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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作品名称:于家梦痕      作者:文化老狗      发布时间:2019-06-30 13:45:34      字数:4452

  他走到队长家的防震棚旁,连续喊了几声队长的名字。队长老婆在防震棚内回答说:“不在这里。他说到前面察看察看的,估计不多刻也要回来了吧。”会计又明知故问地说:“他不怕地震,睡在屋子里头吧?”队长老婆回答:“不在,我见到他朝西走过去的。”会计呵呵地笑了一声说:“朝西,说不定马上拐弯向南,再向东,去关心人家小寡妇去了。人家小寡妇这些天正缺男人呢!”队长老婆说:“你嚼什么舌头根子呀!我家男将老实人一个,有那个贼心,也没得那个贼胆啊!”会计一边往远处走,一边说:“好的,好的,等会儿回来,你说不定就能晓得了!”
  会计走后,队长老婆心里的怀疑感忽然强烈起来。他想:会计的一个玩笑,——她丝毫不知道会计是有目的而来的——别弄出真的来。这个枪毙头子别真的跑到小寡妇那边去了,回来可要好好的试一试他。她忽然想即刻到小寡妇家那边去,但转念想想,捉贼要赃,捉奸要双。万一不是这回事,搞得风风雨雨沸沸扬扬的,反而不好。于是她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专等着队长回来。十几分钟后,队长果然回来了。队长慢慢悠悠地走进自家防震棚,弯腰进来脱衣服睡觉。队长一坐进被窝里,老婆就在这边拉他的裤腿,说:“睡这头来。”队长说:“弄什么?”老婆反问:“你说呢?”队长说:“不行,伢儿的防震棚就在这旁边。”老婆说:“又不是坏竹子床坏木头床,怎么可能响啊!”队长又说:“到这刻儿,我累死了,睡一觉以后再说。”老婆说:“不行,你多少天不曾弄啊?”队长说:“多少天不曾弄,我现在也累啊,也不高兴啊。”说道这里,队长老婆越发生疑了。她伸手到队长内短裤里一摸:不得了!那器官前面还粘湿湿的,是没有擦干净所致。马上一跳坐了起来:“你这个枪毙头子,你说,你刚才是不是在小寡妇那边困觉的?”队长没料到老婆竟这样直捣其墙,一时结巴了一下没能流利地说出话来。但终于想出话来敷衍:“你,你放什么屁啊,我是自己,自己冒出来的。”老婆这方面并不傻:“你狗日的枪毙头子,你把我当呆子,才这几天你倒自己冒啊!你再不说,你枪毙头子别想有日子过!快说!你刚才是不是在小寡妇那里的?已经有人看见告诉我了,你再不说,你就别想过日子!说!”至此,队长才慢吞吞地说:“那小寡妇孤单单的。以后我一定不了。你放心。”队长老婆没气得过,一下子抓住队长的头发,又照他的头敲了两下。队长坐着不动,也不还手,也不再言声。队长老婆揍了队长几下之后,虽然手停下了,但嘴巴却没有停:“你还可怜那个细寡妇孤单单的是吧?你快搬过去跟她住呀!你把儿子放这里,你单独过去,就算我儿子死了老子!人家摸鱼虾死的,病死的,过去斗死的,自杀的,饿死的,被雷劈死的,可不多得很!”队长仍是不做声。队长老婆仍继续着:“你现在得了喑哑症啦,你有本事再犟嘴啊!告诉你,明天,明天我去把那个细寡妇的撕掉!我撕给你看,让你可怜她,让你舍不得她……”
  就这样夹七夹八的,队长老婆骂到夜里两点多钟的时候,——尽管是尽量压低着声音的,但大概仍然实在是累了,才仄着身子屁股朝着男将睡着了。队长才松下气来,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一直睡到大天亮。
  本来,队长以为骂也骂过,打也打过,——反正娘儿们的几拳头也不可能把汉子打伤,事情已经结束了。哪晓得,第二天早晨,队长以为老婆正常到她娘家及姐妹家窜门去了,也就没有多加理会,就正常吹哨子让社员们下地干活儿去。
  队长由生产队南头吹哨子上工一直吹到北头,而队长老婆伙同她的两个妹妹——性格也有些凶悍的两个妹妹来到了小寡妇的家。一进门,小寡妇就知道来者不善,吓得面色如土。刚跨进门看见小寡妇,队长老婆就骂道:“臭×,你男将不在了,你骚得难过,勾引我家男将跟你困觉,今天我要你好看!”说罢,就从背后抱住小寡妇的腰,把她朝外面拖,她的两个妹妹做帮手,一人分别拉住小寡妇的一条腿,就这样,完全把小寡妇架空,一直架到西边的大路。到大路边上后,队长老婆的两个妹妹就把小寡妇的裤带子拉断,而后把她的裤子朝下面拉。开始,小寡妇反抗还不怎么激烈,只是一个劲儿地说:“我不曾惹人,是你家男将来纠缠我的,你要管管自家男将。我小寡妇过日子不曾招惹人……”等到队长老婆的两个妹妹拉她裤子的时候,小寡妇才意识到自己要被更大的欺负和羞辱,于是拼命蹬腿,边哭边喊“救命”。她这一喊,更激怒了队长老婆等,于是队长老婆的妹妹更使劲儿地把小寡妇的裤子朝下面拉,一直拉到脚后跟,而后脱去,扔到一旁,将小寡妇的两腿朝两边拉得大张开来,而后对行人喊道:“让大家都看看,看你这骚×今后还做不做坏事了!”路上近处的成年人倒是没有一个在附近,而恰巧于广于明走到了近旁。于广首先一眼看了个正着。于广看到小寡妇的私密处后,感到很稀奇,忙叫于明快看:“你看你看,好玩不?”于明望了一眼,觉得小寡妇那私密处实在是怪模怪样的。小寡妇并没在意两个男孩看自己,而是拼命喊“来人啊,救命啊!”正在这时,支书从南边过来了,一见到几个人纠缠在一起,知道有冲突了,即高声喊道:“不准动手!统统都放下手来!”几个女人见是支书喊话,知道不能再闹下去了,就全放了手站在路旁。那小寡妇一旦解放了手脚,立马跑去捡起自己的下衣,坐在路旁以最快的速度穿起了它们。
  支书叫几个女人全在路旁坐下,又叫几个闻讯赶来的可又跟事情没有直接关联的人早点离开去干活儿。支书叫女人分别述说了基本情况,接着就作出了最后的裁决:“1、单身妇女过日子要特别注意,死了男将的人容易引起废话,要守妇道,将来可以明着领结婚证改嫁人,绝不能私下跟男人勾勾搭搭的!母马不回头,公马不敢攀上身后!母狗夹着尾子,公狗也弄不到。要多想想自己是不是坐得正,站得正,走得正!2、自家男将管不好,还来几个人打人家寡妇,脱人家衣服,这种人是不讲理加没本事!人家寡妇是睡到你家去的,还是你家男将睡到人家去的啊?还把几个姐姐妹子的一齐叫来,是想把事情闹大还是想解决问题的呀?真是没魂胆大包天了!3、我马上就要把队长叫到大队部的,我要狠狠的批评教育他,责令他写出深刻的检查!如果今后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我就剃他的癞头撤他的职!4、事情到今天这刻,就完全结束。今后,我只要听说你们之中有哪个先动手纠缠事情,一律不分口粮,饿你个三五天,看你还有力气闹事不。”
  尽管支书在处理事情之前就把一些闲人看客打发走,但他们之中仍有几个人在顺风的远处基本听清了支书的处理意见。他们都不得不佩服支书处理事情的能力,以及支书的能说会道和风趣幽默。也从内心深切感到支书处理这件事的合理及公正。只有小寡妇,觉得三人对付自己一人,觉得自己被强行脱下衣露下体,是受了欺辱。但支书已然批评了她们是不讲理没本事,也就硬是咽下了不服之气。如此,一天又一天过去,小寡妇内心也就渐渐走向淡然,走向平静了。
  若干天过去,大家所害怕所等待的大地震一直没有发生。陆续的,睡在地震棚里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大家都全搬回了家,生活又恢复到地震警报发布之前的生活状态。有人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大家要注意,别在大家全放松警惕的时候,来个大地震,像罩麻雀一样的把大家全盖在屋子里头!”也有人附和说:“对!像唐山地震一样,早上三点多钟,大家都在乘凉之后回屋子睡觉,都在做梦的时候,它震起来了!”但尽管如是说,地震仍然没有听从人类的指挥,也没有敬畏和遵从人类的预测,它仍然没有发生。
  强烈地震没有发生,但人类社会却在悄悄发生变化。尽管报刊电台仍在强调凡是先前领袖作出的决策都必须拥护,凡是先前领袖的指示,都要始终不渝地遵循,但在没有官方报刊电台的街头巷尾,农田屋角或学校办公室的桌边,人们却在谈论却在预测未来的形势可能会渐渐转化。村小学,公社初中以及一些高级中学,教师人数显得大大的不足,教师的学历水平也低矮两级台阶:高中毕业生任教高中课程的大有人在。招录教师的过程中,已经恢复了十来年前所采用的闭卷考试等手段了,并且报考人员也不再限于各级干部子弟或他们亲朋好友的子弟。到了那一年接近深秋的时节,寒风由北方吹过来,万物虽然仍跟往年那样萧索凋敝,但适年青年报考大学的热情却如夏天般热热火火。——因为几乎任何社会阶层家庭的子弟都可以报考,简直是“人人生而平等”般的不可企及和令一些人难以接受。到了岁末年底的时候,于广于明弟兄两个竟然听到本村北边一户人家的儿子考取大学了,甚至有人叽哩哇啦眉飞色舞地谈论说:“一进大学门,就是国家人,工作包分配,口粮月月剩,娶亲不用愁,住房单位分。”也有人肚子里是有墨水儿的,说得比较文雅一些,把考取大学的人称为“天之骄子”。数个月之后,大学招生的年龄又再一次的放宽,上到三十七八岁,下至十六七岁,很可能坐于同一考场使用完全相同的试卷。这是教育史上的奇异风景,荒诞而悲哀的泪痕将被历史的滚滚水流冲去,留下一段让后来人无法理解的斑迹。
  当于广于明仍在用弹弓射着麻雀的时候,他们忽然被德根叔叔叫住了。德根叔叔说:“你们也不小了,于广马上要小学毕业了,于明也上四年级了吧。将来,你们也要争取考个高中,考考大学的呀!本科难考得上,考个大专也不丑呀,三年就毕业安排工作。初中毕业时,还可以考个中专,学制两年,一出来就有工资拿,也照样转定量户口,不能再干那些打鸟钓鱼捉乌龟的事了!”于广于明朝德根叔叔眨眨眼,表示已经听到训示了。于明说:“你跟我们老师说的,好像是完全一样的。”本来小男孩说话,并没有刻意安排什么“潜台词”,而德根叔叔听后仍有一丝的不高兴:是嫌我啰嗦?是嫌我说话没什么新意而只是简单地重复你们老师的话?
  高考制度的恢复,让原先充斥在天地之间的“读书无用论”的云雾一下子被吹散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成了香饽饽,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一些原先获得过较高文凭,但是因社会政治原因而低头做人,只求防寒保暖保全性命的老师,一下子气昂昂仰头挺胸扬眉吐气起来,走路时的臂膀甩动起大幅度,讲课时也用蔑视学子的眼光,或轻视一切的鼻翼作辅助手段,以显示学问的高深和莫测。还有的老师,在夏日到来的时候,在自己的汗衫或背心上赫然印着自己所毕业高校的名字。尽管所毕业的高校是个极为一般的地方高校,很有可能让毕业于全国著名高校者“掩口葫芦而笑”,但他们仍要以此来炫耀一番:也许,所炫耀的并非学问或道德,而是工作、工资和定量户口是也。
  于广于明每日自由玩耍的时间,渐渐被上课做作业的疯长的草木所侵占了。在过去的期中考、期末考之间又生长起了许多新成员:月月考,周周测,天天练。各科老师争相将自己所任教学科的知识输进孩子们的大脑,渐渐少见阳光而使孩子们皮肤白皙得像豆芽,眼镜店老板迎来了生意兴隆的发财的机遇期,因为开心而嘴咧开差点儿达到耳朵根。各校各班戴眼镜孩子的比例逐步攀升,有形有力地向人间展示了知识在铺展在膨胀的蓬勃的局面。不过,让校长老师们比较烦心的是,管理人的身体容易,管理人的思想却比较困难些。上课走神者,作业草率者,抄袭作业者,考试作弊者,涂改分数向家长虚报成绩者,都逐渐出现了,并且为数还不少。当然,毋庸讳言,埋头苦干者,拼命硬干者,挑灯夜战者,通宵达旦者,想以此获得未来的生活保障和幸福的,为数也是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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