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强村的丰碑（14）

　　廿三 公司开张农户忙 大旱之年财路广
　　
　　人逢喜事精神爽，日子过得也顺畅。村民们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不觉迎来了亮哥上任后的第二个春节。不知是谁个好人发动了村民串联，把多年搁下的龙灯、舞狮、跑旱船、踩高跷这些旧营生也给拾掇起来了，居然每个村民小组都有节目。
　　大年初一这天一大早，拜完年磕罢头的人群纷纷聚拢到了村中心戏台。这里，锣鼓喧天，欢笑声、鞭炮声不绝于耳，九条巨龙颜色各异，统一行动，好不欢快。九龙下海搅得天翻地覆，双狮对舞和着鼓点踏着欢腾，龙船调的和声此起彼伏，踩在高跷上的大娃娃头们挠腮弄姿，神采奕奕，整个文化古村沸腾在了异常欢快的新时代。
　　辛苦了一年的村民们，狂欢之后围坐在火炕的酒桌旁，喝着即墨老酒，享受着天伦之乐。可作为一村之长的王葛亮却没有这样的福份，他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运筹帷幄着他的全村致富经。电脑边专心致志、旁若无人，查进货渠道、找销售网络、寻合作伙伴。
　　“爸爸，人家到底叫你多少遍了？快吃饭呀！”儿子王欣安扯着他的衣袖又摧促他。
　　葛亮搂住了儿子“听说你的学习成绩还是不错的，可不得松懈哟。”
　　“我妈说了，我比你还得棒的呀，你上大学，我上大大学，还能比你早毕业四五年。爸爸，毕业越早越好吗？”
　　“嘿嘿……我这天性有随处的好孩子，你咋这般天真？你现在上二年级，再过四年就小学毕业，还有初中、高中，还得念大本、考研读博士，能说是毕业越早越好吗？”
　　王欣安不解地望着爸爸。
　　此时的王葛亮抚摸着小欣安天真无斜的脸蛋，明显消瘦的脸挂上了未曾轻易流过的两行热泪，稍刻，他又朗郎地笑了。
　　那泪，是做父亲的无曾给予孩子多少关爱形成的。的确，他所给予欣安的爱太少太少了，打从在后岭上了养鸡场、生了小欣安那一刻起，他认为小家已经欣然安定了，便一直挂念着即墨村这么个大家，哪像他爹当年对他又说三国又喝神水的万般关爱呵护呀；那笑，一定是他认准了只有撇了小家才能顾上大家走上致富路子萌生的。
　　二月初，王葛亮负责筹备的果树苗、土鸡苗、奶牛崽业已到位，公司于分发种苗、牛崽的同时，还与村民们签订了保底回收合同，鲜奶可不出村统一送往农特产品销售公司集中发运，合同上明确规定了所有产品如出现价格下滑，公司仍然以签订合同的价格收购，价格上涨则按时价上调。总之，无论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公司不让村民吃亏，只要你安分下力地干。种苗、肥料和饲料公司先行垫付，技术上也提供保障，村民们没有了后顾之忧，积极性空前高涨。
　　村民们全面动起来了，也给亮哥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全村养了二百头奶牛、二十万只土鸡，种植了一千九百余亩绿色蔬菜，岭上成片的果园后年就可结果，销往何处？这无疑是一件十分令人头痛的大事。
　　亮哥他没有丝毫含糊，只身跑周边超市、跑农副产品批发市场，人一天一天地消瘦了许多，可那种锲而不舍的工作热情一点点也没有削减。通过自身努力和老关系牵线，终于与青岛一家大型农贸市场建立了购销伙伴关系。
　　五一节刚过不久，青岛莱篮子工程负责人在集贸市场总部老总的引导下前来我村考察。当领导们看到没施化肥没洒农药的绿色蔬菜长势喜人，散养的土鸡毛光冠艳，圈养的奶牛膘肥体壮时，当即与公司签订了包销合同，且价格远比当地看高。
　　这一年，村民们没大依赖旱得出奇的老天，凭借那满库的水供养了一千九百多亩蔬菜葱葱绿色，得益于公司不喷洒农药的科研大手也避开了若干病虫害，夏季蔬菜还在生长旺季的时侯，村民们就瞅准了秋冬蔬菜，每季都有时令新鲜菜，每季没闲过一寸地。说真的，这一千九百多亩的地场，想倒出个兔子拉屎的窝都不大容易。
　　这一年，墨水河头一回露出了河床来，岸边垂扬上掉下的虫子成了村民们散养土鸡的美餐，一群群土鸡抛食着尚有湿度的沙土，若干的村民委托了这片大自然养鸡场代劳，节食省工；说来也有点怪巧的，河满时的流水呈着黑色，现在河中心总有一条细流淌着清澈的水，玩童们都知道好把奶牛赶过来饮个足够。
　　这一年，村民和村集体都赚了个盆满钵溢。
　　
　　廿四 文化兴村格局新 思想光辉励后人
　　
　　村民们富裕了，王葛亮万般欣喜。欣喜之余，他冷静思考：村民的物质生活提高了，而近年来全村上下忙于致富打拚，疏乎了一个精神文明建设的大问题，春节期间村民的联欢活动，陶冶了人们的文化情操，激发了蓬勃向上的干劲，何不借助文化古村固有的文化优势，倡导村民踊跃参与，开展丰富多彩的文活生活？
　　亮哥在村民代表会议上提出了：我村的精神文明建设要软硬件一齐上，一方面要将所有街道全面进行亮化、绿化施工建设，全部村民住房使用统一颜色外墙涂料粉刷，建娱乐场，建文化活动室；另一方面要充分利用专栏板报宣传社会主义新型农民健康的思想风尚，树立良好村风，杜绝赌博现象，倡导敬老爱幼，营造家庭和睦、社会和谐氛围，长期开展尊师重教活动，开创文化兴村新格局。
　　村民代表们一听，倍觉适然入心，个个喜上眉梢，潜伏着的传统文化意识被挖掘了出来。大家认同的好事，做起来就相当痛快。建安材料费由村农特产销售公司拨付，村委一班人、党团员们、联户组长们义务出工，从秋后至未封冻所有工程得以峻工，娱乐场、文化活动室交付了村民无偿使用。
　　与此同时，村剧团又自发地组织了起来。上演的剧目在古代戏种的基础上添加了山东快书、相声、小品，就连远在上海的董苑闻听此举后也赶回了老家，还奉送给村民她的拿手好戏《三国》人物诗朗诵呢。村民们又寻拾回多年以来中断了的文化大餐，又一次形成了古即墨村的文化特色。
　　入冬以来，戏台上隔三差五就会响起锣鼓声，村民们便户户倾巢出动，不当演员的就是热心观众。
　　可既是村官又是农特产公司经理一身双职的王葛亮，记挂着公司旗下的所有大小事情，谁家的奶牛下奶了没有？谁家的越冬蔬菜盖严大棚了没有？谁家的鸡圈防疫了没有？竟然没看过一场囫囵戏。
　　进了腊月门，老天忽然一连三天雨夹着雪下个不停。整个丘岭变成了冰的世界，岭被封住，气温骤然低得出奇，路上结了不薄的冰，出行困难。
　　亮哥担心农户地里的蔬菜和存栏的大牲畜，便约上了村委们一步三滑地来到田间查看，挨家挨户指导防冻，在亮哥的指导下，农户们均以塑料薄膜遮挡了奶牛的门窗。
　　腊月二十三日傍晚，在家家燃放鞭炮过小年的当下，我们终于走访完了所有的农户准备打道回府过小年，在过一陡坡时，走在前头的亮哥突然如坐滑冰板一样，头磕着冰冻滑了下去。
　　随同的委员们嘻嘻地笑“磕到汉子晴了天，磕到老婆满了湾，老天这就好了哟……”
　　往日的亮哥遇及这种俏皮话，总会一骨碌爬起来叮当出个下句来的，可这回的他竟然没了回腔不说，还直挺挺的仰面朝天躺在那里，我们这才止住说笑纷纷拥上前去。只见亮哥大汗淋漓，呼吸急促并伴有鼾声。
　　有委员说“王主任是太劳累了，快扶他回家好好睡上一觉吧。”
　　我先一步走到他的身边，只见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口眼严重歪斜“喂，不好！亮哥是患了急症呀！”
　　他的身子软酥酥的，扶不动弹叫也不醒，大伙这才感觉了问题严重“快送医疗室，快！”
　　幸好，离村医疗室不远。大家一齐把他扶在我的背上，怕滑倒跌着他就快速以小碎步往前跑“快，你先跑过去招呼村医！”我吩咐一委员。
　　一进村医疗室，村医急忙上前与大伙一块搀扶亮哥，还未等把人放到病床，村医便大惊失色“哟，不好！这是脑溢血症状，挺严重的，快送县医院！”
　　“天冷地冻路又滑的，即使快速找到车辆，这路面？……”一委员忧虑。
　　“有找车工夫也就早到了，就用这副担架，快，路不远呗。”村医手指墙角处的一副担架。
　　人命关天，刻不容缓。我们抬着一副担架一路跌跌撞撞地往县医院跑，一路上委员们议论：好好的一个人，咋就得脑溢血了呢？只有我心中有数，他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咬着牙关带病坚持工作的。因为我听郭婷婷嫂子讲过，亮哥他在省城遇车祸那年的手术中，大夫发现他颅内有一肿瘤，由于处在高危区域，不宜做摘除手术，只寄希望是良性的，如继续发展到一定程度将会压迫颅内动脉血管，若遇外力，有导致颅内动脉血管破裂危及生命的可能。也许是肿瘤病变，也许是今天的突然摔倒触动了那个肿瘤，致使颅内动脉血管破裂而形成的脑溢血？我心中暗暗祷告着老天保佑，垂怜我们刚刚富起来的即墨村人，快把村上的好当家人逢凶化吉保他平安无事吧。
　　县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大夫据其症状分析：这是典型的大脑动脉血管破裂症状，病情十分危急，县医院只怕也是难以回天的，我们现在为他挂上的点滴，也只是尽一下人道主义而已，还是请大家做好思想准备吧。
　　凌晨两点十分，亮哥不再有鼾声，停止了呼吸，丢弃了他热恋着的土地和亲人，永远地睡了过去。
　　亮哥的英年早逝是即墨村的一大损失，村民失去了引领致富奔小康的好领队人，我失去了一位良师益友，我们党失去了一位优秀的村支书。
　　当他的遗体火化归来时，全村的男女老少早已立在村口等候。霎时，哭声大作，憾天动地。哭声中，不难听出是对老天太不公道的控诉；哭声中，寄托着即墨村民对亲人的无比留恋之情！
　　苍天阴沉下脸来，下起了凄凉的小雨。雨水和着泪水淋湿了条条水泥大路，淋湿了伟岸的水库大坝，淋湿了后岭上一望无际的果树，淋湿了即墨村的每一寸土地，淋湿了村民们期盼好主任你快回来的双眼，村民们送他进了坟地也难相信好主任会离亲人而去！是的，王葛亮他没有走，他永永远远活在人们的心中，他的名字将镶刻进后岭的制高点上与日月同在与山川长存！他的无私奉献精神，他的文化兴村思想，将筑起一座文化强村的丰碑，光芒四射，永不褪色！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