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反思

　　面对谢梦婷言之凿凿的表白和咄咄逼人的询问，曹晓飞理屈了，哑口无言了，他彻底地败下阵来。
　　他觉得简直是难以理喻，第一次是如何上的胡桂香的床，自己是糊里糊涂的？回想起来像做梦一样，自己深爱着的谢梦婷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而与自己没有任何爱可言的胡桂香却居然发展成为赤裸裸的两性关系。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如果当初不来大富豪夜总会一切不会发生，而已经发生的这一切却令自己猝不及防，悔之晚矣。
　　一年前初来大富豪夜总会时，对曹晓飞而言是个全新的环境，他很不适应做“鸭子”这份工作。成天面对的是一群性格扭曲的富婆，她们物质生活富有，精神生活匮乏，到这里来目的十分明确：在年轻英俊的帅哥身上寻找精神慰藉。曹晓飞记得，第一次点他台的是一个40多岁的胖女人，穿金戴银，举止妖冶。陪着喝了几瓶红酒后，她一双火辣辣的眼睛盯着曹晓飞，要他搂着她说话、吻着她喝酒。曹晓飞由于刚入门，不谙此道，尤其是他特别反感这个女人，没有答应她的要求，这个胖女人生气地将领班叫来，换了他的台。
　　领班把他叫到一旁，指责道：“你傻X呀，你的工作就是让她开心，她要干什么你就主动配合。”
　　曹晓飞说：“她要我搂她、吻她。”
　　领班说：“这不是好事吗？你还怕失去童贞呀？”
　　曹晓飞说：“她比我妈的年龄还大。”
　　领班说：“你以为在谈恋爱呀，找一个漂亮的、年龄小的。干我们这一行，眼里只有一种人，客人。管她长得怎么样？年龄多大？只要把她逗开心了，钱拿出来，就是目的。”
　　为这事，领班差点把他开除了，还是胡桂香出面，才留住了他。
　　曹晓飞还记得，点他台最多的一个客人。说起来有点巧合，那天，曹晓飞急匆匆下楼，那个客人上楼，两人都在打电话，竟撞在一起了。点台时那位客人指名要他。在包间里，曹晓飞看到，她有30多岁，长得还算漂亮，穿着十分华丽。客人要了十瓶啤酒，自己一连喝了三瓶后，又让曹晓飞陪她喝。一直喝到后半夜，十瓶啤酒喝完了，但一句话没有说。客人有点醉意还要上酒，曹晓飞好言相劝让她明天再来喝，走时曹晓飞出门打了一辆的士把她送上车。第二天她果然又来了，又点了曹晓飞的台，还是要了十瓶啤酒继续喝。曹晓飞见她一幅愁容满面的样子，知道她心里有事，便劝道：“大姐，你别这样，有话就说出来。”这位客人不说便罢，一说就是四个多小时，就像水库里憋足了水，一旦开闸就会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她自顾自地喋喋不休地没完没了地车轱辘话连轴转，曹晓飞只有耐心地听着。经过整理曹晓飞得知：客人姓雄，几年前与丈夫一起开了一个公司，经营国内外贸易，赚了许多钱。她生了孩子后，丈夫让她回家专心照看孩子，自己打点公司的业务。谁知时间一长，丈夫背着她与单位年青漂亮的女会计媾合上了。后来发展到明目张胆的同居，怀孕，最近又提出来要与她离婚。她非常爱自己的丈夫、不愿失去丈夫，对丈夫发生的那些龌龊事也曾经一忍再忍，最后还是发展成这个结局。因而心里十分烦躁，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说话、解解闷、散散心。
　　曹晓飞对她好言相劝，并让她去法院告丈夫犯重婚罪。
　　客人说：“考虑过，但不想这样做，那样他会去做牢，会恨我一辈子。”
　　曹晓飞说：“雄姐，你太善良了，到现在还在替你丈夫考虑，这种人是现代的陈世美，要用铡刀斩，根本不值得同情。”
　　客人说：“不许你说我丈夫的坏话，我相信他还会爱我的。”
　　曹晓飞说：“既然他已经与别的女人有孩子了、又提出了离婚，是绝对不会回心转意的。”
　　客人说：“他是被那个小妖精一时迷了心窍，会醒悟的。”
　　曹晓飞说：“你这是幻想，太天真了。”
　　客人生气地说：“这是我家里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曹晓飞一愣，无语了。
　　此后，这位客人来过多次，每次来都向曹晓飞说同一件事，没完没了。曹晓飞不说话，耐心地听着。
　　后来，她还是离婚了。离婚的那天晚上，她又来找曹晓飞，她说：“还是你说对了，他不爱我、抛弃了我，他不会回心转意，他不值得同情，他不是个东西。”
　　曹晓飞心想，这客人变态了。
　　那天晚上，客人非常认真地对曹晓飞说：“从今天起你离开这里，我把你包养起来。怎么样？”
　　曹晓飞知道，这里有许多“鸭子”被富婆看中了后，长期被包养起来，每年会得到丰厚的收入。
　　曹晓飞说：“谢谢你，大姐，我答应不了你。”
　　客人突然把上衣解开，露出雪白的乳峰，说：“嫌你姐老了是吗？姐虽然结过婚、生过孩子，但一天没有让孩子嘬过奶，你看这奶，还是挺挺的。”
　　曹晓飞吓了一大跳，声辩说：“大姐，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们歌厅有规定，不允许与客人出台和被包养。”
　　客人说：“给你们老板钱，有什么了不起。”
　　她让领班把老板叫来，问胡桂香：“同意不同意？”
　　胡桂香一看，整个一变态女人，哪有包养“鸭子”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便不动声色地说：“我同意，但与异性外出必须登记。”
　　客人问：“找谁登记？”
　　胡桂香答：“110。”
　　客人问：“什么，这种事公安还管？”
　　“对的，正当的谈恋爱不管，如果拿钱包养就管，严重的还得拘留判刑。”
　　客人说：“那就别找麻烦了，算了吧。”
　　此后，这位客人来大富豪多次，经常点曹晓飞坐她的台，但再也没有提出包养一事。
　　令曹晓飞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客人对自己的正面“进攻”都被守住了，但却对胡桂香的诱惑没有守住呢？
　　离开了曹晓飞后，谢梦婷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曹晓飞肯定做错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肯定与胡桂香有关。因为，他对自己说话从来不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尤其蹊跷的是他被调到自己以前从没听说过的监控室，而且当问他为什么到监控室时，他一幅做贼心虚的样子。要知道：整个大富豪夜总会谁该干什么？只有胡桂香一人说了算。
　　谢梦婷早就意识这里的情况远比当初来前考虑的要复杂得多，当初简单地以为到这里只是陪客人吃吃饭、唱唱歌，自己能够把握住自己，别突破自己设防的底线就可以了。但是，来后才发现这里的环境很容易使人发生变化，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这里反映得最为明显。首先，这里常年聚集着一大批俊男靓女，可供不同爱好的客人挑选；这就将在日常生活中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拉近男女之间距离的行为，演变为简单化、直接化了，客观上形成了“男女搭配”的关系。其次，金钱成为这中间极其重要的催化剂，很容易促成这种“男女搭配”往“钱色交易”发展。因为，这里的人目的性极强：守在这里的人需要金钱，来这里的人用金钱买欢乐。而经营者又正好搭建了这样一个平台，使“供需”矛盾能够在这个平台上获得较圆满地契合。谢梦婷就眼睁睁地看见身边好几个姐妹，来这里时间不长就发生了蜕变。
　　但是，令谢梦婷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种变化速度如此之快呢？在来这里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王艳娇被洪老总包养了，曹晓飞变得让人难以捉摸；而目前自己又陷入了重重矛盾中。
　　谢梦婷想：得找个合适的机会与曹晓飞、王艳娇沟通一下，还是应该像以前那样团结一心，出现了什么问题主动提出来大家共同商量解决，绝不能受人摆布、相互猜疑、相互争斗。
　　
　　胡桂香巧设美人宴
　　姜海峰的出现，令胡桂香大喜过望，预感到自己人生的转机就要来了。几年前，已经错了一次嫁入豪门的机会了，这一次再也不能错过了。经过反复地、认真地思考，胡桂香决定以攻为守，将主动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下午，她让司机开车，送她来到了星宇科技电子厂。汽车停在工厂大门口外，司机去门卫室登记去了，门口有两名年轻的保安站岗。胡桂香钻出车，想踱进院里看看，被保安礼貌的伸手拦住了，一副照章办事的严肃面孔。看着眼前熟悉的厂房和院落以及保安的举动，胡桂香不由心里闷闷不平：自己差点成为主宰这个院子的主人，当初在这里谁遇见我不是点头哈腰，如今想进大门都得听保安的。
　　等了一会儿，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秘书走过来，将她接进了大楼会客室。她没用正眼瞧女秘书，往桌前的板凳上一坐，刁起一支香烟抽了起来。不一会，姜海峰匆匆跑来：“对不起！正在开会。”
　　女秘书端上一杯刚沏好的茶水放在桌子上，嫣然地朝她一笑，往后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胡桂香揶揄地说：“姜厂长手下尽是美女，艳福不浅啦。”
　　姜海峰：“我不能陪你太久，一屋子人正等着我开会。”
　　胡桂香：“今晚请你吃饭。”
　　姜海峰：“没问题，来个电话就行了，还让你亲自跑来。”
　　胡桂香：“那怎么行呢，你是我的老板，得体现我的诚意。”
　　姜海峰：“这样吧，你先回去等着，开完会我去找你。”
　　胡桂香：“听你的。”
　　姜海峰将胡桂香送出了大门。
　　到达大富豪夜总会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伫立在大楼前，姜海峰昂首仰望夜色中的大富豪夜总会的楼房高大挺拔、灯光璀璨，与周围建筑物形成鲜明对比，好似鹤立鸡群。对这幢楼房，姜海峰有着特殊的感情，这是他当初在A市时用星宇科技电子厂五年的生产利润投资兴建的。
　　进入楼内，胡桂香正站在大厅迎候，她领着他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兼卧室。进入房间，一股幽幽的桂花香扑鼻而入，四个桂花形壁灯亮着杏黄色灯光，乳白色的欧式家具十分高雅，浅黄色的羊毛地毯柔软舒适。对姜海峰来说，这真是久违了的家庭氛围，他不由感慨道：“好温馨、好幸福啊！”
　　胡桂香脱下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丝绸睡衣，贴身的比基尼和姣好的体形显露无余。姜海峰看得热血澎拜，心猿意马的呆呆地站在那里。胡桂香说：“发什么呆呀，还不快坐下吃饭。”
　　两人相对坐在沙发上，中间是茶几，上面摆着碗筷，胡桂香边开启红酒，边说：“我特地让厨师做了几道你最喜欢吃的菜。”
　　姜海峰说：“真难为你了，谢谢！”
　　胡桂香递给姜海峰一个杯子，怪嗔地说：“一家人说两家话，你要喜欢，这里的门是敞开的，随时来。”
　　姜海峰说：“行，我每天都来。”说完，端着酒杯与胡桂香起身敬过来的酒杯轻轻一碰，两人相视一笑，喝了。
　　莫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红酒瓶见底了。姜海峰摸着肚皮，打着饱嗝说：“这是我来A市吃得最奢侈、最上口的一餐。”
　　胡桂香说：“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姜海峰说：“不是怕你不相信我吗？”
　　胡桂香说：“不相信你我能亲自去请你吗？走，到里面去，再相信你一次。”说完，起身朝里间的卧室走去。姜海峰心领神会地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胡桂香回身搂着姜海峰的腰，解开他的衣扣，温柔地说：“水已经准备好了，咱俩先洗个鸳鸯澡。”
　　姜海峰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澡池，嘭嘭乱跳的心脏使他喘息加粗。他闭目仰面躺着休息，温水浸泡着身体，惬意极了。这时，胡桂香走进了澡池，当她细嫩光滑的肌肤贴上了姜海峰的身体时，姜海峰猛地侧过身来，紧紧地将她搂抱在怀里。一时间，刚才还是平静的水面，荡漾起层层水花……
　　躺在床上休息时，姜海峰意犹未尽地对身旁的胡桂香说：“久别胜新婚啦。”
　　胡桂香调侃地说：“你身边那么多美女，每天都有新婚吧。”
　　姜海峰认真地说：“对天发誓，这一辈子接触的女人无数，与我上过床的只有两个；但真正让我心动的，只有你。”
　　胡桂香往姜海峰的胸前贴了贴，说：“想当初，你勾引我时，说你这个星宇科技电子厂的老板管800人，而我这个老板只管你一人，这话今天还管用吗？”
　　姜海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决不食言。”
　　胡桂香：“那好，如果你是真心爱我，就应该拿出一点诚意来，让我相信你。”
　　姜海峰：“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
　　胡桂香：“换大富豪夜总会的法人。”
　　姜海峰问道：“换谁？”
　　胡桂香：“当然是你的夫人胡桂香啦。”
　　姜海峰猛地坐了起来：“这个我无法办到。”
　　胡桂香也爬了起来：“为什么？”
　　“我们家祖辈传下来一条铁的规矩：女人，不得参与经商，也就是说无论是亲生闺女还是娶进门的媳妇都一样。”
　　“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你就不能改改。”
　　“改变需要时间，我恐怕改不了，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那你们家的女人都干嘛？”
　　“因为，我们家的女人不缺钱花，不需要去商场上拼挣。你如果嫁给我，我能保证你可以去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旅游，可以去世界任何一家商场购买商品，总之，你可以大把去花钱。这就是我们家女人应该做的事，难道这不比你自己去挣钱消费好得多吗？”
　　“可是，如果哪一天你不高兴，就会一脚把我踹了。当初你的夫人有家庭给她撑腰，而我进门后无依无靠，随时可能下岗。”
　　姜海峰说：“这个你放心！我可以对天发誓……”
　　胡桂香打断姜海峰的话：“你就别发誓了，那太遥远了。说个眼前的事吧：我有个朋友，要贷一笔款，请我做担保，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打算用大富豪夜总会的楼房作为实物抵押。谁知道，必须由法人签字才有效。”
　　姜海峰问：“贷多少钱？”
　　胡桂香说：“1000万。”
　　姜海峰听后，非常为难地挠着头，在考虑如何向胡桂香做出解释。
　　胡桂香见状，不满地说：“远的解决不了，近的也解决不了，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诚意呢？”
　　姜海峰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你有所不知，董事会规定，上百万元以上的所有项目必须经董事会表决通过。”
　　胡桂香说：“山高皇帝远，你悄悄签了名谁知道，有那么复杂吗？”
　　姜海峰说：“似这等偷鸡摸狗的事，绝对不能办。一旦被发现，永远开除董事会。”
　　胡桂香摸着眼泪，非常生气地说：“姜海峰，我荒废了学业、耽误了青春，至今孤苦一人飘落异乡，一切都是为了你。而你却一点面子都不给，让我以后怎么在朋友面前做人？”
　　姜海峰说：“请放心！我保证你朋友的困难我一定想办法解决！你先将贷款材料给我，让我掌握情况，好应付董事会。”
　　“这还差不多。”胡桂香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