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生命在尘埃中挣扎>第二章

第二章

作品名称:生命在尘埃中挣扎      作者:临沟听雨      发布时间:2019-06-16 21:27:08      字数:3212

  铁柱低着头脚步蹒跚的走过巷道,他害怕看到村里那些大叔大婶们的目光,害怕有人问起怎么回家了,好在巷道中并没有看见人。只是谁家土墙根下的老黄牛发出“哞哞”的叫声,吼叫声如同一首难听的歌。老牛抬起尾巴,一股骚尿的味道就只冲入耳鼻。一头老母猪大摇大摆走到巷道中,不小心撞在铁柱双腿上,那条黄裤子也就让猪嘴染上一片污迹。母猪后边跟着十几个猪娃娃,到处弥漫臭烘烘的味道……
  屋顶炊烟袅袅升起,眨眼间消失在茫茫天空无影无踪。推开黑色斑驳的木门,迈进熟悉的院子,脚步沉重跨进屋子,铁柱没有和往常一样叫一声妈,没有说话,习惯坐在小凳子上拉起风箱,案板上有母亲擀好的面条,只等着孩子回来下锅。
  妹妹铁霞也放学刚刚回来,端起饭碗不管不顾狼吞虎咽扒拉两口,看着哥哥眼睛里一丝泪光,又放下了筷子,一家人相守在一起,没有相逢的喜悦,拿起筷子都是闷闷不乐,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吃完饭,铁柱钻进被窝里躺在炕上,一会就汗水淋漓,他把被子扔在一边,又拿出床单盖在头上,蚊子在他头顶“嗡嗡嗡”乱叫,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大脑里不断反问,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柱儿,你大大给你把工作已经说好了,过年去上班吧!”母亲走进来问。
  “那烂烂单位,不发工资,怎么生活。”铁柱第一次冲母亲发脾气。
  “慢慢熬吧,家里还有我呢!谁让你不好好学习!”铁柱不言语了,心里不好受又跑出去了。“柱儿明天下沟收麦”,母亲在身后不断的大声喊着。
  铁柱爬上沟边那座老寨子古城堡。老寨子三面环沟,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要。听村里的老辈人讲,清朝同治年间是华县一带汉人地主势力和回人因为地盘的小事情,最终发展的回民暴动起义,打着杀光汉人的旗号,一路烧杀抢掠。这时候各个村庄村民为防御自保都建起老寨子,这里是否真的经历过刀光剑影,铁柱不得而知。他坐在老寨子顶端,目光呆滞看着村庄,看着黄河,一片白茫茫的色彩。脑海中土壤浮现出孩子时代的呐喊声:“鹏飞,冬生,钢铁,向军,虎娃……一起冲呀!”接着老寨子下边土块乱飞,扬起道道灰土,手里拿着木棍当机枪,伙伴顺着老寨子坡道向上冲,玩的不亦乐乎!他的嘴角不由得挂起一丝笑容,那些最美好的回忆仿佛还在昨天。
  一只老鹰突然展开双翅从铁柱头顶越过,叫声如同天籁之音,却久久回荡在沟壑之中,令人铁柱有些毛骨悚然。此时,太阳已经悄悄落下西山,黑夜又悄然降临,村庄恢复了寂寥,大树上蝉儿不间断唱起歌儿,滔滔黄河水弹奏起前进的音乐。
  铁柱回到了院落,躺在土炕上,一个漫长而难眠的夜晚!
  只在一个眨眼的朦胧过后,后院的那只大红公鸡“喔喔”叫了一声,紧接着村里公鸡都齐鸣起来。刘淑勤就起床,这是她多年养成习惯,叫醒了儿子铁柱。不论生活发生什么变故,她要为儿子支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铁柱母亲刘淑琴,娘家在崇化里以北十里城北村。她姐姐有先天性的双腿残疾,弟弟比他小十几岁。过去农村重男轻女思想观念依然严重,淑琴小时候只上了三年级就早早辍学,白天跟父亲去生产队劳动挣工分,晚上还要跟母亲纺线织布。生活的苦难和艰辛使淑琴从小就养成内内外外一把手。结婚后,丈夫经常在外,她一个女人像男人一样,收种犁地耙磨家里家外管理井井有条。前几年丈夫工作单位还算可以,她也在家里除过小麦粮食以外,还种西瓜棉花,家里每年还养着两头大肥猪。夫妻共同努力下盖了新房,有了点积蓄,日子终于有了点盼头。结果两年后丈夫单位越来越不景气,她曾经劝丈夫不要出外打工了,钱多少能够呢!家里日子能过,可是丈夫不听她的,结果就遭了这个难。  
  铁柱睁开朦胧的双眼洗脸刷牙后,习惯的拿起书包,刚走出家门口,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头,又折回来了,把书包赌气扔在炕头上,蹲在院子中间,两手抱住头一动不动。他今年刚好十七岁,昨天还是个学生,可今天他又要和父母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了,鼻尖一阵酸痛,他硬是忍住了,不让那股液体随情感而喷发出来。母亲打扫起院落,他转身回到屋子,案板上母亲给他做了荷包蛋,泡着馍块和葱花,他端起碗“呼啦呼啦”灌进自己肚子里。
  母亲从后院带来了扁担,镰刀和绳索,“柱儿,下沟收麦。”崇化里村东的沟畔地比村西平原地早熟二十多天。但是那些沟壑之地土壤贫瘠,即使风调雨顺也收不了多少,庄稼收成好不好年年要种。收麦是农村一年最忙碌的时期,“龙口夺食,抢收快打”经历过低标准的苦难生活,村民们知道粮食的金贵,庄稼收成好不好年年要种。父老乡亲爱惜土地就像爱惜自己生命一样。
  铁柱跟着母亲急匆匆顺着那羊肠小道下沟去,他家的地在最下边,几乎靠着黄河,收种也最困难。
  黄河对岸山西那边崖畔上,红红火球缓慢地冒出山头,朦胧的雾气渐渐退去,河水上面漾出一道金色光芒,像大自然鬼斧神功生生将河面劈开。太阳渐渐升高,金色光芒不断扩散,不大一会儿,整个河面和沟壑已经是红光一片了。那一层层梯田,那道道沟壑垄畔中,都是忙着收割的村民们。铁柱的母亲是个急性子人,她不说一句话,只知道弯着腰身割麦子,镰刀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铁柱最初也不甘示弱,他以为有这幅身板,他更以为自己是男孩子,割麦的这活难不倒他,他热的受不了脱下衬衫,继续干活那麦芒扎进皮肤更受不了,慌忙又穿上。这长时间弯着腰身,站立起来一会腰身酸痛,弯下来更酸麻,手下的镰刀不由慢下来,与母亲落下很长一段距离。他想停下来歇息一下,但看着母亲消瘦的身影,看着母亲那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他明白他已经是男人了,不能歇息,即使停下来这里也没有大树来为他遮凉。收割了一大片后,母亲和他一起用绳子捆了几垛。“柱儿,男儿十二脱父子,你也该担事了,这根扁担你拿着吧。”去年母亲只是让他背一小捆,今年他明白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母亲帮铁柱插好扁担,扶着他缓慢直起身后,看着他往上迈步了,母亲才挑起自己担子,紧随其后。两座大山压在肩膀上,铁柱已经感觉肩膀不仅生疼,而且沉重,他甚至无法掌握自己身体平衡。他终于迈出了第一步,脚步一个趔趄摇摇晃晃差点绊倒,母亲在身后叮咛着:“两头要端平,眼睛看前方,心不要急,脚步要慢稳……”他终于迈开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向着沟壑顶端迈去。这条崎岖的沟路洒满祖祖辈辈村人艰辛的汗水,这条路是那样的漫长,每迈出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汗水如同涌泉一样往下淌,衣服硬邦邦地贴在身上,肩膀被扁担压得生疼难忍。苦涩的汗水模糊了他的眼睛,流到嘴唇有股像盐水一样咸咸的味道……
  半坡已经有个抽水站二级站,这里是一片平坦之地,铁柱放下担子时候,天旋地转,不由躺在地上,头脑嗡嗡响着,呼吸急促半天缓不过气。妈妈拿出水瓶,“柱儿喝点水,你缓歇息一会,妈上去后下来接你,娃腰杆还是太嫩,看把我娃累成什么了,妈不该让你挑担。”母亲眼角红红的。说完母亲并没有停歇,继续挑起了沉重的担子,向前行去,母亲担着那两座麦山,比他还要大,母亲宽实且瘦弱的身躯自然迈着步伐,每走一段会换个肩膀,只转了一个弯,就看不见了母亲的身影。不时有路过担麦子的村民异样目光看看铁柱,摇摇头悄声说:“哎,现在孩子真吃不了苦。”铁柱的心倏然绞痛,这是对他嘲笑和打击,在农村人们最尊重是教书先生,但是最看不起的就是不会干庄稼活的“二流子”。他难道真真坐在这里等母亲,男儿男儿枉为男儿身,想到这里他鼓足勇气挑起担子,迈开脚步向坡顶出发了,他终于看到了母亲,看到了那古老的老寨子……
  这片黄土地在磨着他的性子,无论他多么矫情,土地都会让他变成农民,农民祖祖辈辈都是这个样子。
  沟壑麦子收割完后,接着源上的麦子不久也熟了,母亲手把手教他学装车,扬麦,碾场,还积麦垛。麦子收完后接着犁地,种玉米。仿佛只在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变成一个男子汉。母亲在历练他,他默默接受从一个学生向农民的过渡。只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土炕上腰酸腿疼,他的手心常常磨烂,水泡变成血泡疼痛难忍。他偷偷瞅了瞅母亲那双敦厚结实和自己不一样的双手询问,母亲说:“真是傻娃,这是老茧。”那一刻他突然不想自己就这样生活,不想和母亲一样一辈子当农民,该何去何从呢?小说情节里那些刀客剑客距离他越来越遥远了!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