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凶案

　　连如江对自己岳父大人的官场智慧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的，甚至于他的每次进步都有王云贵的指点，他最受益的一点就是不能急功近利，其实凭借岳父及其武家、范家等势力影响，连如江本来不应该为自己的前途发愁，甚至可以在全省范围内挑选适合他的岗位，但最后找到一个有职无权的团省委闲职，虽然是正处级待遇，但远远不如聊城市组织部副部长有实权、从影响上就连现在的乡镇委书记也颇有不如，不过这就是王厅长反复盘亘推敲的结果，也是想让连如江在这个职位上韬光隐晦几年，了解一下省内甚至国内大势，同时提高一下个人修为，编织一下关系网络，当然有更高层人物在这中间关照，就非王云贵和连如江这翁婿二人所能了解的了。
　　“凌雪，咱爸爸说得对，这段时间他在农业厅刚打开局面，另外国家十六大要进行重新布局，现在已经开始了人事选拔，在二零零二年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出政绩，爸爸现在只是候补的省委委员，他争取今年取得更加稳固的地位才行。”
　　王凌雪对政治丝毫不感兴趣，听丈夫和她分析这些事情就觉得很没意思，她打了一个哈欠：“如江，你要多久才能回来呀？你回来直接调到济南还是再过一段时间，我的工作怎么办呀？我真舍不得现在咱们的家，到了农业厅宿舍，觉得里边就是人多空间小，绿化也不好，哪里像咱家绿意茵茵的。对了，我前天还看着院子里腊梅好像开了呢，但这一场雪不知道会不会冻傻它们。”
　　连如江了解自己的妻子，听她转换话题忙说道：“我回去还早着呢吧，凌雪，我现在很想你了怎么办？”
　　王凌雪淬了他一口：“你胡说什么呀？采采在这里呢。自己难受了，手洗！”说完自己笑起来，这句话来自于他夫妻俩的一句暗语，当时连如江给他讲一个笑话：一对夫妻想过夫妻生活的时候，都会以“洗衣服”做暗号。某日，两夫妻斗嘴吵架后，因为太太正在气头上，而丈夫又有性爱上的需要，不方便开囗向太太求爱，只好请儿子代为传话：“妈妈，爸爸说他的衣服脏了要洗衣服。”妈妈很生气说：“跟你爸爸说洗衣机坏了，今天不洗。”又过了几日，这次轮到太太忍不住，于是便叫儿子代为传话：“去跟你爸爸说洗衣机修好了，可以洗衣服了。”儿子便立即说：“妈妈，爸爸交代说，不用了他自己已经用手洗好了。”王凌雪当时用九阴白骨爪教训了连同学后，也记下了这个笑话，动不动就调侃丈夫几句。
　　连如江笑了起来，又和妻子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间睡意涌来，手里拿着手机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王凌雪听着电话那头传来连如江清脆的鼾声，悄然笑了。
　　连如江这一夜睡得很香甜，今天这一天有点太累，经历也太有传奇色彩了，有点类似于武打剧，阿柒那一脚正中他的胃口，董芳空逼得他跳进水池等等剧情交叉着在梦中浮现，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六点钟了，他一直有早晨洗个热水澡的习惯，但就在他刚放开热水阀的时候，他的手机不适时宜的响了起来，而且是那种很急促的动静，他给自己妻子设的特有铃声，即使他在浴室里也一下子就听出是王凌雪的手机，他急忙跑出去抓电话。王凌雪第一次没打通丈夫的电话，紧接着第二次又拨了过来，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王凌雪很少这么着急过。
　　连如江接通电话的第一声，王凌雪很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如江，聊城出大事了，刘局长全家都被杀了。”
　　这个消息开始有点让连如江摸不着头脑，他似乎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哪个刘局长？”刘是大姓，聊城姓刘的局长真不在少数，但随即连如江明白过来了：“凌雪，你说的莫非是刘磊的父亲，财政局刘局长？”
　　电话里传来王凌雪很坚定的“嗯”声，这一下子让连如江惊呆了，他感觉一种怒气冲向头顶，身体哆嗦了几下才勉强站定。他问道：“怎么回事呀？凌雪，你听谁说的？”
　　“我也是听我同事说的，本来今天周日，我想带着采采出去拍拍雪景，结果接到我们建筑局办公室李主任电话，她问我知不知道这个事情。说是案子发生在昨天晚上，刘局长夫妻二人住在一个老式家属院里，家里还养着一条狼狗，他家就和咱们原来在东昌府区政府家属院差不多，左右邻居都说晚上曾经听到他家有动静，但是很快就平息了，今天早晨人们发现他们家的狼狗被人在门口狗洞里杀死了，才去敲他们家院门，谁知道大门没锁，大着胆子去到家里一看，刘局长和他的老伴都被人害了。公安已经把那一个地方全部封锁起来了，这是咱们聊城建国以来发生的为数不多针对党员干部的案子，听说龚书记和熊市长都很惊怒，省公安厅和国家公安部都来人了。”
　　连如江气的直打哆嗦，他虽然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但可以肯定和某个大人物有关，要知道人们纷纷传说地税局高科长是聊城市的黑社会头子，他开着本地最大的建筑公司，但连如江和高科长是那种很要好的朋友关系，据他所知，尽管高科长表面上桀骜不群，但内心里却是循规蹈矩，公司已经开到了那般程度，高科长是不会轻易动用什么黑社会打打抢枪手段的，反倒是有一些藏在高级干部中的败类，才是真正的害群之马。想想当时刘磊遇袭变成植物人，以及几次遭人追杀，对方下手之狠辣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想到这里就连连如江都有点毛骨悚然，面对这种势力，他自己可以不怕，但妻子和女儿都在聊城，为了家人考虑他是不敢招惹这批人的。
　　王凌雪说道：“如江，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因为刘磊的事情他们才报复呀，我怎么有点害怕呢。你和刘磊关系这么好，他们会不会也会对咱们加动脑筋呢。”
　　连如江说道：“凌雪，你不用担心，我实话给你说，在你和采采身边有至少两股势力在保护你们，范大哥的疗养院人马和李进的特种部队成员都有，其实这次是我疏忽了，我们只重点保护了刘磊，而忘记了别人狗急跳墙，会对刘叔叔下手。”其实还有一股势力本来也想尽到保护他们的职责，就是高科长的建筑公司，但很可惜春节期间他们的人被李进的特种兵误以为是坏人，痛快淋漓的清除了，还差点出了人命，特种兵下手太狠，连如江很觉得对不起高科长，特意打电话道过谦。
　　听说丈夫有安排，王凌雪放下心来，说道：“如江，你不用担心我们。这个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找你！”
　　连如江“嗯”了一声，就和妻子说了再见，这个事情他要认真盘算一下对策，虽然和自己并无直接关系，但很显然对方到了疯狂的地步。
　　王凌雪说的不错，他刚洗完澡就陆陆续续接到了五六个电话，都是告诉他这件事情的，但其中并没有重量级人物，连如江虽然在巴黎，但是能感觉聊城的诡异局面，他想打个电话给武义程，要知道刘磊回聊城的建议可是程姐想出来的，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知道武义程会怎么办。但是犹豫片刻，他决定还是不添乱的好，聊城市既然已经乱到这种程度，龚书记和熊市长都是铁腕之人，二人联手出击，相信宵小之徒谁也挡不住这雷霆一击的，要知道不管是何方神圣，只要胆敢和政府作对，基本上寿终正寝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连如江想既然自己也插不上手，就干脆坐山观虎斗吧。
　　早饭他是和小武一起去吃的，小武一夜之间似乎变了一个人，不再像昨天那样雄赳赳气昂昂的，而是成了一个温柔的小女生，就连吃自助餐她似乎也在维护自己淑女的形象，只盛了一旦点的水果沙拉和奶制品，居然没吃一些大鱼大肉，连如江很惊讶的看看她，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小武，你生病了？”
　　小武娇滴滴的声音：“连大哥，我要减肥，我要向子婵姐姐那种样子学习。”
　　“你拉倒吧。你身上都是肌肉好吧。快多吃点，徐子婵是徐子婵，你是你，你学不了她，她也学不了你。你看这块牛排多好？”连如江故意馋这个小妹妹，小武开始是幽怨的眼神，后来终于忍耐不住，抢过连如江手中盘子，对准那块涂满辣酱的牛排下了手，甚至刀叉都不用。连如江耸耸肩：“这是自助餐好吧。你想吃自己去盛好了，干嘛抢我的？”
　　小武白他一眼：“如江大哥，你说我会不会变成淑女？”
　　“你算了吧！少说话，快吃！”连如江自己端起盘子又直奔牛排而去，由于昨晚上没遇到董芳空，因此警报并未解除，他不敢吃放在桌子上脱离过视线以外的东西，每次盛一点吃完再去盛。
　　说来也巧，他们没吃几口，就看到徐子婵一袭白衣走了下来，她今天穿的是那种乳白色风衣，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小武发出一声赞叹，连如江则是置若罔闻，依旧聚精会神对付他的牛排。
　　“子婵姐姐，你真漂亮！”小武由衷的称赞道。
　　“谢谢你，小武妹妹！”徐子婵心中高兴，这大清早能被人赞美是很开心的，但说起来奇怪，本来很好的心情，只看了一眼低头暴饮暴食的连如江她马上就有点恼怒，这厮吃相很不雅，本来标准的吃牛排姿势应该是“右手拿刀切开，然后左手拿叉将牛排叉起”。也就是以叉子压住牛排的左端，固定，顺着叉子的侧边以刀切下约一口大小的牛排后，叉子即可直接驻起牛排送入口中，简单说即是“以叉子压住后再以刀切开”。连如江不知道是不懂，还是不在乎，他手持双刀，左一刀右一刀，把牛排切成碎块，然后散上一点胡椒粉，拿起汤勺就往嘴里塞去。徐子婵知道说他几句等于是对牛弹琴，随性不理他，自己拿个盘子往里而去。
　　三个人先后吃完饭，又各回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连如江拿了一瓶矿泉水，小武则换了一双旅游鞋，他们见到徐子婵，发现徐大小姐又换了装束，居然是一身牛仔，看来刚才那件风衣只是她喝早茶的装束，连如江悄声给小武说道：“你们女人一天要换多少套衣服？难道不嫌麻烦吗？”
　　小武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徐子婵，只吃吃的笑并不说话，三个人唉大厅又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武毅和肖婷姗姗来迟，连如江不用看，就知道武毅脸色好不了多少，身边有肖婷这样的美女肯定旦旦而伐，但肖婷脸上则是一片红晕，就好像被浇灌好的花朵一样，连如江暗叹：只有累死的牛，没有梨坏的地！
　　今天武毅开了一辆稍微大的商务车，不知道这家伙从哪儿借来的，几个人风尘仆仆，九点左右就到了圣图安市场，这里至今仍是号称世界第一的跳蚤市场。刚到这里，摊位上仿制的太阳镜和眼花缭乱的牛仔裤有点让人感到沮丧，似乎只是一个很破烂的废品摊。但继续往前，就会发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满眼都是二手货古董旧物：价值不菲的古董家具，半个世纪前的古董LAVIN连衣裙，LV已经停产的旅行箱……从旧书古画到玻璃艺术品，从装饰摆件到动物标本，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徐子婵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给众人介绍，这里她来过很多次了，连如江则是和小武缀在最后，他是看着里边东西样样稀奇，小武则是充当女保镖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