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徐子婵的发现

　　她的幽默惹得几个人笑了起来，连如江和小武却不知道其含义，相互看了一眼，当杨白劳翻译给他们听时，连如江率先笑了起来，这个娜莉的确是个聪明女子，这一下子把刚才的尴尬全部掩饰过去了，小武则很是不忿，心里想：摔得你轻。
　　几个人走进房间落座，房间里的装修比之刚才看的大厅又高上一筹，外面都是佛学的概念，房间内则是追求一种如家般的温馨摆设及适当的文艺气息。这肯定不是法国人的想法，虽然连如江不知道出自于谁的手笔，但显然是有浓重的儒家色彩，这种布置能让用餐体验变得更加惬意。连如江觉得这位装修大师的装潢手法，居然和妻子王凌雪追求的风格有点相似，似乎可以称之为新派中式风格。古色古香的木质桌椅，和几近小型图书馆的餐桌布置，再配上现代化的暖黄灯饰，让整个房间有浓浓的书香氛围。很奇怪，这怎么室内室外风格迥异呢？其实连如江并不知道，这位大师追求中国菜品种百菜百味的风格，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特色，这里突出的是一种中国的文化信息。
　　娜莉很自然就坐在连如江身边，并不说话，而是深情款款地看着这个男人。法国女人有着自己很独立的思想，就像那天晚上娜莉敢夜里去找连如江就是一种发自于心里的东西，这样做缺乏一种中国式含蓄的美，但法国这种浪漫也是能打动男人心的锐利武器。只是连如江就像一个大大的盾牌，将所有激情四射的爱意都遮挡住了。反倒是旁边的小武保镖气得三尸神暴跳，要不是当着这么多国际友人，小武能把娜莉重重打一顿，要知道她保护的不只是连如江的生命安全，而且要避免他被诱惑，现在很显然这个女人在挑战她的权威。
　　高迪很客气地让连如江自己选择要喝的酒水，他特意准备了中国的茅台和法国的极品红酒，以及有名的德国慕尼黑啤酒。前几年高医生在中国学习中医的时候，就经常参加中国人的招待场合，甚至有时候一晚上要参加两场酒宴，因此对一些中国人的饮食习惯还是很了解的，很多时候都是吃个名堂，宁肯贵的不选对的。所以高迪完全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来安排这次晚宴。
　　小武的手机振动，接起来才知道是徐子婵过来了，她故意俯到连如江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样子很是亲热，她故意用眼瞅着娜莉有点挑衅的样子，但娜莉眼里根本看不见她，依然是深情款款看着连如江，这让小武更是恼怒。她气哼哼地跑出去迎接徐子婵。
　　徐大小姐下午也有一些收获，她在圣图安的文物市场发掘到了一件珐琅开光牡丹纹鼓式香炉，要知道珐琅彩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文物，珐琅彩瓷器在清代宫廷档案中被称作“瓷胎画珐琅”，是中国瓷器生产工艺发展到顶峰时期的产物，堪称中国古代彩绘瓷器中的佼佼者。它是清代康熙晚期在康熙皇帝的授意下，将从欧洲传入的金属胎画珐琅技法成功移植到瓷胎上而创烧的釉上彩瓷新品种。以雍正、乾隆时期产量最大，乾隆以后即少有制作。徐子婵断代能力相较于她外公黄院长要有很大的差距，但她现在借助于赤丹珠的力量能看出一些瓷器的真假，她仔细观察这件香炉，第一感觉就是真的，因为它没有后世造假的痕迹，而且眼睛和香炉接触，有一种淡淡然的暖意。徐子婵很小心地把玩了一会儿，感觉很有可能就是康熙年间物件，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流落到了海外。
　　售卖这件珐琅彩香炉的是一个法国本地人，很骄傲的神态，但却对自己的东西信心不足，开口只要了十五万欧元的价格，徐子婵常在故宫博物院，知道这件东西极其珍贵，故宫博物院一共收藏了九件康熙珐琅彩瓷器，其中五件署胭脂红款，三件署蓝料彩款，还有一件阴刻款。目前康熙珐琅彩瓷器收藏数量最多的是台北故宫，另外在国外一些著名博物馆也有零星收藏。如果这是真品，价格绝对在百万欧元以上，她有点不放心给自己的外公打了一个电话。此时正值北京的深夜，黄院长被外孙女电话惊醒并不恼怒，而是很仔细询问了这件东西的成色以及一些具体特征。黄院长对这件珐琅彩相当重视。
　　康熙皇帝是我国最著名的一位终身勤奋的帝王，他喜爱自然科学并亲自研究自然科学，并任用西洋人在朝廷做官，本来希望让欧洲画家制作画珐琅器物，但根据欧洲书信记录可以看到，当时欧洲人并不愿意配合清廷制作画珐琅器物，需要他们配合时，他们有时明明会画却谎称不会，有时就算勉强去画，也故意画的粗糙低劣，最终康熙皇帝不得已只好降旨作罢，珐琅彩瓷器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
　　康熙时期珐琅瓷器的瓷胎一般是由景德镇御窑厂提供的白瓷，一般仅在器物的里面和圈足的里面施釉，器物的外壁没有釉。康熙的珐琅彩瓷器因为处于初创阶段，所以从施彩，纹饰到款制，基本都模仿了铜胎画珐琅的效果：外壁的画面大多以黄蓝红，豆绿，酱紫等色彩作地，再利用各种颜色的彩料描绘牡丹、月季、莲花等花卉图案，而且只画花，不画鸟，这是康熙珐琅彩的特点。
　　康熙珐琅彩构图严谨，设色艳丽，物象逼真，一枝一叶一花的穿插安排，均合乎植物生态远离，是一种写实的工笔画，工整当中不失潇洒，极尽写生之妙。所用的彩料全都是从欧洲进口的，所用的画稿都是由宫中造办处下属的如意馆来提供的，都是宫廷画家来画的，由于施彩比较厚，致使有堆凸之感，而且纹饰上经常出现一些细小的裂纹。这就是鉴别珐琅彩的一个重要依据。
　　另外，这个时期的珐琅彩瓷器的瓷胎也有个别的是在宫中旧藏的明代永乐甜白釉上画彩的。这种画珐琅瓷器虽然失去了色地画珐琅的华丽感，但是却呈现出清新典雅的艺术效果。
　　最重要一点说明珐琅彩的价值所在，是因为珐琅彩瓷器，尤其是后期的珐琅彩瓷器都是很薄的，烧制难度也很大，温度稍微掌握不好就会烧破了，所以说珐琅彩的烧成难度是非常大的。洁白如玉的瓷胎，文人气息浓郁的画面设计，精湛的绘画技艺，使珐琅彩瓷器成为清代瓷器当中最为名贵的品种。由于珐琅彩瓷器本身烧制的数量就不多，出现在市场上的情况就更少，最近一些年偶尔出现一次就会引起轰动，成为大家目光集中的焦点，现在一件珐琅彩瓷器，只要是非常标准的器物，价格动辄就是数千万，可以说算非常高的，所以它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清代瓷器当中最为名贵的品种。
　　徐子婵听自己外公不厌其烦地给自己讲述珐琅彩，更加感觉自己手里这一个是件珍品，她打定主意要买下它来，但就是对方的价格有点无法接受，十五万欧元她是没有的，而且即使她想代国家收购这件宝器也未必会被批准，黄院长虽然是国家最大博物院的掌门人，但它的资金并不宽裕，虽然财政预算资金有数亿之多，但是单纯现有文物的保养以及一些设施的维护就占用了绝大部分。黄老曾经给自己算过一个粗略的财务账，好像他每年用于收购有价值文物的费用尚在三千万左右，别说大量购进，就是买一件嘉实得拍卖公司秋拍的珍品都不够。一九九九年香港嘉实得秋拍时出现了一件宋徽宗的画作，最后成交价格是柒仟壹佰万，本来故宫博物院也派人参加了这次拍卖，但在四千万的时候就不得不终止了喊价，最后这幅画被中国贵州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买家收入囊中。现在国家尚不富裕，因此在文物收藏方面就只能叹为观止，黄院长之所以对连如江很不满意，也和他铁公鸡一毛不拔，不把珍品贡献给国家有关系。
　　徐子婵很认真的和那个法国人讨价还价，也许这个法国人认定自己的东西不是赝品，也许不相信徐子婵这样的小姑娘有这么多的钱，他态度很冷淡，就像在脸上挂了一个不还价的标签，这让徐子婵十分气愤。她诅咒这位可恶的店主会遭遇盗匪，后来徐子婵很高兴的发现似乎自己的诅咒灵验了，她却不知道那是连如江的俩朋友阿柒做的手脚。连同学一向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甚至有时候不择手段，这是他去年和高年生死之战中悟出来的道理。要不是焦大夫偷偷给了他们解毒药，要真和那条毒蛇讲信誉，估计连如江坟上的草都很高了。
　　小武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徐子婵正满怀失望，她觉得自己终于有了捡漏的机会但失之交臂。接到电话后徐大小姐忽然又有了新的念头，既然连如江可以三一三十一买下那个白老虎皮，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也采用同样的办法买下珐琅彩呢？要知道这东西将来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古玩。虽然自己一时没钱，但是自己可是珐琅彩的发现者呀，这种知识产权就能拥有三分之一的产权，弄不好这也是近千万的受益。她急匆匆奔向香格里拉大酒店，准备找连如江董事长洽谈自己的收购计划。
　　连如江此时已经沉沦在美食中了，这个粤菜馆上菜次序居然和法国大餐有点相似，也是一轮一轮的上，第一轮菜是鲍鱼焖鸡、鱼肚羹、杏仁虾球。鲍鱼焖鸡是南非鲍鱼和童子鸡用黄酒加姜炖，还有持续加热的灶火，吃的就是一个浓郁，鲍鱼品质没得说，胜过连如江吃过的国产鲍鱼。重头戏是鱼肚羹，包裹虾仁慢火熬制，汤头奶白色非常新鲜入口顺畅，鱼肚和虾吃起来相得益彰。杏仁虾球蛮香口的，香甜款，有些小吃的感觉，里面应该是蛋黄酱，配上下面的黄瓜比较解腻。连如江这个吃货很享受这种感觉，刚才他选择的是白酒茅台，喝一口香气逼人的茅台酒，尝一口杏仁虾球，让他很有一种陶醉感，大有乐不思蜀的感觉。刚才小武出门时还担心他掉进娜莉的温柔陷阱里，但美食一上，连如江眼里只有这些粤菜的美食了。也许这几天吃惯了法国菜的原因，他想着给自己的胃口一种解放，这顿粤菜来得真是时候，连同学丝毫没考虑徐子婵和小武不在场，自己毫不客气吃了起来。
　　高迪其实准备了很多台词，他特意提前和杨白劳沟通了很久，就是担心自己的汉语能力一般，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其实他主要目的就是想七味药凑齐之后，在贝先生家里举办一个类似于推介晚会的聚餐，请连同学给大家讲一讲关于癌症的治疗，另外如果可能的话那七味药可以现场给大家示范一下作用。人的心里都有一种很难得到的东西就一定珍贵的逻辑判断，高迪和贝特朗先生为了凑足这几种药，几乎动用了所有的社会关系，虽然在极其短的时间内就达到了目的，但其中曲折与难度都不足与外人道。高迪作为具体执行人深知其中难度，他曾经开玩笑说这和恐怖分子想搞到一枚小型核弹相似，只是恐怖分子很难达到目的，而贝特朗先生则是完成了任务。
　　第一轮菜连如江吃得很得意，接着第二轮菜又端了上来：脆皮婆参、牛油果官燕、脆皮黑猪手，这些都是很名贵的粤菜。连如江也算见多识广，但仍是被吸引了。脆皮婆参靠得入味软糯，入口像年糕粘牙，胶质的绵密感受会在舌头上留香，非常香浓，表皮却酥脆甘香，两种口感交融，真是好精彩！连如江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正要发表一下言论，忽然门一开，徐子婵和小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