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当青州军部送来的少年军士来到幽州时，其他州府送来的少年也到了，都在兵部规定的时限内到达了。除了朱雀将军上官天宇之外，另外三名主将也早已到达大营了。那三名主将分别是：十八岁的越王司马浩云，十七岁的沐王司马浩宁，和二十岁的玄武将军凤晓。
　　一路上，上官天宇便一再地给与阎素素安慰和鼓励，一再向她保证他会好好保护她的，让她坚强一些、勇敢一些，让她鼓起勇气去面对不可知的未来。开始时，阎素素还是忍不住哭泣，她不能相信自己可以面对那一切。慢慢地，她开始明白，无论她怎么哭泣，现实都是不会改变的，除非她甘愿让一家人都一起陷入无可挽回的困境之中。目前唯一可以做的，只能是她自己勇敢起来，坚强起来，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不管她是否能承受，她都必须要努力承受的那一切！
　　而在路上，上官天宇已着手加紧教了阎素素几招“防狼术”来防身了。素素甚是聪明，一教就记着了，但是人小力弱，根本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上官天宇甚为忧心，只能考虑训练她的方法。以前，他曾想象过很多和她花前月下的情景，却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一天要逼她练武的！
　　到达幽州大营，阎素素就不能和上官天宇在一个营帐中了，忐忑不安的她和其他少年一样，被安排在十人一组的集体营帐中。因为知道叶思涵会照顾素素，上官天宇暗中吩咐管营校官把阎肃和叶思涵分在同一个营帐中，并且安排素素在最里面的那张床，而叶思涵则在她的外边。同一营帐的少年，都尽量挑一些看起来容易相处、性情和善的人。那个营帐离上官天宇自己的营帐最近，仅数十步之距。那边稍有任何动静，上官天宇马上就能作出反应了。
　　第一次全营总点卯之后，四名主将就集中一起开会讨论如何安排和训练这班少爷兵了。
　　沐王司马浩宁不无厌恶地说：“那些个废物，排个队都是乱七八糟的，真是浪费心机。我看，不如就来个优胜劣汰的赛程，先刷掉一半废物，再投入训练那些尚有些用的人吧。”
　　越王司马浩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
　　朱雀将军上官天宇心中一紧，也默然不语。
　　玄武将军凤晓慢慢说道：“不知沐王的优胜劣汰赛程是如何的？敢问详情。”
　　司马浩宁得意洋洋地说：“那很简单，直接点，就让他们两两对决，胜的一方留下，输的一方淘汰。”
　　“如若造成伤亡，该如何处置？”凤晓又问。
　　“伤亡？本来从军就难免有伤亡，如果在对决中死了，那只能怪他自己学艺不精，提前捐躯了。”司马浩宁毫不在意地说。
　　司马浩云若有所思地看着沐王，他这个异母兄弟最喜欢争强好胜了，虽然比他少了一岁，但也靠强悍的作风赢得了楚王的赏识，于当年被封为沐王。司马浩宁是所有庶出的王子中，最有实力与嫡子争夺太子之位的人了。
　　上官天宇大吃一惊，他仿佛看到瘦弱的素儿倒在血泊之中，不禁脱口而出道：“不，绝对不可以这样做。”
　　司马浩宁眉毛一挑，瞪着上官天宇，冷笑道：“上官将军有何高见？”
　　上官天宇定了定神，想了想，慢慢说道：“本将军以为，这次朝廷专门召集各子弟来集训，其目的正是要训练所有子弟，建立楚国的强军。很多子弟之前并没有受到过专门的训练，但是，不代表经过训练之后，他们将来不能成为一名猛将。而且，各人自有其擅长之处，并不一定是杀敌的好手，但是，有可能会是一名优秀的参谋。如果按沐王的方法，确实很简单，但是，却很有可能让那些将才们提前自相残杀了，白白浪费了朝廷的精心安排，也辜负了朝廷的厚望。如果朝廷知道了我等是如此粗暴处理，只怕会怪罪我等的草率，请各位细细斟酌。”
　　司马浩宁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没有反驳。
　　司马浩云点了点头，慢慢说道：“上官将军说的甚有道理。请问，上官将军可是已有训练之法？”
　　上官天宇默默地想了想，慢慢说道：“本将军倒是有个想法。”
　　凤晓微笑道：“上官将军请说。”
　　上官天宇慢慢说道：“本将军以为，目前所召集的子弟兵，良莠不齐，身体强弱者也甚不均匀，如果统一用一个方法训练，可能收效不大，强度太大了，对于弱者一下子难以适应，强度太小，对强者却又起不了作用。但是，正如本将军刚才所说的，各有擅长之处，也不可能以单纯武力比试的方式来判断谁强谁弱。不如，先以身体强弱来区分，把子弟兵们分成几个小队，对症下药，体格强壮之兵可以加大力度进行训练，体格稍弱者则训练强度次之，再弱者再次之，循序渐进，则各得其所，不至于一刀切。假以时日，体弱之队也能成长为强壮之队。”
　　司马浩云点了点头：“上官将军说的甚有道理。此次集训的目的，不是为了把弱小的子弟淘汰掉，而是要把弱小的子弟训练成强兵。本君赞成上官将军的想法。”
　　司马浩宁冷冷地哼了一声：“既然王兄也赞成，那王弟也别无异话。只是，谁愿意带领最弱之队呢？”
　　上官天宇马上说道：“这个想法是本将军提出来的，自然是本将军带领最弱之队。”
　　司马浩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本君以为，不如就编成四队，我们四人以抓阄的方式来决定谁带领哪一队吧。”
　　“不，越王殿下，”上官天宇马上说道，“本将军希望能带领最弱之队，这也是对本将军的一个很好的锻炼。请各位让与我吧。”
　　司马浩云略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凤晓。
　　凤晓微微一笑：“难得上官将军有此大愿，凤晓不会有异议。不过，凤晓还有一个小小的提议。”
　　“凤将军请说。”
　　“凤晓以为，为了激发子弟兵的斗志，四个分队之间可以进行一些任务比试，以此来考察训练的效果；而且，这些任务比试的题目都是一样的，奖惩也是一样的，不管是强队还是弱队，没有分别。这样一来，即使被分在弱队，那些有向上之心的人就更能充分发挥其潜力了。说不定，真的能发现几个将才呢？”凤晓笑眯眯地说道。
　　司马浩宁拍手大笑：“好，这个方法好！也更能体现带队的将军的将才了，哈哈……”
　　司马浩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分明是在刁难上官天宇，而且明显是在恃强凌弱了，他并不喜欢这样。他刚想提出异议，上官天宇却已经开口了，他淡淡地说道：“凤将军的提议甚好，本将军没有异议。”
　　于是，全营两千人，分为四个大队，每队五百人。分别定为虎队，狼队，狐队和鹿队。除上官天宇主动要求带领最弱之队鹿队外，其余三队是由另三位主将通过抓阄来决定的。最强队虎队由司马浩宁带领，次之的狼队由凤晓带领，而司马浩云则带领狐队。
　　阎素素毫无疑问地被分到了鹿队，而叶思涵也毫无意外地被分到了虎队了。
　　分营帐之时，叶思涵甚为不舍，他一再叮嘱阎肃万事都要小心，要好好保护自己。当知道带领鹿队的将军是那个上官将军时，叶思涵总算放心了一些，至少，上官将军应该会照顾阎肃的。
　　艰苦的训练开始了！
　　上官天宇把鹿队分为十组，每组五十人，各由一名主教官和副教官带领，而他自己则亲自带领阎素素所在那一组。总集训由上官将军领导，而各教官则执行分组训练。
　　每天，上官天宇都要硬着心肠逼着阎素素比别的将士起得更早，他陪着她一起在集体训练之前先进行一些基础的体能训练，力求加强她的体能素质。每次，阎素素都是含着眼泪竭尽全力地去完成上官天宇布置的训练任务。到了晚上，当所有其他将士都回营休息之时，上官天宇却不允许素素回去休息，他逼她苦练防身术。每次看到她痛苦的泪水，上官天宇就心痛不已，他恨不得替她做所有的事情，然而，他却只能一再地强逼自己去无视她的眼泪。为了保住她，为了让她在这个可怕的军营里活下去，他必须要狠心！
　　当阎素素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当天不再训练时，上官天宇就让她在他的营帐中沐浴，然后一起吃过夜餐后才让她回营帐中休息。有时候，素素累得什么都不想吃，但是，上官天宇仍是强迫她吃下他为她准备的食物，因为，她必须要保证有充足的营养来提供足够的体能。有时候吃着吃着，素素就累得趴在桌上睡过去了。上官天宇便会心痛地看着她，悄悄地把她抱回营帐中休息。
　　对于主将上官天宇对阎肃的特殊待遇，鹿队中与阎肃同一个营帐的人都知道。思想单纯的人认为是因为阎肃太娇弱了，将军怕“他”会拖了鹿队的后腿，所以要给“他”进行特殊训练。但也有那些心里龌龊之人，则认为，将军看上了阎肃的美貌，把“他”叫去“私相授受”了。
　　两个月后，李忠从青州赶来了，他通过上官府的两名侍从，见到了上官天宇，告诉了他那个可怕的噩耗！真正的阎府大少爷阎肃已于一个月前病逝了！
　　上官天宇恐惧地发现，他的素素将不得不以阎肃的身份一直活下去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能把真相告诉素素，他怕素素会撑不下去。而阎素素一直坚信着，只要她撑完这一年的少年集训，她就能见到亲爱的哥哥和亲爱的母亲以及可爱的妹妹了。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她在这个艰苦的少年集训生活中忍耐下去、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