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康熙访友

　　话说那陈鸣远和惠孟臣两位好友在黄龙山陈家古窑相遇之后，惠孟臣问那陈鸣远的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了，陈鸣远说，壶坯已经做好了，正准备入窑锻炼呢？让惠孟臣给把把关，惠孟臣将壶坯仔细研究以后，直觉感到此壶尚有美中不足，但也一时找不到完美的答案，于是那惠孟臣笑道：“现在距离中秋佳节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如果不抓紧准备，就怕到时来不及了啊？不过此壶还需认真推敲一下方好定型，否则不但枉费了邵大师祖孙深夜赠泥之德，也轻慢了紫燕衔泥垒窝之功，以愚兄之见，康熙、裔介两位兄弟乃当代之高人，应该听一听他们二人的意见为妥，不然，凭愚兄的直觉好像是还缺点什么东西似地，尽管此壶已经是世无所匹了，然而毕竟是有点美中不足也，如果真的是那样结果的话，贤弟可真要悔恨终生了耶。”
　　那陈鸣远笑道：“这样的话，听老哥哥这么一说，小弟也觉得有毛病也，只是一时还想不出错在哪里。”那惠孟臣笑道：“俗话说的好，智者千虑，也有一失吗，事实就是这样子的，往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现在我们就去和裔介、康熙一起研究去好了，也许二人能够发现什么啊。”于是那陈鸣远和惠孟臣就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行李，带着那只牛盖莲子壶，就一人骑着一匹快马，连夜朝燕京进发。
　　且说二人快马离开了宜兴，一路上是晓行夜宿，翻山越岭，经州过府，经过约半月的时间，这一日晌午时分二人到了古都燕京，由于是熟门熟路，所以二人也不耽搁，进了城以后，就直奔那宰相府而去，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二人就来到了宰相府门前了，这宰相府有十几亩地大小，一色的青砖、青瓦垒成的四合院，因为陈鸣远和惠孟臣是魏裔介的老朋友，而且是交往频繁，因此魏府上侍女等，不管是内府丫鬟侍女，还是看家护院的家丁仆人，都知道这二位是府上的贵客，所以，守门的家人远远看见这二人过来了，早有家人进去通报了，不多一会，魏裔介出门迎接二位好友。
　　三位好友相见自然是非常高兴，他们是知己朋友，也就不客套了，惠孟臣就把陈鸣远如何得到紫砂泥和准备做壶的事儿给魏裔介简短地叙述了一遍，主要是想让魏裔介和康熙再给提一些建议，魏裔介听惠孟臣说要听他与康熙的意见，魏裔介就直接把陈鸣远和惠孟臣接到他的书房中去了，书中代表，这陈鸣远和惠孟臣虽然是常来常往，但是去魏裔介的书房还是第一回，原来这个书房是魏裔介日常处理国事的地方，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让外人进入的，今日他把二人接到书房，那是非常看重这件事情的缘故。
　　且说二人随那魏裔介来到书房，两人便好似眼睛不够用的了，虽然是一间书房，却布置的古色古香和富丽堂皇，但见那厅堂中央的长条案几上，东边放有一只花瓶，西边放有一面镜子，中间则放有一个自鸣钟，自鸣钟两旁各放一只瓷帽筒，排列齐整，靠壁还有一对罕见的明代黄花梨灯架，这对黄花梨灯架，全系优质黄花梨佳木制作，其整体结构分为底座、架身、可伸缩灯托和机关构架等四大部分，底座为四脚支地式，蟠龙叉脚，与顶端灯托等宽，因此非常稳定；架身显得苗条清秀、婷婷玉立，其黄金分割部位处，恰到好处地设置了上、下两块雕花隔板，上部隔板雕的是二龙戏珠，下部隔板雕的是双龙团寿，这些龙题雕饰，显示出这对黄花梨灯架所蕴含着的皇气十足、宫廷御用的极品况味；可伸缩灯托由伸缩滑竿和灯托两部分组成；而灯托的底部支撑，则为缠枝纹饰镂空木雕。
　　在书房上首是一尊清代巨型瓷立佛。立佛出自景德镇精工设计、古窑烧制，全高五尺左右，重约二百多斤；慈祥满面，手托莲花，既近又远，一派祥和、和谐、殚定与超凡脱俗之妙境，是名副其实的极品，当惠孟臣看到这尊佛像之后，那惠孟臣心中是欣慨异常，对老友魏裔介又平添了一分敬意，为何说起呢？原来这尊巨型瓷立佛和惠孟臣还有一段奇缘呢，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的，且听在下慢慢道来。
　　有一年惠孟臣家里来了一个老先生，那个老先生带来一尊少见的和真人大小的白瓷佛像要和惠孟臣换一套朱泥紫砂壶，惠孟臣非常喜欢这尊佛像，就同意了那老先生的条件，用一套朱泥紫砂壶换了这一尊佛像，后来，惠孟臣和魏裔介、康熙成了朋友，一次魏裔介陪伴康熙在惠孟臣家饮茶叙旧时，康熙订了几十套孟臣壶，同时也看见了这尊佛像，康熙很喜欢，就想请去皇宫中供奉，惠孟臣就说了实话，这尊佛像是十年前一位老先生看中了他的一套朱泥紫砂壶，是他用这尊佛像交换的，我的房屋太小，没有地方供奉，就一直放在那里了，既然御弟你看中了就请去吧，康熙就将这尊大型瓷佛运出山乡、运回了燕京，后来，康熙又将这尊佛像给了魏裔介，所以惠孟臣看到这尊佛像后，心里有诸多感受也。
　　闲话休说，他们兄弟三人就在那书房里研究起那紫砂壶来了，那魏裔介将那紫砂壶翻来覆去的细细地观察了十几遍，竟然让他看出了门道，魏裔介指着紫砂壶笑道：“老哥哥啊，我看鸣远贤弟的技艺已经是炉火纯青也，此壶堪称绝品，不过吗，如果能够再添上一笔的话，此壶将冠绝古今也，就怕那时大彬也不能够出其右也。”那惠孟臣笑道：“愚兄也有这种直觉，只是一时也说不清要如何做也，现在二弟既然有此宏论，必然是已有妙手也。”陈鸣远连忙站起，恭恭敬敬的给惠孟臣和魏裔介施了一礼后非常恳切地说道：“二位兄长莫要吝教，还需明示小弟啊。”那惠孟臣笑道：“愚兄只是有一点直觉而已，要真的拿主意，还得你二哥方妥啊。”那魏裔介笑道：“我想如果能够在此壶壁上做一番计较，此壶将有何改观否？”
　　那陈鸣远听魏裔介一说，心中是豁然一亮，惠孟臣也是茅塞顿开也，此时三人已是想到一处去了，陈鸣远笑道：“好个宰相哥哥，就劳驾好哥哥成全此壶了。”那魏裔介也不答话，从墙壁上取过一柄霜雪吴钩来，挥手而就，在那壶壁上刻了一株梅花和一句话，正当其将石生刻的落款之时，就听有一人高声赞曰：“好一个清泉月下细品茶！”魏裔介和陈鸣远、惠孟臣闻声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身后来此一人，来人是谁？为何事而来？此人一到，又引出一段动人的故事来了。
　　话说那魏裔介刚刚刻好落款，猛然听到背后有人喊好，回首一看，原来是御弟康熙到了，三人赶忙过来见礼，那康熙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见外，小弟此来是来和二哥商议中秋赏月之事的，未曾想到两位哥哥也在这里，这下好了，省了小弟的脚力了，要不我还要去宜兴请二位兄长去呢。”接着康熙话锋一转笑道：“老哥哥啊，今年准备送小弟什么好东西啊？”
　　那惠孟臣笑道：“愚兄乃一介寒儒，别无长物，只准备下了三只朱泥壶也，你们兄弟一人一个就是了。”那康熙笑道：“那太好了。”那康熙笑道：“二哥、三哥啊，大哥给小弟一个朱泥壶，二位兄长是什么礼物啊？不过话说头里了，不是小弟矫情啊，小弟可不稀罕什么夜明珠和鹿茸之类的东东哟，只要二哥的一幅字画和三哥的一把泥壶就称心如意也。”
　　魏裔介笑道：“贤弟的要求还真不高，愚兄这就给贤弟写一幅就是了。”那陈鸣远笑道：“既然贤弟喜欢紫砂壶，这有何难？愚兄给贤弟捏一个就是也。”那康熙笑道：“二位哥哥就不要再费力费神了，小弟就要方才的那一只牛盖莲子壶。”那惠孟臣笑道：“原来贤弟早就看上了这只充满传奇色彩的紫砂壶了啊，真是慧眼识宝玉，良材归真主，只是这壶还没有完工也。”那康熙笑道：“不管如何？这只紫砂壶小弟是要定了耶？”
　　诸位看官可能要问了，这康熙怎么这么喜欢紫砂壶啊？原来这康熙不但喜欢紫砂壶，而且对紫砂壶还特别有研究呢？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段传奇故事也，且听在下慢慢道来。前文说过，原来这康熙特别喜欢喝茶，因此康熙结交了许多茶友，其中许多都是茶道高手，平时他的朋友，无论贫富，只要来，他都热情招待，这一天，康熙正和魏裔介商议国事，门外来了一个老者，说是要以茶会友，侍女闻之，不敢怠慢，连忙请那老者进屋，让那老者在一个黄金樟做的茶桌旁边坐下，侍女随手给那老者斟了一杯茶，那老者望了一眼笑道：“茶不行啊。”侍女见他懂茶，连忙换好茶来。
　　那老者闻了闻笑道：“小姐啊，茶好，但水不行也，岂不闻：庐山康王谷之水帘第一、无锡惠山泉水第二、蕲州兰溪之石下水第三、峡州扇子山下之石水第四、苏州虎丘寺水第五、庐山招贤寺下方桥之潭水第六、扬子江之南零第七、洪州西山之西东瀑布水第八、唐州桐柏县之淮之源第九、庐山龙池山之顾水第十、丹阳观音寺水第十一、扬州大明寺水第十二、汉江金州上游之中零水第十三、归州王虚洞下之香溪水第十四、商州武关西之洛水第十五、吴淞江水第十六、天台山西南峰之千丈瀑布水第十七、郴州之圆泉水第十八、桐庐之严陵滩水第十九、雪水第二十，好茶还需好水煮吗？”
　　侍女觉得这老者似乎有些来头，连忙取了早有储备的庐山康王谷之泉水，再泡茶来，那老者尝了一口笑道：“水是好水了，然而此柴欠佳也，柴需用某山阴面之柴，阳面之柴质松，需阴面质紧坚硬的柴方好。”侍女连忙取好柴再烹，此时康熙和魏裔介也商议完了国事，所以，康熙送走了魏裔介以后，便走过来与那老者共饮香茗，当侍女将茶重新上来后，康熙与那老者各饮一杯之后，康熙笑道：“老丈啊，此茶可否中吃啊？”那老者笑道：“嗯，这回茶、水、柴、火都好了，只是壶不行。”康熙笑道：“这可是在下最好的孟臣壶了，莫非老丈还有那大彬壶不成啊？”
　　那老者闻之笑而不答，那老者却从怀里掏出一把拳头大小的壶来笑道：“此壶难道比不上那时大彬的紫砂壶吗？”那康熙取过壶来一看，只见此壶状如树瘿，壶身做树瘿状，壶把做树枝分叉状，把下有篆书款供春二字，色赛紫玉，温润光洁，莹光四射，犹可鉴人，令人一看便知非是凡品也，康熙让侍女重新泡一壶茶来，细细品之，清香扑鼻而来，味道非凡至佳，康熙欣喜，一连喝了七壶香茶，此时康熙已然是陶醉于香茗之中了，不觉之间流漏出了英雄本色，那康熙就想将此壶收入囊中也，那康熙笑道：“老丈啊，此壶果然奇妙，不知老丈从何得来的，可否告知一二啊？”
　　那老者笑道：“此壶乃一故友相送老夫的。”那康熙笑道：“既然是朋友所赠，可见你那朋友是个重情重义的真君子也，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想老丈也是好友之人，我愿出重金买你这壶，要多少钱都可。”那老者连忙倒掉茶，收起壶就要走。康熙笑道：“老丈且坐下，在下还有话说呢，老丈莫非嫌少吗？我愿出一座城池要你这壶。”那老者不答应，只是要走，康熙有些着急笑道：“我愿出十八座城池买你这壶如何？”
　　那老者听了笑道：“我的皇帝老爷啊，你开什么玩笑啊？这个只不过是一把泥壶而已，当不得比那和氏璧样还珍贵，何况在下也比不得那蔺相如啊！谁敢要你那十八座城池也，既然朋友真的喜欢这把泥壶，那就借给你玩几日，咱们以百日为限，百日之内，你随便玩好了，只是朋友千万要保护仔细了，百日后再下可就要收回去了也？”康熙笑道：“百日之期虽然短暂，毕竟是也可以享受一番了。”就这样那老者将壶留下后，转身走了，那老者去了哪里？暂且不表。
　　且说那康熙喜滋滋地捧着那把紫砂壶回到内室，顺手扯过来一把躺椅，就半倚半坐的在那里翻来覆去地欣赏那只树瘿壶来了，那康熙今日赏壶却不同于以往，不仅是玩赏，而且是研读壶上题写的壶铭来，因为收藏的人都知道壶以字贵，字以壶显的道理，这就是说，如果一只壶出自巧匠之手，如果再加上名人高士撰写的壶铭，此壶必然更是身价百倍也，因为康熙对此壶喜爱有加，所以便更想探究此壶的根源了，那康熙看了一会儿，除了壶把上的落款外，其它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越是这样，那康熙心里越是有一种渴望，越想找出一些不同之处出来才能够放下似地，否则，他怎么也不会甘心的也。
　　那侍女赞道：“好神奇的紫砂壶啊！”康熙得到一把千年难觅的古壶，康熙望着桌上的树瘿壶，果然是造型古朴，浑然一体，圆转如意，闪烁着晶莹地微光，非常的奇妙，竟非言语所能形容，面对树瘿壶，康熙如沐甘霖，如坐春风，心旷神怡，书中代表，树瘿壶！这就是龚春制作的树瘿壶！这把树瘿壶，它已经流传了几百年，树瘿壶啊！那康熙观察良久，忽然发现此壶色泽在隐隐变化，康熙心想，莫非密钥在此吗？于是他呼唤侍女道：“快取来我的天下第一甘泉水泡茶！”那侍女听到康熙要喝茶，急忙提来一铜壶滚开的泉水来，揭开壶盖，抓起一把茶叶丢进了茶壶，并倒进了开水，瞬间，茶叶的芳香竟然从壶壁渗出，那壶通体恰如晚霞一般晶莹剔透，侍女骤然一惊，呆呆地望着眼前这把奇异的古壶。
　　康熙凝神注视，只见茶水注入壶中，树瘿壶登时变得如同火翥，形似晚霞，茶香清新，晶莹夺目。康熙虽然早已知晓其中的妙处，但仍然忍不住心跳如狂，呼吸急促。康熙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迹，更是叹为观止，康熙自言自语道：“此乃壶中之宝，天衣无缝，完美无缺，从今以后，这把树瘿壶，就是我的镇宫之宝！这世间的事都是命啊！幸亏老者借我百日，才让我发现这把壶的神秘之处，机缘巧合得到这把壶。此壶虽然刚刚露世，便已经有了诸多传奇，真是难得啊！”
　　那康熙觉得那老者绝非一般人物，一定有点来历，况且那百日之期转眼就到了，不如先去查他个水落石出也，那康熙决定要微服私访，要找那老者以便闹个明白，于是那康熙连夜将魏裔介喊来，说朝中大事交给杜阁老处理，让他一起去宜兴访友，魏裔介写了一封要函让人给杜阁老送去，稍作准备就和康熙一起朝宜兴走去，二人刚走到二门时，顶头遇到宜妃从太后处归来，宜妃一看康熙和魏裔介的装束打扮，就知道他们是要出宫去玩，于是宜妃笑道：“魏大人和相公深夜出宫，又不带随从，路上多有不便，不如带上我和小桃红两个，早晚也好有个照应啊。”
　　魏裔介知道康熙最宠爱那宜妃，而且这个小桃红也非常机灵，真的有事的话，这二人倒真能够用得上也，于是魏裔介笑道：“你二人快去收拾一下行装，别忘了多带一些好茶叶和一些可口的点心也。”那康熙见魏裔介这样说，他也只好答应了，就这样，康熙和魏裔介、宜妃、小桃红就一起朝宜兴走去。不提。
　　且说康熙一行四人一路玩耍，游山玩水非是一日，这一天中午时分来到一个镇子，康熙笑道：“咱们出来好几天了，一直都是小村庄，今日此处地势开阔，依山傍水，草木成林，房舍众多，想必是繁华一些啊，我们不如就在此地多玩几日如何？也许能够打听到那位隐士的信息呢？”那魏裔介笑道：“此处已是江南地界，物产丰富，民风淳朴，而且有许多名胜古迹也，正可赏玩也。”于是康熙决定找地方住下来，这样边看边走，走过几条街道，来到一户人家，只见这座庄院院墙高大，门楼高耸，在大门前一个大石盆中载有一株雀舌黄杨，树叶葱茏，枝干突兀，树龄约千年，看上去古朴庄重，天然去雕饰，康熙一行被这盆黄杨盆景吸引住了。这时吱呀一声，大门洞开，从院里走出一个人来，康熙一见此人，心中大喜。这是什么地方？何人宝宅？为何那康熙一见此人欣喜异常呢？书中代表，康熙此番微服访友，又引出了一段千古奇谈，且听在下慢慢道来。
　　书到这里，暂告一段，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