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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不去的家乡

作品名称:晨旭      作者:孙彩文      发布时间:2019-07-22 08:26:01      字数:5223

  我能做的不多
  有谁愿意
  和我
  咀嚼岁月的忧伤
  还有我内心的恐慌
  
  赤裸裸
  面对我的灵魂
  一起泪湿衣裳
  稍作停留
  前路——很长,很长
  
  脉象起伏
  为死亡
  为重生祷告
  再次点燃一丝丝的爱
  为生活照亮未来和希望
  
  手捧《黄帝内经》,心,一下子释放在夜里!
  把书中的每一句话化在九宫格脉象里,内心涌出一句话:回不去的家乡。
  感恩长白山,让我身处爱的循环中——
  爱自己、爱他人、爱世界、接纳他人的爱,在负面情绪中主动选择离开而进入爱的循环。
  
  
  01远看山有色
  回不去的家乡!真的——回不去了吗?
  浓浓的烟味,勾起曾经的故事。
  我的童年是在东北度过的。东北是一个大城市,小时候,山水秀美的关东小镇,六月开化的小河,是记忆中的家。70年代,东北林业局树大没道,几排矮矮的房子坐落在山的东面,老人们称为“山后”,山的南面几排同样的房子称为“山前”。顺着集材道向东南方向走,是一个小镇,有一条街、一个供销社、一个镇卫生所和几间平房,那是镇政府。林业局坐落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为方便木材运输到祖国各地,贮木场紧临车站。
  我喜欢独自去山上转。
  清晨,初夏的风带着一丝春的气息认证着“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在朝阳的山坡,偶尔能发现一两株绿油油的刚钻出嫩芽的蒲公英,会让你忍俊不禁蹲下身子嗅个没完,然后摘下牙叶来;也会发现头戴围巾只露出双眼的妇人,躲在树后,手拿尖刀。细寻,有不少人,也有男人,透过树的缝隙,有筐阻挡视线。大人们在狩猎。
  中午时分,家家户户传来鸡鸣犬叫,路上的雪随着行人增多和泥土粘合。穿过一排排柴草围成的墙,进入小院,一家一个举架子和几把斧头贴在墙上。几只小鸡在你脚边咕咕地叫,告诉你今天它又下蛋了。
  这就是我小时候朦朦胧胧的家。
  那时候,孩子大人每年有多半的时间要穿棉鞋度过,只有7月下旬到8月中旬穿森工黄胶鞋,偶尔会穿两三天塑料鞋。
  山上动物多,林业局就近盖了三排房子,让孩子们上学,山后称为森工子弟一小,山前是森工子弟二小。
  接近田园的生活让我一直难忘。
  至今,仍记得读书时窗外的长白山,忽然听到的鸟鸣声,或抬头发现的飘舞的雪花,还有放学路上在“黑瞎子”身畔起伏的心境。
  
02微风如刀
  带着温度的风吹过门帘,亲吻我厚厚的肌肤,我感受到一种能量。那是我从小得到的诸多的关爱。
  早春,树叶不动,微风如刀,刀刀割脸,我知道了什么是“疼”。躲在妈妈的怀里,躲在厚厚的棉帽子里,是我刚刚走入集体生活最清楚的记忆。
  那年上学,我和哥哥、姐姐在同一个班。每天能看到他们,我的心里是安定的。和我一般大的同学有4个,老师照顾我们,把我们放在炉子边上。第一天上课,先是看着几个伙伴笑闹,然后慢慢地睡着了。等我醒来,已是中午。妈妈来接我,帮我穿上厚厚的棉袄,把我背在背上。回到家里,妈妈问我学了什么,我说不知道。妈妈笑笑,叫我洗手吃饭。吃过午饭,妈妈又把我和哥哥、姐姐送到学校。
  慢慢的,我适应了学校的生活。
  东北的幼儿园和小学在一起。我上的幼儿班有大中小三个。我们小班有三位老师,一个教我们学习,一个给我们讲故事和照顾我们睡觉,一个是流动的老师。一个班一个教室,每个教室有一个用油桶割成一半做的炉子取暖,书桌后面还有一个大坑,坑边堆满柴火,从早晨一直烧到晚上,直到春天来临。
  印象中可怕的春天来了。遍地积雪中午融化了,到处是积水和泥。由于路滑不好走,学校三点钟开始上课,中间不能出去,若上厕所老师抱着。晚上五点放学,路上全是冰,小心翼翼到了家,便撒欢般跑上一阵儿。
  挨到考试了。第一次考试是写12345,我只会写123,而且写不直。老师看别的同学都写完了,就收了我的卷子。我哭了半天。老师发下试卷,我得了60分,哭到放学。放学回到家,妈妈说我学习挺好,说以后长大了一定能考100分。
  回不去的童年。
  
03余味胜糖
  树叶渐渐发芽了。
  童年,除了爸妈,爱我的哥哥和姐姐,还有老师,对我影响最大。
  东北有一种特产叫草爬子,随风起舞。它没有翅膀,但有树有羊的地方就有它。人打那路过,稍不留意就会粘在身上。每天放学,妈妈要为我检查2遍以上,头上、腋窝、大腿根儿是必着之处。妈妈告诉我,让它叮上会得脑炎,虽说万分之一有毒,整座山上不知有几亿个呢。为此,学校安排一年一次打预防针。每次打针,同学们哭天抹泪,可又跑不了。哥哥姐姐总会哄我开心。
  后来,学校扩建,还安了大门。老师说,山上下来了“黑瞎子”。“黑瞎子”光顾了学校,还在柴火堆上睡了一夜。学校建起了砖房,一排一排新桌子,上面挂满了玩具。对于小班毕业不久的我,吸引力是极大的。那年,我已满3岁,更加喜欢上学了。
  70年代,国家是计划经济,所有的商品都是凭票供应,买衣服先买布,按人口发布票;买肉,有肉票;买烟,有烟票;买吃的,有粮票;买粮食,要粮本。但很少能喝到奶,买奶得有奶票,还得有富余的钱。我们家的钱少有富余。
  我4岁那年,7月的一天,下着小雨。老师说:去厕所的快跑!我第一个跑进厕所,发现地上有个小蓝本,和我家的一模一样,打开一看,里面还有钱,是个大票儿,曾经见过。我合上本子就往回跑,跑进教室交给了老师,再返回厕所。方便回来,老师说:上课!我刚坐到座位上,老师把我叫起来,让全班同学向我学习。两天后,全校开大会,幼儿班到5年级的同学都到操场集合,校长使劲表扬了我。我知道本子里面有5元钱,那是丢蓝本的人一家子的生活费。回家后,我告诉了妈妈。妈妈说:你做得对!没准人家还会给你买几块糖呢。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中班毕业,等到大班毕业,也未等到有谁给我买糖。
  啊,回不去的童年!
  
04啊,雷锋叔叔
  年复一年,回家的路越来越宽了。
  汽车队的车拉了好几天的沙子,把路垫高了。路两边的树也少了。
  家里显得拥挤了,是我们长大的缘故。哥哥、姐姐上一年级了,我上大班了。我时常考100分拿给妈妈看。
  冬天,出门的路被雪堵死了。胡同里的雪先是往前推,前排倚着后排,慢慢形成雪墙。工人放假,学生停学,全力扫雪。自家不大的院里挖了雪洞,开始极兴奋,在雪里打滚,后来一堆儿一堆儿往门外运雪,累得要死。两天后,院里的雪渐渐少了,街上的雪堆起山来,又可以挖雪洞玩了。偶尔北风吹过,脸上、手上刀割般疼,可依然痛快地挖,痛快地玩。东北的冬天,大人、小孩,没有一个人偷懒。
  春来鸟语花香,学校组织看电影喽!
  早晨上学,交给老师2分钱,一整天激动异常。饭不想吃,只想着电影是什么东西?到底长什么样?下午1点,伴着激动的心情,我和小伙伴走进教室,发现黑板上有一大块白布,这就是传说中的电影?窗子上蒙上了冬天用的被,整个教室一下子暗了下来。同学们屏住呼吸,教室里静极了。感受着电影带来的神秘,一道光束从最后一排射出,同学们齐刷刷转头。忽然,一阵爆炸声、机枪扫射声,解放军!大家异口同声。我心里澎湃着、兴奋着,只见白布上出现两个字:“雷锋!”
  放映机不断传出嗡嗡声,故事在发展。随着电影的进展,盼望着打仗:开枪、扔手榴弹、杀鬼子……战斗场面没有出现,慢慢没有了澎湃,一直到“再见”,也没看到英雄场面,好不失落。
  小时候的失落,再也没有回去过。
  长白山,中国的长白山,孕育太多的故事和我回不去的童年。
  
05桦树林
  山明水秀,夏日的长白山承载着我的梦想。
  桦树林,留下我童年的足迹。
  星期天,我童年最大的困惑。我家不远处有条河,河里有鱼虾,大人们在河边洗衣服,孩子们去河里摸鱼。前日,有两个6、7岁的孩子,下河去了,再没回来。爸爸妈妈上班,怕我们出去危险,上班时锁了门。哥哥姐姐写作业,我睡大觉。盼着天快点黑,盼着爸爸妈妈早点下班回家。
  “这个周末,我们夏令营!”
  东北的7月,凉风习习,我的心情随之清爽起来。
  “同学们在家多吃大葱,因为草爬子不喜欢葱的味道。”周五放学,老师告诉我们。
  早晨,妈妈给我烙了白面饼、大葱炒鸡蛋,还特意备了大葱白和面酱,告诉我说:“听老师的话,别把饭盒丢了。”我点头答应,带上塑料布和装好饭盒的书包出发了。
  同学们排着队,有说有笑走出校门,万里无云的天空照着我们,穿过杨树林,走进桦树林,来到小溪边。在老师挑选好的露营的大树下,我们把塑料布铺开,把书包压在上面,按照老师的要求逐一做好。老师说:“你们谁认识野菜?去采点儿来,让大家认识认识。”山里的孩子谁不认识野菜?一转眼跑了一大半,有的去河边,有的去草地,有的采野花,有的采野菜。不一会儿,塑料布上排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很是养眼。我是老师留下来负责看堆的,手里举着班旗,迎风飘动。有个同学回来说,二年级那边发现了动物,在树洞里,怎么也赶不出来。大家好奇,一窝蜂跑去看了。
  我把大家采来的花草整理好,分了类,记下了它们的样子和颜色。
  
06永远的记忆
  “出来!”“出来!”
  二年级的同学有的拿着棍子,有的举着石头,在使劲呐喊。
  树洞半天没有动静。
  一位胆大的同学走到洞前,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使劲往洞里扎。
  “嗷……”一声惨叫从洞里传出。
  好奇的同学凑到洞前,找来更长的棍子往里扎,用更大的石块往里砸。
  “嗷……”又一声惨叫。
  “黑瞎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我马上跑到大树后面观看。妈妈说过,熊瞎子不会拐弯,我确定自己在树后是安全的。忽然,一只庞然大物爬出树洞,直冲向拿棍子的同学,惨叫声震耳,传出很远。说时迟,那时快,河边的老师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黑瞎子。黑瞎子迎头一顶,老师一声惨叫倒地。黑瞎子望一眼四周躲藏的孩子,转身爬回树洞。师生们围了上来,把老师抱起,哭着喊着下山了。
  不多久,拿着枪的叔叔到了,他们穿着白色衣服,戴着白色帽子。
  老师们点名,学生一个不少,大家拿了书包,下山了。
  放学回到家,静静地等妈妈回来。
  妈妈抱住我。我告诉妈妈,饭盒没丢。妈妈激动地抱紧了我。
  第二天上学,老师告诉同学们,那位林老师很勇敢,但脸上的肉让黑瞎子啃没了。还说,黑瞎子被警察叔叔打死了。老师最后说,全校、全林业局都要像林老师学习。
  晚上回到家,妈妈告诉我们,那个黑瞎子有了小宝宝,一直不肯出来。警察没办法,把树放了,拉到贮木场,把树洞破开,黑瞎子才出来,被一枪打死了。树洞里还有两只小黑熊,也被打死了。
  林老师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这是校长一直重复的一句话。
  后来,林业局在林老师牺牲的地方修了一座墓,立了碑,是木纹的,水泥的,上面写着:永远的记忆!
  
07《黄帝内经》的启示
  长白山依然秀美!山脚下的路越来越宽!
  路边的树全被放光了,大一点儿的用来盖房,小的,当柴火烧。
  人生中第一次看见自行车。公安局的。羡慕的要死,真想自己买一个。一时兴起,换来小学5年的奔波,披星戴月,风里来雨里去的成长开始了,明白了许许多多人力不可为的事情。
  我父亲是中医,从我能识字开始,他就教我《黄帝内经》。
  我小时候很调皮,在家时有妈妈护着,怎么闹她老人家都不以为忤,但到了学校里就不行了。我喜欢上课时给同学号脉,被老师当作说悄悄话,不时地请我到教室门口独自罚站。到了后来,甚至被带到学校办公室的黑屋子里关起来。回忆里老师们都是挺好的,她们对我也没恶意,只是很头疼,因为管不了我喜欢“望闻问切”的毛病。
  有一次和几个很熟的小朋友一起出去玩,调皮捣蛋中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我说我可以把大街上那个疯媳妇给治好,然后我真的给她吃了药,害得她上吐下泻。第二天上课,其中一位好朋友在全班面前向老师检举我。虽然我硬装着没事的样子,但那件事情给了我很深的伤害,一是觉得自己“行医”没有错,被老师批评觉得委屈;二是,也是更重要的,自己觉得那个小朋友不应该告诉老师,他告状时冷漠且严厉鄙视我的神情让我感到痛心和愤怒。自那以后,我对朋友不敢再那么信任和投入,也不敢随便告诉他人我会给人看病,而且“口吃”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一直到多年后我进了初中学习,又遇到两位志同道合的好友,才从孤独无语的状态走出来。
  若把自卑的情绪比作乌云,那么乌云应算是我心中的常客。我埋头于《黄帝内经》,把每一句话背熟,再放进父亲教我的“九宫格”脉象中。结识了脉“象”,认识到负面情绪对脉象的伤害,于是人五脏六腑的细微变化都能觉察出来。觉醒中,会在陷入某种负面情绪困扰时很快走出来。
  喜欢和父亲一起出诊。我也会讲些大人口中才会说出的话。毕竟我们不是住在理想的世界,成长的过程总会接受到一些负能量,它们令我们难受,造成伤害,有的伤害就留在了我们内心的深处,它们平日并不露脸,但一旦有的情景勾起了和我们小时类似的经验,它们就会现出身来变成一片乌云,甚至会占据我们心中整个天空,于是,我们身体的某个部位就会集聚而成病灶。
  见的病人多了,便悟出一些哲理,放在脉象里,也就觉察出更多。尽管每个病人的状况不同,但乌云出现,使他们心中的天地黯然失色,像小时一样,或恐惧,或忧伤,或孤独,或愤恨,或自暴自弃,七情六欲五淫,使平和喜乐的蓝天从内心世界消失,身体随之被卷入云层,甚至在云中飘泊多时而不自觉。
  长大些,得舅舅真传,贯通家传脉诊,也就能把一个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联系成一个整体了。
  看清乌云背后的声音,我想,这是我从《皇帝内径》中悟出的脉理。
  然而,5年的奔波,并没有换得属于我自己的自行车。
  80年代,风吹来好消息。
  我们分新房了,在二中后面,终于扬眉吐气住进新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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