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刘磊之殇

　　连如江对这家所谓中餐的水平产生了高度怀疑，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他点了回锅肉和辣子鸡丁，忽然见菜谱后边有老板推荐的几道菜，有一道菜居然是名声很响亮的左宗棠鸡，马上点了。只是看三个肉菜觉得有点太腻，就点了一份很大众的番茄炒蛋。
　　等了好久却并不见送筷子上来，连如江就有点着急，他大声催促一句：“上餐具呀！”却见刚才那个小伙子笑嘻嘻走了上来，端着餐具和一只中国式铁茶壶，连如江看了一眼发现所谓的餐具其实就是刀叉类，并没有自己想要的筷子，本想嘟囔几句，想想这些所谓的中国同胞并不太懂他的普通话，也就摇摇头算了，他端起茶壶给自己和瓦尔特想倒杯茶，谁知道倒出来的是带冰碴儿的柠檬水，不由几分恼怒，但终于还是摇摇头忍了下来。要知道欧洲人平时习惯喝凉水，中国人平时习惯喝热水。这可能和当时民族传统有关系，我们都知道欧洲人的祖上是游牧民族，中国人的先人是定居的农耕民族，游牧民族居无定所，烧热水肯定是麻烦，带着烧水、喝水的盆盆罐罐也是麻烦事。食物以肉食为主，在火上烤烤就能吃，不用碗盘也可以，用手抓着就吃了。欧洲人用刀叉吃饭的历史也仅几百年的历史，原来用手抓吃饭。这也是游牧民族习惯的遗留。
　　从前连如江认为喝开水有利于健康，查过资料才明白对比喝自来水会肚子疼的我们，从小爱喝生水的外国人为何没事儿呢？水质是关键！他们喝生水最重要的一个前提是喝健康的直饮水！也是因为这种习惯，他们高度重视水源问题，西方的水质标准一直都是世界上最严格的。反观我们中华文明，由于习惯和认知的偏差，现在的供水系统水质确实落后于西方。其实开水只能杀死原水中的大肠杆菌等致病细菌，但无法去除受污染的水体中的重金属、农药、化肥等等。我们国家的自来水系统大多是用漂白粉或氯气过滤消毒的。另外为了维持一定的消毒能力，水中常保留0.1ppm以上的余氯。氯元素与水中残留有机物，如腐黑素相结合，会产生一种致癌性极强的化学物质——三氯甲烷。据研究显示，自来水煮沸后的三氯甲烷含量会比生水多3—4倍。另外烧开的水中含有微量的硝酸盐，水存放的时间如超过三天就会还原成一种危害人体的致癌物质——亚硝酸盐。此物与体内蛋白质分解的有机胺能结成亚硝酸胺，会诱发舌、咽、食道、肝、肾等部位的癌变。
　　本来连如江想泡壶茶，热热的喝几口，现在看来是奢望了。不过他很理解这些中餐馆的行为，不喝热水就不喝吧，要是可以他想喝点白酒，但想想今晚上徐子婵和小武就到，自己还是少吃点的好，很可能今晚要和这些家伙们腐败一通，连如江有点想法就是能不能今天中午就简单一点，晚上再找一个正规的中餐馆好好吃一顿。
　　很快就上菜了，正是他们点的几样东西。看服务员将巨大的托盘顶在头上，边上另一人放下一只架子摆好，然后分别将饭菜转到餐桌上，一系列动作流畅跟演杂技似的。瓦尔特笑嘻嘻的说了句“中国功夫。”
　　不过连如江尝了几口就有点泄气，“回锅肉”，放那么多又厚又硬的包菜帮子没有道理是吧？辣子鸡丁里放的花生很多，只是放那么多花生米也要炒熟了才好呀！他只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比较好吃一点的真就是那个老板推荐的特色菜“左宗棠鸡”了，左宗棠鸡也称为左公鸡。是一九五二年由台湾厨师彭长贵创制，托名左宗棠，其实与清末将领左宗棠没有直接关系。
　　左宗棠鸡是将鸡腿去骨切丁，又将辣椒去籽切段，先炸熟鸡块沥干，然后以辣椒、鸡块、酱油、醋、蒜末、姜末、葱末拌炒均匀，最后勾芡并淋麻油即成。
　　彭长贵师从湘菜名厨曹荩臣，烹饪菜品表面上是湘菜，底子是淮扬菜，手法为岭南菜，另外加上自己的创意。因此，左宗棠鸡一般归类于湘菜，也有人将之归类为创新菜。左宗棠鸡是美国民众圣诞节最受欢迎的中国菜，也是美国全年第四大最受欢迎的菜。其实不单是在美国，所有海外中式餐馆都以此为招牌，例如这个法国餐馆就隆重推了出来。连如江看这道菜色泽金黄，外焦酥，内鲜嫩，味多样，集酸、甜、脆、辣、鲜香于一体，不由多吃了好几口，只是瓦尔特很显然对这些所谓的中国菜并不感兴趣，皱着眉头吃了几口后，就微笑着等连如江细嚼慢咽。
　　连如江干掉了这个左宗棠鸡，感觉酒足饭饱，才伸个懒腰喊服务员过来结账，然后又给了服务员二十欧元的小费才站了起来，瓦尔特并没有抢着结账，他严守作为一个保镖的职责，让保护的人过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可以甚至他躲在车里也行，等连如江过来品尝他所谓的家乡美食。不过可爱的瓦尔特认为连如江的口味不可理喻，看他吃东西总觉得需要很大的决心，其实不单是瓦尔特，很多外国人看着中国人无所不吃，而且吃得很香甜就从心里有一种佩服感的。走到餐馆门口，连如江忽然发现这家餐馆的对面也是一家中国餐馆，但很显然那家装修很有特色，除了朱红色的木窗隔断和家具外还用灰色砖墙和鸟笼子造型的灯罩进行了装饰，虽然里边还有一部分洋玩意儿，但整体的布置和装饰让室内充满中式的格调，瓷器是画龙点睛之笔。冷色调均衡餐厅的其他暖色。瓷器的图案描述的是中国，却源于清明时期外国人对中国的绘画以及一些清明上河图的图案，虽然连如江并没有认出那些瓷器的真假，但是隐隐约约觉得好像这些瓷器里有好东西，他认真的记下了对面餐馆的名字：梅花开时中餐厅，打算下次有机会去好好审视一下那里，也许会有好东西呢。
　　连如江很奇怪今天下午怎么如此平静，没有一个人给自己打电话呀，不自觉的掏出手机看了看，居然是关机状态，他这才想起刚才阿伊偷过他的手机，当时应该是顺手就关了，这应该是有经验的小偷必修课，他就曾经偷了别人手机忘了关机，结果成了被主人当场抓获的倒霉蛋，想到这里不由笑了。阿伊身为雌雄大盗的成员，怎么也不可能犯这种小错误吧，不过有机会一定见识一下她的师妹，连如江总觉得自己最近流年不利，先后被董妖狐、徐子婵和这个女贼揍过，如果再算上南京大学的陈娟，他可就太不幸了。
　　他打开手机后结果一条条短信息跳了出来，他粗略看了看，很多都是考察团成员的短信，说是大家今天晚上想一起游览塞纳河，问连如江去不去？连如江急忙给孙市长回了一个信息，说晚上有事，明天上课见吧。还有一条武毅的短信，是问他下午有没有兴趣去接徐子婵和小武，他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回复，这二位女神，或者说女神经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虽然大家见了面可以一叙长短，但是去接她俩还是武毅代劳吧。他给武毅发了一条短信，说大家晚上在巴黎大酒店吃饭，他请客。当然是贝特朗先生挂账，现在连如将急于让武毅抽出时间陪自己见见董妖狐，不然他担心什么时候这个女人鬼魅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对自己一击致命，那可完蛋了。武毅也没回他的短信，估计是在开车。
　　连如江正奇怪一个陌生的聊城电话号码是谁打过来的，这个时候那个电话又重新响了，连如江接了起来，顿时手机里传来一阵哭声，这把连如江吓了一跳，仔细听他明白了这是刘局长，也就是刘磊父亲的电话，只是怎么用一个联通133的号码呢？他想起妻子给他说的刘磊近况，也不由黯然泪下，刘磊现在处于植物人状态，也很可能永远就这般下去了，如果半年之内植物人无法醒过来，那就有至少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再也醒不过来了，刘磊是家里的独生男孩，刘局长从小就对他寄予厚望，哪里想到会出现这般结局。他记得上次刘局长也是给自己打电话询问刘磊的情况，当时听说刘磊还活着的时候高兴的不得了，哪里想到很快就知道儿子生不如死，这份委屈和伤心恐怕是他这个年龄的男人无法承受的。听妻子说他昨天开车撞了一个市委常委，虽然官方辟谣说是普通车祸，但连如江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凑巧的车祸，他能想象得出刘局长的那份绝望。
　　“刘伯伯。”连如江在考虑自己的遣词造句，虽然刘局长目前陷入危局，但他作为聊城市本土势力的三大代表人物，实力还是颇为雄厚的，尤其是掌管财政工作多年，实力上很少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和他作对，前些年就是连如江的岳父王云贵都要用敬仰的态度看着这位老大哥。连如江和刘磊私人关系原本极好，因此也和刘局长算是老熟人，现在听着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不由也悲从心来，他说道：“刘伯伯，您要保重自己身体呀。”
　　“如江，我就想问一个事情，你素来消息灵通，我想问问小磊的这个伤势是怎么造成的？押解他来的是军队上的人，到现在我就看了他几眼，现在实力传闻很多，有的说是他逃跑的时候被军人打伤成的这副样子，也有人说他是被人暗害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人说他是自杀未遂。这些消息你给我一个准话，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听得出来刘局长咬牙切齿，他这是准备和对方鱼死网破了，虽然连如江知道整个事情的原委，的确是对方想杀掉刘磊灭口，幸亏当时连如江安排了南京军区特种部队的人暗中保护，出手救助才保住了刘磊一条性命，但他听现在老爷子一副苦大仇深的神态，恨不得要吃掉伤害儿子的罪人，就有点犹豫。对方其实也并不想伤害刘磊，只是当时肯定也是丢车保帅的格局，刘磊掌握着让对方致命的证据，如果他活下来举报的话很有可能就玉石俱焚，刚才刘局长说的几种传说中，那个逃跑的时候被军人所伤肯定就是他们造出来的谣言，用来混淆视听罢了，沉吟片刻，连如江才说道：“刘伯伯，我知道是谁伤了刘磊，我觉得您也能想象得出来。而且刘磊醒过来后也会告诉您，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你一想就能想得出来，刘磊这幅样子谁最受惠肯定就是谁！只是现在要真和对方鱼死网破有必要吗？”
　　“如江，听你的意思是小磊还能活过来？”刘局长最感兴趣的就是这句话，只要儿子能活着，所有的方案都要调整了。
　　“我看过刘大哥的伤势，觉得他主要自己封闭自己，他个人不想再面对这个世界，就是说他主观上求死。我觉得现在第一要务就是让他苏醒过来。另外由于他现在是嫌疑犯身份，恐怕暂时还不能到外地治疗。我觉得你可以让阿姨以及他的孩子每天给他精神治疗，只有人活着才能有一切。对不对呀？伯伯！”
　　听说儿子还有救，刘局长激动的不知道说啥好了，过了好久才说道：“如江，我明白你的意思。老刘家在聊城不欺负人，但也不受别人欺负，现在他们把我的儿子害到这个样子，这口气我咽不下。”不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已经轻了不少。
　　连如江也不由出了一口气，只要刘局长不急着和对方同归于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