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领导电话

　　贝特朗夫人显然不懂徐子婵这句问话的意思，她看着这个清丽雅致的女孩子摇摇头。这段时间除了自己病入膏肓意外获救算是家族中大事，其他并没有什么事情吧。贝先生家的庄园一直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引人瞩目的事情发生。前年曾有一个年轻人找上门来，自称是贝特朗先生的私生子，是一名在法国居里研究所研究化学反射专业的硕士研究生，这种认祖归宗的事情在法国并不稀奇，但放在欧洲首富身上就是一种丑闻了。
　　当时那个年轻人说他的母亲是一位非洲后裔，和贝特朗先生是在酒吧认识的，虽然他言之凿凿但拿不出丝毫证据证明自己和贝特朗先生的关系，只是说听他已故的母亲说的，年轻人一看上去就有一种知识分子特有的执拗，而且非常倨傲，而且看上去的确他和贝特朗先生的面貌有点相似，不过贝先生很坚决地拒绝了年轻人要求做亲子鉴定的要求，同时将他赶出门去。起初这个事情一直隐瞒贝夫人，后来也是偶然一次机会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但贝夫人并没有责怪自己的丈夫，甚至从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夫妻之间更应尊重对方，而且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稍微一闪的怨念也都随风消散了。但是据仆人说，那个年轻人好像并不好惹，他威胁贝特朗先生说会让他品尝前所未有的痛苦，后来贝夫人就莫名其妙的得了那种病，不过现在随着她死里逃生，她几乎把这件事情淡忘了，刚才徐子婵的一个追问让贝特朗夫人隐隐想起这段往事，但这似乎也并不算什么大事吧。
　　见贝夫人摇头，徐子婵也就释然了，她刚才原本觉得会不会是有类似于地震、爆炸之类的事打破了池塘内的某种平衡才让黄金钥匙无意之间掉了出来，现在看来绝对没有此类事情发生，那么就要找其他理由了。她决定要去池塘那里好好考察一下，连如江落水的地点就在湖边不远，因此如果仔细看看也许能发现蛛丝马迹，但不管怎么说这枚金钥匙绝对价值巨大，连如江这次落水是很值的。
　　连如江并不太想纠缠这个问题，他喊道：“小武妹妹，你帮我回宾馆取一下我的西装如何？我专门带来参加盛大仪式的。”
　　小武噘着嘴，说：“肯定是你结婚时候穿的。如江大哥，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你小孩子懂什么？这是我才买的新衣服。不对！你刚才那个观念不对头！武毅，你要好好给你妹妹上上课，不符合共产主义道德观。”连如江有点小兴奋，指手画脚地批评小武。
　　徐子婵忽然凑到连如江耳边小声说道：“我觉得那个池塘边的雕塑有问题。如江，方便的时候咱们再过去看一下吧。你别在小事上耽误时间了。”连如江一向喜欢和徐子婵斗嘴，听她这么说一扭头就要发表自己的看法，但是话到嘴边忽然停住。是呀，徐子婵说得有道理，刚才自己只是无意之间发现一把金钥匙，会不会有更多的宝物藏在那里呢？也许那是一个阿里巴巴大盗的洞口，喊几声“芝麻开门”就能长驱直入。他却不知道徐子婵已经从钥匙上看出许多东西，里边一些古文字和数码一样的东西，只是她也并不懂得是怎么回事。
　　连如江急忙对众人说自己的衣服就按照刚才的说法安排就行，这些所谓的形象设计师和裁剪大师都一律不用，同时他又让徐子婵给贝夫人说自己要简单准备一下，一会儿两位皇家公主驾到可不能疏于礼节，其实话语里已经有了驱客令的含义。斯特米安排了一个人开车和小武去拿连如江的礼服，原本这件事情不需要如此麻烦，派酒店的人送过来就可以，但连如江房间里藏着诸多宝物：比如说那张白虎皮和珐琅彩的香炉，这一切都不方便被人发现的。阿伊盗香炉简单，但之后法国警方就介入调查，这要是被人发现香炉居然藏在了连如江的房间，最低也是买赃物的罪名。所以他的房间别人都没有钥匙，这也是连如江那天晚上感觉有狐狸精入室和自己欢爱，但什么也没发现有疑问的地方。
　　众人都退出之后连如江才算出了一口气，他刚想让徐子婵取出黄金钥匙再看一下，忽然又有人敲门，而且传来一声很温柔的法语问候，连如江没好气地就想发脾气，徐子婵则笑着回应一句，跑到门口打开大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贝特朗先生的女仆，她身后是有点拘谨的赵翠萍。
　　“姐姐，你怎么也来凑热闹？”连如江看是赵翠萍，自然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如江书记！”赵翠萍一脸惊异，她刚才在这栋楼里走了一圈，真的无比心惊于这栋楼的奢华富贵了，只是那些吊在走廊和大厅里的水晶灯，每个至少也有万元人民币的价钱吧。自己的领导是有怎样的本事才能在这里居住呀？这比那个五星级酒店里的总统级套间又要上一个档次。
　　看众人一起看向她，赵翠萍才想起此行的来意，屋里三个人中她原来在清平镇就见过徐子婵，也算是点头之交，武毅的一副雍容华贵更是让人心折，她说道：“如江书记，孙市长刚才接到龚书记和熊市长的电话，现在咱们市正在召开紧急常委会讨论这几项重大投资的事情，有些情况孙市长也说不很清楚，他让您抓紧时间给龚书记回电话。直接拨这个号码就行。”她边说边递过一个号码，连如江看了一下认出这是龚书记的私人号码，他那个掉进水里的手机里存着呢，一般书记要是找他联系都会让秘书代劳，看来这一次是很着急，他只得又借过武毅的电话打过去，只响了一下就被接了起来，里边传来龚书记威严的声音：“谁？”
　　“书记，是我，连如江。我的电话掉到水里了，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号吗。”连如江急忙回答。
　　“如江呀。”龚书记的声音一下子就和蔼了许多。他是连如江的直接上级，和王云贵私人关系又是极好，因对连如江总是一种长辈的口吻，但是这一次说话又和以前大有不同，多了些许慈祥，少了很多的气势。可能有两方面因素：第一是连如江已经正式调动去了团省委，而且一跃成为正处级别，和龚书记之间的距离缩短了很多；第二就是连如江正在谋划的给聊城市招商引资的事情，虽然孙市长汇报的时候信誓旦旦，但龚书记心里和明镜一样，这一切都是连如江的功劳，恐怕也只有他才能调动这诸般的社会关系。听龚书记继续说道：
　　“如江，表扬的话我就不说了，现在我们正在开一个紧急的常委会，就是配合孙市长的几个招商引资项目，我想先说一下我和聊城市委市政府的态度，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来，只要正式确定，你们回来我去北京机场接你们。聊城人民永远感激你们，聊城人民的子孙也感激你们。很细则的几件事情一会儿让熊市长再和你交流，你看好吗？”
　　听着龚书记饱含深情的话语，连如江心情也有些澎湃。的确，作为一个聊城人，能为家乡做一些贡献是他心甘情愿的事情，但龚书记演讲自然有一点激情，感染了连如江的情绪。他点点头说道：“好的。书记您先忙，我随时等待您的传唤。”
　　龚书记大声叹息，这话既像是说给连如江听，又像是说给陪他一起开会的聊城市委常委们：“我想我可能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就是放你离开聊城市。如江，我觉得你的能力在我手下没有得到充分的发挥，聊城市欠你很多呀。”
　　连如江感觉鼻子一酸：“书记，您的知遇之恩我永远忘不了。没有您的慧眼，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国有企业员工。您永远是我的伯乐。”很显然龚书记那边很忙，他俩动感情的话并没有多说龚书记就放下了电话。
　　连如江拿着武毅的电话说道：“小毅，不好意思，可能我还要有一段时间占用你的电话。我们市里领导找我有事。”武毅毫不犹豫地说道：“连哥，你和我客气啥呢？你用就是了。”
　　徐子婵原本想带着连如江去看现场，现在听他话里话外是走不开的意思，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官场事务，皱起眉头说道：“连如江你有完没完？破事怎么这么多？”
　　连如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心里暗想徐子婵表面上看文静淑娴，但怎么一和自己碰在一起就如同针尖对麦芒呢？徐子婵觉得他眼光有点挑衅，正要再次训斥连如江，武毅却说道：“子婵姐姐，既然连大哥没时间陪你去看那些雕塑，不如我们俩再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所发现呢。”
　　徐子婵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见武毅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也就点头说道：“好吧。本来我俩在那里研究得挺好，他忽然闯了进来，那一脚就纯粹罪有应得。”话虽如此说，但想到这小子一直走狗屎运，一脚下去居然让他发现了这枚黄金钥匙，要早知道如此结果干脆就不吓唬他了。
　　连如江看他俩出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徐子婵，你刚才说到罗塞塔石碑，那是个什么东西呀？我挺好奇呢？是不是很值钱的一个东西？”
　　徐子婵听他问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微笑：“你想不想知道？”
　　看连如江点头就说道：“那你附耳过来。”连如江看看屋里只有武毅和赵翠萍，心想：难道这也需要瞒着他俩人吗？但仍然老老实实地凑了过来，徐子婵附在他耳朵上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告诉你，我就先闷着点儿吧。”说完哈哈一笑走出房门。
　　连如江这才知道受了这个丫头的骗，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熊市长的电话过了大约十分钟打了过来，他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口吻，但话语里却也对连如江很多表扬，他详细问了一下贝特朗公司投资棉纺布料的具体情况，问一下有没有具体要求。聊城市通火车的地方不多，一般招商引资必须要求交通便利，因此聊城市东昌府就一下子成为了最具竞争力的候选者，聊临铁路目前有了详细的规划，正在进行拆迁工作，但很显然近两年是无法付诸于使用的，但现在的聊城火车站存在很大的缺陷，主要是客运站设计，货运运输条件相对而言差了一些；另外熊市长最感兴趣的自然就是花卉养殖和香水提炼，这是一个系统工程，对土地的要求不但是气候和土壤方面，还要含有某些微量元素，好在聊城市招商局准备的材料很充分，很快就把高唐、茌平和东阿划入推荐范围，但是连如江个人觉得之所以有高唐县，是因为领导们觉得应该给他某种奖励。富贵不回乡里如锦衣夜行，连如江既然促成这么大的项目，他的故乡无论如何也要分一杯羹的。熊市长说可以在这三个县中间设置一个特有的经济开发区，把香水产业做大做强，让聊城不但具有“江北水城”这一张名片，甚至连名字都盘算好了，叫做“香海谷”，因此他给孙市长下达的死命令就是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但他对连如江就不太好意思用下命令的口气了，但也不习惯刚才龚书记那般煽情。熊市长说道：
　　“如江，你也知道咱们聊城现在正处在一个很尴尬的时期，能不能消除一些事情的负面影响，能不能让其他人不再用有色眼镜看待我们聊城人，这个工作很重要。我不是给你封官许愿，但是，如江，我们打算给凌雪科长加加担子呀。”
　　这句话让连如江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