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梅香兰用餐巾擦一下嘴巴说：“姐姐，小妹这里是尤府分枝，尤府大院的浪费就惊人了，咱这里不要太委屈了姐姐，桌上的一切，都不会扔掉，下人们会吃光的。”
　　梅香兰陪闵文秀又去了一层大厅，春桃早把午茶备好。梅香兰和闵文秀回到一层大厅后，还是天高海阔的聊天。这位来自东島的年轻女人，日本名岗村攸美子，中国名字梅香兰，来到伪满洲国三年以来，可算是遇到了知音。
　　梅香兰给闵文秀倒上一杯茶说：“姐姐请用茶，哎！我想起来了，艺人多喜欢子午觉，姐姐想睡一会儿就醒后再饮午后茶好吗？姐姐，千万别见外，以后这里就是您的家。”
　　闵文秀给梅香兰一个恬恬微笑说：“妹妹，闯荡江湖，风餐露宿长有之，去哪里找多喜欢呢？所以也就没有了一切生活习惯。妹妹，您困就休息吧。”
　　梅香兰说：“姐姐，我从来不睡午觉的。姐姐，您除了演唱还有其它爱好吗？”
　　闵文秀稍思索一下说：“嗯，闲下来看一些文学类书籍，给自己在自编自演中充实一些原始资料。不过吗，在离家游走时，可就苦了，带个三五本，半月读完。再也就只好重复的看。姐姐我的其它爱好就是读书，什么书都喜欢读。”
　　梅香兰说：“难怪姐姐出口成章呢，原来姐姐勤奋好学才有的底蕴。姐姐，您头一天演唱的那段长城泣，多有逻辑性啊。那要是出自名人笔下，可就千古流芳了呢。”
　　闵文秀思索再三说：“香兰妹妹，我那是信口雌黄，绝没有任何所指，顺口胡说罢了，您千万不可当真。妹子，姐姐游走四方，不太了解政局，唱完才觉得过于放肆。”
　　梅香兰又是一串笑声说：“咯咯咯咯，姐姐您多虑了，小妹虽然是司令姨太太，但是，小妹知道啥是有血有肉的艺术，我才不与那些到处抓反满抗日志士的败类同流合污呢！姐姐，那段长城泣给小妹最大震撼。各类十八扯把小妹的魂锁住不行不行地。”
　　闵文秀说：“香兰妹子，您喜欢啥我就唱啥。”
　　梅香兰说：“姐姐，再给妹妹清唱一段长城泣好吗？我是从心灵中被击起一种激情，那是民族魂，国之魂，长城是中华民族的脊梁。这次由日本人发起的侵华战争，长城流泪了，太感人了。简直地把我感动的不行不行的。”
　　闵文秀说：“香兰妹子，我还是用三弦伴奏吧。”
　　梅香兰急忙起身去给闵文秀取三弦、梅香兰用干净毛巾擦拭闵文秀的三弦后递过去说：“姐姐，您不必用大嗓，小妹能听到既可，咱防备些下人，她们听后会胡说八道的添麻烦。”
　　梅香兰把门上闩，把窗关严，以防外人闻声相传；
　　闵文秀硬着头皮，接过三弦说：“香兰妹妹，是再新编一段呢，还是唱前天那段呢？”
　　梅香兰说：“姐姐，就唱那一段，唱完咱进卧室休息，哎，莫不如咱去卧室去唱行吗？”
　　闵文秀说：“好吧香兰妹妹，姐听您的。”
　　梅香兰、闵文秀二人走进卧室。二人落坐，梅香兰坐在闵文秀对面，不错眼珠的看着闵文秀。闵文秀定完弦音，弹两下三弦说：“妹子，是一气呵成呢，还是分段唱呢？”
　　梅香兰说：“姐姐，一气呵成听着才过瘾呢！”
　　闵文秀弹起三弦，开口唱道；
　　月儿弯弯照幽州长城诉说古今愁虎啸龙吟声声怨野狗犲狼卧卢沟
　　江河愤浪冲破堤淹没京津泛九州沙国惨遭重重难黎民如苦度春秋
　　古今倭寇多来犯巾帼须眉驱鬼妖秦汉筑墙防外患山海雄关白骨修
　　莫是当今城低矮或是无卒守门楼寡女多问家国恨唐人兴盛梦幽幽
　　梅香兰笑着点头说：“文秀姐姐，这段词中的古今倭寇多来犯，是指的日本军队入侵中国吧？我是这样理解的，不在自己家搞建设，血洒他乡为哪般？”
　　闵文秀含糊的解释说：“香兰妹妹，中国人都记得甲午海战，在甲午风云前后两个国家中一个惨遭重重磨难，这是上一辈人就传唱的。其实，八国联军进北京的英，美，德，法，俄，日，意，奥各国退出后，日本做为一衣带水邻帮，应该和睦相处。可是，他乘人之危，国无明君之时，占他人之地，烧杀淫掠、无所不做，实难费解。”
　　梅香兰用谎言掩盖自己国籍说：“姐姐，我娘家是辽南地区商人，当尤司令拿来的报纸上，我看到日本人又在搞731生化部队。日本的生物学家竹下登博士放着自己学科不去专研，来华、啊，来满洲国搞起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生化武器和灭绝人类的细菌类研究，真罪该万死、死有余辜！这个民族会遭天谴的！我地，愤恨地不行不行地！”
　　梅香兰的大块演说，吸引闵文秀注意力。摆手制止说：“香兰妹子，别说下去了好吗？姐姐只是一位艺人，本不该问国事和政治，这段唱词姐姐永远不会在公共场合再唱了。”
　　梅香兰越说越离谱，站起身，她拉上闵文秀走出卧室。给闵文秀倒上一杯茶说：“姐姐，咱今天就这一段，明天不唱这段了。您永远不唱是为什么？能说说吗？这段唱词我喜欢地不行不行地！知道吗姐姐，我喜欢有血性的人，不分男女。我瞧不起那些当汉奸的人，也不分男女。日本人入侵中国，全靠汉奸保驾，否则，日本人寸步难行。汉奸，是无脊椎动物，万人口诛笔伐之。”
　　闵文秀放下三弦说：“香兰妹妹，昨晚爱徒在我家学唱几句，我男人，啊就是你姐夫大发雷霆，他也是怕引祸上身啊。”
　　梅香兰深情的望着闵文秀说：“姐姐，晚上能在这里留宿吗？”
　　闵文秀摇摇头嫣然一笑说：“香兰妹子，你姐夫在车站出苦力，晚上回家是因为家里有我。妹妹，让您见笑了，晚上还要给他暖被窝呢。”
　　梅香兰双眉紧锁，一声长叹说：“唉！真乃贫贱夫妻百事哀也！好吧，妹妹不强求了。姐姐，明天还能来吗？”
　　闵文秀毫不掩铈的说：“若香兰妹子不嫌弃姐姐出身卑微，随叫随到。”
　　梅香兰一把抓住闵文秀的手说：“姐姐，人与人相处，只有心心相印，没有身份地位差别。以后您就是香兰的亲姐姐，无论世界发生了什么大事，永远都不要分开。”
　　闵文秀主动和梅香兰拥抱说：“香兰妹妹，您不用担心，难得有妹妹一片真情，姐姐不会舍弃这份情的。妹妹，我明天准时来报到。”
　　梅香兰和闵文秀在大厅又聊一个下午。闵文秀从冬花别墅区三号院走出前，梅香兰拉开梳妆台抽屉，拿出一捆流通卷塞给闵文秀。　　
　　沃华西装革履、头戴紫色礼帽、眼卡深色墨镜、手提文明拐杖在前，赵君、李宏两人身穿武士服、黑色礼帽、眼卡深色墨镜、拿着渔具包紧跟沃华身后。
　　三人步行走出华云漁具店大门，拦下一辆人力黄包车，沃华坐在上面，两位保镖在身后紧跟着。黄包车在前快步紧走，赵君、李宏跟在车后面，沿江堤路一直奔向江心岛垂钓场。
　　江心岛豪华型一遮阳伞下，小桌上摆放着一壶热茶，有四盘点心盘，装满齐哈市上乘点心。两位保镖站在老板身后，坐着垂钓的沃老板，悠然自得表情。
　　赵君哈腰凑近沃华耳根说：“老板，您西装革履一身打扮，冷眼看去，还真是一副贵族阔少、不可一世，好像整个世界就你一人带两护卫的。”
　　李宏抬手推一下眼镜说：“赵兄注意！看！江心岛上又来四五伙垂钓者，这些人可能是中等人士出身的老者，他们大概是搭伴消遣。只交一些占点费用，没有任何待遇。”
　　沃华严肃的说：“精神一定要高度集中，看准拿猎鹰杂志垂钓人！”
　　赵君用手捅一下李宏说：“注意那位。”用手指向有一位带一名保镖的，着装打扮上不像是闲人，一身中山装到是很整洁。墨镜片后面那双眼睛不知道他看什么？这人脑袋木呆呆的，有点木纳。啊！不是木纳，是在用眼睛余光四周打量呢。”
　　李宏和赵君耳语说：“这位仁兄举手甩杆，一看就是老手，再看他的那位随从，拿出个可收起马搭塞到主人屁股蛋儿下面。”
　　沃华抬起左腕看了一下表对赵君、李宏耳语说：“不对呀，已到下午一点来钟左右，多数垂钓者已大获收成而归。中山装的没有动，仔细盯着点。”
　　赵君用脚碰一下沃华，耳语道：“老板，他迈着懒散步子，手拿一本猎鹰杂志向这边来了。”
　　来者来到沃华身边说：“渔具不错。”
　　沃华看来者手拿猎鹰杂志，他并没有抬头看来者回答说：“垂技差点。”
　　来者不急不慌的说：“是南方人？”
　　沃华慢条斯理说：“长江以北、黄河以南。”
　　来者说：“喜欢猎鹰吗？”
　　沃华说：“以前玩过。”
　　来者接着又问：“怕冷吗？”
　　沃华说：“不算冷怕啥。”
　　刹那间：看见由上游开过一条日军驾驶的摩托艇，向江心岛开了过来，用日语和华语向几位喊话说：“赶快滚开，岗村司令官要来钓鱼！快些滚开！”
　　鬼子摩托艇，拖着长长浪花，飞驰远去。　　
　　沃华终于盼来了与齐哈市中共地下市委接头日子，就是冤家路窄，小鬼子此刻来搅局确实不是个时候。来接头人到江心島时，看见了沃华在贵宾席位上垂钓。有心过去接头，怎奈周围有几位商界熟人。他是怕熟人认出来和陌生人接头，只好坐下等待适宜时机。
　　心急如焚的接头人，等到熟人回走后，他才缓步走了过来。按实说此刻是最安全时刻，怎会想到上游开过一条日军驾驶的摩托艇，向江心岛开了过来。接头人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走，能否顺利接上头，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