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他跟她过不去

　　刘钰洁不知道的是，那个叫沈睿轩的，吃面吃到一半，忍不住又拿起醋瓶往碗里狂撒起醋来。
　　日子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顾老师的课堂是快乐且紧张的，有时候刘钰洁不敢抬头看，怕跟顾老师眼神对视，哪怕就只听听他的声音，心里也痒痒的感觉。
　　讲题的时候，班里的女生是非常积极的。她们几乎每道题都不会，最后顾老师讲题不得不挨着讲。
　　这就严重影响了上课进度，但班上女生们都乐此不疲，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偶尔顾老师会抽查同学讲题目，往往那些声称自己不会的人，讲起题目来又头头是道。
　　等到大家都不会的时候，顾老师会看着刘钰洁说一句：“课代表讲一下。”好像笃定了她会似的。
　　就是顾老师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她会全身神经紧绷，整节课都是紧张的状态。
　　每当她讲完题目后，全班鸦雀无声，只有顾老师，给面子地说一句：“课代表已经讲得够清楚了，这道题过了啊。”那群女生才又恢复叽叽喳喳的状态。
　　按摩器到了。
　　回到家后，刘钰洁把按摩器的快递箱子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故作轻松地：“妈，给你买了个按摩器。”
　　她内心已经准备好接受来自妈妈的暴风吐槽，什么手里拿不住钱，赚了钱就想立马花啊、什么浪费钱应该把钱花在学习上啊，各种各样的埋怨。
　　可是这次，妈妈只问了一句：“多少钱买的？”
　　刘钰洁心里一紧，说出了价钱后，因为怕被说，赶紧补充：“就只花了一星期的工资而已，我都赚回来了。”
　　谁知妈妈这次没有把耳朵吵出茧子的那种唠叨，只是欣慰地笑了笑，说了句：“谢谢。”
　　这是刘钰洁想要的反应。
　　不知不觉进入学校快要一个月，马上就是月考了。
　　这次月考非常重要，基本上未来三年是什么基调，都是在高一的考试上定的。
　　学生每天被各科老师“威胁”加“恐吓”，其实也不太好过。
　　白小艺向刘钰洁哭诉：“你看我都瘦了，每天都是纠错本！背书！做题！我要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了！还是快要损坏的那种。”
　　刘钰洁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得说：“那怎么办呢？大课间请你喝饮料，我们去散散步，怎么样？”
　　“好啊。”两个人一拍即合，不过白小艺并没有让刘钰洁请她喝饮料，她硬是把现金塞回了刘钰洁的口袋，两个人各付各的。
　　这样其实最好。
　　两个人从饮品店出来后，刘钰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脸神秘地跟白小艺说：“其实刚才店里的那位老板，不是顾老师的女朋友。”
　　白小艺并没有显得很惊讶，她点点头：“我知道啊，咱班的八卦王早就说过了啊。”
　　“哦。”刘钰洁的回应里满是失落。
　　她不擅长跟人交流，得到的信息自然也是最少的。她自以为聪明地从正主那里得到了微不足道的消息，竟然还想拿来炫耀。
　　白小艺没有看出来刘钰洁的失落，接着给她科普：“那个波浪卷的老板啊，她是教艺术生的美术老师，大概家里有亲戚在学校，就顺便在学校开个饮品店。”
　　“哦，原来这样啊。”
　　
　　天气微微有些凉了。一中的学生有两套校服，薄薄的料子，一点也起不到御寒的效果。
　　刘钰洁怕冷，所以校服里面穿个衬衫，衬衫里面再穿个长T恤。
　　结果衣服换着换着就混乱了，一次早上到学校后，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戴跑校生需要戴的校牌。
　　同行的白小艺想到一个办法，白小艺先进学校，等到进去后，走到停放自行车的区域，可以通过学校的栅栏给刘钰洁递她的校牌。
　　其实这件事，一中的学生都是这么干的。白小艺还安慰刘钰洁：“没事，大爷和主任一般都不看照片的，他们只看你戴校牌了没。”
　　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刘钰洁只能骑到靠近停车场的位置，因为她和白小艺来得早，所以也没什么人。
　　她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结果没等到白小艺，反而等到了一辆停在自己面前的白车，看样式很熟悉……
　　驾驶位置的车窗被摇了下来，是顾老师。
　　她只能尴尬地冲顾老师摆摆手：“老师好。”
　　“怎么不进去？”顾老师的笑一如既往。
　　“我……”刘钰洁一瞬间在脑海里闪过了一个答案：等朋友……万一顾老师看到白小艺从里面递校牌怎么办？
　　只得实话实说：“老师，我忘记带校牌了……”
　　然后呢？推着车子来到停车场附近，是为了捡一个新的校牌？刘钰洁吐槽自己可真蠢。
　　“没事，我到校门口跟大爷和主任说一声，让你进去就行了。”
　　“谢谢老师。”某种危急的时候，顾老师真的是她的救星，刘钰洁想。
　　她赶忙骑上自行车到校门口，等顾老师一解释完，她立马窜了进去，因为受不了那位来自高三年级主任的注视。
　　他长得还挺斯文的，但时常板着一张脸，神情严肃吓人，像要吃了她似的。
　　刘钰洁想了想，还是再办个校牌比较好。她容易丢东西，也习惯同样的事物多做些准备，譬如考试的时候，她会额外准备两根笔条，两块橡皮，和两根铅笔。
　　仿佛这些东西可以给她一些不必要的安全感。
　　她趁着上午的大课间，跑去办公楼的三楼，把跑校牌办好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低着头走路。
　　这样即使半生不熟的人从身边经过，她也可以用“没看到”这个理由，自己也不会太过于尴尬。这个习惯有几年了，对付街道上那些一看到她就无言的人也是一样。
　　当她的视线感应到前面正有个人朝她走来的时候，刘钰洁也只是稍微抬了抬头，不看还好，又是那个“赛车服”沈睿轩。
　　她自动闪到一边，避免和他眼神交流，但那个沈睿轩看着她，嘴唇翕动着，要说点什么的意思。
　　这时恰好顾老师从楼梯那里走了过来，刘钰洁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还兴奋地喊了声：“顾老师！”彻底将沈睿轩无视掉了。
　　顾老师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还问了句：“钰洁？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我，办个校牌。”
　　顾老师点了点头，又抬起胳膊看了下手表：“还有三分钟就上课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好的。”刘钰洁听完后就急着跑到楼梯那儿，顾老师一边看她还一边说着：“你慢点儿，不着急。”
　　“那顾老师再见。”刘钰洁冲眼前的人摆了摆手，得到一个温暖的笑作为回应。
　　“下楼梯小心点啊。”顾老师的叮嘱依然在耳畔萦绕着。
　　“好的。”刘钰洁的速度没有减，她只觉得自己身体轻盈得像只鸟儿。
　　只是走到教学楼底下的时候，她的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力道非常大，但那人非但没有停下来道歉，还保持着原来的速度，直接窜到教学楼去了。
　　刘钰洁认得那个背影，沈睿轩。
　　怎么，他跟她过不去？还是说，他这人本来就是校霸，逮着谁就欺负谁的那一种。
　　她真的服了这种人。
　　很快就月考了。那天天气不是很好，狂风夹带着雨丝，刘钰洁和白小艺很艰难地把自行车骑到了学校，那天两个人穿的都很薄，等刘钰洁到教室的时候，她的额头就已经开始发烫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早自习背书的时候，刘钰洁突然又感觉肚子痛。
　　算算日子，差不多生理期要到了。她紧张地问了下白小艺：“你有没有那个？”
　　白小艺一下子没理解过来：“哪个啊？”
　　“就是，就是那个啊。”
　　“哦！”白小艺一拍脑门，翻开书包找了找，幸好之前用了剩下一个。
　　唉，感冒加上生理期，看来今天是不好过了。
　　早饭过后，刘钰洁就赶忙回教室拿着水笔和橡皮找起自己的考场来。上午是语文，题目不算难，但刘钰洁肚子越来越痛，那么冷的天气，她的额头上却冒了一层的冷汗。
　　就连抓着笔写字也成了困难，仿佛每隔一小会儿，她的身体就颤动一下。
　　语文考试后半场，刘钰洁开始头疼，脑袋也越来越沉，很想睡觉，但周围的寒气又无孔不入，试图从感官上唤醒她。
　　她硬撑着撑过了上午，想着吃过中饭后，去医务室买个感冒药，再买个止疼片，撑过这一天应该没问题。
　　下午考数学，那些难懂的数学公式本来就让人很头疼，再加上刘钰洁吃了感冒药，眼睛更加迷迷糊糊的了。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口干舌燥，她感觉自己像是在被火灼烧一样。
　　就在她快要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教室门口进来几个人。
　　一抬头，是顾老师。
　　他摸了摸刘钰洁的头，皱起眉说了句：“怎么这么烫？”
　　接着拍了拍刘钰洁的背，担心地问：“要不要紧？现在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