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医院匆匆看了奶奶一眼便回了部队，周臣的心里，满怀惆怅，他时刻为奶奶的病情担忧，又为自己不能照顾奶奶而愧疚。
　　周臣十几岁就没有了母亲，父亲常年在部队工作很少陪在自己身边，是奶奶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就是对他有着深厚养育之恩的奶奶。如今老人家生病住院自己却不能陪在身边，还要麻烦秦晓的家人这真是让自己过意不去，也不怪人家秦晓有脾气，若是我，我也会发脾气的。越想越心酸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够，他特别想要请假，想要陪在奶奶身边照顾她。
　　经过几天的反复考虑之后,他来到旅部向领导请假，走到政委的办公室站在门前声若洪钟地喊：“报告。”
　　从里面传来中年沉稳的声音：“进来。”
　　  周臣推开门走进去挺直身子敬礼说：“政委。”
　　  政委抬头望着他说：“小伙子，又来要设备，急什么，等到上级下文将我们部队列入演习名单，那批你心心念念的武器我一定给你们连。”
　　三个月前，部队下发一批新设备预备用于演习，周臣看中了新来的设备，他希望政委能把新的设备发配给他们连队让他们备战演习，这一段时间，只要到旅里开会或者出公差，他就会向政委争取武器，生怕新设备给了别的连队，这次政委以为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又是来要设备的。
　　 “真的吗？”周臣激动问眼里闪烁着光芒。
　　  “你们是精兵，练兵自然要先练精兵，我得把最好的给你们啊。”
　　  “那太好了，这次可以在演习上大显身手了，只要您把新设备给我，我还为您设计演习方案做电脑程序。”周臣自信满满的。
　　“如果你们是参演方我就不能让你设计演习方案了，我的要公平啊。”
　　“只要让我们参加演习怎么着都行，程序都是虚拟的在战场上才能身临其境。”
　　“好样的小伙子好好干。”政委用欣赏的目光望着他。
　　  “是。”周臣抬手敬礼。
　　  “我今天来不是要武器的，我想请几天假。”
　　入伍以来周臣从未请过假，就连他哥哥牺牲他也是以一个战友的身份参加哥哥葬礼的，他把自己休假的机会都让给了战友，他离家近些，家在远方的战友比他更需要团圆的机会。
　　政委说：“这几年你没怎么回家，也应该放放假了。”政委在休假申请上签了字。”
　　回到连队安排好休假期间的工作后，周臣踏上了回家的归途。四十五分钟后他回到了部队大院，托着行李箱站在大院门口，一种久违的归属感涌上心头，回家了，这次我要用休假足够的时间多陪陪奶奶她老人家。经过一幢幢郁郁葱葱的花木丛，绕过石板路来到首长区，他放下行李箱取钥匙开门，门并没有锁，是爸回来了吗，还是奶奶出院了，他心里开心极了，推开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秦晓在厨房里忙活着。她白色的连衣裙外面系着一件粉色的围裙，如墨般的披肩长发挽成一个蓬松的丸子头。平时见秦晓不是医生的白大褂就是绿色的军装很少打扮的这样恬静。
　　他低声自言自语地说：“这丫头是个宝藏女孩啊。”
　　听见开门声，秦晓回过看见周臣站在门前，见他一身军装，他以为周臣是出差回来收拾随身携带物品的，带着情绪问：“周队长这又要上哪出差啊，这会几天？”
　　“我是休假回来照顾奶奶的，这会儿你总该不会再闹着让我转业了吧。”周臣提着行李箱转身向楼上走去。
　　“什么啊，不情愿就别回来嘛。”秦晓嘴上有些不服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丝窃喜的，她转过身去继续切菜。
　　过了一会儿，周臣从楼上下来走到她身边问：“做的什么？”
　　“给奶奶和我姐做病号饭。”秦晓搅着电饭煲里的粥。
　　“我来帮你。”
　　“我自己来吧。”
　　“我手艺很好的。”周臣挽起袖子。
　　“那个粥快好了麻烦周队长把它装饭盒里。”秦晓将一个多层的饭盒递给周臣。
　　“就吃粥吗，见你一副上的厅堂下得厨房的样子就做了一样粥吗？”
　　“这可是我做的营养粥，里面有虾仁、胡萝卜、青菜叶、香菇，你懂什么？”秦晓将粥盛在另一个饭盒中盖上盖子。
　　“我猜别的你也不会做我来吧？”
　　“我还做过很多呢，我姐的月子饭还是我做的呢？”
　　“你这也是按月子饭做的吧？”
　　“和你说了了也不懂。”
　　“小瞧人，我新兵的时候可是常在炊事班帮厨的，美味也是做了不少的，我给你做两道拿手的。”
　　“你做的都太油腻不适合病人。”
　　“我也是给战士们做过病号饭的，战士们吃了都说好吃呢？”周臣挽起袖子一副得意的样子。
　　“行了，你就别打广告了快去凉快地方待会吧哈。”
　　“奶奶还需要些什么吗？”
　　“什么也不需要，一会到医院多陪陪老人家就行了。”秦晓装完饭盒走进卫生间拿起泡在水池中的病号服洗起来。
　　见着秦晓忙里忙外的周臣也帮不上什么忙他说：“我去送饭了。”
　　“等一会，洗完衣服我和你一起去。”
　　“这段日子你也挺辛苦的，洗完衣服休息一下吧，今天的事交给我。”
　　“那你去吧，去医院的时候再买点香蕉，奶奶有些便秘。”
　　“知道啦。”
　　洗好衣服秦晓从卫生间出来准备晾晒，周臣还没有走，在鞋柜的抽屉里翻来翻去好像在找什么。
　　“找什么呢？”
　　“我的车钥匙。”周臣继续翻着。
　　“你那车我开着呢，钥匙在我包里你自己拿吧。”秦晓向阳台走去。
　　铃铃铃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周臣拿起手机走到客厅的阳台把手机递到秦晓面前说：“你的电话。”
　　秦晓用衣挂撑好衣服挂在晾衣架上，接过手机用温柔甜美的语气说：喂。”
　　电话那头传来急切催促地声音：“秦医生你快来吧，那天您救的那个姑娘她要轻生。”
　　秦晓镇定地对着电话那头说：“别急，我这就过去。”
　　“什么事？周臣问。
　　“医院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那我们一起去。”
　　“嗯。”两个人一起出门。
　　闹着轻生的正是周臣战友李大勇的未婚妻，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失去一条腿，二十几岁，正是如花的年纪怎么能受得了突然遭逢的巨变，震惊与恐怖在她心里蔓延开。她趁着护士给她输液的时候偷着从药车上拿起一把剪刀，被护士发现后就大闹起来，嚷嚷着谁要是阻止她，她就立刻死，她周围围满了医生护士，怕她出事谁也敢轻举妄动，一旁的父母在既心疼又痛苦不停地劝说着她。
　　秦晓挤到一群人中说着：“请让一让，请让一让。”她身边跟着周臣。
　　穿过人群来到姑娘面前，姑娘的母亲哭着对秦晓说：“秦医生您劝劝这孩子吧，她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活呢？”
　　秦晓安慰着姑娘的母亲说：“没事的您别担心。”
　　秦晓看了看那姑娘，她姣好的容貌毫无一丝血色，双眸失去神采布满惊惧，多好的姑娘啊，秦晓感叹了一下问：“你知道，你为什么失去一条腿吗？
　　姑娘愣了一会说，好像想到了那天救人的事情。
　　“你救了一个孩子，如果那天你对发生的事视而不见，那么伤亡的很可能就是那个过马路的孩子，可以看出你是在乎生命的，你如此在意别人的安危和生命，就不在意自己的吗？”
　　“那不一样！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就是一个废人。”
　　“你是一个伟大的人，你的品格我们都比不了，丢掉一条腿以后还可以装一条假肢，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做很多事情的。”
　　“我连站起来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你怒用骗我了。”
　　“我可以帮你一点一点站起来，相信我，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会对你的情况负责到底的。”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要在骗我了，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以后只会拖累更多的人。她拿着剪刀向自己的胸膛刺去。
　　“你死了不要紧就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吗，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就是看你怎样结束自己的生命的吗？”
　　姑娘根本不听继续挥舞着剪刀，让想救她的人不能上前。
　　“要是不想活了就赶快的别在这浪费时间，这个世界上遭遇灾祸的人不止你一个，人家都能面对并且活的好好的，你却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让别人替你挽回也是没什么意思，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可怜，早知道你这样不坚强，我救一只小猫小狗也不会救你的，同事们该工作工作去，没有必要看她在这胡闹都走吧。”
　　趁着人群渐渐散开，姑娘放松了警惕，趁着这个功夫秦晓上前去夺过姑娘手中的剪刀，周臣和护士们上前架住姑娘。姑娘挣扎着，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为了能过稳住她激烈的情绪，秦晓给姑娘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姑娘昏睡过去。秦晓对她的父母说：“让她好好休息，我一会给她找个心理医开导她的。谢谢秦医生。
　　不用客气。姑娘的父母感激地说。
　　“他这个时候很脆弱，你们也多陪陪她。”
　　秦晓走出病房松了一口气说：“人啊，怎么都这么喜欢转钻牛角尖呢。”
　　“想不到你劝人有一套。”周臣钦佩地说。
　　“哪有，跟你学的。”
　　“我……”周晨眼里充满疑问。
　　“有一次在部队见你训兵用的就是以毒攻毒，我没办法了所以就试试，还真管用。”
　　“你要是去作战部队一定是军中木兰啊。”
　　“别说我正在申请呢？说不定哪天就是战地军医了。”
　　“你真的要去作战部队？”
　　“是啊，就去你们旅卫生队，周队长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一起共事了。”
　　“去卫生队空间小不比总医院，你真的要去吗？”
　　“我的梦想就是做战地医生，我一直正在等机会去作战部队，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的，不了这些了我们去看奶奶吧。”秦晓冲着周臣微笑着。
　　“嗯。”两个人并肩向奶奶的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