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连大夫出马

　　连如江有点头大，他觉得这些礼仪太复杂，但是入乡随俗又执拗不得，只好连连点头，心里却是十分的不以为然，他觉得相对于国外这种盛宴，倒不如国内大家凑在一起羊肉串练摊更让人心中畅快，练摊也有标志性服装：光着膀子。他已经很多年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打扮的西装革履参加宴会，心中就索性把这次晚宴当做一个聚餐罢了。
　　看他懵懵懂懂的点头，高迪就有点着急：“连先生，您应该对我们的晚宴提出建议，您是最重要的客人。我们贝夫人是晚宴最高的主人，她一直想表达对您的敬意，据说她给您和您的朋友准备了惊喜。”他明显被杨白劳拉了一下，似乎觉得他话有点多，高迪马上闭了嘴。
　　连如江听说自己有惊喜，不仅脸上表情豁然开朗，刚要询问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他连忙接了起来，又是阿柒打过来的。
　　阿柒的口音变得很客气，很委婉拒绝了连如江要给师兄治疗的想法，说是已经在医院安排停当，大夫们准备给阿伊动手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小时之后就可以进手术室，她询问了阿伊，阿伊也和她的想法一致，谢谢连大哥的关心等等。
　　连如江一听就急了，他大声说：“阿柒，你觉得我是不是在忽悠你呀？你师兄的伤势我要治疗起来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但你要让那些法国医生动手术估计恐怕他的肩膀就废了，你和他天衣无缝的偷盗技术岂不是？”说到这里猛地刹住嘴，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呆呵呵看着自己的几个人。
　　这句偷盗技术可不太像正人君子的说法，连如江想要解释，又担心阿柒会挂了电话，看着五大三粗的瓦尔特，他忽然有了一个主意，这家伙可是自己的宣传品呀，他继续说道：“阿柒，你记得当初打伤阿伊的那个法国大哥吗？他现在就在我身边，当时他也是被人打伤胳膊骨折，被我用了半个小时就恢复如初。那天咱们遇到，阿伊和他对打，是不是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异样呀？”
　　当然没有什么异样，要是有问题阿伊就不会被打成那个样子了，只是阿柒还是不放心，她说道：“连大哥，也不是不相信您，就是刚才法国的大夫说让我们别相信童话。他们说中国的中医本来就是骗人的东西，日本国在一九二零年就完全取缔了中医，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连如江把手中电话递给旁边高迪医生：“高迪医生，你给我的朋友解释一下，说说当时我是怎么医治好瓦尔特的，就是在北京机场那一次。”
　　高迪开始并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客气几句发现阿七居然会说法语，不由煞是兴奋，最近在法国医学界高迪有了一个很不雅观的外号，别人喜欢称之为“传教士”或者干脆叫他“神的门徒”，就是因为他无数次给别人描绘连如江医治瓦尔特以及救护贝特朗夫人的事迹，只是他说的这些总被人嘲笑为耶稣的作品，似乎没有什么医生能在三十分钟内治疗好骨折，贝特朗夫人的癌症被攻克更多的人相信是原来的误诊，原本前途光明的高迪医生就多了很多幸福的烦恼，这次贝先生家的晚宴与其说隆重推出连如江这位中国医生，不如说是因为给高迪洗刷这个名声，因此高迪一直很热心于此。现在听说对方居然也是一位骨折病人，而且他对连大夫的医疗抱有怀疑态度，马上义不容辞给对方大讲特讲，甚至说要用自己一年的年薪作为保证，他发誓说连如江是他见过的最好医生。
　　阿柒并没有被这位法国人说的完全放弃西医治疗，但也有点动心，她问道：“这位先生，您能不能让连大哥看看我哥哥的拍摄的X光片再作出决定呢？”
　　高迪一下子愣住了，人家说的对呀，应该是先看看骨折情况在作出判断，但貌似他第一次看到连如江施展妙手的时候也并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别说拍X光片，就连询问瓦尔特的伤势可能都做不到吧，二人语言基本不通，就是现在几个人已经混得很熟悉，瓦尔特仍是和连如江没有交流。
　　“这样吧，你们在哪个医院？我和连先生马上赶过去，这你放心了吧？”高迪边说边回头看连如江，很可惜连同学依然是不懂法语，于是他捂住话筒，大声对连如江说道：“连，我们，现在去，医院。可以吗？”
　　连如江想了想今天真没什么事情，焦大哥等人是明天过来，楚谷一家要后天，他点点头说道：“可以可以。你问问她医院，我们现在就赶过去，救人如救火，老瓦，你开车呀。”瓦尔特看他冲自己比划一个方向盘的姿势，马上点点头，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阿伊兄妹二人去的其实是波尔多大学附属医院在巴黎十三区开设的一个华人门诊室，这也是法国人表示友好的一种方式，在去诊所的路上杨白劳就讲述了一些法国和中国人由于文化差异造成医疗偏差的故事，在法国的重症监护室，只有重症监护室的主治医师有权力决定是否继续进行侵入性的治疗来抢救生命垂危的病人，因为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但是在中国，则是由病人家属做继续抢救还是放弃的决定。法国医生判断病人死亡的标准是‘脑死亡’，中国则是‘心脏停跳’能作为死亡标准。因此法国人特意设置一些由中国医生的华人门诊室来解决这些问题。阿伊和阿柒二人都会一些法语，但为了叙述病情方便仍来到了这家医院。没想到根本没遇到中国医生，就被一个负责任的法国大夫认定为必须要进行手术。
　　说来也巧这里距离圣图安市场和贝特朗先生的城堡并不太远，瓦尔特开车又是很快，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已经到了阿柒所说的那家门诊跟前。
　　这个时候阿伊已经开始准备进行麻醉，给他麻醉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比阿伊要高出半头，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药片，用法语问道：“全麻还是半麻？”
　　阿柒有点着急，说道：“半麻就可以。护士能否等一等？我有个朋友要赶过来看看我哥哥的病情。”
　　胖大护士并不理睬阿柒，而是依然晃动自己拿着药片的胖手：“全麻还是半麻？”阿伊有点害怕，他其实并不是那种很坚强的男人，他忍不住看阿柒，用汉语问道：“师妹，我要真动了手术，会不会影响灵敏度？”
　　胖护士很不客气的用手托了托阿伊的下巴：“全麻还是半麻？”这很有点调戏小鲜肉的样子，阿伊强忍住胸中憋闷，这个时候他完全可以一拳挥出让这个胖护士晕过去，要知道他也是功夫在身的人，虽然他敌不过瓦尔特和董芳空这种大佬级别人物，但对付一个胖大护士是丝毫没问题的，看着她盛气凌人，阿伊就不由其往上撞，但是忽然右胳膊处肩胛骨发出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呻吟一声才明白自己属于肉在俎上的事实，不由低声说道：“半麻！”
　　胖护士很满意的点点头，两个手抓起那个白色药片略一使劲，就听到啪得一声响，她把其中半片放在旁边一个特制的容器里，然后给阿伊倒了一杯水，命令道：“喝下去！”阿伊看看她，又转头看看阿柒，似乎觉得没有别的选择，他把药片放到嘴里端起杯子，阿柒依然记挂着连如江的事情，但她又不知道连如江是不是真的要来，按照刚才那个法国医生的说法，他们应该到了，但是至今毫无影踪，于是患得患失，怕耽误了师兄的手术。阿伊一口水喝了下去，胖护士面带笑容嘱咐道：“半个小时，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手术了！”
　　但就在这时，候诊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高大的法国男人出现在大门口，胖护士回头看了一眼，马上用手捂嘴：“好强壮的男人！”阿柒却一眼认出这就是当时打伤阿伊的那个法国保镖，不由“啊”了一声，随之心头一喜：这是连如江的保镖，如此说他来了！
　　果不其然瓦尔特身后是大步流星的连如江，他进入病房就简单环顾四周，这是一个不大的房子，有点类似于宾馆的标准间，有一张病房和盥洗室，阿伊坐在一个轮椅上，右手已经被夹板绑定，穿着一身斑马病号服，和国内的病人没有什么两样。他举手给阿伊打招呼：“你好，阿伊。”
　　阿伊苦笑：“连大哥，我不好，你看看我这样做半点也说不上好呀。”
　　连如江哈哈大笑：“阿伊，这你就不了解我了。你看这连大哥好像身无缚鸡之力，但你却不知道我有另外一个长处，这位高迪大夫在整个巴黎市也是最好的医生之一，他给你介绍了我的医术，你师兄妹还是不相信，真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呀。”他摇摇头很遗憾的样子。
　　阿伊想站起来说几句什么，但只稍微一动就觉得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啊呀一声皱紧眉头。连如江急忙搀扶着他，这个时候刚才那个胖护士似乎对房间里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人很不满意，她大声说了几句什么。高迪则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张卡片，在她面前晃了晃，胖护士马上惊呆了，连连对着高迪医生点头，似乎在为刚才自己的不礼貌而道歉。
　　连如江侧身对阿柒说道：“阿柒妹妹，其实你早应该给我打个电话呢，我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医僧荆暗夜的传人。上次你记得那个董芳空说遇到过符道人，我师傅和符道起名，可能你师傅石泉道人知道我师父。”
　　阿柒楞了一下，她在师傅手下只是一心一意练功，由于她是师傅拾到的弟子自小就有点孤僻性子，并不怎么喜欢和师兄们聊天，因此一些江湖秘闻知道的并不多，阿伊在旁边则是心头大震，他是大弟子，按照规矩应该是将来接掌师门的，因此石泉道人常常给他讲一些江湖秘闻，医僧荆暗夜那可是响当当的名号，只是他亦僧亦俗，而且居无定所，就像一句歌词唱的那样：他虽然不在江湖，但江湖上有他的传说，说起来他师父以及董芳空等人在荆暗夜面前都是小字辈。只是阿伊也有自己的骄傲之处，他所在的贵州全真龙门派功夫只是江湖上一个小喽啰，基本属于不入流的范畴，但后来自己的师傅石泉道人得到奇遇，琢磨出冠绝一时的轻身功夫，另外他传授阿伊是一门缩骨功的绝技，配合师妹龟息十八手几乎达到了轻身功夫的巅峰，他们能自由出入各大博物馆全仗此等技巧。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伤了骨头，要知道缩骨功并非真的将骨头缩小，而是运用内气内功缩小了骨之间隙，全身之骨头有顺序地叠排紧密，人的身体自然就小了，所以称为缩身法更确切，阿伊长期修炼这门功夫，浑身骨头缝隙都已经混元一气，这就有点和多米诺骨牌极其相似，牵一发而动全身，虽然只是肩胛骨一块骨头受伤，但如果医治的不好就会让这门功夫化为乌有，这就是阿伊最发愁的事情。现在听说连如江居然是荆暗夜的徒弟，那如何不喜出望外呢。
　　“连大哥，我没想到你居然也是江湖中人。怎么以前没听您说起过呢？”
　　“我哪里有空闲给你们说，你见了我的面就把我的钱包顺走了。”连如江开着玩笑，他说的并不假，阿伊这伤势就是因为盗窃连如江钱包造成的。他见阿伊尴尬，又接着说道：“我并不算是荆暗夜大师的嫡传弟子，只是有机缘从他老人家学了一点医术。江湖事我是一点也不懂，而且我是政府官员，绝对不搀和你们江湖事。来，阿柒，你去找个东西蒙住你师兄的眼睛，我给你们治伤，高迪你去办理出院手续就可以了。”
　　“出院？”阿伊和阿柒异口同声，都不敢相信连如江这句话，虽然荆暗夜医术名震江湖，但毕竟有其局限性，要现在就说办理出院手续，恐怕有点太过于高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