们，那生儿生女，谁也由不得，再生嘛，会生女子，他小子也肯定会生。”
　　
　　1139百货区摊位上外日
　　丁海坐在摊位上，手里拿着书，正在默默地看着。
　　春风手里拿着饭盒，匆匆忙忙走过来，她来到摊位前，看着丁海，气喘吁吁地：“啊呀，饿坏了吧？我路上……”
　　丁海抬起头来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嗨，也无所谓，咱们干这活，也习惯了，迟与早都一样。”说着，他又心疼地盯着她：“看把你累的。”
　　春风感觉到他对她的疼爱，便也用深情的目光回应着他：“我没事，你快吃吧。”
　　
　　1140黄土洼白家硷畔上外日
　　满良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硷畔的树下看着。
　　丁香铁锨里端着垃圾，朝硷畔走来。她见满良正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书，便轻轻地将垃圾倒在了坡下，然后，站在一边看着他，看了一会，她见他还是没有发现她，便忍不住了：“哎呀，这么用功，是不是准备考大学？”
　　满良突然听见她的声音，慌忙扭过头来，把书一合，朝着她嘿嘿一笑：“嗨，我还没看见……考什么大学，就是待着没事干，实在闷得慌，就看看书，打发日子……”
　　丁香：“实在盛不住，不如还是出去闯荡你的生意去，还是外面的世界精彩呀……”
　　满良一听，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噢，你也在外面出了一段时间门，也觉得外面比家里强……哎，忙不忙？不忙了坐下来，咱们说说话。”
　　丁香感慨地：“唉，忙啥哩？每天就是从家里走到院子里，再从院子里到家里这两点一线嘛……”说着，她将一个木墩搬过来，坐了下来。
　　
　　1141满意家里内日
　　满意躺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看着。看了一会，他忽然又烦躁起来，便叹口气，然后，将手里的杂志，一把翻开，轻轻地盖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无奈地喃喃自语：“生不如死啊，老天不开眼……”
　　
　　1142硷畔上外日
　　满良看着丁香：“哎，香子……哦，不好意思，我从咱小时候一起念书，就这样叫你，习惯了，不好改口……”
　　丁香嫣然一笑：“嗨，就这样叫吧，叫其他的，我才不习惯，这样就挺好，自然。”
　　满良忽然笑了起来：“不知咋的，有时候，想起咱们小时候念书时的一些事，真是挺好笑……你记不记得，咱们在一个桌子上坐的时候，你借了我一个小刀刀，削铅笔，后来你准备还我时，找不到了，我就非得让你赔……”
　　
　　1143石牛家内日
　　坐在炕上的豆花，当着母亲和婆婆的面，一边流泪，一边委屈地：“听人家说这生男生女，本来就是他男人的事嘛，怎么就成了女人的事了？我就是受不了这份窝囊气。”
　　坐在炕栏上的金燕，微微地喘口气：“啊呀，花，谁也没嫌弃你生女子嘛，再说，这生男生女，全都是打彩一样，碰命嘛，这还能由人盘算？”
　　
　　1144白家硷畔上外日
　　丁香也禁不住笑了起来：“我赔不起，就用一块窝窝头来抵……”
　　满良笑的前仰后合：“后来，那个小刀刀你又找见了，你还给我，又要我给你还窝窝头……”
　　丁香笑的流出了眼泪：“这些事，到死也忘不了……”笑了一会，她忽然停住了，感慨万端地叹息道，“唉，人这一生，就数那个时候最快乐，尽管那时最饿……”
　　满良：“是啊，天真无邪，啥也不用操心，不用负担。”
　　丁香感慨地：“人啊，要是老在那个时候，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1145石牛家里内日
　　万翠莲站在锅台前，一边叮叮当当地擀着杂面，一边还不时地扭过头来安慰着豆花：“啊呀，花呀，月子里不能流泪嘛，再说，你们现在年纪轻轻的，才生了三个，就这样，以前的女人，那一个不生四五个，五六个？计划生育总是要罚，你就再生嘛。”
　　金燕随声附和着：“就是嘛，一也是罚，二也是罚……你爸爸是负责人，他还能咋罚呢。”
　　豆花摸了下眼泪，叹口气：“唉，说啥呢，只要老牛同意再生，那还有什么说的？”
　　
　　1146黄土洼白家硷畔上外日
　　满良和丁香笑过之后，他看着丁香，一本正经地：“那，香子，你现在……咋想的？将来……咋打算？”
　　丁香听着满良的问话，一时间无言以对，便不由得低下了头，沉默着，半饷，她忽然头也没抬，自言自语：“唉，能咋想，咋打算哩……人的命，天注定……现在嘛，我也不知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满良深有感触地：“那……你就这样……我哥他也给我说过，他最放心不下，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他说他……”
　　丁香接过话茬：“放下放不下，那是他的事，对起对不起，也无所谓了，我知道，他这人就是这样……我呢？也就这样了，我不想骗自己，也不想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唉，走一步算一步……随命吧……”
　　
　　1147满意家里内夜
　　满意躺在炕上，默默地看着在地上忙碌的丁香，心里暗自叹息。
　　丁香忙完一切后，慢慢地爬上了炕，她来到满意身边，看了他一眼：“咱们睡吧。”
　　满意看着自己身边的丁香，犹豫了一下，说：“咱俩……能不能好好谈谈，香子？”
　　丁香狐疑地看了看满意，嗔怪地：“哎呀，有什么好谈的，成天在一块，还谈什么？”
　　满意一本正经地：“真的，香子，我今天还是再次告诉你，咱们还是……分手吧。”
　　
　　1148省城丁海春风家内夜
　　丁海，春风和葡萄坐在一起拉着闲话。
　　丁海看着她们两个，一本正经地：“就是，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从明天早上开始，进菜去我再陪着你们去。”
　　春风：“嗨，不用了，还是我们自己去进吧，你也有你的活，也累，再说，我俩也习惯了，没事。”
　　
　　1149黄土洼满意家里内夜
　　丁香盯着满意看了半天，忽然哑然失笑道：“分什么手，咱不是以前就分过手吗？可现在不是又在一起了？我说你……咱们分不了手，这是老天安排的……”
　　满意：“哎，我说你，香子，你能不能听我一句话？也能不能为你想一想……”
　　丁香凄然一笑：“哎呀，我说你呀，我现在这不就是为我自己想着吗？”
　　满意听她这么说，便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胡说，你咋为你自己想了？你这是哄三岁的娃娃，你说你……”
　　
　　1150省城丁海春风家内夜
　　丁海：“累是另一回事，我就是觉得……你们两个女人，半夜三更的……”
　　葡萄：“大哥，我们没事，你也不轻松，再说，你有时候还给人家送货，起早贪黑……”
　　丁海看着她们，把手一挥：“没事，我一个大男人睡觉，让你两个女人半夜三更去进货，我真有些……”
　　春风：“没事，我们这也不算太远，再说，你有时候晚上还要跑夜市嘛。”
　　
　　1151黄土洼满意家内夜
　　丁香听着满意的话，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怎么哄三岁的了？满意，既然把话说到这儿，我也今天就把我的掏心话告诉你，咱们以前就别说了，就说咱们那次分手以后，就在门外咱们又相处了一段，说实在的，在那段时间，我就……慢慢地了解你了，也就是从那时候，我就想，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可是，唉……”说着，她慢慢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