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隐杀（第一章）6

遣　　
　　艾忠走后，钱冲越想越不舒服。他搞不清楚艾忠怎么象变了个人似地。为了彻底搞清事情的原委，钱冲决定找艾忠好好谈谈，哪怕是撕破了脸皮也不顾忌！主意拿定，钱冲便追了出去。还好，艾忠并没走远。钱冲一把拽住艾忠不放，他要求艾忠把话说清楚，是什么原因让你变了个人一样！艾忠一甩胳膊说：“没什么原因，不想说话而已。”
　　钱冲不敢闹僵，于是便缓和口气说：“青如，你给我说真心话，你怎么变的婆婆妈妈了？这可不是的性格啊！”
　　艾忠这才止住脚步，他看了眼前冲，之后说了句对不起！
　　钱冲摆摆手说：“我不想听你说这样的话，你今天不把心里倒出来我跟你没完……”
　　艾忠先是苦笑一声，之后喃喃自语道：“狼撕兔……狼撕兔！”
　　“狼撕兔？”钱冲疑惑的问：“青如，你发什么神经？什么狼撕兔？”
　　艾忠一字一顿的说：“我表哥——”
　　“莫名其妙！”钱冲嘀咕一句又问：“你表哥是猎人？”
　　“不是。”艾忠这才恢复常态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反对游行吗？”
　　钱冲迫切的点点头：“我当然想知道。”
　　艾忠长长吁了口气说：“那是因为我表哥的经历提醒了我……”
　　钱冲不解的问：“这与你表哥有什么关系？我越听月糊涂了！”
　　艾忠说：“当然有关系。你不知道，我表哥是个商人，那年在南京做生意时正碰上日本军队攻陷南京城。他死里逃生回到家乡，他向我们讲述了日本人杀戮的暴行。许多人不信，后来日本人真的杀过来了。死了很多乡亲，我表哥也死了。后来我们都相信表哥所说的一切，日本人杀我们中国人就象狼撕兔一样残忍……你现在明白了？”
　　钱冲沉默良久说：“我明白了，你是担心学生会的安危，是这样吗？”
　　艾忠又是一声苦笑，他说真难为你了，我一说你就懂！
　　“你就别挖苦我了！”钱冲还想试图说服艾忠：“这一点我不是没有想到。我认为，只要我们计划周全，纵然有危险我们也能全身而退……”
　　“退？在敌占区你往哪里退？我们手无寸铁，光喊几声口号根本伤不到鬼子的皮毛。”艾忠一个劲的摇头，他接着又说：“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这样吧，我有一本书，明天我捎给你，看过之后你的思想或许有改变。”
　　钱冲笑问道：“什么书有这么大的魅力？”
　　艾忠说等你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钱冲说好的，末了又说下周的会议你一定要参加。
　　艾忠说要参加，我有许多事必须对他们讲清楚……
　　
　　艾忠这才发现书不见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怕遗漏在某个角落，便又在床上翻了几遍，哪里有书的影子！艾忠站在原地努力的回忆着，他清楚的记得书就藏在被子的夹层里。不可能有人知道这本书的存在，问题是书不见了。书不会生出翅膀飞了，那只有一种可能，书被窃了。
　　四喇叭正聊的热火朝天，他们的话题是关于学校来了一位漂亮的女生。而艾忠的突然一句问话顿时冲淡了他们的话题，有人说了句真扫兴！
　　艾忠头也不抬，又问了句谁动了我的床？
　　喇叭一慢条斯理的说：“没谁动啊！”喇叭二嬉笑着说：“我们的屁股一直没挪窝啊！就看见你一直在翻来翻去，嘻嘻！”喇叭三接茬说：“就是，是什么宝贝不见了啊？”
　　艾忠的双眼突然射出寒光：“最后问一句，是谁动了我得东西？”
　　四喇叭面面相觑，他们这才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其中一个说：“知道你对我们有偏见，这不表明我们会做出什么下三滥的事来……”
　　“我们真的没动你的东西……”
　　“昨天刘炳文来过，你去问问他吧。”
　　艾忠一听忍住怒火，然后一言不发的摔门而出。
　　仅刘炳文而言，艾忠早在他的言谈举止中似是而非看出些什么。早在学生会没成立之前，艾忠就感到很难跟他谈到一块去。每次在学校遇见刘炳文之时，艾忠总会遭遇他颇具深邃的笑脸。艾忠不想看那张脸，挺虚。这让艾忠感到不舒服的同时还夹杂一种隐性的不安。但让艾忠感到庆幸的是，因班级的不同，才使自己与刘炳文保持足够的距离，这让他避免了许多虚伪的笑容或做作的表情。但现实还是跟他开了个玩笑，他竟然与刘炳文同处一间屋檐之下。尽管如此，艾忠还是在心里说服自己，但刘炳文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失望。不仅如此，刘炳文的矛头处处指向自己，这到底为什么？
　　想到这里，艾忠的心里象点燃了一把火。
　　在校园的一角，艾忠终于发现了刘炳文。此时的刘炳文象喝醉了酒一般左右摇晃着，并作出十分夸张的动作。在刘炳文面前，有一名女生多次试图越过他蝙蝠似的双臂，但没有成功。
　　是秦小玲！艾忠顿时加快了脚步。
　　秦小玲也看到了艾忠，她求救的喊了声青如。
　　刘炳文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下。他转过身去，冲艾忠诡谲的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护花使者大驾光……”
　　艾忠挡在秦小玲面前，质问刘炳文想干什么？刘炳文耸耸双肩说：“没想干什么，只想打听一下秦同学这身裙子在哪里买的。赶明儿我也买一条送给我得梦中情人，嘿嘿，艾兄，这不过分吧？”
　　秦小玲的确穿戴的有些招摇，艾忠不觉多看了她几眼。
　　秦小玲急的眼泪快下来了，她贴着艾忠小声说不是这回事，他耍流氓……
　　艾忠冲秦小玲摆摆手，让她先回校舍。秦小玲怕艾忠闹出什么事来，便悄悄的拽着艾忠的手臂。艾忠烦躁的一甩胳膊。秦小玲一愣，之后捂着脸跑开了。
　　校园里，艾忠与刘炳文正剑拔弩张。
　　艾忠伸出一只手，逼视刘炳文道：“给我。”
　　“什么给你？”
　　“你心里清楚！”
　　“不懂你说什么。”
　　“请不要太过分。”
　　“这句话应该由我说才对。”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嘿嘿，随便你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艾忠跨前一步，低声说：“我想你也愿把事情闹大？”
　　刘炳文狡诈的说：“当然，问题是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
　　艾忠气极，他攥了攥拳头。
　　刘炳文后退了几步，故意大声说道：“怎么，想打人啊！”
　　“无赖！”艾忠骂了句转身离去。
　　第二天，艾忠被教务处叫了去。教务处主任很大度的为艾忠上了次教育课。他对艾忠说：“你和秦同学的事我们可以不干涉，但你也不能闹的满城风雨啊！艾忠同学，这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车站码头。挤一下碰一下没人说你粗鲁，要有知识分子的样子嘛！呵呵，我得意思你可懂？”
　　艾忠表示说似懂非懂。
　　教务主任不悦的说：“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怎么说出这两彩的话？艾忠同学，这是态度问题。”
　　艾忠默不作声。
　　教务主任又说：“你是我校拔尖的学生，各方面要起表率作用……”
　　艾忠突然打断主任的话头说：“如果您没有什么大事我该上课去了。”
　　教务主任骤然作色，他说艾忠同学，你不觉得你言行很没礼貌吗？“
　　艾忠说了声对不起，并说我已经感觉到了。我怕自己的不礼貌行为会更加强烈的滋生，那样的话我会后悔自己的行为更没礼貌了……
　　教务主任叹了口气说：“唉！你还年轻啊！这事到此为止，你可以走了。”
　　
　　艾忠决定搬出校舍，这是从教务处出来后突然萌生的念头。三叔一直希望自己搬过去住，现在是时候了。他一边走一边想，无意间发现秦小玲远远的朝他这里看。艾忠心中一动，便走了过去。
　　秦小玲的第一句话就问：“听说教务处找你了，他们怎么说？”
　　艾忠的回答倒也简单，他说已经没事了。
　　秦小玲内疚的说了声对不起！
　　艾忠说这事与你无关，他说的是实话。他怕秦小玲为这事未完没了的纠缠，便问了她转学的事。秦小玲说申请已经递交了，是她姑父递交的，因为校办处有姑父的一位朋友。
　　艾忠点点头说：“那事情就好办了，会批下来的。”
　　“但愿是吧。”
　　“嗯，有消息通知我。”
　　“好。”
　　“......”
　　“......”
　　“明天是周末，我送你渡河？”
　　“明天我姑妈会过来，你……”
　　“学校搞校庆，要上些节目，伍老师替我报了名，没什么事你过来看看？”
　　“好，我抽时间去。”
　　“嗯，那我先走了？”
　　“好，我也有事要办……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