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的盛宴

　　谢梦婷让张明亮出面，在大富豪夜总会预定了一桌晚餐，张明亮给胡桂香打电话时，特地强调今天是他与谢梦婷定婚的大喜日子。
　　放下电话，胡桂香驱车风尘仆仆朝钱行长办公室赶去，她要去那里办一件天大的喜事。刚才姜海峰来电话，语气非常无奈地对她讲：他已经考虑好了，决定将大富豪夜总会给她。但必须有一个条件：履行正当手续，避免以后因有人反悔发生扯皮的现象。这个条件对胡桂香非常有利，她当即同意了。想着即将到手价值亿元的大富豪夜总会，她异常地兴奋，一边哼着《茉莉花》歌曲，一边开着车，一会功夫就到了银行。
　　走进钱行长办公室时，里面坐着钱行长、方副行长和姜海峰三个人。胡桂香坐下后，姜海峰开口说话：“钱行长、方副行长，由于我与胡桂香发生了不正当的两性关系，使其怀有我的孩子，给她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一定损失。为此，胡桂香提出将大富豪夜总会给她，作为赔偿。今天请您们出面，是想让您们当证人，协议书我已经写好了，请您们过目后签字。”说完，他起身给每人发了一份。
　　看完后，四个人均签了字。姜海峰又将四份协议书收到手中，说：“明天还要麻烦两位领导，与我们一起去公证处办理公证手续，这样，这份协议书就具有法律效应了。”
　　接下来，钱行长乘坐姜海峰的车、方副行长乘坐胡桂香的车，一起前往大富豪夜总会参加张明亮和谢梦婷的定婚喜宴。当四个人进入包间时，里面已有谢梦婷、张明亮、王艳娇、曹晓飞坐在那儿等候他们。
　　这个包间取名“事事如意”，是大富豪夜总会最豪华的：一张硕大的红木圆桌位于房中央，莲花形吊灯向周边展开20朵花瓣，花蕾里亮着雪白的灯光；墙面被粉红色的绸缎包裹着，上面印有金黄的桂花图案；淡黄色的大理石地面像镜子一样光洁。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国画，是钱行长的墨宝：一颗大树上结满了硕大的柿子，画名叫“事事如意”。胡桂香最喜欢这个包间，每当有贵客来临、大事喜事，都安排在这个包间。刚才谢梦婷走进这个包间时，第一眼她觉得似曾相识，后来仔细一想，是来过。那是她刚当座台小姐时，胡桂香安排她、王艳娇和曹晓飞陪钱行长、方副行长和洪老总吃饭。
　　入座后，张明亮站起来讲话：“我非常高兴地向各位宣布：今天是我与谢梦婷订婚的大喜日子！对我来说，大富豪夜总会是块福地，在这里我认识了在座的各位贵人，于是我的人生有了崭新的转折，获得了真正的爱情，取得了辉煌的事业！所以，今天设宴款待各位，也是表示诚挚的谢意！今生，我能够有幸得到谢梦婷的爱，这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在此，我向谢梦婷、也向在座的各位承诺：我将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呵护这份爱！等谢梦婷毕业了，我还要选定一个良辰吉日，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进家门！我要让谢梦婷做一个快乐幸福的女人！”由于激动，他的眼泪都溢出来了。
　　姜海峰站起来，端着酒杯，高声说：“为了今天这个大喜日子，我们共同举杯，衷心祝贺谢梦婷、张明亮相亲相爱！幸福美满！干一杯。”
　　胡桂香站起身，对张明亮说：“你们的婚礼，就在我这里办，大富豪夜总会停业三天，我们一起庆贺三天。”
　　王艳娇问：“是免费的吗？”
　　胡桂香得意地瞟了姜海峰一眼，说：“必须的，我的地盘我做主。”
　　钱行长站起身，说：“我的业余爱好有两个，一是画画；二是跳交际舞。这两点都在谢梦婷那儿找到了灵感，发挥到了极致。所以，今天我想借她与张明亮的大喜之日，与谢梦婷再跳一支舞，以表达对她和张明亮的祝贺！”说完，他伸手向谢梦婷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谢梦婷笑吟吟地从座位上走了出来，她上着蓝底白色碎花衬衣、外套紫色无领绣边马甲，下穿紧身蓝色牛仔裤，更显身材的修长丰满。钱行长点播了一支根据“友谊地久天长”改编的华尔兹舞曲。随着音乐的响起，两人伴着节奏翩翩起舞，那娴熟的舞步、优美的舞姿，获得满堂喝彩。接着，曹晓飞主动上来邀请谢梦婷跳舞，他点了一支“恰恰舞”，两个年轻人伴着欢快诙谐的曲调舞动起来。如果说刚才的舞蹈庄重、典雅而规范，那么这个舞蹈活泼，热烈而俏皮，更具有观赏性。
　　不知谁播放了一首慢四舞曲，于是钱行长与谢梦婷、曹晓飞与方副行长、王艳娇与姜海峰、张明亮与胡桂香都离席结伴跳了起来。
　　跳完舞后，大家返回自己的席位坐下了，姜海峰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说：“我，以个人的名义给大家敬一杯酒。”每个人都举起了杯，碰杯，干杯。
　　姜海峰站着，用手示意大家座下，神情非常严肃地说：“今天，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当着各位朋友的面说，请大家、尤其是钱行长、方副行长谅解！因为我也是被逼无奈。”他停了一会，又环视了大家一眼，说：“今天下午，也就是来这里之前，我和胡桂香去钱行长办公室草签了一份协议书，内容是因为胡桂香怀有我的孩子，为了弥补她的损失，我将大富豪夜总会赔偿给她。那么，这件事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孩子，我想问问胡桂香：‘你怀的孩子是我的吗’？”
　　刚才还处在极度兴奋中的胡桂香根本没有料到姜海峰突然把这件事提出来了，她无力地回应道：“怎么不是？”
　　姜海峰说：“胡桂香，你是个聪明人，刚才签订的协议书如果经过了公证，等于我认了这个孩子。没有公证，我只需把它作为证据交给警方，就是诈骗。因为，我不是傻子，我要求做DND进行亲子鉴定，以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是的，你可以装糊涂，说你同时与N个男人发生了关系，不知是谁的。但是，我相信总有一个正义的人会站出来作证，说这个孩子你明明知道是谁的。”
　　包间里静悄悄的，几双眼睛一会儿盯着姜海峰、一会儿盯着胡桂香。胡桂香没有说话，一个劲地抽烟。姜海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走到胡桂香面前，拿起她的杯子，盛满了酒，递了过去。胡桂香接过酒杯，又放在桌子上。姜海峰回到自己席位上，又说：“看在我俩过去的情份上、更看在你是我儿子母亲的份上，我不想让你难堪。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请你不要再找我的麻烦，也不要再找另外一个人的麻烦，踏踏实实把你承包大富豪夜总会剩下的时间搞好。至于孩子的问题，如果你生下来想要，就自己养着玩；如果不想要，可以送给我来养；你仍然是他的母亲。但是，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别要。你这样毫无节制地抽烟、喝酒，生下的孩子恐怕质量也不会高，是个残疾人更麻烦。另外，我真诚地告诉你，你变了，变得太贪婪、太爱耍小聪明了。希望你老老实实做人，规规矩矩办事。我相信：只要你能像谢梦婷那样，既有美丽的外表又有美好的心灵，就能够找到一个像张明亮那样优秀的男人。”说完，姜海峰将桌子上的酒端起来，一口干了。喝完后，对大家点点头，“对不起！今晚还约了个客户，正在厂子里等着我。”他走了。
　　胡桂香坐地那里抽烟，没有说一句话。
　　今晚的喜宴到此结束，大家一哄而散。
　　导演今天这场戏的是谢梦婷，除谢梦婷、姜海峰和曹晓飞外，其它的人、包括钱行长、方副行长事先一点都不知道今晚举办喜宴的真实目的。
　　
　　平地起风波
　　自从《清水出芙蓉》仕女画得了书法绘画展览第一名以后，谢梦婷成了艺术学院的名人，不管是在操场上、走廓间抑或是饭堂里，总有同学们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甚至跑过来与她合影、请她签名。新闻媒体也隔三差五地在报纸上、广播里播发相关的内容。其间，也有不少媒体记者与她联系，想正面采访她，都被她一一回绝了。因为她与钱行长早就商量好了，为了避免负面影响，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
　　有一天，她感觉到周围的同学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并在身前身后指指点点，说着悄悄话。她有点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午刚放学，张明亮开着车匆匆来到学校，把她从教室里叫到学校门口的汽车里。张明亮拿出一份当天的《A市娱乐报》，指着一篇文章让她看。她接过报纸，这是一篇纪实采访，标题是：清水芙蓉的背后事。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记者：你与《清水出芙蓉》原形人物熟悉吗？
　　被采访者：非常熟悉，她叫谢梦婷。
　　记者：她在什么地方学习或工作？
　　被采访者：她是本市艺术学院的一名大学生，但她坚持利用业余时间到大富豪夜总会做歌厅小姐。
　　记者：很有意思。《清水出芙蓉》这组画给人的感觉是健康、清纯、美丽，而原形人物却在歌厅里陪客人唱歌、跳舞。你是如何看待这一现象？
　　被采访者：这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任何事物具有两重性，大富豪夜总会能够保证小姐在陪伺客人期间相处是十分文明和洁净的。
　　记者：可不可以说，出了大富豪夜总会后小姐与客人的相处你们无法得知，也无法管理？
　　被采访者：这是所有歌厅经营者无法解决的一道难题。
　　……
　　看到这里，谢梦婷的肺都气炸了，这篇文章不仅非常巧妙地告诉人们《清水出芙蓉》的原形人物是歌厅小姐，而且还把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也透露出来了：客人与小姐之间的“色钱交易”究竟存在不存在？而最高明之处是，所有提出和回答的问题恰到好处，让你抓不住把柄，尤其是在法律上让你无懈可击。
　　这是谢梦婷最担心的事，也是她不愿意正面接触新闻媒体采访的主要原因。谢梦婷在猜测：这个被采访的对象到底是谁呢？将所有的人搜索一遍后，她认为疑点最大的是胡桂香。
　　她正在与张明亮猜测这个被采访的对象是谁时，手机铃声响了，是钱行长。电话那端说：“小谢，今天的《A市娱乐报》你看到了吗？”
　　谢梦婷说：“已经看到了，我和张明亮正在说这件事。”
　　钱行长说：“刚开始我怀疑是否有同行嫉妒我得了一等奖，对我的人物原形进行攻击。后来经过仔细分析，发现这个被采访的对象目的很明确，是针对你的。他是利用记者喜欢制造绯闻的心理，把你当歌厅小姐的事说出来，存心想恶心你、臭你，让你声名扫地。你千万要沉住气，仔细想想：谁与你最熟悉？你最近得罪了谁？。”
　　谢梦婷说：“钱行长，我仔细想过了，怀疑一个人，这个人你也十分熟悉。”
　　钱行长说：“是吗？能说我听听吗？”
　　谢梦婷说：“是胡桂香。”
　　“啊，是胡桂香，她怎么这么无聊，我得好好批评她。”电话那端停了一会，又说，“小谢，仅仅怀疑不行，《A市娱乐报》有个副总编是我们协会的副会长，和我的关系非常好，我打算让他帮我问一下那个采访的记者，那天被采访的对象是谁？所以这件事你只当不知道的，等我打听清楚后再告诉你。”
　　谢梦婷说：“谢谢钱行长！”
　　钱行长说：“你不用谢我，我还害怕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如果真的影响了你，那就是我对不起你了。”
　　谢梦婷问：“钱行长，您知道胡桂香帮洪老总办理贷款收取了多少好处费吗？”
　　“不知道。”
　　“300万元。”
　　“嗬，胡桂香的胃口真不小哇，怪不得她那么积极地跑贷款。”
　　放下电话后，张明亮说：“在我的印象中，你还从来没有在别人背后打小报告的。”
　　谢梦婷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知道胡桂香把我当歌厅小姐的事捅出去会产生什么后果吗？在社会上、在学校里、在我父母那里、在你父母那里，在亲戚朋友那里，该产生多少风言风语？甚至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深思了一会，她问张明亮，“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在家人面前、在朋友面前感到难堪吧？”
　　张明亮说：“有什么难堪的，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
　　谢梦婷放心地笑了，开门下车，回学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