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尾声

　　一
　　古邑市委书记张振涛转到省城第一人民医院后，经医生全面检查发现，其左肾已严重损伤，脊椎骨折，终身将可能瘫痪。医院组织专家立即为张振涛进行了手术，摘除了左肾。
　　古邑市公安机关刑侦与交警部门联合开展对这起事故进行侦查工作。根据对事故现场的细致堪察，公安机关认为，这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背后一定有着某种阴谋。
　　公安人员询问张振涛后得知，那天晚上九点左右，张振涛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他并不认识，说在地区行署工作的他老同学王某已来到了古邑市，现正在“乐意”宾馆等他，并说在宾馆大门口有人迎接他。张振涛问打电话者是王某什么人，对方说是司机。
　　张振涛一听是他的老同学来到了古邑市，便从家中向“乐意”宾馆赶去。
　　王某是地区行署正处级领导干部，是张振涛大学的同学。好久没见面了。张振涛家距“乐意”宾馆大概一千多米，他沿街步行着，快要接近宾馆大门的时候，猛然间从他身后驶来一辆车，将他一下子撞出七八米远。张振涛连什么车撞的他也没看清，待他醒来时已躺在了医院。
　　这起事故疑点重重，非同寻常，引起了地委的高度重视。地委派出了主管政法的副书记，带领地区公安处处长及刑侦技术人员赶到了古邑市，坐镇指挥及督促侦破工作。
　　车祸发生后，心理压力最大的就是吴之仁。连续多天，他几乎茶饭不思，整天心事重重，心情烦躁。他想到了孙老板那天同他一起喝酒时说过的话，他百分之百肯定这事就是他干的。他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这个孙老板会把事情弄成这样，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当初，他还以为孙老板只是说了几句出出气的话，最大限度只不过采用恐吓之类的方法威胁一下张振涛而已。谁想到孙老板竟然采用的是这般恶毒的手段。这人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竟没发现，他是如此的胆大妄为和心狠手辣，而且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吴之仁心里清楚，这事一旦查出来，他也难脱干系。
　　“喂，孙老板吗？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吴之仁打通了孙老板的手机。
　　自孙老板策划撞伤张振涛以后，便心有余悸，感到了后怕。他心里清楚，制造的这起车祸，造成了严重后果，吴之仁肯定会对他大发光火的，会埋怨他把事情搞糟了，所以他不敢同吴之仁联系。接到吴之仁的电话后，他不得不去见他。
　　“你是怎么搞的？谁让你这么干的？”刚进吴之仁的办公室，吴之仁把孙老板叫进套间，关上门后，劈头盖脸就质问和训斥起来。
　　“这都是我安排不周，手下人没把握住程度的原因，我也感到这事弄大了。”孙老板低头说道。
　　“你那天说只是警告一下张振涛，没想到你竟然采取了这么恶劣的手段，这还了得。这个责任你能担得起吗？要知道，你这是违法行为，确切地说，是犯了罪，要负法律责任，说不定要掉脑袋的，这些你想过没有？”吴之仁这番连珠炮似的训斥，使孙老板觉得后果比他原来想象的还要严重。他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低头自怨自艾地叹着气。
　　吴之仁余怒未消，在地上转来转去。也许是气愤，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受牵连将可能出现的问题。吴之仁心神不宁，烦躁不安，又生气又无奈，既恨孙老板又恨自己。
　　“那你说这事咋办？”孙老板的声音很低，他的内心有点恐慌。
　　“你说咋办？”吴之仁反问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就处理好，就自己承担起来，不要牵连别人。我相信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这事我一定不会牵扯你，这你放心。只是我现在头脑空空的，心里很乱，不知咋处理这事。”孙老板说着两眼看着吴之仁，意在寻求他的帮助，让他给出个主意。
　　“我问你，开车撞下张振涛的人哪儿去了？你是咋安排的？”吴之仁问道。
　　“我给了他们一笔钱，打发他们去远处躲一躲，不知他们上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孙老板答道。
　　侦查工作正在深入进行。根据掌握的线索，侦查人员了解到，张振涛出事的那天晚上，有人看见无业人员姜某某在离“乐意”宾馆不远的街边树荫下转来转去。一会儿后，路上开过来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停在了路边，姜某某便上了车，但吉普车没有一下子开走，停在路边好一会儿。
　　侦查人员还掌握了另外一条线索，即张振涛被撞倒在路上后，有人看见肇事的吉普车打转方向，一溜烟向不远处的一个汽修厂驶去。这时，路上驶过来一辆摩托车，在灯光下，只见那辆吉普车没有挂牌照。知情者因当时看见这辆吉普车撞了人，便特别注意了一下。
　　获得这两条重要线索后，侦查工作一下子有了眉目。公安机关决定从找车着手，同时派出侦查人员去找人。
　　事故发生后的第三天，姜某某被依法传讯。其人为刑满释放人员，刚出狱三个月，本名姜干，绰号干猴子。
　　犯罪嫌疑人姜干，正由于曾服过刑，有对付审讯的经验，所以态度生硬顽固。经过一天一夜的审讯，在公安人员的政策攻心下，并且摆明掌握了他那天晚上的行踪，姜干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于是交待了作案的全过程及所有涉案人员。
　　就在姜干受审讯的同时，公安人员对那家汽车修理厂进行了搜查。没费多少时间，在该厂的车库内查获了那辆肇事的吉普车。
　　经过询问汽车修理厂的老板得知，这辆车是他自己的，前几天曾被在这里当过修理工的人借去过，借车人同姜干交待的是同一人，这就是社会闲散人员名叫贾长龙。
　　按照姜干交待的住处和汽车修理厂老板提供的情况，公安人员前去抓捕，但没找到踪影。于是公安人员提审了姜干，姜干最后才交待，他与贾长龙作案后，商定去内蒙古或新疆躲风。两人约定就在当天十二点整在省城火车站会面，随后，公安人员将贾长龙抓捕归案。
　　孙老板，这个财大气粗，狂妄自大，一贯自认为有钱有势，没有他摆不平、办不成事的人物，做梦都没想到，就在姜干被抓，交待了他这个幕后主谋不到半小时，他就被公安人员拘押到了公安局。
　　孙老板的被抓，使吴之仁立刻预感到了什么。他坐立不安，无心事干工作，又不知要干什么，他在办公室地上踱来踱去，脑子里急速判断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想，孙老板是个讲交情，重义气的人，他俩的关系是那样的铁，他一定不会把他扯进去。一忽儿他又想，孙老板这家伙是个没有多少文化的粗人，在审讯中一定会说漏嘴的。平时这人说话都是那样没高没低，说话根本不假思索，信口开河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吴之仁担心的主要就是，孙老板要对张振涛下手，提前告诉了他，并当着他的面说是要为他吴之仁出气，尽管当时他警告了他不要乱来，提醒他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大，但严重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两天，吴之仁心里一直不踏实，总觉得孙老板成了他的灾星，而不是以往的福星。
　　“嘀嘀嘀”吴之仁的手机响了起来。
　　“谁啊？我忙着呢。”吴之仁没等对方说出话来就挂断了手机。
　　接着办公桌上的座机又响了。吴之仁迟疑了片刻，还是拿起了电话。
　　“吴市长，你知道吗孙老板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对方说道。
　　“我刚知道。”吴之仁说道，“可能与张振涛书记被车撞了有关吧。”电话是一姓郑的大款打来的，跟吴之仁也是朋友。
　　“不管怎样，孙老板毕竟是咱们的朋友啊。我想你的市长身份能起到很大作用，应该干涉一下。”对方说。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吴之仁心里清楚，如果公安人员没有证据，是不可能带走孙老板的。“你想想，如果是很大的事情，我咋能说话呢。”
　　“我想咱们召集一下朋友，研究一下，尽量把能用的社会关系都利用起来，也许能起点作用。”对方说。
　　“那没用。你可能不知道，在这里坐镇指挥办案的是地委主管政法的副书记。”吴之仁说。
　　“我们可以去省上活动一下，从上面找人说话。”对方说。
　　“这也不好办。因为这事的后果很严重，影响很大，地委已经给省上汇报了有关情况，引起了省上的重视，并指示地委一定要一查到底，尽快破案，严惩凶手。”吴之仁说完，擦了一下头上的细汗。
　　“那你认为就没有一点希望了？”对方问。
　　“我认为希望不大。要活动的话，我不好出面。你与朋友们联系商量一下，试试看有没有作用和效果。”吴之仁说。其实吴之仁比谁都焦急，更想着如何想办法把孙老板弄出来，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通完电话以后，吴之仁心情很沉重。他想，如今要想把孙老板弄出来，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二
　　另一犯罪嫌疑人贾长龙被公安人员捕获后，至此，制造震惊古邑市乃至全省的雇凶伤害领导干部案的犯罪嫌疑人全部落网。
　　在审讯中，孙老板不但交待了他策划、雇凶伤害张振涛的犯罪事实，而且还交待了在案发前，他跟吴之仁说要“警告”张振涛一事的经过。
　　鉴于此案不同于一般的刑事案件，检察机关便提前介入，同公安机关一道对孙老板又进行了两次审讯。
　　最后，孙老板交待了几年来他给吴之仁行贿多次以及其它问题。
　　吴之仁随即被检察机关传讯。几天后，通过法律程序，吴之仁的市、地两级人大代表资格被取消，被罢免了市长职务，并被检察机关正式逮捕。
　　吴之仁似乎没想到，也许根本想不到，他的政治生涯会这样快地、且很容易地就这么结束了。如果说，在平常情况下，对于一个三十多万人口的县级市的最高行政长官若被免去职务的话，都会成为一大社会新闻，但如今更残酷的现实是，他还将受到法律的惩罚。
　　孙老板雇凶伤害古邑市委书记张振涛一案，经过公安机关调查终结，移送检察机关提起公诉后，地区中院进行了公开审理。一审对孙老板、姜干和贾长龙分别判处死缓及无期徒刑。三人都不服一审判决，均进行了上诉，省高院二审驳回了上诉，维持了原判。
　　吴之仁的被捕，省内多家媒体都发了消息。
　　六个月后的一天，备受人们关注的原古邑市市长吴之仁涉嫌受贿犯罪一案在法院开庭审理。
　　当审判长以庄严的声音宣布传被告人到庭时，吴之仁被法警押送到了被告席。
　　只见吴之仁面如土色，脸无表情，精神萎靡不振，但他强撑着无力的双腿。审判长按程序询问了他的姓名、年龄、籍贯等，随后便进入了法庭调查。
　　公诉人在起诉书中指控道：被告吴之仁在担任古邑市市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大搞权钱、权色交易，为有关单位及个人，在工程项目建设、企业经营及干部晋升调整等方面，给予关照，谋取利益。直接或通过其妻秦某某收受相关单位和个人给予的财物折合人民币两千多万元，检察机关在其住处及转移到亲戚家中搜出大量现金、贵重物品等，另外尚有一千多万元被告无法说清其合法来源。
　　以上犯罪事实，吴之仁供认不讳。
　　法庭进入辩论程序后，公诉人首先发表了公诉意见指出：
　　被告作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在任职期间，背离党的宗旨，丧失党性和做人原则，利用人民给予的权利，牟取私利，受贿次数之多，金额巨大，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其行为已构成受贿罪、财产来源不明罪。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有关条款之规定，应予依法严惩。
　　随后，吴之仁的辩护律师发表了辩护意见。
　　因检察机关对吴之仁所指控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引用法律正确。辩护律师便从引起吴之仁触犯刑律的社会环境、客观因素及吴之仁的认罪态度等方面，作了要求对吴之仁从轻处罚的辩护。
　　审判长宣布由被告发言。
　　吴之仁怀着悔恨的心情说道：
　　由于自己平时缺乏学习和放松了思想改造，没能树立起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在身居要职时，没有坚持原则和把握好手中的权利，没有经得住钱色的利诱，生活腐化堕落，渐渐滑向了自我毁灭的深渊，成为人民的罪人。如今万分痛心，悔恨不已，只希望能从轻发落，得到重新做人的机会。
　　吴之仁态度诚恳，真正醒悟并认识到自己犯了罪。但他也许没有认识到，他的罪行的侵害主体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不是一个单位或一个团体，而是一个很大的群体，这就是古邑市人民。由于他的权钱权色交易，造成了古邑市财政收入的流失和加重了财政负担，为古邑市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毫无疑问，国家公职人员，特别是手中掌握很大权力的为官者，因贪图私利，慷人民之慨，慷国家之慨，损公肥私，假公济私，造成的后果和损失是非常严重的，其犯罪的性质和造成的后果，比其它刑事犯罪危害要大得多。因此，这种犯罪将会引起公愤，引起众怒，甚至引发人们群起而攻之。如果法律对这种职务犯罪，即腐败分子侵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犯罪行为，不依法严惩的话，久而久之，党群、干群关系就会出现问题，或关系紧张，或情绪对立，于是必然引发社会矛盾，造成社会和政治的不稳定，直接危害党和政府执政根基的稳固性。
　　也许吴之仁的认罪，只是针对他获取的非法利益而言的，并没有考虑到他给国家和人民利益造成的损失和危害。也许他还会想到，他对古邑市人民做出了很大贡献，有奉献就得有回报，不然不是太亏了自己吗。
　　吴之仁的心态或许与其他腐败分子一样，有着贪欲无度的共性，也有不能抵制腐蚀利诱的个性。
　　最后，审判长要求被告吴之仁做最后陈述。
　　吴之仁无比痛心的说道：“今天，我只想说的是，我没想到，完全没有想到，我怎么会身处这庄严的法庭，站在这耻辱的被告席上，我为我的理想苦苦追求、奋斗半生的结果怎么会是这样。此时此刻，我羞愧难言，痛心疾首。我是一个老革命的后代，我的父亲为了人民的今天，在艰苦的革命战争年代，出生入死，立下了不少战功，但至今仍过着俭朴的生活。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个共产党人只讲奉献，不求索取的高尚情操和崇高的思想精神境界。现在回过头来看，我有愧于我的父亲，有愧于人民。我忘记了父亲对我的谆谆教诲，忘记了共产党员的宗旨和使命。”吴之仁心情极为沉重，声音有点嘶哑，“最后我要说的是，对不起，我辜负了父辈和人民的期望，如果能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要洗心革面，悔过自新，重新做人，尽管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我要说，因为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吴之仁的这番话，无疑是发自内心的告白，也是真诚的忏悔。
　　审判长：“被告，你是否认罪？”
　　吴之仁：“我认罪。”
　　审判长：“你是否悔罪？”
　　吴之仁：“我悔罪。”
　　法庭休庭后，合议庭进行了讨论。
　　最后，法庭进行了宣判。审判长严肃庄重地宣读着判决书：“……被告吴之仁犯受贿罪，依法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犯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四年，剥夺政治权利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三十万元。”
　　随着审判长的宣判，也宣告了吴之仁政治生涯的结束。
　　
　　尾声
　　
　　不久前，林启敏的案子已审结，法院以贪污受贿罪、滥用职权罪、挪用公款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林启敏有期徒刑十二年。
　　本来吴桐决心要跟林启敏离婚的，但她毕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当她看到林启敏都这样了，法律的惩处已使他精神到了崩溃的边沿，他怎能再承受得住离婚的打击呢，她确实于心不忍。
　　尽管吴桐对林启敏发展到如此地步，痛苦不堪，气恨之极，但她不能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来。她深深知道，这会儿，她就是林启敏安心改造的寄托和希望，她是他获得新生的精神支柱。
　　吴桐撕毁了离婚协议书，因为她实在不愿也不能给他雪上加霜。
　　林启敏服刑后，吴桐便一人担当起抚养孩子的责任，每天照常干着她热爱的工作和喜欢干的事情。
　　吴之德被村民罢免了村委会主任职务以后，整天无所事事，就与村里的酒友、赌友们混在一起，自找乐趣。心里一高兴，他就开上他的小汽车，在村里不太宽阔的小街上兜几圈风，所到之处，尘土飞扬。
　　张顺六被吴之德打伤以后，吴之德给乡卫生院预交了一千块钱医疗费，没有几天就花完了。而张顺六的伤情只是稍有好转，医生说最起码需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痊愈。吴之德就给卫生院又交了一千元，对医生说，你尽管给治疗，我有的是钱。
　　两个多月后，张顺六撑着木拐能下地走动了，他便每天早晨在卫生院的小院子里蹦跶着锻炼起来。他心里默默立誓，待他康复了，他一定要伸冤。
　　三个月后，张顺六便拖着刚能走路的左腿，踏上了漫漫上访之路。
　　吴莺承包的“馨香园”大酒店开张后，由于她懂经营，善管理，生意愈来愈火。
　　杨习强被吴莺委以重任，外跑采购，内管财务，可以说成了吴莺的管家，得力助手，也成了名副其实的二老板。
　　半年后，吴莺与杨习强就在“馨香园”举行了俭朴而隆重的婚礼。
　　吴之义经历了那场官司，不但斗志未减，反而愈加奋勇。他连续采访报道了几次影响较大的涉农事件，通过舆论监督作用，促使事发地有关部门及时解决了问题，从而在新闻界及群众中获得了很高的赞誉和评价。他利用业余时间勤奋笔耕，写出了大量针砭时弊，抨击腐败的杂文和评论。他结集的第一本杂文集《啄木鸟的天职》即将出版发行。
　　吴之仁被判刑后，想到这一去，将要度过漫长的劳改生活，内心感慨万千，便给秦妹美写了一封信：
　　妹美妻：
　　明日我将去服刑，这一去，日久天长，恐见面机会甚少。想起诸多身后事宜，如今只好拜托与你。
　　而今我已是有罪之人，戴罪之身，与己与家皆造成不幸，且为人所不齿。
　　想起你我初恋，至真至爱，婚后相敬如宾，情深意笃。如今你将受长夜煎熬、孤独无助之苦，还要承担培养孩子之重任，实在心痛和愧疚。只希望你保重身体，别为我忧虑。
　　除你和儿子之外，令我牵挂的是二老。两位老人如今年事已高，正需要经常照顾，然而，我却成为不孝之子。好在父亲可能暂时不知此事，望你闲暇之时，回老家看看，替我敬一份孝心。若能如此，我将心安矣。
　　吴之仁被判刑一事，他的父亲吴尚清老人并不知道，其他儿女们都瞒着他，怕他受不了这种打击。
　　吴之仁走了，从古邑市一市之长沦为阶下囚的吴之仁，曾为古邑市的经济建设和各项社会事业做出了很大成绩。他年轻有为，才干非凡，有胆识，有魄力。他曾是上级看得起的、在全地区县级干部中最有发展前途的领导干部，然而如今他却自毁前程，令人扼腕叹息。
　　纵观吴之仁的腐化变质过程，人们不难看出，他与那些孙老板之类的人过从甚密，不得不说是一个客观因素。另外，受社会不良风气影响，抗拒不了利诱，利用职权，牟取利益和好处，应该说是一个致命的原因。也许吴之仁早就读过北宋文学家欧阳修的《朋党论》，该文章中指出，有两种朋党：一种是小人之朋，即“所好者禄利，所贪者财货。”一种是君子之朋，即“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但不知吴之仁作何理解。
　　就在吴之仁被捕后的第三天，经过他引进并筹资建成的果汁厂正式投产。
　　吴之仁服刑后，他亲自招商的儿童饮食品厂建设工程业已竣工。
　　吴尚清老人已八十岁高龄，身体健康，精神矍铄。按照之前吴之仁跟兄弟们商量要给老人过八十大寿的决定，生日这天，除吴之仁以外，其他兄弟姊妹都赶到老家，为老人庆祝八十岁华诞。当老人问起吴之仁时，大家都说，大哥去南方学习去了，得很长时间才能回来。
　　
　　
　　2000年7月初稿
　　2019年7月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