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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隐杀(第三章)2 3

作品名称:隐杀      作者:墨笑      发布时间:2013-06-20 01:27:06      字数:5714

  2
  
  艾忠筹校的事受到挫折,心中自然不甘。思前想后,他决定挨家挨户的做思想工作,但得到的答复几乎一致。他们说,大少爷,真的很感谢您的好意,但我们得填饱肚子啊!再说,孩子一年四季也在忙啊!春夏放牧,秋冬打柴,您看哪有时间念书呢!
  艾忠质疑道:“那你们又在干什么呢?”
  回答基本一致,甚至连赔笑也是一样:“您去问问老东家,我们一年四季也没消停啊!春播秋收,那是跟老天爷抢时间,耽搁不得……”
  艾忠心说,不就是租了几块地吗!真的就那么忙?看看劝学的计划落空,艾忠只得作罢。但招生的事不知怎么传到艾日豪的耳朵里,他特地从镇上跑回来训斥儿子,他说你想当孔圣人别在自家门口啊!他们都是我的雇农,耽搁了农时你吃屁去,现在可好,被人看笑话了吧。
  艾忠顿时涌出一股莫名的反感。
  秋收之后,原野间呈现一片荒凉的景象。秋风开始变凉,青草逐渐枯萎。这样的景色使艾忠陷入更加迷惘的状态。轰轰烈烈的学生时代已经结束,难道说这乡村田园就是自己永久的归宿?艾忠的心兀地一疼,一只野兔终究没逃过秃鹰的魔爪。小妹的惊叫是来自对一条蛇的恐惧。它们早该进入冬眠,却为何还游走秋冬之交?它在寻找什么,或是等待什么?
  夜色渐浓,小妹说:“我怕!”
  人类多降生于黑夜,却为何如此惧怕黑夜的到来?
  小妹问:“为什么有白天和黑夜啊?”
  那是因为黑夜是邪恶的化身,只有白天才能将黑夜约束。小妹在怀里安静的睡去,他再度陷入深深的思索……
  一夜神思,艾忠彻底失眠。第二天早起,小妹惊叫道:“哥,你哭了?”
  艾忠感到莫名其妙。小妹见状递给一面镜子,艾忠这才如梦方醒。因睡眠不好,此时双眼红肿如桃。艾忠有意逗小妹玩,于是便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说:“当然了,谁让小翠不听哥哥的话呢!我这是急的啊!”
  小翠撅起嘴说:“我怎么不听哥哥的话了。”
  艾忠忽地将小翠揽在怀里,兄妹俩顿时嬉笑一团。蓦地,一股久违的气息袭面而来,似梦似幻。瞬间里,艾忠陷入深深的回忆……
  十年前,当小妹的生命还在孕育的时候,艾忠已经是十一岁的少年了。十一的他开始发现父母经常争论不休,年少的他根本不明白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记住了父亲当时说的一句话: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艾忠不明白“生”指的什么,但从母亲痛苦的眼神中可以看出,“生”是件不高兴的事。在艾忠的印象里,他看的最多的是母亲永无休止的眼泪。
  后来,父亲不吵了,母亲也不哭了。令艾忠不明白的是,母亲的肚子怎么变大了,而且一天一个样。大惑不解的艾忠就跑去问二妈,二妈嘻嘻一笑,说小家伙的问题真不少,你妈怀上小宝宝了。
  艾忠终于明白,原来是妈妈怀上小孩了。也许是有小宝宝的原因吧,父母再也不争吵了,一切都变得那么和谐和温馨。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然而,小妹的诞生却是与母亲的永别。是谁夺走了母亲?是小妹还是父亲?
  艾忠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度过了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后,艾日豪托人带信给艾忠,说镇上有家想聘他做私塾先生,让艾忠赶紧到镇上去一趟。
  艾忠料想这准是父亲从中斡旋的结果。一想到招生的事,艾忠是五味掺杂。如今又提起这事,艾忠便有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艾忠有些犹豫,心里便有了对父亲的一丝怨怼。但是,父亲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艾忠总有种被强加施舍的逆反心理。艾忠有时生出这样的怪念头,自己是不是父亲手中的一粒棋子?成败荣辱仿佛就在父亲的举手投足之间?艾忠很不喜欢这样。
  艾忠正兀自闷想,送信的人强压心中的焦躁问:“艾少爷,去不去您给句话啊!我还有要紧的事要办呢。”
  艾忠笑了笑,然后捧起小翠的脸蛋问“翠儿,哥去不去你拿主意。”
  小翠乖巧的说:“哥啊,你不小了,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艾忠轻轻刮了下小翠的鼻子说:“真是个小精怪!”
  艾忠最终接受了父亲的安排。临出门的时候,小翠缠着艾忠也要去。艾忠解释了半天也不顶用。佣人张妈走过来哄小翠,没想到小翠反手一巴掌打在张妈的脸上。艾忠顿时火了,他冲小翠吼道:“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这样没礼貌,快向张妈认错。”
  小翠小脑袋一抬说:“你不带我去,就不认错。”
  张妈忙解劝说:“小姐不懂事,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艾忠坚决的说:“不行,这么小就学着不尊重人,长大了还不得要上天!小翠,赶紧向张妈认错。”
  小翠的头扬的更高了。
  艾忠气极,手便在她头顶上晃了晃,最后一摆手。他提起行李边走边说:“就你这态度,我更不能带你去。”
  身后传来小翠的哭喊:“哥,哥啊!你别丢下我啊!我认错还不行吗……呜呜呜……”
  艾忠把心一横,头也不回的走了。
  
  米店的生意看起来很清淡,父亲正躺在靠椅上闭目养神。艾忠轻轻放下行李,他知道父亲在这个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他正想退出去,不曾想父亲突然睁开眼睛问:“小翠没带来?”
  “没有。”艾忠回答的很直接。看父亲没言语,便问:“是哪家,我现在就去。”
  “这里有老虎?”艾日豪白了儿子一眼说:“最反感在吃饭的时候往别人家里跑,碰上人家吃饭怎么办?”
  艾忠只得放下行李。
  艾日豪又唠叨说:“打扮的象个逃荒的,你怕别人家穷的没被子盖?”
  艾忠一声不响。
  吃饭的时候,艾日豪特地从酒楼端来两碟好菜。他问儿子要不要来点酒?艾忠知道父亲是在试探,他索性埋头只吃不语。
  艾日豪饮了杯酒,很是惬意的“呀呵”一声。他瞅了瞅儿子说:“先生要像个先生的样子,吃饭要细嚼慢咽。拈菜时不要象跳舞,不要见了酒就馋,酒多乱性,误大事。更不能抽大烟,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艾忠突然放下筷子,提起行李就走。
  “嫌我啰嗦是不是?到时候你想一个人说你还冇得机会呢!”艾日豪走到门口又补充说:“出了门往东拐,最气派的那家就是,东家姓乐……”
  艾忠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3
  
  几个月没来镇上,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一条东西贯穿的青石长街象一条青蛇一样伏在原地。街两旁的建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房屋的格局大多分前后正厅加一回廊。偶尔也可见两层楼房的建筑,那都是有钱有势的主。真正让镇子出名的是街西口一条南北纵向的碎石马路。此路北通河南境内,南通德安府然后直达省城。因镇子的位置比较突出,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石马镇几年来陡增了许多的居民。而真正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占石马镇人口的三人之一。其余大部分都是从各地搬迁过来的外来户。他们来这儿的目的是瞅准了这儿的商机,因为从南来北往的客商都会在这里打尖住宿。于是,这些外来户就投资建起了旅馆,酒楼,甚至还有妓院等等。这使得本地人也得到不少的实惠,他们也跟着干起了一些小作坊或小买卖。艾日豪有商业头脑,他认为开家米店最合适。是人就要吃,这是真理。
  艾忠走了一段路又停下了,再往前走就是逃荒人住的地方,被镇子里的人称作为“贫民窟”。艾忠犹豫了一下,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他抬头望了望天,太阳正当顶,他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为了证实自己走的是否正确,他只好转身往回走。走了一段路,隐约可见那条南北朝向的马路。自己是在向东走啊!艾忠不觉自嘲的笑了笑。无奈之下只得又回转身去,走到尽头一看,哪里还有贫民窟!取而代之的是一幢非常气派的建筑。而四周的茅草屋已经荡然无存。艾忠愣了愣,心说这大概就是父亲所说的地方吧。
  从远处看,房子的外观果真不凡,用雕梁玉砌实不为过。象这样的建筑,艾忠只在德安府见过。房子的主人都是些为官一方或是富贾奸人的居住处,平常人是消受不起的。因房子的特殊构造,艾忠便迅速与里面的主人拉开了距离,他决定离开。恰在这时,铁栅栏门被打开,一位身穿丈青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艾忠拔腿就走。
  “这位先生请留步。”中年男子喊道。
  “是喊我吗?”艾忠只得止步。
  中年男子走过来,他微笑着打量艾忠一眼后说:“先生是找人吧?”
  艾忠无奈的点点头说:“我找乐先生,请问……”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说:“您就是艾先生吧?我们乐太太等你多时了。艾先生请!”
  艾忠不觉脸上一阵发烫,心说自作聪明喊什么乐先生?人家的性别还没搞清楚还当什么先生!
  中年男子又作了个请的手势,艾忠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七拐八弯总算来到正厅,房子内部的布局比艾忠想象的还要豪华。艾忠不由得在心里打起鼓来:这是怎样的一户人家,是隐居的乡绅?还是发了横财的商贾?再不就是一方军阀或大汉奸,大地主?
  艾忠正苦苦思索,从后房处走出一少妇来。中年男子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的乐太太。”
  乐太太伸出一只手说:“艾先生您好,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身穿一袭淡黄旗袍的乐太太露出一丝优雅的笑意,这让艾忠很快想起昔日的音乐老师,一种莫须有的好感促使他伸出一只手去。艾忠有些难为情的说:“真对不起,我刚才太冒失了。”
  乐太太不解的问:“先生何出此言?”
  艾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中年男子见状接过话茬说:“艾先生初来乍到,对一些事物不甚了解,误会是难免的,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乐太太不明就里,左看看,右看看。
  中年男子忙解释说:“艾先生为刚才称你为‘先生’不好意思呢。”
  乐太太“咯咯”笑道:“看来艾先生挺注意个人形象的嘛!这没什么,先生不必为此时挂怀。”乐太太递过一杯茶后又介绍说:“我先生姓白,在德安府工作,很少回家的。这位是管家,我们都喊他宋叔……”
  被称为宋叔的中年男子冲艾忠点头示意。
  “外面剪花的是宋叔的儿子,叫宋小德。”乐太太又介绍说:“还有一个在外面办事没回来,先生见谅面就喊小郑就行。”
  乐太太介绍完家中的成员后又轻轻一拍手:“好了,现在该我们的小天使出场了。孩子们,还不出来拜见你们的老师。”
  这时,从后房依次走出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年龄都在八至十岁左右。
  乐太太吩咐说:“来,给你们的老师鞠个躬。青青,你先来。”
  三个孩子很听话的并列在一起,规规矩矩的鞠躬认师。艾忠没经历过这样的仪式,一时竟手足无措起来。
  乐太太在一旁又介绍说:“这是我女儿青青,这俩个是我堂侄,大明和小浩。艾老师,小孩太顽皮,以后靠先生多多费心了。”
  艾忠说:“乐太太您太客气了,只怕日后我会误人子弟呢!”
  乐太太正色道:“艾先生不必过谦,你的情况我知道一些,我信得过你。”
  艾忠心中一热。
  
  艾忠决定留下,作出这样的决定时还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三个孩子很快与艾忠融入一体。人与人之间一旦消除了陌生与隔阂,行动和语言也就变得自然而随意。孩子天性顽劣,每每此时,艾忠总是一笑置之。他不想将孩子们管束的过于严谨,这样反而使孩子们的性格归于呆板,学习成绩也会受到影响。他自创教学模式,使孩子们对学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艾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过,艾忠经常发现大明和小浩时不时呈现出少言寡语或忧郁,这与他们平日里活泼好动的性格有着明显的反差。艾忠当时认为,也许喜怒哀乐最能在孩子身上体现出来吧。直到有一天,这俩个让艾忠很难捉摸的小男孩竟然在课堂上大打出手。
  艾忠仅仅去了趟茅房,回来时已是桌翻椅掀,俩张小脸也是乌青累累。艾忠气极,严令他们交代斗殴的原因。俩个小家伙紧闭嘴唇,一言不发。艾忠无奈,只好动用家法。他给俩个孩子的手掌上留下十记杖罚。俩个孩子因疼痛呲牙咧嘴,但谁也没哭出声来。
  乐太太知道后坚决予以支持,他认为孩子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戒。之后她又笑着说:“大明和小浩告诉我一个秘密,他们说您前几杖是假打,最后一杖是真打……”
  艾忠觉得对孩子的做法有些过分,但在心里没说出来。
  一个月后的一天,艾忠正在给孩子们讲述明朝爱国将领戚继光抗击倭寇的故事。艾忠讲完后问道:“知道倭寇是指的什么人吗?孩子们都回答不知道。
  艾忠解释说:“倭寇,就是现在横行在我们国家的日本鬼子。他们是一群强盗,土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你们要牢记……”
  “呯”只见大明狠狠擂了下桌子,一双小眼圆睁,快喷出火来。
  青青不满的瞪了眼大明,说你吓着我了。
  大明又擂了下桌子说:“长大后我什么都不干,专杀日人鬼子。”
  小浩也咬牙切齿的说:“对,我要把他们吊起来,用刀剐,用火烧!”
  艾忠当时就愣了,心说小小年纪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如此仇视日本人?他正想问个究竟,却听得青青一声欢呼:“爸爸……”
  艾忠扭头一看,只见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正笑眯眯站在教室门口。那男子先与青青亲昵了一番,然后跨前一步紧紧握住艾忠的手说:“艾先生您好!久闻大名,幸会,幸会。噢,鄙人姓白,青青的父亲。”
  艾忠点头含笑道:“原来您就是白先生,幸会,幸会。”
  白先生说:“艾先生授课果然有一套,我妻子在信中常夸您呢。”
  艾忠谦虚的说:“白先生过奖,我只是尽了自己份内之事。”
  俩人正相互客套时,宋叔过来说:“白先生,该用晚餐了,太太说让艾先生一起过去。”
  “那是当然。”白先生说:“艾先生,走,我们吃饭去。”
  艾忠推辞,终究拗不过,便随着去了。
  在吃饭的过程中,白先生和乐太太的话题始终围绕在艾忠的教学质量上。他们夸艾忠不愧是从师范出来的大学生,并说让艾忠教几个小孩子实在太委屈了。
  艾忠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便岔开话题问:“不知白先生在哪里高就?”
  白先生和乐太太相互对视了一下。之后白先生略显迟疑的说:“哦……这个……”
  艾忠忙说:“我只是随便问问。白先生,乐太太,时候不早,我该走了。”艾忠说着便起身告辞。
  白先生也站起身来,他说也好,艾先生白天为孩子辛苦了一天,早点休息,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聊。
  艾忠点头称是,便回西厢房睡觉去了。
  午夜时分,艾忠突然被某种声响给惊醒了。他起先并没在意,后来竟听到嘈杂的脚步声和人与人之间的低语声。艾忠顿时睡意全无,他起身下床,轻轻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快接近前院时,眼前的一切让他疑窦丛生。只见院子里人来人往,他们讲一箱箱,一袋袋的物品往一辆卡车上装。艾忠定睛一看,不由得呆住了。那不是一辆普通的卡车,是一辆插着日寇军旗的军用卡车。艾忠迅速返回,趟在床上热血沸腾。难道自己进了汉奸窝?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起,艾忠不动声色如往常一样来到教室为孩子们上课。在经过前院时,艾忠有意的一瞥,就见宋叔正指挥他儿子和小郑在院子里挥楸忙碌。艾忠仔细看了眼地面,原来他们在填补昨晚卡车留下的胎痕。
  艾忠在心里一阵难受。于是,一切的疑问便在瞬间产生:鬼子的卡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白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乐太太又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宋叔仅仅是一个管家吗?宋小德和小郑真的是长工?
  艾忠想的脑袋发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很在乎结果的一个人,无论是怎样的结果,他认为必须去搞清,去证实。证实一件事就等于证实一个人,证实一个人的真伪也限于一件事。所以,他决心要搞个水落石出。
  正当他在心中计划如何去实施时,几名不速之客迅速揭开艾忠心中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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