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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世界

作品名称:大道人生      作者:李维奇      发布时间:2019-08-29 22:57:58      字数:4261

  后来我分析,之所以自己没有被车轮碾伤,是因为车厢里没有什么东西,所以车体不是很重,再加上车行有一定的速度,路面又不是很平整,所以车轮从自己的脚面上跳过去了,如果是重车,车速再慢一点,恐怕就把自己的脚碾扁了,说不定都得落下残疾。  
  第六次历险是在上大学以后,二十一二岁的时候,有一次寒假回家。我家搬到了县城,在离铁路不远的地方住,铁路往下卸木材,大家都去扒树皮,木材是盖房子用的檩子,一大堆,但堆的不是很结实,因为就是从车皮上扔下来的不是码好的,我上去的时候也是觉得有危险的,但考虑自己年轻,身子灵活,所以也没太在意,当然扒树皮的还有别的人,你不抢先上,恐怕树皮就让别人扒走了,所以我就上去了,在扒的过程中果然檩子就滚动了,不是一根而是好几根,我们就在滚动的檩子上左右跳串,幸亏腿脚灵活,没有叫滚动的檩子砸中,如果要是砸上了,是非常容易砸骨折的  
  第七次就是咱俩在二园内被马车追赶,其实那次也很危险,如果咱俩不回头,就叫马车撞倒了,也有生命危险”。  
  他娓娓地说。  
  “那次没有你拉我,我就完了。”  
  她后怕似地说。  
  “没有我拉你,你就不在那条路上了。”  
  他笑着说。  
  “没成想你还有这么多的历险经历。我好象一次都没有,对,就有一次,是和你共同历险。”她挥着手说。  
  “没有故事了,看书吧。”  
  他说。  
  “看书。”  
  她拿起了书本。  
  但他有点看不下去,他总想看她那灿烂的笑容,看她那深邃的眸子和嘴角的两个小酒窝,他愿意看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就是她坐的椅子,他坐在上面的时候都觉得温暖,他有的时候甚至想用她的水杯来喝一次水,好象那样也可以感觉她的芳唇。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他的心里又咏起了李白的那首诗,他觉得那首诗也是对她的真实写照。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分流仍然没有消息,这时县委倒传出了另外一个消息,县委要下派一批后备干部到农村任职,任村的党支部副书记,任职时间是一年,要吃在农村,住在农村,在城里生活惯了的人谁愿意到农村去呀?但县委有一项规定,以后提拔干部,没有在农村任职经历的人不提,这就给很多年轻人打了气,好象从农村回来就有希望提拔了,尽管有很多困难,但也都服从了组织的需要,打起行囊,到农村任职去了。  
  文明办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尽管章楚涵天天守在电话机旁,也没有得到任何通知,她到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田川,不下乡就不能得到提拔,她是关心他的前途,尽管她不愿意他离开。  
  她到政法委去讨要下乡的名单,他看到了名单,名单里没有田川,她回来和田川说,县委把我们遗忘了。田川说,不是遗忘了,是注销了,他俩不属于任何一个单位的人,因此就没人管了。  
  以田川这个年龄,他是应该到农村任职锻炼的,上一次下乡就有他,但这一次没有了,也没有任何人向他解释,他多少有点不痛快,不到农村去任职就得不到提拔,有再高的学历有用吗?而下一批任职锻炼是在什么时候?还有没有下一批?机遇是稍纵既逝的,虽然他明白这个道理但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他的心里有点着急了,情绪有点低落,虽然和章楚涵在一起的感觉很好,但是不能不考虑今后的发展啊。  
  “如果文明办不黄,我想这回下乡任职的人应该有你了。”她说。  
  “也许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只有等。”  
  其实他心里很着急,但还是装出很平静的样子,他也是怕她着急,想用自己的情绪来稳定她的情绪。  
  “难道一个分流就这么难吗?”  
  她叹息着说。  
  “咱哪知道啊。”  
  他也表现出无可奈何。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看来她明显是着急了,只是每天没有说。
  田川觉得这样的日子很难过,坚守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捞着下乡的机会,如果再这样坚守,不知道大院的人们怎么评价了,单位都黄了,为什么还要坚持上班啊,主任副主任都不来了,为什么章楚涵和他还来呀,这是境界吗?这样的境界有点迂腐了,但是如果不来,和章楚涵怎么说,说咱俩都不上班了,显然是管的太宽了,你来不来你自己决定,为什么叫章楚涵也不来呀,即便章楚涵同意了,也不来,那单位有点事怎么办啊,谁来接电话啊,万一哪天要是给他们分流了,结果市委找不着他们了是不是他们的过错啊,主任副主任无所谓了,都岁数大了,分哪去都行,可他和章楚涵还都年轻啊,因为不上班影响分配是不是得不偿失啊,但也不能说我不上班,你上班,你在单位等着接电话啊,你不上班凭什么叫人家上班啊。这个问题田川一时想不清楚。
  “你没事出去溜达溜达吧,我一个人看办公室就行了,总呆在办公室里也闷得慌。”
  章楚涵说。
  “有什么可溜达的。”
  他没精打采地说。
  “找同学串串门,你不是有很多同学吗?看看他们都在干什么?”
  “那也行,我明天到邑州看看,邑州也有我很多同学。”
  田川好像打开了一扇窗户,心里略显敞亮一些。
  前几天到市场买菜,碰见了白庆生,白庆生也是高中同学,考取了哈尔滨工业大学,毕业后一直未见。哈尔滨工业大学是重点大学,田川以为他毕业后应该分到大城市,没成想在家乡小县城见面了。
  白庆生说他本来分到滨城电视机厂,但因为工资太少想辞职到深圳,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知在邑州制药厂做推销员挣得很多,所以就辞职来做推销员了,因为父母都在县城,所以他有时会回家看看父母。
  因为都赶着买菜做饭,所以他俩没有多唠。
  分开以后田川就敬佩白庆生的勇气,好好的国营企业不干了,大城市也不呆了,到邑州药厂来做推销员,推销员与汽车专业有什么关系啊,四年大学是不是白念了,不念四年大学不可以做推销员吗?  
  邑州有很多同学,起码有三四十位吧,但毕业以后几乎都没见过面,唯有白庆生见了一面,如果到邑州看同学,首选的应该是白庆生。
  第二天吃完早饭,他就坐公交到邑州来找白庆生了,下了公交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了邑州制药厂的大致方位,又坐市内公交坐到了终点,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找到了邑州制药厂。
  这是一片新厂区,围墙,厂房都是新的,路边的树还用草绳打着绷线。
  走进大门,登过记后,他向办公楼走去,也是打听了好几个人,他找到了白庆生的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
  看到田川,白庆生很惊讶地问。
  “没有事。想找你呆一会。”
  田川平静地说。
  “没有事?你没上班吗?”
  白庆生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田川坐在凳子上。
  田川坐下了,简单地说了单位撤销的事。
  “要不你和我一起做推销员吧,这个工作辛苦点,但挣钱,今天你来得很巧,因为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所以我没出去,往日,我不坐办公室,都是出去卖药。”
  听了田川的叙述以后,白庆生说。
  “你怎么想起来做推销员呢?这和你的专业也没啥联系啊?”
  “田川说。”
  “和专业是没啥联系,但是如果有激情,一样能够干好,干中学呗,我大学同学有五个人都分到了滨江汽车制造厂,但有三个人都辞职了,包括我,那两个人去了深圳,进了外企,干的也不是本专业。收入是滨江的好几倍,我本来也想到深圳,但偶然一个机会,我得知邑州制药厂待遇也很高,尤其是做推销员,如果干好了,收入是工人的好几倍,所以我就来应聘推销员,应聘推销员的门槛不是很高,主要是看业绩,没有业绩叫你干你自己就不干了,因为底薪低,全靠提成,你来做推销员,我介绍一下就行了,我能干好,你也能干好,重点大学我们都考上了,我们什么干不好啊,什么专业不专业的,卖药那点专业,不用刻意学,工作中你自然而然就会了,主要是能吃苦。”
  白庆生说。
  “你说我也辞职吗?”
  田川问。
  “你现在不用辞职啊,单位不是黄了吗,也不用上班了,你就卖药呗。”
  “但这犯不犯毛病啊,毕竟是有单位的人啊。”
  “你先试着看,单位找你再说,你在药厂做兼职,不办录用手续,挂靠在我名下,如果单位找你,你可以随时回去,如果卖药挣钱了,能达到我这个程度,我考虑你可以辞职,或停薪留职,现在不是可以办停薪留职吗?”
  “你方便说一个月挣多少钱吗?”
  田川有点迟疑地说。
  “五百以上。”
  “那是我半年的工资。”
  “所以要抓住机会。”
  “其实也犯不了什么大毛病,现在机关都允许办实体了,县委组织部就办了一个装修公司,宣传部在贩卖木材,如果文明办不黄,也得办实体,这是县委要求的,只不过机关办实体收入归单位,我个人卖药收入归自己。”
  田川说。
  “是啊,如果单位找你,你说我办实体去了,往单位交俩钱也行啊。”
  “有道理。”
  “现在做买卖挣钱啊,我妈前院有个小两口,就是从集市上卖鞋,从批发市场进一双布鞋五元钱,到集市上可以卖到二十五元,有一次他俩一天就卖了70双鞋,挣了一千四百元。我表弟卖羊肉串,买一斤羊肉才十多块钱,可以穿70串羊肉串,每串卖五毛钱,一斤羊肉挣二十元,一个晚上可以卖几十斤羊肉串,也挣好几百。”
  白庆生啧啧地说。
  “我刚才来的时候,在公共汽车上,有个男乘客看售票员长得挺漂亮,就想法和售票员说话,说得售票员不耐烦了就不好好搭理这个乘客了,乘客就说你一个小售票员有什么了不起的,售票员就说,我一个小售票员一个月挣五百元,你挣了了吗,我当时很惊讶,我以为售票员顶多也就挣百八的,她说挣五百,我都有点不相信,我以为她是吹牛。”
  田川说。
  “有啥不相信的,现在大客车都承包了,说是公家的,其实是个人经营,过去坐公交,你得到车站上车,现在你站在路边一招手,车就停了,承包以后坐车的人比以前方便多了。”
  白庆生深有感慨地说。
  “是,现在小面包里都准备小板凳,没有坐了就坐小板凳,过去没有坐就站着。”
  田川也感慨地说。
  “所以现在做推销员也得益于交通发达了,服务也好了。过去你扛点东西上车,谁管你呀,也管,叫你给东西起票,现在你扛东西上车,售票员大老远就把你接过去了,也不用给东西起票,竞争啊,车多呀,你不拉,他拉,像过去就一辆车,服务不好你也得坐,所以就服务不好了。”
  白庆生笑着说。
  “是。要想服务好,就得靠竞争,过去你上商店买东西,服务员不搭理你,现在你上商店,服务员像夹道欢迎似的,一个劲地问你买点啥,如果你不买东西都不好意识上商店了,这热情有点过分了。”
  田川又笑着说。
  “咱卖药也是啊,那次我到一个医院公司推销,经理说咱邑州的鸭梨好吃,我说是,邑州的鸭梨好吃,下次我给你带点,结果这次我就不谈推销的事了,打闲唠。没过几天,我又去了,扛了一大袋子鸭梨,肩膀子都磨出血来的,经理看我挺辛苦的,主动说买我的药,这份买卖就成了。”
  白庆生得意地说。
  “看来卖药真是很辛苦啊,还需要查颜观色,投其所好。”
  “不辛苦能挣钱吗,有一次我用自行车驮药,怕把药瓶整打了,就背在身上,八十斤啊,我就背着骑车,一颠的,鞍座坐下去了,我也不敢下车啊,因为上车很费劲啊,就坚持骑,鞍座一下去它就活动了,还左右摇晃,狠劲不得劲,另外高度降低了,伸腿也费劲啊,弹性也没有了,等到了地方,我慢慢下了车,就觉得屁股那块骨头疼,我还以为咋地了呢,过了两天,好了,我也没想到会把鞍座压下去啊。”
  白庆生有惊无险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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