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闵文秀站起身，和龙大海一同走了过来。
　　沃华见龙大海走过来，思考再三说：“好了大海，表现不错，把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女孩带到目的地，是首功。功是功，过是过，没人冤枉你，你自己看看。我只是提一下，别再剝削嫂子休息权了？过来咱仨大老爷儿们该想想马上干什么？应该怎么和车站靠近。先不去想车，有沒有车咱左右不了，几天沒有车也许与咱66团有关，不会停的时间太长。立国，村子里住的人家多吗？”
　　丘立国一个大呼噜一股身坐了起来，听到沃华、龙大海、闵文秀正谈事，他也凑了过来说：“几位头，沃老板，这个还真问了，一共不到二十户，都是农户。”
　　丘立国很准确地报告实情，看到了沃华脸上有了自信，丘立国没猜透沃团有哪些打算，战士多数已醒来。丘立国一句插话，提醒了沃华。
　　沃华开始下达命令说：“好，全体注意了。按原订计划进入家庭状态，以每户为单位，前卫组在村外轮流放哨。龙家留出三名，其余同志随前卫组村外活动，主要是休息。今天早餐是乞讨，由龙家和我沃两家人串百家门，要来什么吃什么。”
　　闵文秀插一言说：“注意纪律，不许喧哗，要有一人轮流放哨。”
　　沃华又接着讲道：“大海一家留下一名青年小于江随行，你家儿子随你讨要既可，文秀嫂唱主角，调查一下车站组成状况。”
　　闵文秀接着布置说：“其它扮长工的李义和刘才弟兄，这部分同志都归丘立国组，在山坡待命。请大家注意，让丘立国、张强、赵军、李宏四人休息好。其余几位男弟兄大家轮流执勤放哨，千万不要暴露目标。”
　　丘立国看着他先锋组弟兄说：“沃老板，我们不累，分配我们任务吧。”
　　闵文秀显得有些疲惫，面部表情憔悴却满面堆笑的说：“立国，不是不给你们任务，而是你们做不来。服从命令，休息。”
　　丘立国在闵文秀面前，乖的像只小猫。两组逃难讨饭家庭，由龙大海和沃华为家长带妻儿老少上了路。李义背着麻袋，里面装的衣服，随丘立国去了南山坡。
　　牛百万背着孙女说：“走了，咱们去讨饭去了。”
　　沃华手拉着媳妇儿匡雅云，老沃家这一家子，谁看都象战乱年月逃难的一家。
　　沃华说：“走吧媳妇，俗话说，女人嫁汉，穿衣吃饭。雅云你看，你可是反其道而行之；给我当了媳妇儿，反倒要把好衣服藏起来穿破烂，想吃饭还要去乞讨，后悔了吧？”
　　匡雅云嫣然一笑说：“只要两心相近，喝水也能充饥，况且这也是作战项目。”
　　沃华说此刻才多少感觉到了一点家的温暖：“嗯，不愧是名门后代，觉悟就是高。”
　　牛百背上背着娇小玲珑柳珍贝，给人一种安祥感觉。牛百万紫铜色脸上透着一身农民气质，憨厚表相，透着慈祥，让百姓看到有一种亲切感觉，特别有人缘。
　　柳珍贝可有的发挥了、又在逗人说：“妈，我饿了！”一会儿又喊道：“爸，我想喝水！”
　　匡雅云也许还是大闺女身子的关系，让小贝贝叫的满脸通红羞答答的说：“贝贝，消停点不行吗？让你叫的心神不安的。”
　　牛百万看看匡雅云说：“贝贝，先别闹了，她们的心里装着大事呢，到地方爷爷给你讨去。渴了和爷爷说，别忘了，爷爷可是专管大家吃喝的人啊，有事叫爷爷一声。”
　　沃华虽然一夜行军疲劳，但内心有家室妻儿老少的喜悦，在他脸上还能找到一点。龙大海领着闵文秀，身后跟着一位小于江，这是老龙家三口，怎看也像一家人。
　　龙大海的小组另两位男性，临时划到丘立国组共同轮流放哨。
　　龙大海跟在闵文秀身后，手拉着于江说：“儿子，到屯子里可别把戏演穿邦了啊，一定记住叫爹妈。小江，到人多地方可别叫错了，记住了吗？”
　　闵文秀嘻笑着说：“大海，管好你自己吧，我儿子不会乱说话的。”
　　于江面红耳赤的说：“妈，我一定听话，不说遵守纪律，我一定听话，让做啥做啥。”
　　老龙家人口虽少，但没哭没闹的，小于江也十六岁，但他是一位可爱大男孩，也够机灵的，在弟兄眼里是最讨人喜欢的小男孩。在没分开前，他是66团古平洋身边的亲人。但是他和柳珍贝不一样性格，始终还没叫龙大海一声爹。小于江的的性格决定他一生只认死去的父亲，容不得别人取代父亲的位置，才离开妈妈与继父的家。流落街头做了流浪儿，让古平洋收入麾下。神弹子绰号的小于江，在这次行军途中，神弹子功夫让小分队开了眼界，猎鸟改善生活。还有执行任务时，弹弓出去的河卵石子，专打巡逻兵的眼睛。
　　龙大海一边走一边和文秀侃大山说：“文秀，咱的功夫可算史无前例啊，蜜月期间儿子一晃十六岁。问一问三皇五帝，哪朝哪代有咱这等神速啊？”
　　闵文秀憔悴的脸上强挤一点笑容说：“大海呀，先别说笑了，咱儿子面矮，脸都红了，别让儿子为难。就算我求你了，别逼小江叫你爹，孩子心里一定有打不开的结。”
　　于江跟在闵文秀身旁说：“妈，我不再乎，只要二老高兴，小江没问题。”
　　于江低着头跟着走，龙大海停止了胡侃。于江此刻喊龙大海二叔、闵文秀妈妈。这一捣扯老龙家的家丁更兴旺。看来龙大海这位假爹，一时半晌还当不上。
　　于江还是张不开叫爹的嘴，不知道从哪弄出的二叔来说：“二叔，您要过饭吗？我咋不知道该咋伸手张嘴呢？我流浪街头总捡饭馆的剩饭吃，从来没伸手张嘴要过饭。”
　　龙大海想笑又笑不出来说：“呵，啥时候我这个爹又变二叔了呢？小江啊，叫不出口就别叫，省得别人怀疑我是和嫂子咋回事儿似的、别人会说我和你妈是搭伙夫妻呢。”
　　闵文秀大笑说：“哈哈哈，大海，再想想还有另一种可能？”
　　龙大海到是蛮高兴地说：“笑什么？另一种可能就是小江是他妈在老于家带过来的，他爹在我先，要是这样难道说叫我二叔不对吗？”
　　闵文秀说：“嗯，有这种可能，那就随你便吧，让咱小江叫啥他就叫啥吧。”
　　于江说：“妈，以后我还是叫叔吧，把二去掉。”
　　龙大海说：“小江，你什么也别叫，有事和你妈说。有任务我直接叫你不就一切都结了吗？何苦费这劲呢。”
　　闵文秀接着严肃的说：“好吧，马上进村子里了，咱都进入逃荒讨饭人状态。”
　　两家人说笑着向村子里走去，离太阳出来时还有一段时间。
　　闵文秀平伸二臂，拦住大家说：“大家先等一下，沃华、大海，乡亲们还不能起床，我们不要心急去叫门，烟囱还没升起炊烟呢，人家沒做饭呢，咱先在屯外坐一会儿吧。沃华，咱必须登车北行吗？”
　　两户七人席地而坐。
　　沃华说出66的原意、于是说：“文秀嫂子，想要从这段路中走过去，要经过日本人设下的三道封锁线，不要去想捷境，沒有捷境可走。关内外火车盘查太严，客车也有日军军人押运。乘车者几经搜身，查出枪支、弹药、电台等于自投罗网。”
　　龙大海有些疑惑的问道：“坐火车走当然是好事，怕是小鬼子进车搜查，要是查出电台来，恐怕凶多吉少吧？”
　　沃华说：“只要能上去火车，火车一定要控制在咱手中。”
　　闵文秀说：“沃华，小丘会开火车吗？”
　　龙大海说：“哎，这个茬我怎忘了呢？前年劫孤女坟车站，就是立国抢占火车司机权才牵制取胜的。嗯，咱小分队有人才。”
　　沃华说：“文秀嫂子，一切全靠您拿主意了。比方今早晨吧，还冒冒失失往屯里走，天还没亮去叫门，那不是自找挨骂吗？谁还会理咱呢。”
　　闵文秀双眉紧锁说：“讨饭是幌子，其实际是探索一下车站情况才可以进入车站。既然66指示必须从兰川上车，分析是一定有人接应。好吧，静观其变，灵活运用一切可能运用的有利条件；沃华，大海，这就是我的主意，请参考。”
　　沃华说：“在关键时刻嫂子一定把住关，我和雅云是指望不上什么了。大海哥对作战没的说，这类事不比我强多少。”
　　闵文秀说：“非常时期，身委使命，咱谁也不要谦虚。”
　　七人静等太阳初来时刻，沃华与龙大海组织的两家人，在仅有二十来户的西坨子屯外，坐等太阳出来后，再看炊烟升起一会儿停下，方可进院。讨饭是探听消息的借口，是探查实情，也是为众战友添饱肚子而实用。
　　
　　柳珍贝骑在牛百万肩上，牛百万问道：“贝贝，吃饱没有啊？看，咱只讨到第五家门口，就讨够那些伙计们吃的了。”
　　柳珍贝低下头看着牛百万的脸说：“爷爷，我妈她们也出来了，带上她们的咱送出去吧？那几位还饿着呢。”
　　匡雅云正向牛百万他们招手说：“爹爹，快把这些拿上送过去吧。”
　　牛百万走至沃华与匡雅云面前说：“怎么样？”接过要来的饭菜说：“哎，东北人真豪爽，要来这老些，有咸菜，还有一盘炒蘑菇呢。”
　　沃华摇摇头说：“不太乐观。快送过去吧，那几位早就饿瘪了。”看着柳珍贝说：“贝贝，下来自己走，爷爷够累的了。”
　　柳珍贝撒娇似的说：“爸爸，爷爷不让下去。爷爷说，我骑着他心里都乐开花了。”
　　牛百万说：“沃华，我这也是在享受天伦呢。”说着一转身，拿上战利品、驮着柳珍贝快步向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