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扫文盲
作品名称:艰难的人生 作者:孟玉霞 发布时间:2019-08-22 02:38:52 字数:3320
因此他要向全大队下一个扫文盲的通知!通知的条文如下:
一、在第三个五年计划中,全大队普遍开展扫除文盲运动,由浅入深。
二、每个人的文化,必须达到高学毕业的水平。否则,取消在公主岭大队的户籍。
三、无论其他大、小生产队的扫盲活动怎样消沉,甚至放弃,我们是雷打不动的。
四、凡是公主岭的在校学生,超过小学三年级的,都要任扫除文盲的初级教师。
五、要包教到底,直至经考试,每科成绩达到六十分以上,算毕业。
六、扫盲的教师,经考试合格者,拼作正式教师。大队给开支。
七、以上明文,如有违者当以罪犯视之,希望不要懈怠。一定严肃处理。
只从通知下达后,全大队就起来泫然大波,人人磨拳擦掌、各个挥刀上任,教者奋进,学者用心。形成了家家都有小老师,大同学的状况。
晚饭后,于春芳提着一块一尺见方的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上“社会主义好”五个大字。来到了他们的前邻居李树林家。李树林见春芳进来,微笑了一下,他知道春芳是来教他学文化的,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十二岁的春芳。明白了李树林的意思,因为当时全村的男青年中,唯独他一个人没念过书,“社会主义好”这五个大字,由于他的不好意思,春芳也没直接教他,就到正在刷碗的李婶跟前,笑茵茵的说:“老婶,我来教你来了。“哈哈哈,”老婶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好哇!我欢迎!但是老婶一天书也没念过,这不难为你吗?”春芳说:“因为你没念过书我才教你吗,您要是大学生还不得教我呀?”春芳端着小黑板,指着上面的字对李婶,说:“老婶,你认识这几个字吗?”李婶看着字,点点头念道:“社会主义好!”春芳说:“老婶,您没念过书怎么认识这几个字呢?”李婶拽下毛巾,擦了擦手看着小黑板说:“好多墙上的标语都有这五个字,听到别人念就认识了㗑。”春芳笑了,说:“老婶太好了,对认字这么感兴趣,那您就念几遍吧。”老婶看着字念了几遍。春芳又教她写,老婶就用春芳给她的粉笔,在屋地上写了两遍,春芳又告诉她笔顺,一直到老婶说:“我全都会了。”才结束。春芳临走时,回头认真的对李树林说:“树林哥,这几个字,连老婶都认识哪,你也一定能认识,刚才我教老婶时你也听见了,你也得记住,还得会写。今后你和老婶都是我教,明天我再来,把笔和本都给你们带来。是大队统一发放的,都放到各个生产队了,再由包教老师,发放给每一个学员。咱公主岭大队、各个小队的每个家庭,都有小老师、大同学了。听人说,别看你没念过书,认的字比谁都多,你能看古书。也许你还是我们的老师呢。以后你不要不好意思,要知道谁也不比你强,大家互相学习吗。”
第二天晚饭后,春芳又来了,她把铅笔、本和橡皮。发给了李婶和树林,树林择下裤带上的钥匙链,摘下挂在上面的小刀,削了铅笔,春芳替李婶削了铅笔。接着他们严肃的复习了昨天的课程,又新学了“鼓足干劲!”四个大字。春芳偷眼看着李树林那粗糙的手,笨拙的拿着铅笔,在新本上歪歪斜斜的写字。心想:“虽然大家都说他自学了很多汉字,看样子他没写过,这是很大的缺陷呀!不会写字,怎么能和别人交易哪?”她想上前把着他的手写几个字,可是瑶瑶头,没近前。但她温和的说:“林哥,你要注意写字的笔顺,不然你是写不好字的。”
李树林抬起笔,思索着。春芳叫道:“李婶、林哥,你们先别写,看着我在小黑板怎么写,你们就在本上怎么学着写,写错了,就用鲜皮轻轻擦掉,再写。李婶和李树林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春芳的小黑板。春芳在黑板上,拿着粉笔写“鼓足干劲”四个字的笔划,他们就拿着铅笔在本上一笔一划的跟着学。一直把这四个字都写公正了,算是这节课结束。春芳说:“以后不光是学字,更主要的是写字,对于不是从小就练出写字的人来说,写字比劳动都累,是需要努力的。最好有时间,就练练。说完她走了。李婶恋恋不舍的把她送到门外,李树林却陷入了沉思。他想到公主岭学校的韩校长,为了说服他入学,在一个星期日的下午,在学校的一个教室里动员他一个下午,韩老师讲了知识对人类的作用,以及没有知识的黑暗和愚昧。最后说者和听者都哭了。是因为树林的妈妈有病,瘫痪的不能自理。李树林脱不开身子,最后都放弃了。但教室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张破旧的书桌,却印入了李树林的眼帘,那张书桌是坏的,因为它没有盖,就闲在那里。里边还放着些螺丝刀子、小搬子什么的了。想到这,他的脑海里升起来一个美好的打算。于是,春芳走后,天色已黒,他也没跟别人说,自己就进了仓房,找了一些叔父用过的木料,板子什么的了,并把老叔的家具箱拿出来,从里面拿出来夯、钊、釜、锯,按照那天他在学校教室里看到的旧书桌的图样,就在舱房里做起书桌来,半夜里,老婶的孩子要吃奶,醒来吵夜,老婶奶孩子,听到舱房里叮叮当当的有人在做活,以为是孩子他嗲回来了,又在做什么活计。她把孩子奶睡,就胡乱的穿上衣服,塌了着鞋,来到舱房一看,一张规整的书桌摆在一旁,树林正给板凳按腿哪!“哎呀!还是你呀,我以为你老叔回来做活哪。”老婶的惊讶,才使得树林放下活计。老婶叽歪着说:“你这是干啥呀,天都快亮了,明天还能干活吗?快睡觉去,我该烧火了。你咋的也得眯一会呀!快去,活计不是一时干的。”说完她回屋了。树林摇摇头,又接着干起来了。一直把板凳腿安好,放在地上四平八稳,他把它放在书桌后,前面是书桌,自己坐在板凳上,感到非常自得。眼前出现了上学念书的,光辉前景……。
晚间,春芳又来了,他看到李婶和树林并排坐在,一张书桌后面的长条板凳上,她欣慰的一笑,说:“这书桌是从哪弄来的?还挺规矩哪,好好坐在那里,学一晚上吧,明天早点给人家送回去,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嘛!”李婶一惊说:“好还?还给谁呀?这可不是借来的,是你树林哥,昨晚你走后,他自己用你李叔的家伙式做的,还有板凳哪,一汽做到天亮。我叫他吃饭,他还在板凳上坐着哪,美滋滋的自我欣赏哪。今天为了学习,我烧火早些,拾到完碗筷,就和他坐在这里等你。也觉得美滋滋的。”春芳一笑,又开始教新的课程了。首先把学过的课程复习了一遍,就在小黑板上,写了,“力争上游”四个大字。教他们认。然后就让他们写,教他们的笔顺,一直教到,他们娘俩都认识了、也都会写了,才算结束。
每日如此,天长日久,习惯成自然了,教者不拘谨,学者也大方了。全大队家家都有小老师和大同学的状况普及了全村。农闲季节集体又组织一段时间夜校。使不识字的人们,都有些文化基础,和自学的习惯了。
立志于求知的李树林,他在新华书店买来一本《农民认字课本》。不管包教的小老师来不来,还是夜校停不停业。也不管别人学与不学,他却定了一项自己必须遵守的制度。那就是,农闲季节每天学习俩小时;农忙时每天学习一个小时。看电影、参加业余活动耽误了,用休息时间补上。
日月照样就般的循环着,飞雪如常的迎来春雨,可是生产队的领导和社员们却突出的发现了,在自己身边有一个爱社如家、舍己为人的好青年。他每到生产队,总是要环视一下四周,发现有不规正的地方,在出工前,他就不声不响的把它整理好。看到一批麻。或者一条小麻绳,他也爱不释手的把它捡起来,在牲口棚里的墙上订个小木撅。顺手把它挂在撅上,一时车老板用着了,不用找大堆,顺手就拿来用了。既省事、又不浪费。
生产队的一头大肚子的黑色老母驴,在甸子上吃草,突然它不吃了,往家里走,还没走出二十步远。就倒下了,翻身打滚的折腾了好一阵,终于下来一头小驴驹,还没等小驴驹站起来,它妈妈就死了。人们都不以为然,认为这头母驴太老了。牙口也不行了。还有病,它坚持到把小驴驹生出来就不错了,它的死是自然的,是不可避免的。过了几天,大家发现李树林的身后,跟着一头可爱的小黑驴驹。全身黝黑铮亮,白嘴巴、白脑门,四个白蹄,真是没妈的孩子惹人怜呀。看它的人越来越多,但不管谁,用什么方法引逗它。它就是谁也不理,只是一刻不离的,跟在李树林的身后。它越是这样,看它的人越多。它要向树林身上创的时候,李树林就拿出用宽带子,围在腰上的,装着冲好奶粉的奶瓶子喂它。吃的它小嘴冒白江,喜得它还向人们摆头撒欢哪。大家都恍然大悟,原来小驴驹有了新妈妈,就是它形影不离的——李树林。最让人忘不了的是有一天:公社召开先进分子大会,李树林就是其中的一名会员。大家都集精会神的听领导的报告,忽然窗外来了一位陌生的客,它毫不客气的站在窗下,向会议室里偷看。好像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