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大年初二，宫中设宴，楚王和王后，大宴宫中嫔妃及王子公主，共享天伦之乐。
　　宴席设在王后的凤藻宫中。一派歌舞升平。
　　司马浩云看着殿中翩翩起舞的美人，脸露笑容，津津有味的样子，似乎颇有兴趣。
　　王后看在眼里，心里暗暗高兴，笑道：“王儿，旭阳宫中没有设女乐，如果王儿喜欢，不如就把这些女乐带回东宫去吧。”
　　司马浩云躬身拜道：“谢母后厚爱，只是儿臣仍需驻守南疆，在宫中设置女乐无用，还是留在母后宫中，平日也可代儿臣为母后解闷。”
　　“王儿，你久不在宫中，宫里侍候的人也越来越不懂侍候人了，难免让你烦心了吧？”王后又试探地问。那天被大半夜扔出来的侍姬去跟王后哭诉冤屈。王后细细的盘问，最后的想法也和多数人的想法一样：那天太子喝多了，一时力不从心，而那侍姬却偏不懂得迎合太子的需要，结果惹恼了太子，于是被扔了出去。
　　司马浩云笑笑：“母后说的是，儿臣久不在宫里，他们也就疏懒了些。”
　　“王儿，如果侍候的人不合心，就换了吧，换上合心合意的人来侍候，别委屈了你，可好？”
　　“母后，你曾说过，要为儿臣选几位侧妃，不知选的是哪家的女儿？可有画像？可否让儿臣再甄选一下？”司马浩云忽然说道。
　　“当然了，王儿看过了觉得满意再定，如果不满意就再选过。”王后高兴地说，这是太子第一次主动说要亲自选美人的。
　　“多谢母后！”司马浩云微笑着。
　　“王儿，明日母后就让人把美人的画像都给你送过去，你好好选，选好了，不等大婚了，马上进宫侍候你也行。”如果不是司马浩云素来就有“不好女色”之名，那么此举就颇耐人寻味了。
　　司马浩云笑了，一脸高兴地再次拜道：“多谢母后！”他心中却是在苦笑：肃儿，如果你听说我要选美人，你可千万别当真啊！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啊！凤翎说的没错，如果让人发现你居然是可以左右我的人，那你就会大祸临头了！司马浩云绝对相信，他那可敬的父王，绝对不能允许这事存在的。如果说昨天阎肃遇刺之事是楚王特意安排的，司马浩云也会相信，因为，“敲山震虎”是楚王惯用的方式。也许楚王是在试探太子是否真的迷恋上了一名美貌的参将。所以，太子必须对应的表现是：对宫中的美人很感兴趣，而且还要兴致勃勃地挑选美人入侍。他要力求把阎肃的“嫌疑”降到最低，直至楚王认为阎肃根本不是个“有嫌疑”之人。迷恋一名将来可以掌握朝政的将官相比于迷恋一名只能藏于深宫之中的美人来说，绝对是危害之最啊。
　　“对了，王儿，母后发现，小菲也长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大姑娘了。”王后忽然说道，“王儿觉得，小菲如何？”
　　“小菲？”司马浩云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呀，王儿如若喜欢，母后就跟小姨母商量一下。”王后笑眯眯地说道。她记得除夕那天，太子可是偷看了凤菲好几次的，这可是极少有的。
　　“母后，小菲是浩云的小表妹，一直都是好妹妹。”司马浩云哭笑不得，如果他真的把凤菲选为侧妃，不知道凤翎会不会愤怒地跑来找他算账？他忽然想起贺之荣，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
　　
　　从凤藻宫宴罢归来，司马浩云回到摘星殿，沐浴更衣后，便把小陆子召来。
　　“小陆子，最近旭阳宫的侍姬可有换过？”
　　这是太子殿下第一次主动问起侍姬之事，小陆子兴奋地说：“回殿下，在殿下回京前就换了一些新人，是王后娘娘特意派人甄选过的，都是千挑万选的美人。”
　　“以前侍候过本君的人，可还在？”
　　“是，回殿下，以前的旧人还有几个呢，都是以前侍候过殿下的。”
　　司马浩云默默不语，似乎在考虑着要新人还是旧人。
　　小陆子等了一会儿，小心奕奕地问：“不知殿下今日是否要召人侍候？”
　　“嗯？嗯，对，就召一个以前侍候过本君的侍姬来侍候吧。”
　　小陆子忍不住说道：“殿下，不如试一下新进来的美人吧？十六七岁的姑娘儿，一个个都嫩得很呢，殿下一定会满意的。”
　　司马浩云有点惊讶地看了小陆子一眼：难道小太监也懂此道？
　　“不用了，就召旧人吧。”
　　“可是，殿下，那些新来的美人儿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呀，殿下难道不想尝尝鲜么？”小陆子仍不死心，继续推销“新货”。
　　司马浩云哭笑不得：这个小太监，到底是来侍候我呢还是侍候你呢？
　　“处子不懂事，不会侍候，难道还要本君侍候她们不成？不要。”
　　“殿下，这些侍候的美人儿可都已经过女官们悉心调教的，都知道应如何侍候殿下的，殿下放心好了。”小陆子笑嘻嘻地说。
　　司马浩云瞪了他一眼：“别啰嗦了，在旧人里给本君挑一个身材最好的，明白了吗？”
　　“是，殿下，立刻就来。”小陆子吓了一跳，不敢多言，马上退出去了。
　　兰香殿专为太子召人侍寝的所在，殿中的摆设甚为香艳，平时无事，太子是从不涉足的。当太子慢慢步入兰香殿，侍从都悄悄守候在殿外。一个年轻的女子静静地跪在大床前，身上仅披一件薄薄的轻纱。殿中两边各有一个青铜博山炉，内中炭火红红，殿内温暖如春。司马浩云淡淡地看了那女子一眼，便慢慢地走到大床前坐下。
　　那女子伏在地上娇声道：“奴婢恭迎殿下！”停了一下，便轻轻地站了起来，身上披着的轻纱便轻轻掉落在地上，那美丽丰腴的肉体便呈现在眼前了。她娇娇怯怯地向太子走来，腰肢轻摇，丰腴的胸部微微颤抖着。
　　司马浩云愣了愣，脱口说道：“站住。”那女子便应声停了下来，有点不知所措。司马浩云默默地看着那个令人热血贲张的诱人身体，心中有点恍惚：本君真的曾经享有过这个身体吗？他忽然想起昨夜贴在唇边的那俏生生的小手臂，不禁痴了。
　　那美人呆立了半晌，太子却没有任何动静，心中有点忐忑，也许自己应该主动上前侍候？于是，她又慢慢地向前走来。
　　司马浩云却一摆手：“没听到本君的话么？站住。”
　　美人吓了一跳，不敢再向前了。那天丽姬在半夜被扔了出去的事早就在侍姬中传开了，仍留在旭阳宫中的侍姬都暗暗庆幸那天晚上被召去侍寝的不是自己。没有人知道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丽姬自己也说不清楚，本来热情如火的太子殿下突然就发怒了！
　　司马浩云暗暗叹了口气，把视线移开，淡淡地看着前面的熏香炉里那淡青色的烟雾。他自忖不是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如果那么诱人的身体扑入怀中，他难以保证能把持得住。更何况，他已经数月没有近过女色了，对于血气方刚的青年男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美人又吓了一跳，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每次侍寝，太子总是二话不说就直接把美人推倒在床……完事之后就大步而去了，从来没有问过侍候的人叫什么名字。只有那些近侍们才知道，某月某日是哪个侍姬侍寝的，以方便下次太子再召，如果特别满意的话。
　　“回殿下，奴婢名叫胭脂。”美人怯怯地说。
　　“胭脂？以前侍候过本君吗？”
　　“回殿下，奴婢曾侍候殿下三次了。”
　　“嗯？什么时候的事？”
　　“回殿下，就是殿下上次回京之时。”美人偷偷地瞄了一眼太子，发觉太子神色如常，心里稍稍放了一点心。
　　司马浩云想了想，上次回京正是刚从北疆回来，准备去永州的时候，那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了。他曾召侍姬侍候过几次，不过，到底侍寝的是哪一个，他早已毫无印象了。
　　“很好。胭脂，你好好听着，本君只说一遍，你要好好记着本君的话。”他转头冷冷地看着她。
　　胭脂吓了一跳，忙低头道：“是，殿下，奴婢不敢违。”
　　“今日，本君不需要你侍候。但是，回去之后，如果有人问起，就说已经侍候了，明白吗？”
　　胭脂有点愕然地微微抬头，小心地看着太子的脸。
　　“本君刚才跟你说的所有话，都要埋在心里，不许跟任何人提及，听到没有？如敢透露半句，本君饶不了你。知道吧？”太子的声音低沉，但却是严厉地看着她。
　　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了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跪在地上，惊慌地连连点头：“是，殿下，奴婢遵命，奴婢不敢！”
　　好一会儿之后，司马浩云才把那冷厉的眼神收了回去，淡淡道：“如果这事办妥了，本君有赏。”
　　“是，殿下，奴婢遵命！”胭脂只懂说这句话了。本来，对于她们那些侍姬来说，唯一的用处就是侍候主子，如果能讨得主子欢心，运气特别好的话，能得主子青眼有加，说不定能给一个小妾的名分，而不至于最后被分到各宫里当普通宫女。侍姬最多只能侍候主子三年，三年后如果不能得宠，便要换人了。
　　司马浩云慢慢地站了起来，慢慢地在屋内默默踱步。
　　胭脂仍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她不知道太子殿下还要怎么样，她只能乖乖地等着。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司马浩云停了下来，淡淡说了一句：“好了，你退下吧。”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去了。
　　胭脂呆呆地看着太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几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太子居然一个指头也没有碰她一下，那他为什么要召她来侍候？难道太子如今身子不太好？但又不想被人知道？
　　回到摘星殿，司马浩云吁了一口气，今晚是第一关，只要那个侍姬听话配合，那就算是过了。
　　小侍从一面给太子宽衣，一面低声道：“回禀殿下，刚才元公公派人来回话了。”
　　“嗯？”
　　“元公公说：公子今日又好了些，能下床走一走了；不过，元公公不敢让公子累着了，吃过汤药后，公公都会服侍公子睡下休息的。请殿下放心。”
　　“嗯。”
　　“元公公还说：今日上官将军来了，不过，公公没有让他见到公子。”
　　上官天宇？那家伙又来纠缠不清了，真是讨厌啊！司马浩云不禁直皱眉头。不能让那家伙继续缠着肃儿了！
　　大年初三，一大早，凤藻宫的四名公公就抬着两大箱美人画像来到旭阳宫，说请太子好好挑选。旭阳宫的小太监们把那两个大箱抬到太子的大书房中，放在一角了。至于太子是否有兴趣观看，那就不得而知了。
　　王后娘娘在御花园设宴，款待各宫嫔妃和亲家夫人、当朝贵夫人等，一起迎春赏春。太子到凤藻宫请了安就退了出去。未来太子妃贺之莹也跟随母亲贺夫人前来了，她忧怨地看着目不斜视的太子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她的一颗芳心柔肠百结：冤家呀冤家，你就不想好好地与我见个面么？我们也只有在王后娘娘的宫里才能见个面，下次见面只能等大婚了，大婚之期还有八个多月呢！那钦天监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非说只有到八月才是合适的大好日子！那八个月要奴家怎么过呀？你倒好，居然见了我之后，还能日日召姬妾侍候，你难道就不能想一想、体谅一下我的心么？还说要加选几个侧妃，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