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合唱

　　“古董一条街？”小武最先反应过来，“巴黎也有古董一条街呀？太好了。那如江大哥可以再发挥他的捡漏水平了。不过丑话说到前面，如江大哥，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要是发现了宝物，咱们五个人平分，不对，是咱们四个人，武毅，你俩只能占一份！”
　　“巴黎当然有古董一条街，这你可以问问徐大小姐，她肯定去逛过。”连如江马上点头同意小武的建议，他前几天和武毅约定好了明天，也就是周日去到那里转转，现在既然有了资金，何乐而不为呢？尤其是肖婷后天就要回国，一定要买点合适的东西让她带回去。还有南京那座城市他朋友很多，凌红岩、陈娟等人可都是过命的交情，这次肖婷回去，方便的话也让她捎点有意义的纪念品。
　　“好吧。其实我觉得到欧洲，绝不能错过的乐趣之一就是逛当地的跳蚤市场和古董市集，原来我在英国哈佛大学上学的时候，周末有时间就到伦敦的跳蚤市场去看看。另外英法之间就隔着一道海峡，我也常来巴黎，因此虽然武少爷在巴黎呆了半年，但要论起来对巴黎这些跳蚤市场的熟悉程度，真未必比我强。跳蚤市场里那些摊贩和几经流年的物件，处处有着落却又处处不留痕迹。很多散落在世间的古董真实、生动，带有岁月的痕迹。咱们国家的古瓷、古画都别具特色，比我们在博物馆看到的别具色彩，或繁华，或孤僻，能带你还原平日里的市井生态，间或穿越到它的历史里，去读懂一个城市。我曾经在旺弗跳蚤市场遇到过一尊佛像，看不出来年代，但是佛像就如同一个坐化了的尊者，注视他的眼睛能让你浮想联翩。不过就是价格太贵了，当时对方要十万欧元，我没有那么多的钱，最后只能错过。小武，要是早遇到你这么好运气的人就好了。”徐子婵双目深邃，似乎还沉浸在那次的巧遇中。
　　“嘿嘿，看来就是捡漏也要有实力才行。对了，子婵，这个旺弗市场是不是巴黎最大的文物古玩市场？”连如江记得武毅给自己说过古董一条街的名字，很绕口他已经记不得名字，只是印象里并不是两个字的名字。
　　“不是，巴黎最大，同时也是欧洲最大的跳蚤市场名字叫做圣图安跳蚤市场，那是由十三座市场集市集合而成的古董市集，比咱们北京的潘家园还要大上一点，每逢周末，那里是巴黎人最爱去的地方。圣图安市场里边店铺贫富不均，高级的金银璀璨、富丽堂皇，差一些的也都有几件镇店之宝，值些银子。虽然只是跳蚤市场的一部分，但里边的古董价格仍不菲，我外公曾在那里捡漏过马少轩的一个内画鼻烟壶，市面上怎么也要几十万，结果我外公只用了七十欧元就买了下来，现在故宫博物院的珍宝阁内。这个文物市场最大的好处就是选择多，只要有心、有时间、有精力逛，总能有所收获。”
　　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徐子婵又继续说道：“其实法国人偏好收集比咱们国家要热情得多，我们国家也是最近几年老百姓手里有了点钱才掀起收藏热，历史并不悠久，但类似这种旧货市场在法国的起源可追溯到十九世纪末。我看过的资料上说一八八四年，巴黎政府为保持市容整洁，曾立法禁止沿街乱倒垃圾，并责令三万名靠拣破烂为生的贫民，把市区堆积的垃圾搬运到郊区一个废弃的练兵场上。贫民们在垃圾堆里挑挑拣拣，并就地处理有价值的东西。到了一八八六年，这种“现拣现卖”的方式居然在巴黎圣旺地区形成了一个固定的集市。由于在这里处理的旧衣物上常带跳蚤，巴黎人就给它起个了名字叫‘跳蚤市场’，而位于北郊的圣旺跳蚤市场自然也成了巴黎二手市场的鼻祖。这也是欧洲乃至世界上所有跳蚤市场的由来。”
　　“哇！徐姐姐你好渊博！”肖婷鼓起掌来，她佩服得真是五体投地，其实单纯论起这些知识，就包括连如江在内也都差得很远。徐子婵的考古专业博士生可不是随随便便说说就算了的，她几乎通古博今，如果比较书本知识，就连她的外公，故宫博物院黄院长也要退避三舍。但让徐子婵最不服气的就是外公很看好连如江，她也跟着连如江开过几次眼界，现在她身上佩戴的赤丹珠就是连如江发现的，她现在有时候觉得自己眼力可以隔壁视物，就是这种程度也总在连如江面前落了下风，就像那座焦尾古琴的事情就让她后悔不迭。她见肖婷鼓掌，很不好意思起来：“哪里呀？和我们这位连大师比较起来我就是纸上谈兵罢了。”
　　连如江的手机又震动了，是妻子的手机，连如江马上肃然起敬的表情：“嘘，领导来电话了！”
　　他慌忙接起来，王凌雪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丝丝的思念味道：“如江，你干嘛呢？”她的潜台词在说：“我想你了。”
　　连如江是从来不在乎在别人面前表现出他怕老婆的特质的，按照他的话就是：怕老婆才是爱老婆。“凌雪，我在酒店呀，和武毅肖婷在一起聊天呢。”他并没提徐子婵的名字，自从去年徐子婵对他拳打脚踢后，王凌雪就难免有点小心眼，很少和徐子婵联系，也许女人都有点护犊子。
　　
　　“啊！那你们先说话，我这里没事，就是问问你在那边的情况。如江，聊城又下大雪了，巴黎没事吧？”她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很傻，巴黎和聊城真的是相隔千山万水，丝毫没有可比性，但她冷的时候总是担心丈夫的冷暖。周六王凌雪在家陪着女儿，让小玉回老家看看，看到下雪小采采非要出去玩耍，但王凌雪秉承刘阿姨的谕旨，小采采不到一岁之前，绝对不能感冒，这种天气是不敢让采采出去玩雪的。
　　“没事没事！媳妇儿你等一会儿，我回自己房间给你打，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了。”连如江站起身来给几个人打招呼告别，他这种媳妇儿唯上的行为，换来几个白眼球。小武噘着嘴，她想听徐子婵继续讲故事，又担心连如江的安危，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女保镖的身份。另外她不喜欢连如江和妻子的唧唧我我。连大哥真酸！
　　连如江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小武没动，武毅却不放心，他也知道今天赌场之行没达到目的，董芳空万一再出手连如江很危险，他不方便出去，只好委屈妹妹：“小武，你快跟着连大哥。”
　　连如江也并不傻，他走到电梯前仔细看了看，才按了按钮，这个时候小武已经出现在他身旁，她噘着嘴说道：“连大哥，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
　　“你这个小娃娃知道啥？等你结了婚有了孩子就能理解我的心情，记得我给你讲过的亲情和爱情的故事吧，其实情这种东西就是需要沉淀才能升华。现在怎么给你说你也不懂，等你将来真心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明白这种感受。”连如江俨然变成了一个情圣，嘟嘟囔囔给小武讲着，电梯里只有他俩人，连如江并不在乎自己这个老师会被翻白眼。
　　电梯很快就到了他所在的楼层，走到门前的时候连如江却停下脚步，虽然这个房间外有固定的侍从人员，他出门时已经在门框上粘了一根极其细小的头发，要是有人闯入就会被发现，这也是他从电视上学来的手段，身边有猛虎，不得不小心谨慎！好在那根细长的头发并无异状，他才刷卡进门，小武也跟了进来。
　　连如江指了指旁边一个房间，小武气鼓鼓地推门进去，恶狠狠地将门推上，咣当一声。连如江吐吐舌头，他知道小武的脾气，丝毫不以为意。走进自己房间后，连如江仍是不放心，他先检查了一下衣柜，阳台等等能藏人的地方，更是想掀起床上的席梦思，看看床底下有没有人，但发现这玩意儿根本打不开才放下心来。这才走到门前认真锁好自己的房门，掏出电话很温柔的打了过去：“宝贝儿。”
　　电话那头传来王凌雪嗤嗤的笑声：“你叫谁呢？你的宝贝儿现在正在窗户前看外边飞舞的雪花呢。”
　　“你是我的大宝贝儿，采采是小宝贝儿，俩宝贝儿！”连如江很动感情地说道，可能距离真的能够让思念的滋味更浓一点，王凌雪也有点动情，很少见的没有斥责丈夫，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如江，我想你了！”她轻轻说道，“你还记得那年来聊城看我，咱们在宾馆里遇到下雪天的情形吗？还记得咱俩一起唱的歌吗？”
　　“宝贝儿，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连如江感觉自己眼眶湿润了。他轻轻哼唱起来：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万丈阳光照耀你我
　　真情像梅花开过
　　冷冷冰雪不能掩没
　　就在最冷枝头绽放
　　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此情）长留（长留）心间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
　　开始是他一个人唱，后来王凌雪也跟着唱了起来，这下子高低立判，连如江只是在念歌，而王凌雪嗓音本来就好，再加上熟读音律，声音悠扬似乎能穿破云端。最有意思就是后来采采居然也咿咿呀呀跟着母亲唱了起来，她似乎是一个天生的音乐家，嗓音清脆悦耳，让连如江精神为之一振，王凌雪好掉眼泪，这次也是眼泪汪汪，觉得此时此刻一家三口虽然不在一起，但心却紧紧连在一块。
　　一曲唱罢，很久的时间他俩都没说话，用心体味这种爱的永恒，反倒是采采不甘寂寞，她拿着妈妈的手机喊道：“爸爸！”声音居然已经很清晰了，这让连如江感到格外惊喜：“采采，你干嘛呢啊？”
　　“看妈妈！”采采奶声奶气的声音又传来。
　　“胡说，明显你刚才在看窗外。如江，我可告诉你，你女儿今天表现不好，看着下雪非要闹着出去玩，累死我了，吵得我耳朵都快聋了。你好好批评批评她。”王凌雪就像个孩子一般告状，此时连如江觉得媳妇儿真没长大。
　　“宝贝儿，你也许没懂采采，她心目中你就是那洁白的雪，她看到漫天飞雪就像看到你一样。”王凌雪名字中有雪，她也最喜欢雪，看到采采喜欢雪心中也高兴，只是没有连如江想的那般远大，这经丈夫一提醒，马上若有所思地看看女儿。采采咕噜着两只大眼睛连连点头，脸上表情萌萌的，就好像在嘲笑妈妈的糊涂。这一下子让王凌雪呆住了，这那是孩子呀，这分明是一个精灵，能够懂她心中所想的精灵，她猛地抱住了女儿，眼泪又开始倾盆而下。
　　连如江也有点动情，但他比王凌雪要坚强许多，忙岔开话题询问妻子最近聊城发生什么事情没有，王凌雪摇摇头。聊城自从发生了撞车事件之后反而平静了，只是风平浪静中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王凌雪也知道丈夫即将调往省城的消息，所以对本地的很多事情就是当做热闹事情听，并没有深层次的分析。她告诉连如江，组织部考察的人员果真找了自己父亲谈话，王云贵表达了自己想好好在山东多干几年的态度，说要为齐鲁大地农业发展做出一点贡献。其实他也是再给自己增加筹码，他前几年上升速度太快，正副厅是一年之内解决的，因此很担心给别人留下话柄，反倒不利于自己将来的发展。老王同志深深知道深挖洞广积粮的道理，有时候看似发展青云直上，但没有业绩支持往往会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