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住处

　　武毅的车小，速度却不慢，紧紧跟着迈巴赫亦步亦趋，连如江不由赞道：“小毅，你现在车技练得很高明呀？”武毅轻轻叹一口气：“连哥，开始我以为在巴黎这个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开车应该自由一点，谁知道到了这里才发现，巴黎和我们北京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呀。你看见巴黎人怎么开车的了吧？这边流传着一句话——能在巴黎开车，就能在北京开车；同理，能在北京开车，到了巴黎开车也是soeasy。”
　　连如江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咱们国家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和巴黎相比呢？
　　肖婷忽然说道：“我也不太理解，不过坐了几次武毅的车才发现，果真和南京差不多，甚至不如我们南京，其实仔细想想也就知道，之所以巴黎的交通状况会这么乱，很多人觉得和中国一样人多。我们知道，整个大巴黎地区有着一千万人口，是欧洲最大的城市。这么多人生活在一个狭小的区域，就和拥有二千多万常住人口的北京类似，资源相对来说会比较匮乏，为了抢夺资源，人们便...好吧，或许这都是借口。还是管理上的问题！”
　　连如江发现巴黎的红绿灯也特别多，几乎每一个交叉路口都有红绿灯，当他们走到一个红灯之下等变灯的时候，竟然有很多妇女儿童拦车要钱，这样的画面简直太熟悉了。想在济南、南京，很多路口便是如此，总有老弱妇孺敲着车窗要钱，有的甚至还会下跪。武毅说：“这些都是冒充难民的吉普赛人。”说话的时候，他脸上写满了鄙夷，然后念叨一次“太讨厌了，简直太讨厌了。
　　连如江哈哈笑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宾至如归呢。如果再出现一些摩托车，那简直和在国内有什么区别呀？”
　　也许是配合他的话，就见不远处一片“乌鸦”飞来：骑自行车、摩托车、电瓶车的人潇潇洒洒地从交叉口拐了过来，司机们很随意。他们在车流中肆意穿梭，一会儿在自行车道，一会儿在机动车道，和国内并无二致。而且也和国内一样，各种“鬼探头”。由于没有禁摩，看得出来巴黎街头摩托车也是很猛。摩托车经常会伴随着暴力的呼啸声从他们车边疾驰而过。而周围的人流却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感觉，依旧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切或许已经习惯了。连如江摇摇头，彻底无语了。眼前这一幕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以前看一些书说资本主义国家窗明几净、整个城市就像一个大花园，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从机场到住处距离大约有三十公里左右，但他们开车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终于看到前面停的几辆车。其实在法国，巴黎地区有“大巴黎”和“小巴黎”的说法。“小巴黎”指的是传统意义上的巴黎城，属于法国75省，邮编以75开头。“大巴黎”确切的说法应该叫法兰西岛，指的是包含了小巴黎及周边省份的地区。用比较形象的比喻来讲，“小巴黎”就相当于北京城五环内，“大巴黎”则相当于北京及其近郊，怀柔，密云等地区。
　　小巴黎行政区域划分共二十个区，每个区各有特色，安全指数也不同。总的来说，标志性地区（如埃菲尔铁塔），商业区，政府办公区有荷枪实弹的宪兵队巡逻，不会出什么大事。在法国传统居住区，学校聚集区，文化气息浓厚，居民素质较高，也比较安全。治安较差的是移民聚集区，尤以黑人聚集的区域，安全难以得到保障。这次他们去的地点是法国第五区，他们就读培训的法国高等师范学校就在附近，第五区又称“万神殿区”，被称为拉丁区，先贤寺、植物园、教堂、著名的索邦大学坐落于此。法兰西学院、还有理工、专科学院等各种类型的学校。以及博物馆、纪念碑、书店，是属于巴黎顶尖的文化、艺术、学术气息最浓厚的地区。别有特色的露天咖啡馆，让人垂涎的各国食物极多。漫步在有名的圣米歇尔大道，或圣热尔曼大道的游客如织，也是传统安全区域。武毅就读的巴黎大学距离这里也并不远。
　　连如江看到斯特米站在路边，恭恭敬敬一动不动，急忙下车过去打招呼，由于小范翻译没在，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他放在车上的行李已经被别人拿走了，忙给武毅说了一声，让他和肖婷在这里等自己，就急匆匆往前跑去。
　　武毅本想下去跟着看看，但是看着附近实在停不下车，法国警察对乱停乱放车辆管得也是很严，只好坐在车里等待连如江。
　　这是一座小型的院落，进门后就看到一位慈祥的老太太站在大门口，笑容可掬地和他打着招呼，连如江急忙弯腰行礼，想介绍一下自己是前来住宿的客人，但张张嘴才想起自己不会说法语，只好滥竽充数，说道：“不如喝！不如喝（你好）！”
　　老太太也很客气：“麦和思（谢谢）！”这个老人是那种标准的外国人形象，身高一米八左右，体重则在二百五十斤上下，就像一个大号的气球，连如江想起自己曾有个大学同学因为肥胖，被同学们戏称之为“航空母舰”，不知道这位阿姨要被称作什么，她的吨位要比那艘航空母舰大上好几个号码。
　　连如江正在想自己还需不需要再说上几句掌握的法语，忽然看到小范翻译一溜烟从楼上跑了下来，他跑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老远就喊道：“连大哥，你的房间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上来看看吧。”
　　然后他转身对着那个肥胖的老妇人说了几句话，老妇人依旧是那种眉开眼笑的模样，三人一起走进了小楼之内。连如江看到一楼厅堂里站着一位老年男子，说起来奇怪，那个外国男人的长相居然和刚才门口这位妇人有几分相似，都是肥胖硕大类型，他见到连如江，也举手招呼，不过他说的是英语：“哈喽！”
　　连如江急忙回礼：“哈喽！”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马不停蹄跑向二楼，连如江只想认一下自己的房间，就赶紧去贝特朗先生家看看贝夫人的病情，屋里的东西估计来不及收拾了。小范紧跟着他气喘吁吁地说道：“连大哥，刚才孙市长说让你先到他房间聚一聚，有个事情和你商量一下，听他的意思是今晚大家找个地方聚一下餐，也算是给我们自己顺利来到巴黎接个风洗个尘。他在二楼中间那个205房间呢，你房间的钥匙我拿着呢。”
　　连如江“啊”了一声，小范刚才那句话提醒了自己，既然已经顺利抵达巴黎，怎么不给妻子报个平安呢，但孙市长的事情优先，他慢下脚步，走到孙市长房间前轻轻敲了一下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于处长站在门口，他面带微笑：“连书记，我们这次可算享受到了豪华车。没想到你救得那个人这么有钱，该让他请客才对。”
　　连如江知道他是开玩笑，但是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和赵翠萍、顾世才已经享受到了法国大餐的事情，只得点头说道：“于处，您说得对，他是欧洲首富呢。今晚上我掏钱请咱们考察团的好好吃一顿，享受法国大餐！”
　　孙市长已经从后边露出脸来，他说道：“如江，刚才单独去接你的人是谁呀？也是华侨吗？开始以为你就走在我们后边，结果找不到你了，幸亏司机认识这个地方。”这句话都有点埋怨的意思了。
　　连如江暗自惭愧，这次的确是自己陪着武毅说话耽误了行程，害得他和小范翻译都迟到了半个小时左右，好在小范所在的旅行社服务周到，已经把事情安排得很妥当。他们拿着一个法文的说明书，就直接安顿好了房间，刚才小范翻译上来也就是询问各自的情况，见大家没出什么差错才放下心来。连如江说道：“孙市长，今天这个事情怨我！我有一个国内的朋友也在巴黎学习，他找我有点事情就耽误了时间，很抱歉。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法国大餐赔罪！”
　　小范知道连如江一会儿还要忙，就解释说当时签订这所住宅协议的时候只规定了早饭由这对老夫妻提供，晚餐地点其实也很方便，出了这处宅院对面就是一家法国米其林餐厅，不过价格有点昂贵。
　　连如江很高兴吃饭这么简单，他问道：“小范，给我们介绍一下这家米其林餐厅吧，我请客，贵点不要紧，不过我一会儿要去一趟那个贝特朗先生家，他有点私事找我，让我的办公室主任代表我吧。”
　　
　　小范肯定已经不止一次在这家米其林餐厅吃饭了，他咽了一口吐沫说道：“这是阿莱开在雅典娜广场酒店的从属餐厅，去年年底整修重新开幕的。新任主厨是罗兰杰德，今年米其林评了二星级酒店。餐厅的室内装修由法国知名设计师和日本设计师共同设计，他们曾四度为法国的顶级餐厅操刀，每一次都能轰动巴黎，他们打造出的奢华和精致在巴黎很有名望。餐厅主要以海鮮，蔬果，谷物这三大类食材做料理，肉类只有在客人特別要求时才会拿出來。绝对尊重海洋的季节性，在什么季节就吃什么季节的海鲜，但却又有责任性的限量捞捕。三月去的话应该是鲈鱼和生蚝的季节。他们所有鱼鲜都来自布列塔尼，当天凌晨捕捞，早上送达餐厅。餐厅所用的稻米也是专人种植的有机稻米，蔬菜水果则来自凡尔塞宫的皇后花园。就是价格稍微贵一点，别的没有毛病。”
　　孙市长本想说既然连如江有事，他们的聚餐就推迟一天，但听到小范把这家酒店形容得如此奢华，自己的肚子就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但嘴上仍要谦虚：“如江，今天晚上我们就随意吃点吧？等你有了时间我们再聚餐多好呀。人不齐也不好！”
　　于处长也想说几句什么，但话到嘴边也变成了谦虚：“是呀！是呀！改天吧。”
　　“那可不行。”连如江坚持道，“孙市长您不知道，其实也不是我请客，刚才带我们来的那位管家答应好了要请我们考察团的人吃饭呢，我也就是做一个顺水人情，大家尽管吃，不用给他们省钱。”
　　
　　“真的吗？那个管家是不是你在北京机场救得那个人的管家？”孙市长饶有兴趣地问道。刚才坐车过来的时候他们只是欣赏巴黎的街景，再加上司机一点也不懂汉语，因此并不清楚这接机的几个人的身份，不过猜测肯定是贝特朗先生的安排，现在听连如江一说马上就相信了。
　　“如江，我们是出来考察学习的，不要太豪华呀。尤其是那位贝特朗先生不会有什么政治背景吧？”这是孙市长最担心的事情。
　　“孙市长您放心！我们只是一点便饭而已，那位贝特朗先生家里有一位病人，他看我中医治疗很有些手段，就邀请我前去看看。我这也算是劳务费吧！哈哈！”连如江半开着玩笑。
　　“那好，如江，你去忙吧。我带着大家随意吃点就可以！”孙市长善解人意，他可不想让连如江为难，再说也就是一顿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连如江又急忙找来顾世才，把自己的银行卡交给他，这是他特意办的外币银行信用卡，上边有十万的消费额度，他吩咐顾世才去陪着考察团的其他人员一起吃饭，再三强调别给他省钱，几乎说什么贵点什么了，这个顾主任其他都好，就是在花钱上一向小家子气。
　　交代完这些事情他来不及到自己的房间看看，就掏出手机给妻子拨去了电话。
　　王凌雪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她几乎是隔上半个小时就看一次手机，很担心错过了连如江的电话，她计算过连如江的到达时间，由于时差的原因应该是在第二天凌晨二点左右到达巴黎，但是看着时针已经指到了三点，仍是没有丈夫的动静，她就有点沉不住气了。采采今天晚上倒是睡得很好，夜色里看着她脸上都有种微笑，这让王凌雪慢慢平复了一下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