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任羊成南战北上

　　1960年2月10日上午，任村公社党委书记崔史林、副书记刘乃杰二人，风风火火徒步来到南谷洞水库工程指挥部，工程指挥部马有金副县长接待了他们。崔史林向马有金说：“林县大型水利工程‘引漳入林’明日动工。今天我来求你抽调技术骨干，任村公社副社长桑德章、爆破队队长任羊成参加林县大兴水利建设‘引漳入林’这一伟大工程。常言说‘良将难舍’。”
　　马有金一听说要抽调任羊成，顿时犹豫一阵泪如雨下：“任羊成在南谷洞水库冒着生命危险，曾几次进入阎王大门；水库今年就要建成了，现在大量爆破采石已近尾声，按劳苦功高，应当在这里轻松一下。常言说‘开工活，完工饭’。我真为他的苦劳而内疚。崔书记我把任羊成叫来咱们谈一下，共产党常讲吃苦在前，享福在后。咱们应当让任羊成表态，看看怎么样。工作应当这样做，才是正确的工作方法。”
　　任羊成来到指挥部见了指挥马有金、任村公社崔史林、刘乃杰二位书记后，进门就高兴地说：“二位书记，‘引漳入林’工程什么时间开工？我要去那里干行不行？这里已经不用炮手了，刚才我在工地，申起艾、王天生、桑广富等好多弟兄们说：如果‘引漳入林’开工咱们再到一起。”他没有等马有金、崔史林、刘乃杰说，就一连串地说出了心声，这时他们三个人眼中已是满脸泪花。
　　看着任羊成满身伤疤，满脸灰尘，脚上穿着带掌的砍山鞋，衣服看上去就没有与水见过面，他的这种热心令人感动。马有金副县长说：“任羊成，指挥部让你在水库工地收尾，做些安全活。你在水库没少做贡献，我们县委领导、公社领导都是有目共睹的，叫你在水库这是理所应当的。”没有等马有金说完，任羊成说：“共产党为了啥？杨贵一个县委书记还在水库卖命地干，他为了啥？人家还不是咱县的人，咱为林县子民就应该跑在人家前面，因为为咱林县人民造福的……”
　　这时，崔史林拍了拍任羊成的肩膀说：“任羊成，你真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好党员，组织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昨天，我和刘乃杰、桑德章到山西省平顺县侯壁领下了任务，咱任村公社分的任务是‘引漳入林’的咽喉工程，地势磅礴，万分困难，工期特别紧，又在省外。昨天夜里我们三个一晚上没有睡觉，计划咱公社20个大队，准备上7000人，先上5000人；到那里以后首先要和当地群众搞好团结，帮助当地群众生产做些有益的工作。号有民房，住不下来咱们就在村东打窑洞，搭席棚。这一段工程是渠首，艰难别说，意义重大，关系到这条渠的成败，所以我们一再想必须咬紧牙关啃下这块硬骨头。你们现在赶快收拾行李、工具。吃过午饭，咱们一块走，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今天我和马县长说了，叫你们与家人团聚，你们今天回家，等动员会的号召，准备明天出发。”
　　任羊成吃了午饭，收拾行李被子、工具，推上自己的独轮小推车离开南谷洞水库返回任村公社古城村，准备动员令下达后，即刻起程。
　　
　　任羊成回到家后，爱人石贵琴急忙包好了饺子，给任羊成端去热腾腾的饺子。任羊成刚吃了几个，墙上的有线广播小喇叭响了。这就是林县有线广播站向全县人民播出：由中共林县县委书记处书记、“引漳入林”总指挥部政委李运宝代表总指挥部向全县人民播出了《引漳入林动员令》，郑重宣告：伟大的划时代“引漳入林”工程定于1960年2月11日正式开工。
　　
　　动员令指出：
　　
　　“引漳入林”是我县人民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愿望，在党中央毛主席和省、地委的正确领导下，经过全县各级党委和政府的多方面努力，这一愿望很快就要变成现实了。伟大的划时代的“引漳入林”工程，定于明日（是农历正月十五），正式开工。
　　“引漳入林”这一彻底改变林县面貌的决战工程，建成后将有20—25立方米/秒的流量流入我县，那时林县将成为渠道网山头，清水遍地流，旱地稻花香，果树满山沟，池塘鱼儿游，往来驾小舟。崖头建电站，点灯不用油。渠水能浇地，荒滩变绿洲……林县人民永无忧的社会主义新农村。
　　动员会做出如下规定：
　　“引漳入林”明日开工，全部民工计划上10万人，第一批2万人，一律明日一早动身，自带行李、干粮和工具；除较远的地区外，当天晚上必须到达建设工地。为减少民工路上的困难，沿路设茶水站，迎接欢送。
　　1.继续以麦田管理为中心，搞好各项生产。全党人民都要支援“引漳入林”工程。
　　2.各公社、大队、小队要在安排农业生产的情况下，抽调精兵强将上阵，组织青壮年男女投入工地前线，水利建设上的一些熟手、技术人员，要多往工地输送。
　　3.民工进入工地，一切行动听指挥，遵守工地制度，服从组织分配，加强组织性和纪律性；任何人不得用分散主义，不按照统一行动办事的要严格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
　　4.“引漳入林”是人类向自然界开展的一场激烈的战斗，参加这一战役的所有民工，都要以忘我的精神，积极努力，冲锋陷阵，哪里艰苦就到哪里，人人争当英雄。大搞技术革新和技术革命，保质保量，按时完成任务。将自己的一切智慧和精力，献于开辟人类幸福的伟大事业。
　　5.民工与驻地群众要互相团结，搞好关系，民工有困难，驻地群众要帮助解决。民工一定要遵守当地群众风俗习惯，借物要归还，损坏赔偿，注意要搞好清洁卫生，抽空帮助当地群众搞生产。驻扎在平顺县的民工，要与驻地群众团结友爱，群众有什么困难，积极帮助解决。任何不顾群众纪律，造成两县群众不团结的现象，均要受到严肃的批评和处分。
　　6.工地各级领导要积极努力工作，时刻为“引漳入林”的整个工程着想，时刻为全体民工生活着想，使民工吃饱、住暖，有劳有逸，安全生产。为保证人员和车辆的来往顺畅，林县县城、姚村、任村、盘阳、河口等地设立服务站，使行走民工和运输人员饥有吃，渴有喝，夜有住，病有医，车辆坏了有修理等；并搞好工地政治文化生活，县剧团要经常到工地为民工和驻地群众演出，活跃民工情绪。
　　7.“引漳入林”工程，是林县全党全民的大事，各部门、各单位、各行业都要拿出最大的力量来支持；做到前方有求，后方必应，前后方互相勉励，共同前进，使我县早日实现自流灌溉化、农业机械化、生产电气化。
　　
　　动员令号召：
　　全县父老兄弟姐妹们，水利建设的英雄们，从明天起，我们就进入一个不平常的时日，数万个健儿要投入工地，留在家里的人要担起比以前更重的担子。不但水利建设要取得胜利，而且农业要获得全面丰收，各条战线都要取得显著成绩。
　　同志们，为了党的事业，为了子孙后代的幸福，为了彻底改变林县面貌，发扬我们光荣的、伟大的历史传统而勇往直前地战斗吧！我们的目标一定要实现，我们的目标一定能够实现!
　　“引漳入林”动员令《通过有线广播》和《林县报》迅速传遍全县各个角落，男女老幼群情振奋，人们一个个奔走相告，摩拳擦掌。决心书、请战书，雪片似的飘向县委和总指挥部。整个太行山麓的林县村村寨寨沸腾了。
　　那天晚上任羊成一碗饺子刚吃了几个，就听起了广播，激动得很，爱人石贵琴为他又热了两遍才吃饱。他一晚上几乎没睡，给爱人说：“明日要到渠首修渠，离咱家100多里地路程，衣服要多带几件。这不像南谷洞水库这么近，起个早搭个黑，来回方便，在家里你要照顾好老人和孩子，这次北上一般情况下不回来。明天鸡叫三遍我们就得准备赶路……”
　　1960年2月11日，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东方的红日还未出头，林县县城大街小巷，山沟里的村镇、山寨，道路两旁人头攒动，红旗飘扬，锣鼓喧天，人民群众像欢送亲人参军一样为“引漳入林”的健儿送行。父送子，妻送郎，兄弟姐妹争先来“引漳”。以县委领导为先导的建渠民工犹如凯旋归来的大军，浩浩荡荡，人山人海，红旗如林，一片欢腾。民工们向着各自分段的工地徒步向前挺进！
　　看，干部和民工男女，扛着锨镢，背着行李取上锤钻，推着小车上自带的粮食、炊具，人欢马叫。在一面面红旗的引导下，冒着寒风凛冽，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迎着东方升起的太阳，离开自己的家乡，翻山越岭，长途跋涉。有的地段是绝壁和羊肠小道，相互照应着，一步一个脚印，准时赶到“引漳入林”工地各自的战斗岗位。
　　听，劈开太行山，漳河穿山来，林县人民多壮志，誓把河山重安排……豪言壮语的歌声，在巍峨太行山的百里山麓响起了。
　　这就是，林县人民千军万马奔赴“引漳入林”工地的战斗号角。
　　这就是，林县人民与大自然搏斗的开始。
　　这就是，人民公社力最强，千军万马战太行，劈山引水为革命，手牵漳河还我乡……
　　这一天，任羊成随着任村公社20个大队上千名建渠民工，推着小车，背着行李工具、锅碗炊具，下午六点多才来到山西省平顺县石城公社侯壁断下。由于民工多，号有的民房都挤满了人，仍然满足不了民工住房的要求。各大队都在忙着就地盘锅灶准备吃晚饭。由于劳累，长途跋涉一天的男女有的脚上磨起了泡，有的坐在那里不想站。快八点多了，大部分饿得肚里咕咕叫，队与队的厨房都紧挨着。开饭时间到了，全体民工各自拿起自己带的碗筷吃饭，都面朝着漳河水。全指挥部都是清一色的饭，红薯和一大锅红薯秧汤。
　　在那个年代，每年秋天，刨红薯前各家各户都要把红薯秧割回来，还有萝卜缨子，晒干做储备，等到第二年开春后吃，那是老百姓最好的干菜。他们到工地都是自己从家带粮食和菜，每人几斤集中在一个大伙房吃喝。晚饭后，有的累了就解开被子，披在身上顶着满天星休息；有的为了自己住，就在崖跟加班打自己的窑洞，上边画了圈，大圈住两人，小圈住一人，各人打窑洞各人住。伙房都是露天，因为那时芦席很少，没有资金购买。后来，指挥部分发芦席，为搭伙房、仓库用。听说是林县县委第一书记杨贵把自己床上的芦席抽出来支援修渠工地，并号召全体机关干部抽出床上的芦席支援工地，就这样源源不断地送来分给各公社、大队。
　　2月12日，农历正月十六，天上的月亮还在挂着，星星布满了天空，司号员吹响了起床号。那个时期又没有电灯，一个伙房一盏马灯即煤油灯。似战争时期一样，急忙穿上衣服起来就去吃饭。
　　上工的号一响，民工们就取着工具各自走在工作岗位上干活，今天是开工的第一天，任村公社分指挥部的全体领导，让全公社的全体民工都集中在渠首的河滩上开了一会儿的占地大会。
　　公社刘乃杰书记作了重要安排，桑德章社长作了补充发言。
　　刘乃杰书记讲：“今天我们来到渠首，是战斗的第一天，利用这个时间让大家先休息一会。咱们来到这里，第一，必须注意安全，只有安全才能生产。第二，必须遵守纪律和当地老百姓搞好团结等等。第三，咱们的主要任务是河口到这里全战线20公里，现在主要任务是渠水枢纽工程和拦河坝截流，砌筑溢流坝，引水隧洞，引水渠，进水闸，泄洪冲沙闸等工程。要从各大队抽出精壮年轻人，组成500人的抢险队，‘拦河溢流坝’。
　　“是党员、团员的应积极报名，这是一个艰难而光荣的战斗，是考验每一个党员、团员的好时期。因为咱们这个工程是‘引漳入林’的首要工程，关系到‘引漳入林’的成败，所以，这‘拦河溢流坝’必须在5月1日前胜利完工。因为到了汛期，洪水猛涨就会造成威胁，就会给‘引漳入林’带来巨大的困难和压力，就会给林县55万人民梦寐以求的愿望拖来后腿造成失败，咱们一定要把劲鼓得足足的，不管任务重、时间紧、危险多、困难大都要想办法克服。我们要发扬当年‘民兵支前’抗日精神、支援外地‘打蚂蚱精神’、护送来往干部过境精神，咱们任村公社是革命老区，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献计献策，在老区革命精神鼓舞下，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倒英雄的老区人民。
　　“同志们：为了咱们的子孙后代，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咱们要苦干、实干加巧干。现在虽然是困难时期，生活非常困难，但是困难是暂时的，幸福是长久的。苦不苦比比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公社书记讲到这里，任村大队施工连连长张立方振臂高呼：“头可断，血可流，完不成任务不罢休，誓把漳河水引到家门口！”顿时5000多名民工都喊起了口号。
　　会后，把任务分到各个大队，积极报名截流的党员、团员、民兵都积极报名踊跃参加。因为刚开始民工清基备料，任羊成又组成了三十多名炮手在石城前桥两头，放炮开料石，因为这里离村庄很近，放炮必须要有相当老练的技术和经验。
　　任村公社分指挥部，在刘乃杰、桑德章为领导的指挥下，开工20多天来受到“引漳入林”总指挥部政委杨贵、李运宝、周绍先、王才书等领导的大力表彰和宣传，特为他们赠送了一面“先进标兵连”的红旗，插在“引漳入林”渠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