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赵站长早早地来到铁皮罐车旁，等候闵文秀的矿工上车。沃华和龙大海、丘立国三人把战友安排到车上后，和赵站长道谢告别。
　　赵站长故意躱开众人目光，微笑而不过分的说说：“小娘子，别忘了你说过的，采到金子送给哥点。哥和你嫂子一定等你给送金子来。千万不许打赖唷。走吧，别怕，树林里有我一百五十多弟兄，暗中护着你和你的矿工呢。有你赵大哥在，小娘子什么都不要怕。”
　　赵站长和闵文秀斗了一阵笑话，又默默地站了十五秒钟，头也没回的走下车，啍着《苏三去解》中一段唱腔：苏三离了洪桐县，迈步来在大街前。
　　赵站长很自信的那种感觉，给调度室扬了三下绿旗，发出开车信号。这位经验十足的老赵，走去他的站长办公室。那是他和几十个工人弟兄说话歇身地方，也是中共地下组织交通站。他今天盼着联系人来指导一下，要等的人不来怎么办？可惜的是，和他单线联络员，按上级指示，他要组织游击队，配合东北抗联保护北上这次列车不受任何干扰。
　　闵文秀还是流下泪来说：“赵大哥，给嫂子说，我闵文秀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到了金矿，挣到金子，一定会来重谢的。”
　　赵站长只是点点头看看大家，倒背着手，右手在身后做个OK手势说：“该怎么招就怎么招，以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哼唱着向站长室走去。众人也猜不透他的手势，含盖哪层意思？实际上赵站长对这伙人，一直半信半疑不敢肯定是不是他要送上车的人。在那个通讯极不发达年代，沒办法向上级请示，况且他的身份不允许他离位，只有坐等联络员。
　　这节铁皮车箱里人们，在通风小窗口向外了望着。外燃北行列车，喷着白气，冒出大团大团灰烟。多像敌机投下炸弹爆炸瞬间的上冲烟尘。
　　火车发出吃力的吭吭声，缓缓起步、开始了它的上行驶程，人们随着火车喷气声逐步加快，心潮无比澎湃。
　　沃华说了一声：“不好！同志们做好战斗准备，有四名骑摩托车的鬼子兵朝这里开来。战场就设在铁皮车内，不到万不得已时候，不准用枪。”
　　大家从通风口往外细看，有四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巡逻兵，骑着两辆挎斗摩托，挎斗里日本兵架着机枪。不用问，机枪一定子弹上膛顶着门，是来检查罐车的。
　　小鬼子四人分坐两车、嘴里哩哩哇哇地唱着日语歌，向将要出站的货运列车驶了过来。他们大概就是赵站长说的鬼子巡逻队。十八人个个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小鬼子用生硬汉语喊着：“混蛋！停车！没检查地，车地不许开！谁让开地？不许走、开走了，良心地、大大地坏了！巴嘎！快停下！”
　　刚要下车去车头接替司机的丘立国等人，又缩回车厢内，等待应对事态突变。
　　小鬼子一边喊着，一边朝站长办公室方向打出一梭子。调度员急忙把扬旗又升了起来，同时打开各处意外事故停车信号灯，车站一片寂静。
　　当班职工都悄悄地找僻静地方躲避起来，怕与私自通车有嫌疑。铁皮车厢里，人人瞄着两辆摩托车上的四名鬼子，静静地等待着下一秒会出现什么状况。
　　闵文秀一直盯着四名鬼子兵，并悄悄地耳语用嘘声对沃华说：“记住，马上告诉丘立国和大海，上来一个弄死一个，不许拖泥带水。”
　　沃华有些迟疑表情，疑惑的问：“嫂子，这样行吗？这可是小日本管辖的中国地盘啊。”
　　闵文秀急的一直攥着拳头：“沃华，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马上下命令。”
　　沃华有些犹豫：“嫂子，这样命令我真不好下。”
　　闵文秀：“好吧，我就越权了，请你谅解。”向丘立国和龙大海那边走去。
　　于此同时列车又缓缓停了下来，十八勇士的心，也随着列车刹车声揪了起来。
　　丘立国对龙大海和沃华小声说：“好家伙！四个，够我忙活的。谁也别和我争，这是小鬼子的天皇送给我的礼物，沒有你们任何人的事儿。怎么办，头为什么不下命令？”
　　闵文秀走到丘立国和沃华身后严厉的声调说：“立国，我命令你和龙大海，抓住时机，把四条鬼引到车厢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他，一个活口不留。然后你和强子穿上鬼子服去控制机车，这是老板的命令，我是传话筒。”
　　沃华用拳头杵一下丘立国和龙大海说：“听文秀姐的。立国、大海，守住车厢门，进来一个弄死一个，绝不手软。”
　　丘立国向闵文秀一伸舌头说：“嫂子要不阻拦，我老丘让他小鬼子血溅兰川。”
　　沃华用脚踹了一下丘立国说：“少说话，一勇之夫。听嫂子的，一定在车箱里结果他们是上策。”
　　龙大海悄悄地说：“沃老板，我给你补充纠正一下，不是一勇之夫，准确的说叫英勇善战、粗中有细。”
　　闵文秀说：“好了，现在进入临战状态，精神高度集中。”
　　铁皮罐车里十八勇士分伙静静等待中，李玫、王雨、柳珍贝三位女孩被匡雅云安排在角落中，匡雅云服从闵文秀的，她把三位女孩紧紧地搂在怀里，不让她们看到即将到来的没硝烟的搏斗。守门的有丘立国、龙大海、沃华、闵文秀。
　　赵站长刚坐在站长执班室办公桌前，端起水杯喝上两口清凉的凉白开，心里有一种卸载后的轻松愉快感。美滋滋地跷起二郎腿，啍着小曲：苏三离了洪洞县哟，迈步来在大街前。
　　他一声自言自语：不好！什么事故突然停车？
　　在他面前那排显示灯里，上行线红灯闪烁着，报警器也发出嗡嗡蜂鸣声，怎么办？
　　是职业习惯，这位老赵哪敢怠慢。拿起大沿帽一边住外跑，一边带帽子。顺手抓起两把红绿手旂，又回身抓到伴他夜班的信号灯。
　　赵站长推开办公室房门往线上一看，顿时傻了眼，自言自语说：“这是怎么了？起步的列车没走出二十码远，又老老实实地趴在两根铁轨上。来人呐！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站长再定睛又揉揉眼睛说：“不好！是意外停车！”
　　此刻，在班的十几名工友也一起聚拢过来。
　　赵站长紧急召集站里员工：“大家都快过来。”
　　搬道工向站长报告说：“报告站长，机车已全部移上了正线，我搬的道岔路线是没问题。”
　　信号调度也挤了过来向站长报告：“报告站长，调度一切都正常。”
　　赵站长把大家让到站长室，他向大家点头示意说：“请大家往外看：大家往牵引机那仔细看了一下，蒸汽机冐着大团大团灰烟，解圧阀呲呲的喷着白气，机车没任何问题，道岔也没有错。哎！指示扬旗怎么沒放下？不对，是又升起的。事故指示灯亮了，出了什么事？”
　　赵站长往守车方向一看，这一切映入眼帘的差一点将他击倒。于是说：“坏了！几个鬼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这不是要命吗？”
　　扳道工说：“站长，不要惊慌，是日本人例行公事。每天都有巡逻兵登车检查，今天一点都不例外。咱也不必担心，咱一点毛病都没有。”
　　赵站长诙谐的看着大家说：“不慌、别慌，我惊慌了吗？”
　　大家发现，两辆武装摩托车停在路边，赵站长觉得头晕眼花。他退回执班室，又坐在桌前。他现在的心理承受等待结果的时间，是随着钟表盘指针，在秒针尖上跳越着。
　　铁皮罐车里的空气疑固了，铁门随着门闩脱落下来瞬间，只听哗啦啦一声、有一名日本巡逻兵，鱼跃式进了铁皮罐车。
　　歪嘴子小队长他拉开铁皮罐车的铁门，双手把住扶手，猛地往上一穿，两步穿进车里嚎叫着：“哟系！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呢？”
　　罐车内光线太暗，沒有来得及看中国花姑娘尊容。
　　丘立国看到小鬼子往里一蹿的一刹那，他的两只大手，如铁钳子一般，正好掐住歪嘴子小队长那支细长脖子，正锁哽喉，小声说：“来吧，在这里等你的三位弟兄吧，一块去登富士山。老子有一个多月没开荤了，够爷儿们儿。”
　　闵文秀用手拍一下丘立国说：“别说话。聚中精力，还有三个呢。”
　　歪嘴子小队长只觉得咽喉被锁，眼冒金星，再往下没有了动作，腿一蹬，像根棉条，瘫软在地上。这位在中国土地上横冲直撞倭寇，再也不会祸害中国的良家妇女，和刀劈中国人。他的侵略厉史，从这一刻起，提前结束。
　　丘立国还是用嘘声骂道：“来吧！都来吧！王八羔子们，老子过足瘾得五十或八十才可以，快叫你们弟兄都来吧，老子真他妈的等不及了！老子今天好好伺奉伺奉你们这些东洋兔崽子，真他妈完犊子，连挣扎都没有，什么玩艺？这也算东洋武士吗？太不经整了，象个死猪。起来，咱俩去外面单挑。”
　　沃华踹一脚丘立国说：“真没脸，还嘟囔。文秀姐的话刚说完。注意，又来了。”
　　铁皮罐车厢门两旁守着十位勇士，都在全神贯注盯着巡逻另三位小鬼子。车厢里又安静下来。刚才归天还是下地狱的歪嘴子，可能他是姓佐滕？
　　他的同伙急着下地狱。在车下面等不急的喊着：“佐滕君，我也上去了？怎么样？有几个花姑娘啊？”
　　话音未落，人已到车门附近。
　　丘卫国将歪嘴小队长的裤带解下，怕他复活，又用他的裤带狠狠地勒在他脖子上，战友把尸体拽到车旮旯，扑通一声摔在地板上。丘立国又嘟囔一句：“来吧，老子实在等不及了。”
　　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杀人不眨眼睛的魔鬼，象一滩臭狗屎似的躺在哪，看一眼很让人恶心。沃华撇了一眼小鬼子尸体自语：“这就是小鬼子的下场，中华土地辽阔，那是人家祖宗留给子孙的祖产。小鬼子，你算哪家龟孙？强行侵略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第二个鬼子进到铁皮罐车里了，进来东张西望的看看喊道：“花姑娘地还有没有了？佐滕君这家伙怎么在无声中做呢？以往佐藤君不这样啊？”
　　呆头呆脑的第二个鬼子，还沒等愣过神来，被丘立国换个手法，丘立国杀起倭寇，劲从天来。他用嘘声说：“来吧，老子劲早都攒的没处用呢。你小子赶上老子高兴，老子试试手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