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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族】飞虹街120号(8)

作品名称:飞虹街120号      作者:ran.t      发布时间:2008-10-16 20:13:38      字数:4012

小凡倒了茶来说:“伍爷爷,喝茶。”伍永祥说:“哎,谢谢!先搁在那儿吧。”又嘀咕:“要有个钣子就好了。”沈惠枫说:“我们家是没有。要不到楼上去看看吧。”伍永祥不知道“楼上”意味着什么,便说:“也行。”小凡大惊小怪地说:“啊?跟那个小浩借啊?他们家肯定没有!”沈惠枫笑了:“你不去怎么知道?”小凡说:“我知道,奶奶想帮助他,这又找了个接近他的理由。”沈惠枫笑道:“你也比刚进城那会机灵多了。走,咱们一块儿上去。”小凡像要进屠宰场似的:“我在家陪爷爷吧?”沈惠枫说:“怕什么?他又不吃人。你总要学会跟他相处的。”小凡大惑不解:“为什么?他又不是咱们家的。”沈惠枫说:“先去了再说。”伍永祥问:“那我呢?”沈惠枫说:“你看家。”
一老一少到了上一层楼。楼道内伸手不见五指。小凡有些胆寒:“怎么这么黑?”沈惠枫说:“大概是灯坏了。”敲了敲门。小凡说:“今天倒是静悄悄的,又不晓得搞什么花头。”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黑灯瞎火。沈惠枫喊了声:“有人吗?”却是鸦雀无声。小凡帮着喊:“小浩。”仍然无声。小凡越来越怕,说:“怎……怎么回事啊?”影影绰绰看见里面有什么东西飘了一下。到此地步,沈惠枫也有点惊疑:“别是出了什么事吧?你下去把爷爷喊上来,我在这儿看着。”小凡巴不得一声儿,忙往楼下跑,跑了两步,又回过头说:“奶奶您当心点!”沈惠枫说:“我没事儿,你快去!”
小凡下楼的脚步声才停,她和伍永祥上楼的脚步声随即就响起来了。
伍永祥喘着气问:“怎么回事?”沈惠枫向门里指指:“不知道,怪怵人的。我担心那孩子出事。”伍永祥手里拿着锒头说:“进去看看。”当先走进。沈惠枫随后走入。小凡战战兢兢走在最后。伍永祥说:“能摸到电灯开关就好了。”
室外有一缕微微的蓝光照进来,正射在小凡脸上。小凡惶恐地左右看着,猛然间有什么拂过脸上。小凡“啊”的一声轻呼。沈惠枫、伍永祥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原来墙上挂了一条长长的白丝带。小凡指着地下:“那边,那边躺了个人!”伍永祥说:“坏了,坏了!”小凡正在发慌,桌子下面忽然冲出一个东西,她不禁尖声大叫。
与此同时,灯火通明,室内轰堂大笑。
五六个少年,有的从床下出来,有的从房间里出来,冲向小凡的是一架遥控飞机模型,躺在地下的人也坐起来,原来是小浩。
伍永祥哭笑不得地说:“这帮孩子!”小浩笑着,半炫耀半解释地说:“本来不是想吓你们的。我们约了个朋友,叫他七点钟来,想跟他开个玩笑,特地忙了这一大会儿。哪知道你们抢在前面来了,只好……”旁边一个竖着高领的青年说:“只好将计就计了,哈哈。”小浩说:“真没想吓你们。”小凡怒道:“那你听到我们的声音还不赶快开灯?就会使坏!”沈惠枫说:“算了小凡,别说了。”向小浩说:“我是想问你家里有没有钣子。”小浩想要将功补过,忙说:“有啊。”向一个头发很长很“蓬松”的男青年命令:“毛头,去拿。”那人去了。
这里沈惠枫嗔怪地说:“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有句俗话,人吓人,吓死人。你朋友要是个胆小的,可不知道是个什么后果呢。”小浩笑而不答。一个女青年说:“没事,那人吃得消吓。”说着笑起来。沈惠枫说:“万一其它人来了,就比如像我们这样的,他不是先进来看看,而是冒冒失失地报了警呢?”女青年与众人看看,都说:“那倒也是。”
“毛头”拿了钣子来了。伍永祥接过来惦惦:“还好,还顺手。”沈惠枫说:“谢谢,我们先走了。”小凡说:“还谢呢……”沈惠枫说:“走吧小凡。”
回到家里,伍永祥边修煤气边说:“这些孩子可够皮的。”沈惠枫说:“真是的,这种玩笑不能乱开的。真要有人报了案,一波一波,有得麻烦呢!”伍永祥说:“你为这个小邻居,大概没少动脑筋。”沈惠枫说:“是呵,不过我还有个想法,说出来你给我参谋参谋。”伍永祥干着活儿说:“我一个大老粗,能有什么主意?”沈惠枫说:“过分谦虚可是骄傲了啊!”——我想把他叫到家里来住。”
小凡大惊失色道:“奶奶!”伍永祥也有点吃惊:“真的?你经得起他折腾?我看还是算了吧。‘关工委’是要关心下一代,不过也要顺便关心关心自己。”沈惠枫笑道:“你们怎么把小浩说得跟催命无常似的。他父母不在身边,他整天不上学,再这么玩下去,虽然不一定就学坏,但肯定不会学好。你不知道,小浩这孩子聪明哪,我希望他不但成人,还要成材。”
伍永祥说:“你是人老心不老啊!”敲了两下:“嗯,好了。小凡,试试看。”沈惠枫微笑:“这也能试啊?”去把门窗打开。伍永祥赞道:“你就是心细。”沈惠枫笑着说:“人命关天。”小凡打了火,又观察了一下煤气灶,又用力嗅嗅,终于肯定地说:“好了。”沈惠枫说:“谢谢你啊老伍,晚上在这儿便饭。”伍永祥笑道:“你不说我也在这儿吃了。你看看,七点多了,回家也不一定有得吃了。”




林建昌和房元元从一家单位走出来,房元元脸色沮丧。
林建昌拍拍他说:“大小伙子了,鼓起劲儿来,啊?”房元元说:“我鼓了好几次了!”林建昌说:“腰板挺直罗!小年青,受点挫折也是一种训练,哪能这么容易就趴下了?想当年我在前线不知道打过多少回败仗,像你这样,不如自己投降算了,还指望反败为胜呢?”
他们来到一家商场,找到部门经理。不等林建昌介绍情况,经理先说:“这事有点难处,你知道,像他……”朝房元元看一眼,房元元斜了他一眼,他打了个寒噤:“像房先生这种……条件,一旦成为我们的员工,被外界知道了,是要流言满天飞的。就是内部,同事之间相处,也是……”林建昌说:“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总请您帮帮忙,给他们个机会。这小房,还是很有事业心的……”经理说:“实在不好意思,本来‘关工委’开口,我们不该拒绝,实在是请你体谅我们的难处……”
房元元陡然站起来走了出去。林建昌无奈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房元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肯要我还不肯干呢!”

夜色浓重。林建昌在和房元元的父亲交谈,房元元不在场。
林建昌说:“一开始几家,人家都不同意。”房元元的父亲皱着眉头说:“这也可以理解。像元元这样的,我要是个老板,我也不要他。”林建昌不悦地说:“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他爸,都这么讲他,不怪外人不接受他了。”他父亲叹了口气:“不然怎么样呢?这两天我也没闲着,四处托关系,求人,可人家都是知道底细的,一听缓刑,谁肯要啊?”林建昌说:“问题不在这儿。”他父亲不解:“那是怎么回事?”林建昌说:“房元元是那种心气儿特别高的小伙子,给几家单位一拒绝,他就生了抵触情绪。我后来找到一家,待遇是低了点,但是对方已经答应要他了,他自己反不愿意了。他说:‘他们老挑拣我,我也要挑拣挑拣他们。这几个钱,是打发叫花子呢?’这就难了。你帮忙劝劝他。”
房元元的父亲叹道:“就怕他不听劝。我的话,对他是没多大用了。”
林建昌无奈,回到单位,找了姜敏商量。姜敏明白林建昌的意思,心里有些不大愿意,然而也别无他法。她便打了个电话给黄北明说:“有个事情想跟你讲,”嗫嗫嚅嚅了一会儿才说:“……有个小房,今年也二十几了,初中学历,没什么事做,也没什么特长——不过个子倒是挺高大的。”黄北明在那边问了她一句什么,她忙说道:“责任心啊?我觉得当真叫他做事,他还是能用心的……警惕性,那是绰绰有余了,我只嫌他对人缺乏信任呢……真的?那就太好了,我想他能胜任大楼保安!那跟谁具体联系呢?杨科长?好的!不过……我是不送他去的……还是和以前一样,请林主任或是老沈送他过去……为什么?还用问吗?”她顿了一顿方道:“免得以后他表现好,加了薪或是受了表扬,又有人说是……我的关系。我知道我老是叫你为难。谢谢你了,不,要谢的,不是客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搁下电话,才如释重负。林建昌征询地看她,她点了点头:“有八成指望。”
林建昌笑道:“这就好,这就好,我去买烧饼慰劳你。”说着出门,拐了两个弯,到一家烧饼摊子面前。
他一边等烧饼,一边同做烧饼的男人王宣德聊天,看得出两人挺熟。王宣德说:“林主任,我有个事想跟你说。”手上却还在忙着。林建昌说:“我知道,我今天来,也就是想跟你谈这件事的。”王宣德说:“明天上午,我真不知道到时候他……”林建昌安慰他说:“你放心,放心,啊?”
炉火红红地烧着,王宣德一边说话一边忙活。林建昌耐心听着,直到拿了烧饼付了钱,王宣德才住口不说。林建昌说:“车到山前自有路,你只管做你的生意。我相信他会明白事理的。”
他带了烧饼回来,除了施玉芳和沈惠枫,大家都在座位上吃着。施玉芳笑道:“真该把这个镜头拍下来,题名叫‘丰衣足食’。”吴霞笑着说:“老施自己消化不好,就妒忌咱们的好胃口。”施玉芳说:“你就在那儿自我感觉良好吧。”
沈惠枫说:“我在家吃过了——老林,今天咱们还有事呢,别光顾了吃好东西。”林建昌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填饱了肚子,哪来的力气?”沈惠枫含笑不言。
姜敏进来探问:“还没去呢?”沈惠枫说:“就走了。”伍永祥说:“就等林主任这台老机器上油了。”林建昌站起来说:“好了,好了。”擦擦嘴。沈惠枫说:“其实姜主任,你就跟我们一块去也没什么……”姜敏忙说:“不合适,还是你们去吧,不过最好是坐公交。‘庆丰集团’离飞虹街可不算近。”沈惠枫说:“你放心吧,我自己是医生出身,知道怎么照顾老林。”林建昌一拍胸镗:“笑话,我要你照顾?你别看我老了,等闲一两个歹徒近不了身。”拍拍胸口:“骨架子在这儿。”姜敏笑了:“您二位说的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

林建昌、沈惠枫听了姜敏的,坐公交车去。公交车语音提示说:“车辆起步,请您站稳扶好。”林、沈拉住扶手,并排站着。车身在行进的过程中一晃一晃。
左边的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站起来让座:“您坐这儿!”林建昌忙说:“谢谢!谢谢!”他和沈惠枫一前一后坐下,林建昌侧过头来说:“老沈,你说要是所有青年都像那对小夫妻多好!”沈惠枫说:“悄声!人家说不定没结婚呢!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咱们也就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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