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未解之谜

　　失踪的张淑雅老师被找到了，围绕她的谜团可以解开了。接她回来的当天，孙哲浩孙警官就相关问题一一询问了她，有的她如实相告，有的则有所保留。
　　首先是“南道口女尸”案件，和之前猜测的一样，她的衣服和包包确实是被偷窃了，可她却提供不出半点线索，甚至都不知道偷走她衣服和包包的人是谁。据她说，案发当日的前三天晚上（后来案件引起了轰动并牵涉到她，所以她记得清楚），张老师嘴馋了，想要改善一下生活，于是出门去了车站附近的地下美食城。当时正是饭口，人特别多，张淑雅点好餐后找了个座位坐下，脱下羊绒大衣，放下了包包。等她去档口取完餐再回去时，衣衣和包包竟然不见了。抬眼看看，周围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她知道被人“顺”走了。
　　“当时你的反应呢？”方博问。
　　“还能有啥反应，坐下来吃饭呗。说起来，那天的饭特别的香，我还借着WiFi，下了几部电影呢。”
　　方博瞠目：“被偷了还有闲心吃饭？你的心还不是一般的大。”
　　“那还能怎么办？”张淑雅耸肩摊手：“跳起来大喊大叫、报警抓小偷啊？我暂时还不想‘暴露’。已经丢了，找不回来了，当时又累又饿，不坐下来吃饭还大嚎一场？衣服和包包虽说买的时候花了大价钱，可已经用过了、用旧了，就不值钱了，丢就丢吧，权当破财免灾了。包里除了一点现金和几张优惠券没什么了，银行卡和身份证被我放在家里藏起来了，手机一直在我手里攥着，最重要的三样东西没丢，我挺清醒的，其他的，丢就丢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与其说张老师心态好、有大智慧，不如说有钱了、任性了，有钱真好。
　　孙哲浩警官事后根据她的讲述，去地下美食城调取监控资料，早已过了期限，被覆盖了，案子至今没有突破。
　　后来“南道口女尸”案发，死者脸部毁损，但由于穿着她的衣服，拿着她的包包，因此她成了“活死人”。不过也没什么，只要能躲几天清静，“死”一回就死一回吧。可谁想，那个天杀的、挨千刀的“黑老曹”居然“死了”都不放过她，四处散播谣言，污蔑她的清白，这可是触碰她的底线了，她不能忍，她要教训一下她，给她个下马威。于是，她主动联系了同事兼好姐妹程笛，说了自己的想法并向她透露自己中奖的事，但没说具体数目。程笛答应帮她，两人如此这般策划一番。
　　终于等来了一个雨天，她藏在程笛的车里混进了学校，然后……
　　“一共有几个老师参与进来？”
　　“除了我和程笛，还有四个老师。一个是一楼的徐老师，他负责盯着‘黑老曹’，她一个人在办公室的时候给我发信息，我出来‘吓’她。等‘黑老曹’到教导处喊人时，他再拖延一下时间，我好完全藏回去；第二个是教科学的姚老师，她让‘黑老曹’知道实验室当时正在使用，因此不会藏人。其实，她在上课时找借口拉下了实验室的窗帘，等我完成行动回到车里后，给她发信息，她再将窗帘拉上。至于校园监控，电教室的蒋老师和姜鹏飞有交情，托他做的手脚。”
　　“有个问题，万一在‘行动’的过程中，突然有人走出教学楼或者打开窗户看到了，怎么办？”
　　“当时是上课时间，又下着雨，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开窗户。不上课的老师呆在教导处里，下雨天很少出去，除非是去厕所。每个楼层都坐镇了‘眼线’，一楼是徐老师，二楼是姜鹏飞，三楼是程笛，如果有老师出去，他们会想办法拖住。‘行动’的时间很短，应该不会那么巧。当天还真给力，没人看见。”
　　“冒昧地问一句，这几个老师的报酬……”方博很小心地问。
　　张淑雅大方回答：“没花几个钱，都是关系户，平时好着呢。我给报酬，有的还不收呢。”
　　“‘黑老曹’办公室的鬼娃娃是怎么回事？”
　　“是王乐。”张淑雅直接给出了答案。
　　“就是那个被‘黑老曹’冤枉，差点自杀没命的小男孩——你是怎么知道的？”
　　“直觉吧。”张淑雅说：“大人一般不会用娃娃，小孩才会。我知道后，偷偷问过他，他承认了，一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我，他听说‘黑老曹’给我泼脏水，气愤不过，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他把一个捡来的娃娃藏到了校服里，校服又宽又大，他又瘦又小，所以看不出来。下课走出教室时，他混在人群里，紧挨着墙，经过‘黑老曹’办公室时，将娃娃扔了进去……”
　　“不对呀，娃娃不是在桌子上被发现的吗，是谁捡起来放上去的？”方博打断她：“如果是前边的人，后进去的没看见吗？如果是后边的人，前面的人没发现？发现了，为什么不报告？进去的四个人里，会是谁？”
　　张淑雅表情深沉：“应该说，谁都有可能，可能是前面的人，也可能是后面的人。白良燕平时和‘黑老曹’走得近，但两人是互相利用，没什么情义。她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心眼多得像蜂巢，捡起来或者不捡起来都有可能。她这人从不按套路出牌，捉摸不透。”
　　“赵老师是老实人，但她胆小怕事，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装作没看见符合她平日的作风。她和‘黑老曹’是同辈人，却总是被‘黑老曹’呼来喝去、颐指气使的，心里怎可能没怨气？她负责打扫、整理‘黑老曹’的办公室，里面有什么没什么，她清楚，捡起鬼娃娃放到桌子上恶心‘黑老曹’也有可能。”
　　“电教室的蒋老师属于后勤人员，平时和‘黑老曹’、一线教师没什么交集，自然谈不上恩怨交情，他不参与、插手‘前台’的事，捡不捡起来、放不放上去全凭个人高不高兴，是不是他不好说。”
　　“最后一个陈老师，她倒是个‘热心肠’，不过当时她家里出了急事，应该没心情去理会地上的鬼娃娃，即便捡起来也是直接放到桌上，不会嚷嚷得全校都过来看。”
　　外面，依旧雷声隆隆，雨声哗哗。
　　“其实，即使不是这四个人，换别人看见了也是一样的。”张淑雅道出了潜规则：“‘黑老曹’脾气暴躁、疑心重，如果发现的人当时就报告，不光是自己，全学校的人都会被牵连进来。无论事大事小，整个学校会被掀个人仰马翻，不作够了、闹够了，绝不罢手，就算是‘世外高人’也别想图个清静，所以，谁会去多嘴、管闲事。地上多个鬼娃娃，前面的人都没声张、不去捡，后面的人会给自己找麻烦吗？”
　　方博感慨：将昏庸，别怪兵不忠。上级无能失德，下级必离心离德，“黑老曹”作为领导，真的很失败。
　　“你给马老板买了房子，那，周思彤呢？”方博一直想问。
　　张淑雅脸色一变：“她？我不想让她知道。”
　　“你怕她……”
　　没反应表示默认，方博直接问她：“你怀疑大景的事和她有关？”
　　她又默认，“事情发生后，不管是我，春莲也怀疑，我躲起来也是在防她。她和黑钢早就结束了，只差一张纸了。她在这边只要不闹得人尽皆知，黑钢不会管的，毕竟两人还没有正式离婚，面子上的事还是要顾及的。那个大景说是找她不轨的证据，不太可信。黑钢和她早就各玩各的，包括经济，只要每月的抚养费按时给过来，周思彤不会去过问黑钢的钱。再说，黑钢一没学历二没本事，就算是在S市能挣几个钱？就算赚钱了，人又不在身边，她知道什么？黑钢使出了名的孝子、妈宝，有钱还不是上交亲妈，找证据离婚分财产不可信。除非有黑钢有新感情了，必须要和周思彤离婚，周思彤不甘心，借机狠敲一笔，是不是就不知道了。她从来不和我们聊她家里的事，问她，她也不说。”
　　“你当晚不回家通知她了吗，她回复了吗？”方博将自己的推想说了一遍，这是最后一线了。
　　张淑雅摇头：“她没有回复的习惯，除非是必须要回复的，她才回复，可回可不回的，全凭心情，所以，难说。”
　　“十年前，你真的没去过小西门吗？”
　　“我真的没去过，上次不是回答孙警官了吗？我和那里没有任何交集，去哪儿干什么？我现在才知道姓孙的保安为什么一见到我会是那种表现，总说些奇怪的话，可惜，真的不是我，他认错人、表错情了。”
　　“那个胡晓，你认识？”
　　“不认识。”张淑雅否认：“我到今天才知道他叫胡晓。两年前，一个远房亲戚提起的，还没见面就‘退’了。他家找了学校的人打听了我，直接就不同意了。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市劳动局的，你见过他，长什么样？”
　　“他说见过你几次，两次是在超市，一次是在小区里，你抱着猫，和姓孙的保安念诗来着……”
　　“噢，我想起来了，就是、他呀，又瘦又小，矮个子，长相嘛，我是一点没印象，就他那副样子，我还看不上呢。”
　　就是，更何况现在的张老师已经是妥妥的富婆一枚，成功跻身“桃源市富豪榜”前三甲了，胡家要是知道了，还不一家三口集体哭晕在厕所啊。
　　外面，声响停了，天放晴了。
　　张淑雅离开时，正与下班回来的王姐打了个照面。
　　“这个老师叫什么来着？”王姐问方博。
　　“张淑雅。”
　　“什么‘胡霞’？”
　　“张淑雅。”
　　“张淑霞。”
　　“张、淑、雅。”方博清晰地、大声地重复一遍，王姐年纪不大啊，耳朵有点背。
　　“哦，张淑雅啊，我才听清，这耳朵呀。”
　　方博正要调侃一下，忽然灵光乍现，赶忙拿起手机给孙哲浩打电话：“孙警官，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