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守株待兔

　　话说次日一早，早膳罢，金莲召集众英雄商议擒贼之策，待大伙到齐后，金莲首先说道：“昨夜听了巧儿、玉莲等人的报告，现在可以明确两点，一是金头被盗等系列案件都是张乐行一伙所为；二是已查明贼人在古庙、无名岛两处落脚点；那贼首尚未出现，因此现在我们还不能够马上去围剿，需要继续暗中监视，哪位英雄愿往？”这时巧儿笑道：“还是姐姐我去罢，我对那儿熟悉。”金莲笑道：“巧儿姐姐余勇可贾，只是妹妹我另有安排。”
　　这时兴源笑道：“我也认得路径，不过愚兄学艺不精，恐怕误了国家大事，如有个同伴相随就没有问题也！”金莲笑道：“哪位兄弟愿意相助？”兴福笑道：“愚兄愿往。”金莲笑道：“如此最好。”金莲笑道，“二位兄长各带十名庄客扮成猎户，即日去那古庙日夜监视贼人行踪，一切小心在意，不可打草惊蛇。”兴源、兴福接令去了，不提。金莲笑道：“兴亮哥哥你速去古寨，让海安分兵一半，让海能速去无名岛驻防，严查入岛之人，只许出不许进。”那兴亮笑道：“坚决完成任务！”兴亮也走了，不提。金莲笑道：“芳蕊姑姑，你和寿安伯父速回竹林寺，注意颍州贼人老窝的消息好了。”芳蕊笑道：“侄女安排，怎么能够不愿意呢？”这一僧一道与陶老倌、众人一一辞别，径朝颍州扬长而去。不提。
　　金莲笑道：“云生哥哥、秋香妹妹，准备好车马辕驾，护送陶大人回金陵，沿途好生伺奉。”二人笑道：“这是趟美差事，我们正想到秦淮河畔观光呢！”云生、秋香就前呼后拥着陶大人走了。不提。金莲笑道：“兴顺兄弟，你带五百乡丁先去紫霞谷搭营设寨，不可声张，我们今晚转移紫霞谷。”最后金莲又交给兴顺一个锦囊，金莲叮嘱道，“到了地方再看，可依计而行？”金莲有何锦囊妙计，容后细说。不提。金莲笑道，“曾宪、孔厚、郝强、郝胜四位哥哥，拿我凭记速去就近府衙联系购买、租借、打造二百艘大船，三日后听用。”这四兄弟答应一声走了，不提。
　　这时玉莲笑道：“好姐姐啊，大敌当前，你把人都支走了，想唱空城计啊？”金莲笑道：“那两个小贼，又不是司马懿的十万大军，还值得姐姐我摆空城计吗？”玉莲笑道：“轻敌是兵法大忌哟。”金莲笑道：“就你知道的多，那你说怎么办。”玉莲笑道：“守株待兔可矣。”巧儿笑道：“你两个在这里守株待兔，姐姐我没有事干，我喝酒去也，”那巧儿转身出屋就朝大街走去，还没有走出两步，金莲、玉莲就追过来了，三姐妹嘻嘻哈哈、说说笑笑的一路走了。金莲笑道：“你们来这里好几天了，哪里最好玩啊？我都快憋出病来了，好不容易清闲了，咱们一定要玩个痛快，来个不醉不归怎么样？”巧儿和玉莲齐声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先说好了哟，所有花销都算你的啊！你是将军，我们是小兵，我们是遵令吃喝玩耍的吗？”这三个小姐妹在逗笑呢，暂且不提。
　　且说张保、郑一娘和仆人一起在波月洞游玩，听说波月洞的河流上游有一座古老的水寨，水寨里有三个绝妙的去处，一是胭脂峰，二是海黄石，三是桃源洞，桃源洞内有一所古老的庭院，这所庭院就叫做户越庭院，原来这里在五十亿万年前是一片火山，后来便逐渐形成了太湖诸岛，到晋朝时仍然是山水相连，水天一色，在那波涛汹涌的水面上，有一个小岛，由火山石构成，南北长约十里，东西宽约五里，小岛中央有一石柱，凌空耸立，高逾百丈，通体火红，犹如胭脂一样，异常壮观，人称胭脂峰。
　　在那胭脂峰极高之处有一奇石，此石光洁浑圆如珠，通体金黄，非常美丽，人称海黄石，小岛上到处都是美丽的山茶树，整个小岛都在凉爽的浓阴之中，岛上曲径通幽，江流拍岸，榕荫青葱，花开时节，红棉似火，江水碧绿，别有一番情趣，令人留恋往返，环岛四周都是陡峭的悬崖和许多深不可测的岩洞，悬崖下面是碧绿的湖水和成群的野鸭、鳌鱼，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丽、富饶和充满神秘的小岛。
　　关于这个海黄石，这里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三国时，刘备三顾茅庐，请那诸葛亮出山，经过几十年的奋斗，终于建立了蜀国，三国鼎立，后来吴蜀交兵，蜀国战败，白帝城托孤，刘禅即位，刘禅是个坐享祖先福荫的二世皇帝，没有眞才实学，却喜爱古玩，有一天，来了个南洋珠宝商，说要买他的古董，但挑来挑去都摇头，刘禅带他到诸葛亮的书房挑选。那个珠宝商人一眼看中了一方长约三呎，宽约一呎，厚半呎，晶莹光滑的砚台，砚台四周是一幅天然的山河浴日图，上方群山迭翠，树木青葱，下方碧波荡漾，东方是一轮旭日，一片耀眼霞光，中央是一圆形的墨池，墨池边上有一群仕女，翩翩其舞，惟妙惟肖，姿态万千，栩栩如生，是一件稀世至宝。
　　刘禅暗地吃了一惊，这方砚台是诸葛亮的心爱之物，诸葛亮著名的前、后出师表就是用这方砚台磨的墨书写的，没想到，那珠宝商却要买它，正巧这诸葛亮在和司马懿打仗，刘禅心想，反正诸葛亮不在家，便一口答应了，那个珠宝商人拿了砚台后，连夜离开了蜀国，这天乘船到了太湖，突然刮起了大风，太湖平时都是风平浪静，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是狂风呼啸，波浪滔天，怒吼的波涛却将船打翻了，连同珠宝沉到湖底，翌日清晨，风平浪静，人们发现靠近桃花岛的一块礁石上有一方乌黑发亮的砚台，后来人们就把这个地方叫做飞砚石了，因为这里是吴淞口的入海口，而这条江叫做黄埔江，所以有人便叫它海黄石。
　　在那胭脂峰下面有一个天然的石洞，洞门两傍种植有几十棵桃树，而且一年四季桃花盛开，人称桃源洞，洞内的户越庭院住着一对老夫妇和老夫妇的两个女儿，老者身长五尺上下，步履矫健，行动敏捷，目如朗星，面如敷粉，三绺长髯，飘洒胸前，每日早晚，不论阴晴，老者都是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持钓竿，在那飞砚石上垂钓，自然潇洒，飘飘然有隐者之风，书中代言，此人不是哪个？乃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听在下给诸位慢慢道来。这小岛里住着许多老人，这些人隐居于此，与世无争，老者不愿意张扬，故意说自己连姓什么、叫什么都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是浔阳柴桑人，年轻时也曾做过几年小官，后辞官回家，从此隐居在这个桃源洞内，夫人何氏，长女婉清，次女婉儿，都有一身好本领，几十年来一家人隐居在此，过着清苦的田园生活，虽然生活很艰苦，但是老者一家却非常知足，老者写了一首诗，诗曰：
　　白日掩柴扉，对酒绝尘想。
　　时复墟里人，披草共往来。
　　相见天杂言，但道桑麻长。
　　清晨闻叩门，倒裳往自开。
　　问于为谁欤，田父有好怀。
　　壶觚远见候，疑我与时乖。
　　薄田十余亩，稻草十几担。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在昔闻南苗，当年竟未践。
　　屡空既有人，春兴岂自免。
　　夙晨装吾驾，启涂情已缅。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开春理常业，岁功聊可观。
　　晨出肆微勤，日人负来还。
　　温原长如此，躬耕非所叹。
　　且说张保、郑一娘和仆人一路顺着河道说说笑笑地来到了湖边，坐上一只小船，朝水寨顺流而去，由于天气晴朗，海面上是风平浪静，不多一时，张保一行人便来到了小岛傍边，船家将小船拢靠到岸边，张保一行人离船上岸，顺着一条林阴小道，径直朝岛内走去，很快就来到了胭脂峰了，张保一行人围绕胭脂峰细细观看，只见胭脂峰在阳光的照耀下曦曦生辉，煞是好看，想到在岛上长期隐居的老者，非常仰慕老者的人品，心中油然生出许多敬意，那张保竟吟诵起宋朝诗人陆游的《寄太湖隐者》的古诗来了，诗曰：
　　青松伐作薪，白玉碎作尘，虽云质已毁，见者犹悲辛。
　　磊砢任栋梁，温润中琮璧，岂以捐空山，遂比凡木石。
　　郦生吏高阳，马周客新丰，从来豪杰士，大指亦略同。
　　具区古大泽，烟水渺千里，可望不可到，中有隐君子。
　　图书兼河雒，成毁穷乾坤，有时跨蛟鲸，指撝雷雨奔。
　　嗟我独何人，乃许望颜色；逝将从之游，变化那得测？
　　且说张保一行人是一边欣赏小岛的宜人风光，一边吟唱优美的诗歌，心情是格外轻松舒畅，只见那大海之上，波光粼粼，渔舟穿梭于碧水蓝天之间，渔歌声声，张保一行人缘溪而行，忽逢一片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张保一行人看的入迷，穿过桃林和小溪，便看见一山，转过山口，但见一马平川，房舍整齐，良田肥沃，遍地果谷，曲径通幽，阡陌交错，风涛阵阵，鸡犬相闻，谣望田间有数人往来种作，衣着华丽，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张保一行人遇到一隐居的老者，谈的非常投机，便一起来回到老者家中，老者设酒杀鸡作食以待客，闲谈中得知老者自从辞官以后，携领夫人和两个女儿来此小岛隐居，已经数十年也！张保一行人当晚就住在户越庭院的客房里了，因为缥缈峰藏宝大会还有一段时间，张保和郑一娘觉得这里很幽静，生活起居都方便，于是决定住些日子。未料当晚就发生了一件大事，究竟是个什么事儿，且听在下慢慢道来。
　　且说到了三更多天，有两个人悄无声息的也来到了户越庭院，这二人是谁？在下不说，诸位也可能猜到了，一定是古庙中要盗张保玉枕的那两兄弟了，正是那两位，前回书中介绍过的那两位高人张宦怀和谢壮也，自从那日从古庙出来，当天就寻找到了张保一行，他两个一直跟随在张保左右，准备找机会下手，直到张保在户越庭院住下，这二人才觉得时机成熟了，于是，待张保睡熟以后，二人才展开行动，其中一人小声说道：“兄弟啊，你的瞌睡虫在哪儿啊？灵不灵啊？”另一人笑道：“章哥啊，不要这么小心，你在这楼下等着，小弟我这就去拿那枕头了。”那人笑道：“这房子依山而建，外墙很高，怎么上去呢？”另一人笑道：“你看好了，兄弟今晚在哥哥面前露一手。”那人说罢此言，不在言语，悄步来到墙边，朝前一扑，就贴到墙上了，只见他头朝下，脚朝上，犹如壁虎，在那墙壁上就游走开了，书中代言，这就是只耳闻而未见过的绝艺，蝎子倒爬墙，有了这个本事凭你多高房屋、绝壁，都难不住他也，故比那飞檐走壁更胜一筹。此时那章哥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提。
　　且说那人在墙壁上爬行，如走平地，转眼就爬到了开在半山墙的一扇小窗户边，窗户很小，那人将身一缩，就如一条蛇似的，一屈一伸，一伸一屈，转眼进入到里边了，这时那人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子，轻轻朝房里一吹，从竹筒里飞出许多绒毛样的东西，那东西随风飘舞，须臾不见踪影也。那人藏在一边，不提。且说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听到屋里有人说话，一个男的说道：“怎么回事啊，头皮这么痒痒啊。”一个女的说道：“我的头皮也痒得很，可能是这枕巾脏了的缘故，明天换一条新的好了。”那男的说道：“不行，太痒痒了，我得洗头去，不然，这一夜别想睡安生了。”那男的跳下床，咚咚地跑到院里找水洗头去了，紧接着那女的也跑出屋子，也是找水洗头来了，这时，那藏在一边的贼人跳到床上，一伸手就把那个玉石宝枕抓到手里，一束身就钻出来了，顺着山墙爬走了。底下那人知道得手了，于是大喊道：“什么人？”接着就朝另一个方向飞速逃去也，这到院子里洗头的二人，正是张保和郑一娘，二人正在洗头，猛听到有人呼叫，认为是喊他们的呢，于是随口应道：“喊什么，是我们。”这二人洗好头回到房里，准备接着睡觉，一摸枕头不见了，只剩下一条枕巾了，二人傻了，知道着了人家的道也。到这时再想追赶，已经没有一点希望了。那二人生自己的气，不提。
　　且说那哥俩会合一处后，那章哥笑道：“谢兄弟好手段，哥哥我是真服兄弟你了，你给哥哥说说，你说的那个瞌睡虫怎么没有用上啊？”那谢老弟笑道：“用上了啊，没有瞌睡虫怎么可以呢？”那章哥笑道：“这兄弟你就不对了，本来人家都已经在周公哪儿聊天呢？让你小子给吵醒了，你小子走大运，浑水摸鱼，才得的手，要不是哪两个头痒痒出来洗头的话，咱们哥俩肯定要白来一趟的了，虽说如此，宝贝到手，这也算兄弟的功劳。”那谢壮笑道：“章哥，你说他们怎么会忽然一下子都头痒痒了呢？”那张宦怀笑道：“不会是你小子捣的鬼吧？”谢壮笑道：“不是兄弟我，是瞌睡虫使得坏啊？”张宦怀笑道：“孙猴子的瞌睡虫不是让人睡觉吗？怎么兄弟的瞌睡虫是让人睡不着啊？”谢壮笑道：“我这瞌睡虫，是用一两毛巴虫做成的，这毛巴虫身上有许多绒毛，这些绒毛沾到衣服上，特别刺痒，我刚才就是用竹筒把事先焙干后，再研成细末的毛巴虫绒毛吹到他房里，当然床头地方吹得更多，他怎么还会睡的住呢？”那张宦怀笑道：“你小子真坏，不过这个名字不对，不应该叫瞌睡虫，应该叫睡不着啊！”这二人边走边说，心里是非常高兴，简短捷说，二人连夜要回老窝去了。不提。
　　古话云：“强中还有强中手，能人之外有能人吗？”这两人得手很顺利，可是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呢！正是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啊，且说张、谢二贼趁着夜深人静，急急忙忙朝老巢而来，此时万籁俱寂，凉月疏星，清辉四彻，所有山峦林木，俱是明朗朗的涌现于月光之下。寒烟不起，万籁无声，耀紫浮苍，粼粼流动，山风吹过，松涛阵阵，泉声潺潺，入耳清娱，倍增幽趣。这尾随之人，不是哪个，正是长白山下刘楼的少庄主兴顺，兴顺就是按照锦囊中的安排，早已暗中保护那张保也，果是不差，张保失算，宝贝被盗。兴顺急于探查虚实，无心风景，紧追慢随，一路留神。最后来走到一处，只见两山对峙，险峻异常，只见那二人径直走入谷中，兴顺不假思索，也飞身入谷。进得谷中，面前现出黑压压一片树林，仔细一瞧，树林之中有一古庙，那二人围着古庙转了一圈，随后跳入庙内，兴顺到庙前一看，竟是一圈石墙，越墙跳入院内，见二人进入厢房，也未掌灯，走近窗下一听，室中似有鼾声，兴顺也不惊动，悄悄出了古庙，寻旧路回营地去了。不提。
　　书到这里，暂告一段，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