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发扬红旗渠精神

　　那天，马有金副县长给任羊成详细说了王楼全要积极参加除险队、回报党恩的情况。任羊成说：“哪就叫他来看绳吧！”
　　王楼全参加除险队后，任羊成对他时刻牵挂着，因为他只有一只眼，他们的工作又都是特殊工种，每天都是起五更搭大黑，每日都在悬崖绝壁的山坡上。崭顶空中劳作，两只眼的人们都是心惊肉跳，何况王楼全既年纪小，又是一只眼。开始都没有人给他配组，一是没技术，二是没经验，再加上他是一只眼，有勇无谋的一股犟劲，任羊成这个队长只好收他为徒。
　　王楼全每天上工都是给任羊成抢大绳、大锤，捡重工具背上山顶。只要是重活都是抢着去做。每天任羊成下崭前，他总是一只眼瞄准他们的操作规程，怎样挽绳套，怎样挽护心疙瘩，他都要默默地记在心头。他还看他们怎样飞身下崭，怎样舞弄工具，晚上就坐到任羊成的地铺上询问难点、疑点，这就叫跟师偷艺。
　　一天夜里，王楼全走到任羊成的地铺前（床前）给他说：“队长，明天你给我看绳叫我也学下崭吧？”任羊成沉思片刻说：“楼全，不是不叫你下崭，马县长安排交待，要带好每一位同志，特别是保证安全。我下崭出了问题不要紧，你们年轻人还小，我家弟兄七个，我死了没什么，万一民工有个闪失，我就没法向组织交待。”王楼全苦苦哀求说：“任队长，请你放心，我不会出问题，更不会让你担惊受怕，即便是我摔死了，我也高兴，为修渠死了值得。”
　　第二天，王楼全在任羊成的教授下开始学下崭，从此走向除险队下崭的梦想之路。他勤奋耐劳，奋力拼搏，战胜了种种困难……曾无数次与死神抗争，在顽强的意志一次又一次地磨练下练出了超高的技艺，为红旗渠建设开创了前进的道路。
　　鸻鹉崖大会战时，王楼全和任羊成在鸻鹉崖段除险，任羊成被石头砸掉一排门牙，带上口罩继续上工除险。王楼全看到师傅任羊成连下几绳，心里总是觉得难受。于是把大绳从师傅手中夺回来，因为师傅受伤了，太辛苦了，所以就硬叫任羊成在崭顶为他看绳。
　　“名师出高徒”，这是一句实在话。王楼全下崭后，飞扑进一个大凹恶岩，突然，一块儿石头随着大绳的悠动，“扑通”一声滚落下来，差点砸在他身上。浓烟四起，尘雾迷漫，把大凹岩遮得黑洞洞的。
　　在崭上看绳的任羊成吓地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向下传话：“楼全！楼全！”王楼全听到任羊成的传话，知道师傅为他担心，急忙回答：“任队长！放心吧！我没事！”
　　烟消雾散后，王楼全定好身子，细细观察悬崖的险情，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道悬崖是放炮后震裂的石缝，因为打炮时有平炮、竖炮、斜炮，把崖壁掏空，震酥了的崖石悬在那里，崖壁上一道道黑乎乎的石缝横七竖八；每道石缝都能伸进八磅大锤，用大撬、抓钩撬、掀抽，这里撬，那里就要塌石头，没法用荡绳去除。自己伤点、累点，没什么，但完不成除险任务，民工就不能进入工地。活石、险石、张牙舞爪、虎视眈眈。面对着奇形怪状、险峰绝壁，王楼全的心怦怦直跳，害怕吗？不是这回事。自己来到红旗渠工地为了回报党恩，自己的生命已经交给了红旗渠，交给了人民，自己是年轻的共青团员，为红旗渠建设，就是刀山火海也要奋力拼搏。
　　从小在苦水中泡大的穷孩子，为了红旗渠的建设，一块儿骨头，换一块儿石头也值。在共产党领导下，既要敢想敢干，又要小心谨慎，决不能头脑发热地盲干。他胸有成竹，如果大撬一撬，险石就会砸断大绳，不小心自己就会滚落悬崖粉身碎骨，这不是白白送死吗？不能叫这孬崭占这个便宜，要让险石恶崭跳入漳河，誓叫它服输。顿时，脑海里闪出“炸药”两字。
　　王楼全飞出悬崖，施出“手把倒绳”的高招。这也是下崭人无所不及的一招，就是全靠手脚的力气攀到崭顶。这种办法主要是上崭快，直接上到崭顶，一般“手把倒绳”除险队是不允许使用的，因为太危险。体力不壮、毅力不强、没有耐力的人，谁也不敢在百米多高的绝壁上开这个玩笑的。王楼全为了尽早炸掉这个孬崖，不知哪里来的这股猛劲，只见他刺刺溜溜一股猛劲攀到崭顶。
　　任羊成看到王楼全“手把倒绳”攀上崭顶，不禁心里大吃一惊。“楼全，这样太危险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千万不能这样。”于是，王楼全就把岩内的险情要用炸药崩掉的想法给任羊成讲述了一遍。
　　“那样太危险！不中。”任羊成严肃地说。
　　“没危险。”王楼全笑了笑说。
　　于是，王楼全就把他的战略计划给任羊成又仔细地说了一遍。
　　“用炸药你真有把握？”
　　“有把握！我把放炸药的地方都已选好了，肯定中！”
　　“楼全，这可不能年轻义气用事，不能冒失啊，你看绳我下去看看！”任羊成非常担心地说。
　　“任队长，组建除险队到现在已经有很长时间了，难道你真不信任我吗？我也是共青团员啊！如果冒失，我早就在大恶崖里被除开了，放心吧！”
　　这时崭顶有几位民工也都笑起来。
　　王楼全抱着两包炸药下崭了。当他向悬崖扑进时，两只手却替换不开。如果扑进悬崖时不用双手托着岩壁，不仅存不住身子，全身的骨头都会撞碎的。这时，他急中生智，只见他用牙咬住药包上的绳子，眉头紧锁，似木匠吊线一样瞄准方向，双脚拼命地朝崖壁一蹬，张开双臂，“嗖”的一下扑了进去。楼全双手非常利落，前后不到十分钟时间，就把两包炸药安放好了。安上雷管，把导火线也点着了。王楼全是一个非常胆大而又心细的人，他一只眼睛紧紧盯着导火线刺刺地燃着了，又看了一眼才觉得放心了。“呜”的一声飞出悬崖，又来了一个“手把倒绳”。
　　这次“手把倒绳”非常艰难，因为已经是第二次了，手劲显然不足了。任羊成在崭顶把大绳牢好，站到崭边看着楼全吃力的样子，真想一把把他拉上来。可谁敢动手？大绳一动，掉下块儿活石头，那后果是不堪设想。所以，只能在崭边在心里为他使劲，让楼全看到希望的目光。
　　这时，悬崖里的导火线“刺刺”的在燃烧，一股股蓝蓝的烟顺着崖壁向上升腾，渐渐地飘上了崭顶，这是给王楼全发出的紧急信号：要快，快些向上冲！快上吧！崭上、崭下的人们心里也在为他捏着一把汗，为他鼓劲儿。
　　“楼全，快！快！快上！”
　　“楼全，不要害怕！沉住气！一把一把握好绳，千万不要害怕！心里不要紧张！”这是任队长对他的最大鼓励！
　　这时离崭顶还有十来米高，任羊成已看到他过了险石区时，就急忙跟雷贵仓、李江龙说：“咱们三人一起把他拽上来！”
　　王楼全上到崭顶，刚步进安全区，只听崭腰里一声巨响，悬崖飞到半天空中，扑通扑通落入漳河，溅起高高的浪花，似向给滔滔的漳河水倾诉着孬崭怪石服输了！
　　下工的铜号已经吹响！王楼全这时高兴地说：“任队长，我再下一次崭，把险石、活石清扫干净，咱们这帮人吃饭是没有迟早的，清除完，下午民工就能进入工地。”任羊成高兴地说：“那我下去吧！”
　　王楼全把大绳握得紧紧地说：“任队长，你是队长又是我的老师，你还受了伤，要停工休息。我比你年轻的多，我不下崭就对不起党、对不起党中央毛主席对我的关心，更对不起你对我的栽培，我一定要用实际行动回报党恩……”
　　王楼全这种拼命的革命精神，感动着每一位领导和修渠民工。
　　从此王楼全在任羊成组建的除险队中，这种凌空除险不怕吃苦、更不怕死的精神，受到总指挥部每一位领导的大力表扬和宣传。从此独眼英雄回报党恩的故事在整个太行山百里山川传遍开来……
　　王楼全独眼英雄回报党恩的故事在太行山建渠民工中到处传颂，他顽强的革命加拼命的精神犹如红旗渠水奔腾不息，他是林县人民永远不会忘记的独眼英雄……
　　红旗渠建成后，由于杨贵在“文化大革命”之初遭受批斗之早、之多、之残酷，致使一大批跟着杨贵和林县县委修红旗渠的劳动模范，和扎根山区做贡献的不少干部和建渠英雄被打成“杨贵黑干将”“铁杆保皇”，遭受批斗、毒打。王楼全和许多人一样，也被从红旗渠工地赶回老家东岗公社丁冶大队。
　　王楼全从红旗渠工地回家后由于年龄增大，还未结婚，为给他成家立业，乡里乡亲没少给他操心帮忙。
　　一天，他的本家王成玉（在石板岩公社十六中学任校长）来给王楼全介绍婚事，跟他说：“石板岩郭家庄有一个哑巴叫江爱心，虽不会说话，但人可机灵啦，家务活、纳鞋、缝衣裳、做饭样样是把好手。我想问你一下有没有成家的打算，人家年龄比你小一轮还多呢。”王楼全一听就急忙说：“人家这么小跟着我愿不愿意？咱从小受苦受难，人家只要会做饭、会看家看门就行，我没啥意见。”
　　闲谈中，王楼全让王成玉老师给他起个名（农村有个按字排辈的传统他是志字辈）所以起名叫作王志现。
　　王志现经王成玉校长帮忙介绍，和江爱心二人结婚成家。夫妻二人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婚后生养三个小男孩儿：老大王卫红、老二王棉平、老三王和平。王志现看着自己的美好家庭，虽比上不足比下也有余，心里非常高兴的。王成玉知道王志现是个诚实、干净、利落的好小伙，就让他到学校专为老师做饭。他的手艺非常出色，还义务为当地人传授打烧饼、炸油条的技术，不少农户开起了饭店。当地百姓和在校师生都为他喝彩。
　　那天在学校操场上，全体师生在上体育课。出于对修建红旗渠的骄傲和自豪，王楼全高兴地为师生表演了用嘴叨着一辆自行车在操场上转了两圈，然后又用嘴咬着一桶水在操场上转了三圈。当时在场的所有师生和附近的百姓看到后都大吃一惊。这时，一位副校长急忙走到王楼全面前，握住他的双手激动地当众问王志现：“你会玩杂技魔术吗？”王志现高兴地给大家说：“我对杂技魔术一窍不通。今天我给你们表演的是我们在红旗渠工地干活时磨练的真功夫、实本事，是我的亲身经历。”
　　这时，又一位老师急忙说：“王志现，你修过红旗渠？在工地干什么？”王楼全一听“红旗渠”三个字就高兴起来了，说：“各位师生，你们是在上体育课，说起红旗渠工地的故事是永远讲不完的，我不能耽误你们上课。”
　　而此时，老师和学生都非常高兴地要求体育老师让王志现讲一讲修红旗渠时的战斗经历以及红旗渠真正的精神。顿时，在场的全体师生和在附近干活的民工都积极赶来为他热烈鼓掌。
　　王志现说：“我叫王楼全，王志现这个名字是你们的王成玉校长起的，这个名字是来到学校才叫起来的，我老家的人还是叫我王楼全。修红旗渠时我做过饭、打过炮、点过炮、抬过石头、背过沙；后来参加了除险队。当时任羊成任除险队队长，说我一只眼不准参加除险队，我就找到分指挥部、总指挥部，最后找到王才书县长和马有金副县长，我说要回报党恩，就这样任羊成队长才收我为徒。我们大战鸻鹉崖时把红旗渠工地上各个险要山头都攀了个遍……”一位老师急忙说：“鸻鹉崖大会战中嘴咬炸药包的人就是你……”在场的师生无不热泪盈眶……这时副校长和体育老师振臂高呼：“我们要发扬红旗渠精神！要向修红旗渠的英雄模范人物学习！”
　　王楼全也有他说不出的苦难和不幸。就在学校做饭那段时日里，他家的大儿子王卫红上三年级小学，和同班学生在校外一块大石板上朗读课文时，大石板意外滚翻，当时三位同班少年都被砸死……这件事给王卫红带来了很大伤害……
　　如今石板岩郭家庄一带只要提起王志现（王楼全），对他的感人事迹仍然记忆犹新。
　　王楼全这种高尚品德和宝贵精神，是林县人民永远不会忘记的。这位独眼英雄犹如太行山上的青松，屹立在太行山顶，犹如红旗渠水奔腾不息，是值得后人发扬和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