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施连环计

　　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十月。
　　玄奘一行赶到朅盘陀国石头城，这个帕米尔高原的城市，建在大石岩之上，背靠徒多河，这座城周长有二十多里。（古城位于今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县城的北面）一座座山岭相连，平原狭窄。庄稼长的少，其中豆类和麦类最多；树木稀疏，鲜花和水果很少；高平的原野和低湿的土地都荒废着。
　　他们顺利地进了城，城市空旷。兴奋地与当地人交流，许久没和其他人说话了，倍感亲切。当地语言文字和法沙（今喀什）大致相同，人们性格直率，既有力气，也很勇敢，用毡和毛织品做衣服穿。
　　陶昌说：“这里寺庙很多，最大的寺庙叫僧伽蓝寺。”
　　玄奘说：“听闻朅盘陀早期的一位国王，伐北印度的口旦叉始罗国（位于今巴基斯坦北部），胁迫当地的高僧童受北迁朅盘陀，将国王的故宫改建为童受的僧伽蓝（寺院）。他与马鸣、提婆、龙树并称‘四日昭世’。这就是说，童受和马鸣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
　　他们入住一家客栈后，安顿行李，拴好白马而后大象，用餐。店主说朅盘陀共有十多所佛寺，五百多名和尚，信的是小乘佛教，但有学问的人较少。
　　店家奇怪地问：“大师从大唐去天竺，路途遥遥，能够平安回来，真难以想象？”
　　玄奘说：“有志者事竟成，只要肯下功夫，都能成功。”
　　店家自嘲地笑笑，说：“凡夫俗子，说不定在路上就被强盗劫杀了，怎可能到得了西天？”
　　玄奘说：“此话怎讲？”
　　店家说：“难道你不清楚啊，从巴米扬过来没碰到盗贼啊？听闻很多人在乌鎩古国境内被劫杀，损失了财产，甚至丢了性命。你们一路往焉耆走，路上总会碰到。”
　　玄奘说：“我们没什么财物，强盗们不动心。不过，想想挺后怕的，没什么自卫能力。幸好赶到城里，就无须提心吊胆了。”
　　店家凑在玄奘耳边说悄悄话：“大师，在城里虽然普通老百姓没被打劫过，但听说王宫有财物被失窃了。记住，您独个千万别传来传去，不然一个外地人要被官兵怀疑。”
　　玄奘听了，不免吃惊，说：“店主一片好心，贫僧记住了，专心佛事。”
　　陶昌说：“师父的袈裟破了，丢弃了，徒儿建议去买块布料做件袈裟。”
　　店家热心地说：“出了门，往右转，径直走可以看到路左侧有个城里最大的巴扎，可以去那里买布料，找个裁缝做一件。”
　　玄奘说：“谢谢！”
　　一直在无人区行走，忽然身处熙熙攘攘的巴扎，热闹非凡，两人都很激动。
　　巴扎客商云集，有珠宝店、干果店、衣料店、伙食店、茶店、木材店等等。
　　“师父，喝点鲜奶吧？”
　　玄奘摇头，说：“出家人不能喝。”
　　陶昌说：“喝点石榴汁，非常解渴。”
　　玄奘点头。
　　陶昌买了两碗石榴汁，两人各自喝下，清凉爽口，爽极了。
　　陶昌说：“这么多的珍宝，精彩纷呈啊。”
　　玄奘说：“在我眼里，不过是些石头而已。”
　　陶昌说：“师父不贪财宝，真正的出家人。”
　　玄奘说：“何谓四大皆空，就要有无我境界。”
　　陶昌说：“有理。”
　　布料店里，陶昌问：“这块布料怎样，适合师父？”
　　玄奘说：“可以，正合我意。”
　　裁缝给玄奘量身定制，相约后天拿。
　　他们在一家饭馆坐下，准备吃碗拌面。
　　陶昌悄悄同玄奘说：“师父，这里消息最灵通，多留会儿，也许宫内出的事，可以听出个眉目来。”
　　玄奘说：“有可能，强盗们的卧底就在这里。静下心，好好吃面，很久没有吃现做的，得好好品尝品尝。”
　　形形式式的人在吃饭，有大声吆喝喝酒，有低声商议生意，有责骂，有欢喜，有悲伤，有激励。
　　门口，来了一位樵夫，挑着一担木头进来，他嚷着要店家出去。
　　店主问：“吵什么吵，卖木头也不是你这么吆喝的。”
　　店主这么一大嗓门，樵夫不敢吭声了，他口气缓和地解释说：“我想早点出货，出城回家。”
　　店主说：“好啦！算你有点老实，这点钱给你，以后做生意，别像个野汉子，只会瞎嚷嚷。”
　　店主给了点钱给他，叫手下人收了木头。
　　玄奘低声问：“这有问题么？”
　　陶昌低声说：“谈话没问题，只是樵夫的手有问题。”
　　玄奘问：“为何？”
　　陶昌说：“握柴刀的手充满茧子，他的手有握刀的痕迹。”
　　玄奘说：“难道这里真是强盗们的一个联络点。”
　　陶昌说：“强盗们想在城里做点事，必设一个联络点。不是我们吃的地方，就是隔壁哪一家。今天，我们运气好，正好碰到了。”
　　玄奘说：“好啦！吃饭要紧。”
　　他们俩若无其事地吃完饭。在大巴扎看杂技表演，龟兹乐曲等，看琳琅满目的货品，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玄奘说：“陶昌，不如早点同国王说明此事。”
　　陶昌说：“好，现在去面见国王。”
　　他们一起去王宫门口，希望侍卫向国王汇报，称大唐僧人面见国王。
　　侍卫冷笑说：“你们是哪里人，国王可是随意能见的？”
　　任凭怎么解释，横竖不去通报。
　　陶昌束手无策，一想：“没关系，有生死弟兄呢！”
　　陶昌去将军府找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家丁通报之后，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马上见陶昌。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准备宰羊招待，陶昌解释了缘故，说：“跟大师吃素食了。”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做了一顿丰盛的素食给他们俩吃。
　　陶昌问：“将军为何愁眉苦脸？”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说：“不瞒大师和少将军，上次同少将军攻克吐火罗，分了不少宝物带回给国王。当时国君容颜大悦，奖励我和士兵们。但这一消息走漏风声，宫内宝物尽然被窃。本得到国王的赞赏，现被限期破案，甚至怀疑我了。”
　　玄奘说：“难怪你忧心忡忡，一切尽因财宝而起。”
　　陶昌说：“将军怀疑谁？”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说：“列入陷入对象的，如国王的大哥，老国王没将王位转给他，心生怨恨；国王的儿子，希望早点接班，享受荣华富贵，国王要子女节俭；国王的宰相，大管家喜欢财宝。”
　　陶昌说：“有可能，但最有可能的，最值得怀疑的往往是平时最不起眼，最为低调的，不起眼的人。”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说：“难道是宫内杂役？”
　　陶昌说：“猜测而已。”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说：“挺在理，少将军向来足智多谋，这次一定要多帮我，不然无法向国王交代。”
　　陶昌说：“窃贼必有内应，具体是谁，需引蛇出洞。眼前，我知道那家饭馆有问题，是否与本案牵连，尚未可知。”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说：“好，我暗中派人监视，得到情报，赶紧与你们商议。可是宫内的，如何办理呢？”
　　陶昌说：“这些人平时一切如往常，但他们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贪财。既然这么喜欢财物，只要我们再次故意炫耀什么财物，也许他们又会跳出来的。”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摇摇头说：“上次的事，尽管国王要求不要扩散到整个城里，但百姓们都已知道。这些强盗们精灵得很，深知国震怒，将限期破案，必然不敢顶风作案，反而极可能嫁祸于人。”
　　陶昌说：“没关系，演一部苦肉计，让罪犯们以为有人当替罪羊，就有恃无恐地继续作案，继续栽赃给替罪羊。”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问：“谁当替罪羊最合适？”
　　陶昌说：“国王的兄弟。”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问：“为什么？”
　　陶昌说：“兄弟争夺利益向来普遍，比父子、君臣更多，窃贼也喜欢栽赃。”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说：“苦肉计如何演绎呢？”
　　陶昌说：“同国王、王兄沟通好，他们自然懂的。”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说：“懂了。”
　　玄奘说：“天下本太平，贪财起波澜！”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带着两人去王宫门口，侍卫傻了，原来这两人真有来头，将军竟然亲自带他们面见国王。他不敢怠慢，二话不说直奔宫内禀报。很快，国王同意面见。
　　国王得知是由西天取经回来的唐朝高僧，非常客气，按贵宾礼仪接待。
　　玄奘简略地谈了谈取经经历，并表达对国王的祝贺。国王似有难言之隐，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命其他人退下。
　　国王愁眉苦脸地说：“玄奘大师，朕非常想和您传经诵佛。只是近日，宫内失窃，搞得人心惶惶，丢失财物是小事，宫内出窃贼却是大事。宫内人没有安全感，传扬出去，百姓们议论纷纷，笑话我这个国王连个内宫都治理不了，谈何治国？”
　　玄奘说：“国王言之有理，贫僧倒有几句话想向国王说。”
　　国王说：“大师请讲。”
　　玄奘说：“我等在古乌鎩国途中也遭遇窃贼。本来一个穷和尚，没什么财物，不值得窃贼光顾。可天竺国王非送我一件名贵的僧衣，被强盗所羡慕，招致杀生之祸。”
　　国王问：“大师如何躲避灾祸？”
　　玄奘直言不讳，讲述了实际经历，这惊心动魄的故事让国王有些震惊。
　　玄奘说：“如果不是野猪们的帮助及庇护，我等必死。”
　　国王问：“后来那件僧衣如何处理？”
　　玄奘说：“自此之后，我不再心存侥幸，将僧衣在沙漠里找个地方掩藏，且恢复原样，连自己都无法再次寻到。丢弃宝物，免生他人贪念之心，就不会有偷盗了。”
　　国王钦佩地说：“大师视金钱如粪土，让人佩服，可惜朕难以做到；您言之有理，此次灾祸是由吐火罗的财物而起。”
　　玄奘问：“宫内防备森严，他们是怎么动手的？”
　　国王说：“他们似乎很熟悉宫内，对卫兵下了迷药，席卷财宝而逃。”
　　玄奘说：“人没有受损吧？”
　　国王摇头。
　　玄奘说：“财宝尚在城内吗？”
　　国王说：“守卫戒备森严，守卫没被迷香，按理不可能运出城外。”
　　陶昌说：“明门难进出，暗门任天行。”
　　国王说：“少将军的意思是窃贼搞条暗道。”
　　陶昌说：“没错！从中原走到西域，很多城池通往城外的往往不止地上的，还有地下的。”
　　国王对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说：“将军，好好查查窃贼有没有暗道通往城外。”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表示遵命。
　　玄奘说：“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做强盗？值得深思。”
　　国王说：“朕向来信佛，教国民慈悲为怀，城内偷盗甚少。在古乌鎩国内曾发生一件劫掠案，我曾御驾亲征，荡平匪窝，并决定沿线不得开店铺，免得变成匪盗窝点。但宫内竟然出事，令人匪夷所思；搞得满城风云，势必起到副作用。”
　　玄奘说：“国王，要想制止偷盗之举，需教化劳动为美德。”
　　事后，玄奘同陶昌悄悄说：“国王应该是代管国家，不能靠人家的成果来养活自己。”
　　国王问：“大师对案件有何高见？”
　　玄奘说：“需用连环计，一为苦肉计，二为引蛇出洞。”
　　国王说：“请讲。”
　　玄奘说：“先用苦肉计，找个人，弄些证据，让他成为窃匪，这样真正的窃贼自以为安全，放松警惕；接着放长线，钓大鱼，窃贼喜欢的是宝物，我们再宣扬一下有什么奇珍异宝，也许他还来上钩。”
　　国王说：“此计甚好，只是这上钩的诱饵是什么呢？”
　　玄奘说：“诱饵还是我那件僧衣，只是假的，我的僧衣正在加工，国王暂借贫僧一些珠宝玛瑙，镶嵌在上面。到时，大王就说是天竺带来的僧衣，要在佛法大会展出，盗贼必然知晓。”
　　国王说：“此计甚妙，只是要委屈哪位？”
　　玄奘说：“跟你关系最好的，就是可以委屈的。”
　　国王说：“关系最好的，莫过于兄长。当初他将王位谦让给我，旁人不知，以为我抢了他的王位。此事，只有我们这几个人知道。”
　　玄奘说：“不如您修书一封，点名实情，让他家扮演一番可好？”
　　国王说：“就这么办！不怕蛇不出洞。”
　　国王赶紧写了一封信，叮嘱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注意保密。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当夜低调地进入王府，找到了王兄，说明了来意。
　　王兄诧异，反问：“谁有如此大胆，敢劫掠王宫？”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看到了府内，真的有一件彩陶器，上面有男女巫师的形象。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问：“这是哪里来的？”
　　王兄说：“大巴扎里，一个陌生男子缠着要我买，说不买，我会后悔的。他给我的价比较特别，说我适合这个宝物，会优惠给我。我被他缠得没办法，只有买下来很多器物。据说这些器物都是在一个古墓里发现的，故而拿来卖的。”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说：“这东西，我认识，是从吐火罗宫内运过来的，我交给了国王。”
　　王兄倒吸一口冷气，说：“啊！这么说劫匪真的要嫁祸与我，我已经同他们近距离接触了。”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说：“将计就计，明天我来抄家，您自己也演得逼真些。”
　　王兄恨恨地说：“不真实些，这背后的魔鬼不肯现身。”
　　第二天，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率领重兵将王府团团围住，邻近的百姓们都傻了，想不到窃贼竟然是国王的兄弟。王兄的子女、家丁一个个被抓起来，打入大牢。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的手下私自放出风声，很多财宝被王兄窃走，但绝大多数没有找到，将继续审判，一定要王兄交代。百姓们窃窃私语，宫内是非真多。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在城楼上宣布国王的命令：“鉴于窃贼被抓，高僧玄奘将身披天竺如意袈裟为大家讲经，以表庆贺。”
　　城内的人大都信佛，听说有高僧宣扬佛法，非常高兴，想见识一下那件袈裟有何不同之处。
　　玄奘神采奕奕地登上讲台，身着金光闪闪、华丽、耀眼的僧衣，大讲特讲佛法奥秘，侧重谈论欲望对人的影响，似为某些人量身而制。
　　一如往常，玄奘总结说：“一切因欲望而生，因欲望而毁！”
　　听众们热烈鼓掌，国王亲自在听众们面前赞扬玄奘的佛法精深。玄奘为表示感谢，愿将天竺国国王送的袈裟做礼物，赠给国王。
　　他们的相互敬仰、关爱，引来听众们啧啧称赞声。
　　当夜，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亲自与安排的无数兵丁隐藏在放置袈裟周边的屋顶上。月夜下，一个小小的身影闪现在附近，埋伏的兵丁们屏住呼吸，等待着猎物上钩。小身影朝空中撒了撒迷香，迷香从天空中散落，守卫袈裟的侍卫很快晕乎乎地睡着了。
　　兵丁们眼见这一切，不免暗暗吃惊，要不是亲眼所见，难以置信。
　　小身影并不往这边过来，她只是用手指指。
　　后面的两个人把袈裟拿去。
　　有个人说：“太贪心了，这次来拿，岂不暗示，窃贼不是国王的兄长。”
　　另一个人说：“是老大的意思，我只有服从。”
　　这个人说：“露出尾巴，迟早出事。”
　　另一个人说：“早点出事啊，我可以公开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他们尽管这么说，却大摇大摆地将袈裟取走，换了一件假的袈裟在上面。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命令士兵们尾随那两个人，自己亲自跟踪那个小身影。暗暗佩服窃贼以假乱真，移花接木的计谋。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跟着进了王后的寝殿，这时判断这个小身影是王后的女侍，另外两人应该远去。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按捺不住激动，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拽住。
　　“窃贼，哪里跑？”
　　小身影吓了一大跳，哆嗦起来。跟随的士兵点燃火把，照出了她的脸蛋，惊恐的眼神面对大家，另外的士兵赶紧去通报国王。
　　国王、王后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每日为王后所爱怜的小侍女竟然是窃贼。
　　王后问：“我们待你不薄，当初在荡寇时，看你是孤儿，故而将你收容到宫内。你为何做此恶事，祸及王爷？”
　　小侍女哭了，说：“叔叔说帮他做事，就会找到妈妈！”
　　王后说：“于是帮他迷香了侍卫，让他们做坏事。”
　　小侍女说：“是我错了，要杀要剐随你们。”
　　国王同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解释：“她是当初在荡寇时救的一个孤儿。”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说：“估计是人家安排潜入王宫内的内应。”
　　国王说：“暂不处理，押下去。”
　　处理完毕，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赶紧带人追窃贼去了。
　　果然，窃贼们赶往大巴扎，匆忙地进屋，进密道，要将袈裟送到城外。隐藏在大巴扎的兵丁趴在屋顶，揭开瓦片，死盯着，观察动静。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一到，迅疾命令围捕。天将破晓，让抓获的窃贼带路，沿着密道出城。在一个故垒内隐藏着密道出口，爬出密道，站在故垒上，四周开阔平坦，故垒旁有马的新鲜粪便。
　　原来接应的窃贼已发觉有异，逃亡了。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不禁后悔，本应该连续出击，捉拿余党。他一刻不休息，赶往陶昌这里问计。
　　陶昌说：“走了就走了，窃贼的背后不是几个人，而是一个团伙，也许有整个军队的规模。”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大吃一惊，说：“如此一来，我们将重新进行类似于吐火罗一样的战役。”
　　陶昌建议：“窃贼对袈裟非常感兴趣，大有不拿到誓不罢休的趋势。将军应该赶紧释放王兄，动员力量。封闭密道，免得窃贼再次派入内应。同时加强防备，以防不测。”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说：“可以，但要守住城池，需少将军出谋划策。”
　　陶昌说：“可以，我一定鼎力相助。”
　　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走后，玄奘担忧地说：“记得上次窃贼离我们而去，他们只是小股队伍，真正的队伍还在后头呢！”
　　陶昌说：“上次有野猪相助，这次谁会为我们再次出力呢？”
　　一只野鸭在空中盘旋，玄奘说：“阿弥陀佛！”
　　野鸭大胆地飞到玄奘身边，看着玄奘。
　　陶昌说：“我猜测没错的话，它就是您当时要我们放走的野鸭，现在长大了。”
　　玄奘伸手过去，野鸭并不逃避，玄奘用手一抹它的背部，说：“没错，它是我们放生的野鸭。”
　　陶昌说：“我们曾经放过它们，现在它们来帮助我们了。它最信任的人是您这位大师，这说明对动物的善心，就会得到动物善心的回报。”
　　玄奘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些窃贼干了些伤天害理之事，迟早会得到报应。”
　　强盗首领组织人员团团围住石头城，水泄不通，大战在即。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紧张地指挥士兵们分兵把守，陶昌则用鸟语与野鸭对话。野鸭很快飞走了，去召集同胞们。陶昌远远望见飞贼、大汉等那匹强盗在队伍行列里，他们是被胁迫，还是自愿，已经警告过他们，他们为何还执迷不悟？陶昌不及细想，写了封信，用箭射到他们那里。
　　飞贼看了，告诉大汉，决定成为陶昌的内应。
　　野鸭呼唤无数野鸭，它们均已得知玄奘的善良，纷纷支援帮助。它们飞到一定的高度，防止被强盗们射箭射中，遮天蔽日，铺天盖地，天空刹那间陷入黑暗，强盗们极其惶恐。野鸭大便，犹如密集的利箭雨点般地射向他们，强盗们四处逃窜，狼狈不堪。
　　这时，飞贼和大汉说：“不好啦！天谴我们啦！兄弟们赶紧逃命啊！”
　　强盗首领已经控制不了队伍，骑兵们四处溃散！
　　陶昌建议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派人出兵，痛打落水狗！地力毛拉堤·伊布拉音带兵奋勇出击，窃贼们争先恐后逃窜，从此，强盗们不敢光顾石头城，以为有神灵护卫。而飞贼和大汉则偷偷地跟着陶昌了。
　　玄奘提醒陶昌，他说：“不要讲出动物们如何协助的，留一份神秘，对起到教化有一定的作用。这是无奈之举，愚民是要不得的，但如果有利于劝导人心向善，那保持一份神秘；如果有害于社会，则抛弃神秘。”
　　陶昌赞同。
　　国王召集有功将士喝庆功酒，轮到对飞贼和汉子聊天时，问：“两位壮汉，你们为什么要当强盗？”
　　飞贼说：“大王，您想听实话么？”
　　国王点头。
　　飞贼说：“十年前，在古乌鎩国境内发生一起路边客栈贪财，害死过往商人的案件。这样来往商人越来越少，您派人查案，给过往商人个公道。您同时下了命令，不准沿途开店，这不断了我们这些路边客栈的生路。石头城里的生意多了，我们的生意惨淡了。大家没法活下去，就联合起来当强盗了。你曾经亲自带兵清剿，我们很多人死的死，伤的伤。宫内的孤儿，她的父母是您带人清剿掉的。”
　　国王傻了，想不到根源在于他这里。
　　他念道：“善哉善哉！”
　　飞贼说：“每个人都要有个生计，一旦丢失，将会走上邪道。”
　　玄奘说：“原来如此！”
　　国王询问宝物去处，大汉带他们到一个临时财物放置点，有些已被劫去，有些残留。他们取出，搬回宫内。陶昌看到两双精致的龙凤鞋垫，想一双给自己，一双给唐云，便塞入怀内。
　　玄奘将袈裟还给国王。
　　国王说：“这送给大师了呀！”
　　玄奘说：“大王的心意，贫僧心领了。太奢华的东西，心存杂念的人会眼馋，贫僧不便使用。”
　　国王赶紧叫人做了一件普通的袈裟送给他。
　　大汉说：“法师，下站去哪？”
　　玄奘说：“疏勒、于阗。”
　　飞贼说：“我等愿护送到这两个国，那里也有强盗，且极其凶悍。”
　　玄奘说：“谢谢！”
　　玄奘询问了飞贼和大汉的姓名，飞贼叫霍加，大汉叫艾孜木。
　　陶昌与国王、将军辞别，踏上回国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