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招商引资

　　连如江只轻轻“哦”了一声，他并不想多纠缠李玉香的话题，此人有点阴狠，甚至其威胁并不次于董芳空，只不过她属于体制中人，有了这层枷锁她反而不能像董芳空那样活动自如，就像现在董芳空进入安全部以后，做事情就有点受到束缚，并不像她开始那般无拘无束。江湖人和社会人中间有着一道很深的代沟，所注重的规矩也有天壤之别，一个讲究江湖道义，但可以快意恩仇；另一个则是循规蹈矩，将来的作为则远远大于江湖人士。也许李玉香现在走的路是一条阳光大路，在四川有王阳家族庇护，再加上她智计多端，将来不会次于自己吧。
　　王凌雪继续说道：“她带来的东西里有一种赖汤圆，和咱们这边超市里买的元宵一点也不一样，我和小玉煮了一袋子，煮时不烂皮、不露馅、不浑汤，吃时不粘筷、不粘牙、不腻口，又香又甜的，爽滑软糯，剩下另外一袋子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吃。汤圆汤圆，团团圆圆。”说到这里她有点动了感情，略微停顿了一下。王凌雪现在每当吃到好东西就想到丈夫，这个连如江最近跑动跑西的，也不在家陪他们娘俩，这次回来就到济南工作了，但愿他能稳定下来，安安稳稳地在家里过日子。
　　连如江如何听不出妻子伤感的情绪，他心中歉疚，也打定主意回国后好好陪陪妻子女儿。春天很快就要结束了，一家人还没有出去踏青的机会呢，今年爷爷满一周年忌日，这在农村是很隆重的仪式，他打算带着采采和王凌雪回赵家寨看看，然后再去济南报到。他说道：“四川的小吃都很辣，你吃的时候注意一点，别让小孩上火。”采采一直是母乳喂养，现在虽然也增加一点鱼汤米粥之类，但王凌雪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很注意。
　　“谁说的呀？这些菜一点都不辣，而且百菜百味，好多东西都和咱们这边味道不一样。你那个同学也不知道怎么保存的，枇杷、脐橙都很新鲜，我都舍不得吃，给你和女儿留着。”王凌雪在有意压抑自己的感情，虽然是老夫老妻，但是她也怕连如江听到自己哭取笑自己，但是连如江哪里听不出她嗓音的变化，心中更是自责：自己已经对不起楚谷和那个小娃娃，就不要再对不起王凌雪和采采，有时候爱得自私一点并不是坏事。
　　孙市长等一干人是十点过来的，连如江安排了自己楼层的值班管家去接了他们过来，管家并没让这些人都进入连如江的卧室，而是安排在旁边一个会客室内。里边各种食品水果齐全，连如江都有点后悔：既然房间有这么多的布置，为什么非要去吃自助餐？这是不是画蛇添足？看来下次有机会再住这种总统套房，要问好服务项目，免得傻乎乎被别人取笑，看来焦大哥和楚护士长就深谙此道，既来之则安之，所有的就餐服务都在自己的房间。
　　孙市长这支队伍一共有七个人，久未见面的小范翻译居然又出现了，他是个好事的人，听说欧洲首富要设宴请他们参加聚餐，早早就叮嘱孙市长，说自己要尽到翻译的责任；但考察团自从于处长回国之后，队伍竟似减了很多人，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小王科长不再摆省城领导的架子，她从小道消息知道了于处长奉调回国的真实原因，有点噤若寒蝉，现在她主动和赵翠萍套近乎；县农业局的两个人更是规规矩矩，反倒是赵翠萍和顾世才敢说几句话。今天孙市长带大家过来一再强调纪律，说谁要是不服从指挥就举手，别出去丢了中国人的脸。另外由于国内驻外大使有几个人到场，那可都是副部级官员，西班牙王室贵族、众多欧洲商贾以及一些影视界的名人都要到场，这么大批重要客人是这些聊城市县乡级别的官员开始都想象不到的，孙市长要求大家尽量低调，不要主动找人合影，态度要不卑不亢，说是今天上午重点要小范翻译给大家详细讲解一下法国晚宴礼仪，他则和连如江商量一下其他的公务。
　　按照孙市长开始的想法，今天就别带这么多人参加了，最多带上赵翠萍一个人，他很不喜欢顾世才的小家子气，但后来想想这种场合并不是很容易就见到的，也算是一个开眼界的机会，对他们这些人可能也算是这一生最辉煌的时刻。连如江更是与人为善，他说既然大家一起到的法国，最好这种活动就一起参加吧，大家出国前都学习过法国相关礼仪，但这种王室贵族的晚宴需要特别培训，和一般法国人随便招待国外友人是不同的。为此小范翻译找了七八本书，他虽然号称法国通，但这种高档次酒宴也是第一次参加，因此很多事情都是揣摩着说。
　　开始的时候孙市长和连如江也在会客室陪着大家，大家聚精会神听小范白活。连如江发现顾世才好像没吃早饭，他的双手就没闲着，一会儿咖啡，一会儿水果，一会儿又要点牛奶，连如江很担心他的肚子。
　　小范一开始就是准备长篇大论的架势，他首先讲了种种礼节性的东西，比如说穿戴打扮以及准时到达之类。西方的习惯，隆重的晚宴也就是正式宴会，基本上都安排在晚上八点以后举行，中国则一般在晚上六点至七点开始，由于国外时间稍微晚上一点，因此要求客人最好在开始前四五分钟左右赶到，太早或者太晚都有点不太尊重主人。
　　举行这种宴会，说明主人对宴会的主题很重视，或为了某项庆祝活动等。正式晚宴一般要排好座次，并在请柬上注明对着装的要求。其间有祝词或祝酒，有时安排席间音乐，由小型乐队现场演奏。开始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着装，赵翠萍首先叫苦：“我出国前就做了一套西装，俺们县里裁缝技术可是一般，我怎么觉得穿上就有点像是宴会上的服务员呢？孙市长，你可要想办法让我们统一着装，我们去买身衣服好不好？”众人齐声说好，孙市长很显然今天心情很好，他拍板说道：“一会儿小范带领大家出去转转，每人五百美元额度，可不可以？”
　　众人齐声欢呼“孙市长万岁”。
　　孙市长看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就说道：“你们慢慢交流，我去和连书记交流一点儿事情，今晚上小范你辛苦一点，带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但一定不能给我们丢人。”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意外之喜里，用掌声欢送孙市长和连如江，出得门来连如江忽然又喊道：“赵大姐，你也一起来吧，这个事情可能还要你参与。”赵翠萍听得书记呼唤，二话不说就跑了过来，三个人进的连如江卧室，赵翠萍率先抱怨：“书记，你好好说说咱们老顾，他有点太没出息了，前几天出去逛街无意看到一种咖啡三十欧元一杯，刚才在这里见到有这种咖啡，他已经喝了七杯了，说是赚了二百多欧元。这要是晚上到了人家盛大宴会上，他再这样大吃特吃，丢人是小事，真有可能撑出毛病。”
　　连如江哈哈笑着：“老顾是三年自然灾荒过来的人，见不得吃的，这点和我父亲有些相似，你说说他不就行了。赵大姐，我看他也挺听你的话的。”
　　“唉，说说他当时管事，过五分钟之后他就忘了，按照清平镇的一句骂人话：他属狗的，记吃不记打。有时候我都不好意思说他，只是这样太没出息了。”赵翠萍叹息一声，“如江，我不用你操心，今晚上我一直站在他旁边，看他不规矩就提醒他一句。”
　　“今晚可能不行！姐姐，今晚你有更重要的任务，孙市长想搞一个推介会，把咱们聊城的一些投资优势介绍给参加晚宴的各位代表，由于法国人对晚宴很重视，我们初步想法就是晚餐前在宴会场地门口摆一个关于聊城的介绍。孙市长已经联系了一些咱们国家的留法大学生，我则是请贝特朗夫人和高迪医生替我们介绍，他们都对咱们国家有很深的感情，因此你要陪着贝夫人，孙市长坐镇指挥，我今晚上指望不上，有更重要的任务。”这是连如江和孙市长电话沟通好了的，孙市长原本打算自己给赵翠萍布置任务，但后来发现赵主任似乎只对连如江言听计从，因此也就把分配任务的事情交给了连如江。
　　果不其然赵翠萍一听说有工作安排，马上挺胸抬头：“如江书记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孙市长工作，这要是招商引资再取得成功，恐怕我的岗位又要再变，只是我对这个一窍不通，你咋说我咋做中不？”
　　“姐姐，你今晚上岗位最重要，因为你要代表我们国家的一种形象，因此我找人带你出去买晚礼服，而且是外国人认可的晚礼服，咱们想展示的国家形象，和外国人理解的国家形象是有区别的。到时候你让我那个朋友徐子婵给你安排吧。”
　　“呵呵，如江，你说我是不是站台的大姐？”赵翠萍心里对连如江绝对信任，不但不感到紧张，还有心开玩笑。连如江也笑了：“姐姐，就怕把你一打扮，你都认不出自己了，这法国的化妆术可是很时髦的呀。”
　　“唉，你姐姐人老珠黄了，再怎么打扮也这个样子。”赵翠萍叹息一声，不过心里也有几分好奇，自己晚上究竟以什么面目示人呢？
　　孙市长则是很严肃，他这几天一直在和聊城市招商局的人交流，想重点推介几种聊城市特有的产品作为合作项目，不能不说这有点赶鸭子上架。招商局的人目光绝对没有想到法国，在这个高度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居然有项目可以投资到各方面并不优秀的聊城市，手忙脚乱一阵后就想凑活一些子虚乌有的所谓资源，哪里想到熊市长最近驾临招商局，他严令大家一定广开思路，将有关聊城市的各方面情况进行梳理，甚至调动各地市开发区的一把手集中开会，将一些有优势但缺乏资金的项目一一罗列。不能不说熊市长是一个很合格的市长，在他的带动下聊城市招商局汇总了五大项目，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发给了孙市长，只是再申请国家出国任务批件已经来不及，只能让孙市长单打独斗，好在小范翻译灵机一动，跑到法国几所大学招聘了十几个中国留学生，让他们代表聊城市参加这次盛会。
　　孙市长拿出所有的资料，他想让连如江帮着分析一下，看看哪一个把握最大？怎么找一些针对性的投资商等等，连如江一听头就有点大，他可不是那么细致的人，脑子里转悠了一大圈，想找个人过来给孙市长指导，但一时半会又不知道找谁？无论是孙市长，还是赵大姐，以及那些留学生，应该说对法国国情并不是很了解，但晚上来的客人具体有哪些他更是说不上，只是这种事情一定要做得尽善尽美，连如江有预感他们会取得丰硕的成果，但是找谁帮忙呢？
　　他几乎想遍了所有在法国认识的人，最后忽然灵机一动，娜莉小姐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她可是标准的法国美女，而且在贝先生的庄园工作肯定了解相关晚宴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她了解法国国情，是不是可以聘请她担任聊城市的形象大使呢？他轻轻敲击一下桌子，兴奋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孙市长。
　　孙市长听说娜莉只是一名普通的护士，心里有点不太情愿，可看连如江很有信心的样子，他答应去见识一下这个法国人。连如江本就准备好了上午去贝特朗先生的庄园，马上安排自己的楼层管家给斯特米打电话，让他派个车过来，他和武氏兄妹、徐子婵以及孙市长、赵翠萍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