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突发的地动

　　“你醒了？”波克特伯爵急忙走到她跟前。
　　尤菲米娅睁开了眼，朝他看了看，又移开了目光，看向了伊文捷琳。“你好，我是伊文捷琳。”伊文捷琳礼貌地问好，尤菲米娅却没有搭话。
　　“渴吗？”波克特伯爵一手捞过小桌上的杯子，但尤菲米娅没有起身的意思。
　　“可能刚醒来，她的身体还不适应呢，待会儿渴了再喝。”伊文捷琳笑着打圆场。
　　波克特伯爵眉头紧皱，“尤菲米娅...你何故不理我呢？”
　　尤菲米娅把头转向另一边，看着窗外目光呆滞。当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突然道：“听说你为我选好了合适的人，是谁呢？”
　　波克特伯爵眼中闪过痛苦，“尤菲米娅，别......”
　　“是谁呢？”尤菲米娅打断他。
　　伊文捷琳看波克特伯爵想说话，忙拉住他的衣袖，给他使眼色并摇摇头。可波克特伯爵明白尤菲米娅不知道结果就不会作罢。“是约书亚家族的长子，我曾经接触过他，性子温和，做事稳重，你同他在一起，会过得很好。”
　　波克特伯爵停住，片刻后又继续补充道，“更重要的是，他和我透露过，他喜欢你。”
　　“喜欢？”尤菲米娅冷笑了一下。
　　“他连话都不曾与我说过，喜欢的是什么？”她又自言自语说着，“罢了，你给我挑的人，我自然要嫁。”
　　波克特伯爵不吭声。
　　南希在一旁看着，多希望波克特伯爵能说点什么。可她没盼到波克特伯爵开口，却听见了尤菲米娅心痛无比的话。“一直想问你，为何你对所有人怜悯，唯独对我，你如此狠心？”
　　伊文捷琳转过身子，拉了下南希，示意她们一起出去。
　　房门在身后被关上，伊文捷琳尴尬地对南希笑了笑。尤菲米娅和波克特伯爵让人心疼，可伊文捷琳又何尝不是呢？她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万般无奈被牵扯进来。
　　“我可以邀请你去楼下园子里走一走吗？趁着阳光正好。”伊文捷琳补充道，“虽然这是你的家，我不该说‘邀请’。”
　　“当然可以，”南希颔首，“不过，波克特伯爵与奈登情同手足，你在这里可不要再拘束，把这当作自己家就好。”
　　伊文捷琳点点头，她的笑极为温柔。　　
　　是花季，园子里各色斑斓，视线里出现得绕眼，有蝴蝶跃飞，险险拦了路。她们寻了把长椅坐下。
　　“南希，你的腰可真细。”伊文捷琳称赞道。
　　南希看了看伊文捷琳的腰，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的话可真是折煞我了，我怎么担得起？”
　　伊文捷琳摇摇头，“你是骨架小，可我是从小束腰才这般的，所以我很羡慕你，如果我的腰有你这样细，我的母后就不会逼我束腰了。”
　　南希还未接话，又听得伊文捷琳嘴中喃喃说道：“我羡慕你，也不只因为这一个原因。”
　　南希隐约回想起伊文捷琳看奈登时眼睛里无意露出的炙热，大概明白了另一个原因，所以也没有回问。
　　“班森和尤菲米娅......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嗯。”
　　“是我的出现导致了他们的分离。”
　　南希忙否定，“不，不是，这事怨不得你。”
　　“你不知道...南希，你不知道......亚摩斯亲王世子的腿，是我父王派人弄伤的，他不喜欢这个人，我也是...”
　　这个真相让南希讶然，可她继续默默听着。
　　“我父王通过旁人向国王暗示班森是个合适的人选，这才有了我与他的婚事。”伊文捷琳慢慢垂下头，“有些事情我思索再三，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我仰慕公爵，但你别担心，我只是那种看着他就能满足的仰慕。”伊文捷琳摘下一朵玫瑰，“我配不上他，但你可以。”
　　“那你父王替你选择波克特伯爵，与奈登有关吗？”
　　南希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伊文捷琳把玫瑰花递给南希，嘴角带着微笑。南希接过了她给的花，伊文捷琳就起了身，她只离开但不语。
　　伊文捷琳走后，南希在外面待了很久都没有上去。再回过神，就看到远处奈登正朝她走来。
　　天已暗下来。奈登许是忧心了，所以办完了事情就来楼下寻她。
　　南希心中酸楚，当奈登离她近了，她便将奈登抱住，脸颊倚靠在奈登的腹部。
　　二人长久无言。
　　花香杂溢，鼻腔中没有空隙。就不知道所谓心酸的感觉是不是有味道。
　......　　
　　距波克特伯爵带着尤菲米娅离开这里，已经过去三周了。
　　正是深夜，南希卧在奈登臂弯里浅眠。
　　奈登身子动了动，南希就也醒来，“又失眠了吗？”南希轻柔地问。
　　“嗯。”奈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你睡你的。”
　　南希翻了个身过去。一片寂静中，她只停留少顷就又翻了回来，“嗯...睡不着。”
　　奈登笑了几声，手即向下摸去，“睡不着吗？那我们......”南希的呼吸变粗重，她试着推开奈登用力的右手，“别，今天太晚了......”
　　薄毯被拉到了一边。
　　南希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有丝丝凉意窜上来。
　　“那不然做什么？...嗯？”奈登收回被她枕着的胳膊，起身压在她身上，声音沙哑。
　　南希被四面包围，奈登的身体火般热，给了她足够的温暖。
　　她没有再推拒，两人舌尖相擦，奈登从她口中退出来，转而咬住她的唇瓣。留出了一条缝隙，奈登不急不缓一个挺身，令她忍耐不住发出浅浅呻吟。
　　这声音还未落地消散，周遭却突起一阵巨响，铺天盖地四下袭来。
　　大地轰轰作响，似万物哀嚎。
　　床在剧烈摇动，屋子里有陶器坠地，吱唔与脆响，还有楼下年轻女仆的慌乱尖叫。
　　奈登一把拉过薄毯，披在南希身上。“是地动，快起来！”
　　南希被吓得不知所措，头脑混乱。她只记得被奈登拉到了屋子的角落里，听见奈登对她说：“蹲下去抱住头！”
　　但她身子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大地的震动又顷刻平息。
　　坠饰联结着窗帘床单，余荡不断，伴上满地的碎片狼藉，证明了刚生的灾祸。
　　奈登拽过一旁椅子上搭着的衣服，把南希的衣服递给她，“先穿上。”
　　“公爵、夫人，你们还好吗？”毕维斯在外面敲门。
　　“我们没事，”奈登问道，“有人受伤吗？”
　　“还不知道，我马上下去看看。”毕维斯答道。
　　奈登衣服已经穿好，站在几步外等着南希。南希去梳妆台前拿了发带，快速挽住头发，示意自己可以了，便随着奈登出去。
　　刚到楼下，管家就上前和他们说明了情况。
　　一个女仆受了惊吓，向外跑的时候没有穿鞋，赤脚踩在了碎片上，因此受了伤，医生刚把伤口多余的碎片取出来，正在包扎。城堡后面有个年久失修的小屋倒塌了，好在里面只放了杂物，没有住人。再就是损失了很多易碎的物品，还没来得及清点。
　　奈登觉得地动的中心可能不在附近，命得文带人去周围的城镇看一下情况。
　　得文离开后，天还没亮，奈登让南希找个一楼的房间先去休息，但南希觉得自己肯定睡不着，还是陪在了他身边。
　　天际泛白的时候，得文派回来传消息的人到了。那人说，附近三大主城受到的损害并不严重，有几户人家的房子倒塌了，士兵帮忙清理开碎片残骸，死了五个人，其他人正在接受救治，此外只有少数百姓受了伤，他们又派人去了周围的乡镇，还没有收到消息，如果有塌方的话，受伤的人数可能会更多一些。
　　奈登吩咐让得文妥善处理，那人得令，喝了两碗水，又骑马向回赶去。
　　“如果震中在封地内，那么这件事并不严重，如果不在封地内，也会有别人处理。”奈登捏了下南希的脸，“所以你可以安心地去睡觉了。”
　　“那你呢？”南希抬头问他。
　　“你先去睡，我需要等拜伦的消息。”
　　南希点了点头。
　　
　　等南希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艾比说两个小时前拜伦带人从外面赶了回来，刚下马就风尘仆仆跑上了楼，说找公爵有要事禀告。拜伦进去没多久，公爵又吩咐下边将他说的人统统叫去。一堆人进去议事厅，到现在还没出来。
　　南希想到，拜伦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他这么着急赶回来，一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或许与昨夜的地动脱不开关系，从他们对此的态度来看，这件事也一定很严重。南希有点紧张，但想到自己也帮不到忙，只能嘱咐艾比她们先去将晚饭准备好，然后自己一点一点穿好衣服理好发饰，在外面等他们出来。
　　天光逐渐消散，转而出现隐隐的暗，到这时议事厅的门才被打开，南希看着熟悉的人陆陆续续往出走，最后里面只剩下了奈登和毕维斯，她才进去。
　　与刚刚出来那些人脸上的愁苦不同，南希从奈登脸上没有看到任何喜怒。
　　“发生了什么？”南希问道。
　　“是鲁普拉，地动的中心。”
　　鲁普拉城......距离这里有一日的路程，是特里将军的封地，可连这里都有这样强的震感，那这场地动对鲁普拉城的破坏力？......
　　南希不敢想。
　　“鲁普拉城里是不是受灾很严重？”
　　奈登颔首，“已经联系不到特里将军和他的家人了，陛下下令让我们速去协助救援。”
　　南希心颤，“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
　　她急忙说道：“那你们可以带上我吗？我或许可以帮到你们。”
　　奈登思忖了一下，点头道：“也好，现在那里需要一个有威望的女性来主持安抚工作。”
　　南希看奈登同意了，便离开议事厅，上楼和艾比等人一起收拾行李。
　　艾比一边叠着手里的东西，一边问南希地动的情况，南希告诉她们中心是鲁普拉城，等她说完，却分明看到几人舒了口气。
　　“怎么了？”南希疑惑问道。
　　“还好不是在公爵的封地内，不然——”温妮莎的手臂被艾比轻轻打了下，她止住了要出的话。
　　南希追问道：“不然什么？”
　　“没什么，夫人，别在意，温妮莎只是随口一说。”艾比替温妮莎答道。
　　南希眉头微蹙，她很想知道，“告诉我。”
　　温妮莎插话进来：“因为您和公爵刚成婚不久，在新婚内有这种事情发生，如果是在公爵的封地上，就是不详的征兆，会被心思不正的人利用，来刻意挑起事端。”
　　“六十年前就有一对新婚不久的男爵夫妻，被说是上帝降下惩罚，二人被暴动的民众逼得自尽，可怜了那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另一个在旁的老仆人补充道。
　　众人不再说话，南希也听明白了。
　　她心中不是很好受，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后果，奈登呢？他肯定为每种结果都做了准备吧，但她还不知情地去休息。
　　“夫人别想了，既然没有发生，说明上帝还是庇佑着您和公爵的。”艾比安慰她说道。
　　南希点点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把手边的东西放进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