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在劫难逃

　　贞观十五年(641年)三月。
　　陶昌见了龙之后，决定按照命令去突厥，路过火焰山，依旧赤砂灼灼，草木不生。但火焰山峡谷几十里远的葡萄沟，干枯的大地已变得山清水秀。与沟外形成鲜明的对照。一进沟口，铺绿叠翠，茂密的葡萄田漫山遍谷。溪流、渠水、泉滴，给沟谷增添了无限诗情画意，桑、桃、杏、苹果、石榴、梨、无花果、核桃和各种西瓜、甜瓜及榆、杨、柳、槐等多种树木，遍布沟中，使葡萄沟又成了“百花园”、“百果园”。
　　潺潺流水声给葡萄沟增添了青春的活力。两面山坡上，梯田层层叠叠，葡萄园连成一片，到处郁郁葱葱，犹如绿色的海洋。在这绿色的海洋中，点缀着桃、杏、梨、桑、苹果、石榴、无花果等各种果树，一幢幢粉墙朗窗的农舍掩映在浓郁的林荫之中，一座座晾制葡萄干的“荫房”排列吐鲁番的葡萄。
　　陶昌遇到那个见真龙的人，他热情地招待陶昌进他的房子吃葡萄。他说：“这次真的是西海龙王的子孙降了水，土地滋润，万物复苏，火焰山温度降低，物产丰收，百姓生活好多了。”陶昌想这都是白龙的功劳啊。
　　姑娘跳起了舞蹈，小伙奏起了乐曲，大家沉浸在物产丰富、快乐欢唱的气氛中，陶昌也忘乎所以。看到见龙之人欢喜中藏着隐忧，陶昌停止了舞步，过去问。
　　见龙之人说：“哪里富有，哪里就有灾难。”
　　陶昌问：“为什么？”
　　见龙之人说：“你有钱，有人会眼馋，会盯上你。更何况，现在并不太平。”
　　陶昌问：“什么事情，你觉得不太平？难道是唐军？”
　　见龙之人说：“不是唐军，是西突厥南北汉庭之间的纷争，你去西突厥，一定要小心啊。”
　　陶昌这才弄懂，他感激地说：“谢谢大哥。”
　　见龙之人点点头，说：“明白就好。”
　　陶昌喝了葡萄酒，吃了羊肉，酒足饭饱，次日行路。
　　路上，陶昌得知到了西突厥南庭境内，听说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建牙于睢合水北，称南庭。其辖境东以伊列河为界。龟兹、都善、且末、吐火罗、焉耆、石国、史国、何国、穆国、康国等皆受其节度。他屡次向唐遣使朝贡。乙毗咄陆可汗欲谷设建牙镞曷山西，称北庭，其辖境西以伊列河(今名伊犁河)为界。厥越失、拔悉弥、驳马、结骨、触木昆等部附属于他。乙毗咄陆可汗与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互相攻战。乙毗咄陆也遣使朝唐。唐太宗劝谕他们停兵休战，彼此和睦相处。
　　远处有些孩子才10岁左右，就会骑马，射箭，有的孩子掉下来，马上又爬上去，不知什么疼痛，真是胡儿十岁能骑马。
　　有个虎气十足的孩子叫住了陶昌，问：“大人老用史万岁吓唬我们，打扮很像你，你不会是史万岁吧？”
　　陶昌说：“是的，我姓史。”
　　他说：“不可能，他应该死了。”
　　陶昌说：“我是他孙子呀。”
　　他说：“将门出虎子，你一定也很厉害了。要不，我们比比。”
　　陶昌说：“可以啊，你叫什么。”
　　他说：“叫我虎子吧，爸爸妈妈都这么叫我。”
　　陶昌说：“好，虎子，你带队，想怎么比。”
　　虎子说：“突厥人爱射箭、骑马、摔跤。”
　　有小孩说：“不如先射箭，前面有具牛骨，我们竖起来，看谁射在上面的多。”
　　“好。”
　　小孩各有千秋，或多或少，虎子最神气，他十射有九枝中靶，大家很羡慕他。而他打量着陶昌，好像在问你能射几枝。
　　陶昌冷静地看看这些稚气未消的孩子，不用说，他们比普通的中原人强多了，但陶昌不一样，从会走路就偷偷跟着大人学射箭。
　　陶昌连射三箭，都中了牛头的嘴巴里，大家紧盯着看。
　　陶昌将另外五枝箭射到牛的脊椎骨上，虎子刮目相看。
　　陶昌将最后两枝箭同时射中，各自中了两只牛眼。
　　孩子们不约而同地鼓掌叫好。
　　陶昌呵呵笑了笑，过去收箭，虎子主动帮他收集。
　　另外一个孩子说：“咱们来比赛骑马，看谁到达对面那个毡房。”
　　大家遥遥相望，前面隐隐约约有个毡房，有好几里路。
　　论骑马，陶昌心想：“我骑的是汗血宝马，他们怎能赶上我。”
　　虎子叫：“准备——跑！”
　　虎子骑马窜了出去，感觉领先，得意，可向后望，怎么没有史万岁的孙子。往前，陶昌骑马早在了，如风驰雷电般快。等虎子他们气喘吁吁地陆续到了毡房，陶昌已在毡房内喝奶茶了，这里正是虎子家。虎子妈妈热情招待陶昌，虎子爸爸出去放牧了，陶昌跟虎子妈妈聊了许久。
　　虎子不服气，问：“这两样都是技巧，我们五个孩子跟你摔跤怎样？”
　　虎子妈说：“不能这样对待客人。”
　　陶昌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我正愁力气没处使呢？”
　　陶昌说完，脱去上衣，光着上身，展现着多块肌肉说：“来啊，小孩子们，男人就该有无穷无尽的力气。”
　　陶昌的锐气影响着大家，小孩子们纷纷赤膊，在虎子带头下围攻陶昌。有人抱脖子，有人抓手，有人抓脚，各自用力。陶昌很用力，先将手上的孩子摔了出去，倒在草地上，很狼狈。后用双手将抱脚的孩子拎起后背的衣服，高高举起，轻轻放在一边。最后，将抱脖子的人用双手托在空中，说：“你是虎子吧，弄得脖子很疼啊。”
　　虎子在空中说：“史大哥，我服输了，放我下来吧。”
　　陶昌将他放下，说：“你们很有斗志，像个男人。”
　　虎子妈说：“才十岁的孩子，装得像个男人，不自量力，谢谢这位小兄弟了，手下留情。”
　　陶昌说：“小孩子勇敢好，我喜欢。”
　　虎子妈对待其他的孩子如自己的，一起呵护。
　　毡房外传来哀鸣的马叫声，虎子妈赶紧跑出去。
　　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汉子在马上说：“嫂子，不好啦，你男人被乙毗沙钵罗叶护可汗派人抓去当兵去了，回不来了，你赶紧带孩子逃吧。”
　　虎子妈面色大变：“我的男人啊，惨了。可是我能去哪里了，带不走剩下的牛羊，在草原上只有死路一条。”
　　汉子说：“要么让我带走这几个孩子，不然也被叫去当兵。”
　　陶昌问：“这么小也去当兵？”
　　汉子点点头说：“北庭要打南庭，要打仗了。”
　　虎子妈说：“也好，小兄弟，你们随叔叔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我这里管好牛羊。”
　　汉子带着大家离开毡房一会儿，一队骑兵赶过来抓壮丁的，很险。
　　他们在山里绕来绕去，走陡峭的山峰，好不容易将马拉了上来。想不到上面有一块大平地，青草萋萋，绿树葱葱，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山洞。他安置大家，拿出了很多风干牛肉干，当干粮。
　　大家惊魂未定后，吃着香喷喷的肉，觉得幸运，要知道山下在生死决战。
　　汉子完成了使命，停止了呼吸，一个小孩痛声叫：“爸爸！爸爸！”其他孩子叫叔叔。
　　原来他就是孩子的父亲，这位可敬的突厥汉子死了，但让这几个孩子免遭死亡灾难。
　　按照大小，陶昌将他叫做二虎。
　　陶昌安慰说：“别太难过了，二虎。你父亲怎么贮备这么多粮食，怎么知道这里的？”
　　二虎说：“突厥常内战，父亲早为我们留下一个逃难的地方。谁都不知道，只有他知道。”
　　原来如此，陶昌终于理解这位汉子的苦心。突厥军队虽然很厉害，但因为内部争权夺利，老发生内战，以至于突厥人自己都没有安全感。
　　陶昌一直在反复琢磨生死哲理，为什么总发生战争，战争是一场悲剧，要死很多人；为什么不能制止战争；为什么桃园没有战争。陶昌和孩子们一起埋葬他，自己惆怅不已，眼前一切似一场梦，生命很快结束，生死之间就隔着一张纸，戳破了就死了。
　　陶昌问：“打仗好么？”
　　大家摇摇头。
　　陶昌问：“为什么要打仗？”
　　虎子说：“大人抢东西。”
　　陶昌被他点醒了，说：“是啊。怎样才能不抢东西。”
　　虎子说：“没有私心。”
　　陶昌说：“没错，一切战争的起源都源自一个私字，如果大家都大公无私，没了利益纠纷，怎可能有战争。由此可见，要杜绝战争的话，只有用公这个杀手锏才能有效。”
　　小孩子们似懂非懂地听着。
　　陶昌说：“人类只有去除动物那种自私的念头，才能成为真正的人。”
　　小孩们听着，之后大家管自己玩去了，儿童是单纯的，可是成人之后却复杂了，这就是人类的悲哀。
　　五个孩子觉得无所事事，虎子问：“史大哥，我们该干些什么？”
　　二虎说：“不如同史大哥学武。”
　　陶昌说：“练武不稀奇，突厥人可是个个能骑善射。”
　　三虎问：“那学什么？”
　　陶昌说：“你们觉得我有什么不一样？”
　　四虎说：“你武力超群，让我们佩服。”
　　陶昌摇摇头，说：“不对。”
　　五虎说：“感觉你虽是中原人，竟然一口流利的突厥话，以至于我们都以为你也是突厥人。”
　　陶昌点点头，说：“说到点子上了。”
　　虎子问：“史大哥，你说突厥语为什么这么流利？”
　　陶昌说：“从小学习的结果。”
　　虎子问：“你不会让我们跟你学文吧？”
　　陶昌点头，说：“虎子真聪明，对你们来说学武不算什么，平时锻炼足够了。唯独你们从不学文，欠缺了。为什么我说起战争，你们就不大理解，就是学问不够的缘故。”
　　五个孩子理解了陶昌的用意。
　　陶昌说：“小伙子们，拿出男人的勇气来。我们既能尚武，同样也能崇文，完全可以做一个文武兼备的强者。”
　　大家点头。
　　陶昌大声地问：“各位有决心吗？”
　　“有！”
　　陶昌念着《桃花源记》，大家似懂非懂地听着。
　　陶昌细致的讲解，说：“这篇文章是中原王朝—晋朝人陶渊明写的，距现在已经有258年了。
　　虎子问：“说些什么呢？”
　　陶昌说：“在文章里记录了一个美好的地方—桃花源。”
　　二虎问：“这地方好在哪里？”
　　陶昌说：“晋太元中是中原王朝的一个年号，武陵人捕鱼为业，说的是有个武陵的渔夫。讲他什么事呢？是他无意之中发现了一个美好的地方—桃花源。他在行舟沿着溪流走，由于一心打渔忘记了走了多少路。让他很感兴趣的是遇到了桃花林，发觉那边夹（jiā）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真是美丽的地方。”
　　三虎说：“因而渔夫发现了桃花源。”
　　陶昌说：“是的，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要欲穷其林。算他运气好，到了一个世外，一个理想的人类社会。文章是这样描述他找到那个地方，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四虎问：“那个地方有什么不同呢？”
　　陶昌说：“渔夫看到平旷的土地、整齐的房屋，还有良田、美池、桑林、竹林等，这都是人类生活所必须的，有了这些，人类就有吃有喝有住有玩的了，可以好好地生活。这些都是自然，接下来看得到的是动物，这里的阡陌交通说明必然有人，这里的鸡犬相闻说明有人在饲养。最后看的自然是人，这些人与我们有什么区别呢？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zhuó），悉如外人，黄发垂髫（tiáo），并怡然自乐。而我们这里有这么好么？山下在发生战争，是人杀人的事，而桃花源呢？他们有吗？”
　　五虎说：“看样子，那里是和平世界，不会有。”
　　陶昌说：“没错，他们是没有。这些世外人见到渔夫有什么反应，文章里说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他们为什么大惊呢，因为他们几百年没见到世外人了，在他们祖先的记录中世外经常发生战乱，所以对世外人有所戒备。但他们是理想社会的人，待客热情，文章里写便要（yāo）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
　　虎子说：“那他们为什么会逃避尘世呢？”
　　陶昌说：“问得好，文章马上说了。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yì）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suì）与外人间（jiàn）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wéi）具言所闻，皆叹惋（wǎn）。”
　　虎子问：“史大哥，你不会是要我们远离尘世，去创建一个美好的社会吧？”
　　陶昌说：“是的，人区别于动物，在于有思想，有精神，如果常处在互相厮杀之中，与动物何异？”
　　二虎问：“后来渔夫怎么样了？”
　　陶昌说：“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也就是说很多人家请他吃饭了。他停数日，辞去。这时候，桃花源人的戒心就显露出来了，此中人语云：“不足为（wèi）外人道也。””
　　三虎问：“渔夫去了世外，会不会同别人说？”
　　陶昌说：“没错，渔夫是有这个想法，他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jùn）下，诣（yì）太守，说如此。”
　　四虎问：“太守去找到桃花源了吗？”
　　陶昌说：“去找了，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五虎说：“有没有其他人去找，从而失去和平？”
　　陶昌说：“有，南阳刘子骥（jì），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虎子说：“幸好没找到，不然他们同我们这么惨，都是突厥人，却总是不停地自相残杀，真是可悲可叹。”
　　他们惊讶世上还有这样美好的社会。
　　陶昌问：“为什么桃花源没有战争，这里却有战争呢？”
　　虎子说：“我懂了，桃花源人一起生活，一起耕种，一起收获，一起享用，他们没有利益冲突，有的是团结协作，不会有战争。”
　　陶昌说：“对啊。就像大家一起吃羊肉，如果大家分得一样多，就不会有人心里不平衡，而且大家都吃得饱。如果有了不仅吃得多，还藏得多，那有些就吃不到，这样吃不到的人要么饿死，要么过来争夺，这就是战争的起源。”
　　二虎说：“所以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也就是共富裕共患难。”
　　陶昌说：“总结得很透彻。总之人区别于动物在于人有精神追求，而动物只有欲望追求。因此人要克制人的动物欲望—物质欲望，要发扬人的特有属性—精神欲望。人应该有远见，有爱心，有锄强扶弱的侠义之心。”
　　三虎说：“蛮有道理，我总觉得突厥人打得没完没了，大人们干活都心神不定，担心什么时候又是血战。如果像史大哥说的，人有精神，有爱心，怎么可能还有战争呢？”
　　陶昌说：“是啊，每次战争都是一场悲剧，要死很多人。当敌人来侵略我们时，我们用正义的战争来制止更多规模的死亡，及早制止战争的延续和扩大化；当有战争倾向的时候，我们使尽各种方法来化解战争的各种因素，让战争流产。”
　　四虎说：“话虽然如此，一个人控制不了局势。”
　　陶昌说：“当我们无可奈何的时候，只能顺其自然。但不应该袖手旁观，尽其所能阻止战争，减少战争的损失。”
　　五虎说：“现实中，我们该怎么做呢？”
　　陶昌说：“尽量提升自己的学识，锻炼自己的文武能力，尽量影响别人，爱护别人，多做善事，少做恶事。一个人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
　　虎子说：“史大哥的话，让我们这些孩子受到了很多教育，感觉成熟了。”
　　陶昌听了，觉得自己讲得有效果了，他们有点理解了，很高兴，激励他们说：“小兄弟们，我们要用智慧的眼睛去看待问题，你们已经懂得战争的实质，太厉害了。”
　　虎子说：“是史大哥启发了我们，不是来这山上跟你学习，必然同一般的突厥人一样，要么战场上死掉，要么侥幸地活下来。”
　　陶昌说：“说得好，我们弄清楚战争的根源、社会的面貌，做事才不会稀里糊涂，有正确的目标，不会盲目的奋斗。”
　　虎子说：“我们愿意跟着史大哥干。”
　　陶昌说：“我想去中亚探寻各种宝物和技术，获得改变万物的技能。而后，你们也去桃花源生活，远离尘世。”
　　大家听了，很欣喜。
　　陶昌说：“可能是二三十年后，你们才会去桃源。而我，可能过几年就回桃源了。”
　　虎子说：“原来你就是那里人，我们很向往，会一心跟着你干的。”
　　陶昌说：“前途可能会生死相伴，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大家点点头。
　　陶昌说：“以后假如另外人以史万岁名称同你们联系，就念桃花源记就算对上暗号了。你们也可同北京的一家客栈联系，用书信往来为手段。”
　　“是！”
　　这些孩子在思想方面得到了启蒙，学会了思考。
　　虎子忽然问：“这个世界，到底是可汗是英雄，还是将相？”
　　陶昌摇摇头，说：“都不是。”
　　虎子问：“难道没有英雄？”
　　陶昌说：“人民才是英雄，特别是为大多数人的利益奉献血汗、生命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这个观念很新颖，一下子没法领会。
　　陶昌解释说：“可汗他自己养牛羊吗？”
　　他们摇头。
　　陶昌说：“他吃的哪里来？”
　　二虎说：“牧民贡献。”
　　陶昌说：“没有牧民贡献，他吃什么，还不饿死，他们的生存依赖于剥削别人的劳动果实。”
　　这句话让他们眼界大开。
　　三虎说：“说的是，他们靠牧民供养着。”
　　陶昌说：“你们这里技术相对落后些，在中原，农夫种田可得五谷，工匠建筑可得楼阁，猎人打猎可得鸟兽，渔夫下水可得鱼虾，等等，这些用来吃穿住用的都是人民劳动所得，没有了他们，这可汗、皇帝、将相吃什么呢？”
　　四虎说：“我也觉得，人民真是无所不能。”
　　陶昌说：“我们应该视人民为真正的英雄，尊敬他们，帮助他们，与他们生活在一起，把自己打造成一个人能文能武的人民大众，成为一个英雄。”
　　五虎说：“这句话触动了我，也许将影响我一辈子。”
　　虎子说：“我们会深刻记得这句话，人民才是真正的英雄。”
　　陶昌带他们学文习武，将桃花源记背得滚瓜烂熟，在地上练字，并会默写。同时学了中原武术，他们日子过得很充实。
　　虎子们想家，要回去。陶昌觉得太早，怕不安全。但其他四个孩子也缠着要去，陶昌拗不过，去。
　　回家，毡房残破不堪，家人没了踪影，牛羊也不在了，只剩下几只老弱病残的。物似人非，亲人们不知去向，战争多残酷。
　　虎子找到了自己的家，看到破败的帐篷外，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妇女露着呆滞的目光。
　　虎子喊：“妈妈！妈妈！”
　　妇女正是虎子妈，她迟钝地回过神来，看，有点清醒地说：“哦，虎子回来了，我给你泡奶茶。”
　　但是她拿着一只碗，碗里根本就不是奶茶，是她的泪水，是她整日伤心的泪水。
　　虎子说：“妈妈，你是不是好几天没吃了，我这里有牛肉干。”
　　妈妈拿过去，饥饿地咀嚼着，有了点力气。
　　虎子问：“部落里的人呢？”
　　妈妈喃喃地说：“都死了，都死了。”
　　虎子妈带他们到十几里外的地方，躺着很多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上空盘旋着秃鹫，它们已经饱饱地吃了很多餐了。
　　虎子妈说：“征了兵就马上打仗了，都死在这里了。”
　　孩子们痛哭，他们找了一些遗物，但尸体高度腐烂，不知道是谁了。
　　虎子妈说：“你们回来干嘛，不如躲得远远地好。”
　　天地之间，响着孩子的哭声，陶昌极力安慰。虎子妈哈哈地笑，笑声极其惨烈，痛彻心扉，也许她已经悲痛欲绝了。
　　一队骑兵团团围住了他们，陶昌这才发觉已经被包围了。
　　主将说：“将这些人抓了，充当壮丁。”
　　五小虎想反抗，陶昌示意了一下，他知道斗不过，不如被抓，六人束手就擒。
　　虎子说：“我走了，我妈咋办啊？”
　　虎子妈喊：“虎子！”
　　虎子不忍心，奋力挣扎，要挣脱跟妈妈。
　　主将说：“小子念你有点孝心，给你妈妈一头奶牛，你跟我们去。”
　　手下将奶牛拉到虎子妈旁边，让她骑上奶牛。
　　虎子妈说：“孩子，为娘救不了你，你自己保重。”
　　虎子说：“娘，儿子不孝，没法陪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会回来找你的。”
　　母子俩生死诀别。
　　主将喊道：“走。”
　　这队人马开拔。
　　虎子跟面善的士兵问：“叔叔，你们是不是杀了我们很多部落的人？”
　　面善的士兵悄声说：“杀你部落的领头人被底下的士兵暗杀了，那个人太残暴了，连我们都难以承受。”
　　虎子说：“这样跟着你们还好受些。”
　　面善的士兵说：“新领头的好多了，你看还给你妈留头奶牛。我们这些人也是被抓去当兵的，领头的也是，因此他很体谅我们的。”
　　虎子说：“难怪你们对他还是比较敬重的。”
　　面善的士兵说：“你们呐，要乖点，小心点，在队伍里不要得罪了头领，在打仗中机灵些，不然小命难保。”
　　陶昌和他们都点头。
　　陶昌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康恒善。”
　　陶昌喃喃地说：“一直善良。”
　　二虎说：“大叔，你叫什么？”
　　面善的士兵说：“何劳？”
　　大家各自介绍。
　　康恒善给士兵们吃好喝好，大家行路中显得很有激情，顺利地赶到了睢合水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