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剑意

　　“神奇之处还不止于此呢。它的失踪史书上也有记载的。”徐子婵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她接过小武的话。“那段历史书上写得很清楚：惠帝元康五年闰月寅时，也就是早晨六点左右，晋朝的国库突然失火，国库内累代异宝，王莽头，孔子履，汉高祖断白蛇剑及二百八十万器械，一时荡尽。也就是说这柄剑丧身于火海之中了，汉代之后三国归晋，只是白痴皇帝司马衷继位后，因皇后贾南风专权导致‘八王之乱’，使得西晋政权风雨飘摇，各地军阀进京像走马灯一样。屋漏偏逢连阴雨，一场无情大火焚烧了国家武库，当时负责管理武库的张华恐有叛乱，命令卫士先做好警卫，然后再去救火的时候为时已晚，208万件国家宝藏以及孔子履、王莽头颅和斩蛇剑等世界级宝物全部化为乌有。”
　　她说到这里，小武又忍不住问道：“怎么会烧毁呢？这口剑不就在我们眼前吗？而且失火再严重能把金属融化吗？那得要多大的火呀？”
　　武义程眼中闪出熊熊火焰，他想起上一次太阿剑的三分之一追月，已经是武家的镇宅至宝，当时齐先生在的时候就说过，宝剑出鞘之日就是武家更上一层楼的时刻，哪里想到居然又发现了比追月剑更加珍贵的赤霄宝剑，这件无论从历史记载，还是在民间传说中可比追月剑上一个等级呀。当时太阿剑是秦始皇的佩剑，而赤霄剑则是汉高祖刘邦的看家宝贝，据说大汉王朝只有两件宝物用作镇国之用，其一是和氏璧雕刻而成的传国玉玺，其二就是这口赤霄剑了。
　　徐子婵则笑着说：“武家妹妹，那柄剑还有下文，据南北朝中梁朝萧方等著《三十国春秋》说：元康五年，闰月，晋武库失火，汉高祖斩蛇剑穿屋而飞。这段记载言辞令人生疑，‘穿屋而飞’到底是葬身火海的隐讳之词还是隐喻一段不为人知的内幕不得而知，不过这种世间罕见的宝器都懂人性，很少有被水火毁于一旦的情况。这口剑现在就明明白白摆在我们前面，这说明当时并没有被大火所毁吧。”
　　小武点点头，不过又想起一事：“我记得那天大家讨论古琴的时候，有人说真假问题，这口剑会不会也是假的呢？赤霄剑传了这么久，好几千年了，万一也是假的怎么办？”她提出的这个问题的确存在，毕竟赤霄剑从那次大火后就再无历史记载，即使是元朝时被人装入古琴，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好事之人在南北朝距离元朝的一千年间做出一个赝品。
　　连如江点点头：“小武你可越来越聪明了，你说的这个问题很有道理，我们也可以召开一个品鉴会来鉴别一下吧。”他心情很好，这九十七万没白花，至少证明他的眼力还是很好的，里边藏着的这柄赤霄宝剑要是真的估计不会少于亿元价格。即使是假的也一定有其值得收藏之处，元人既然把它藏在这样一个古琴里，绝对要比古琴有价值的多。
　　连如江忽然想起刚才徐子婵招引的此古琴中有风雷之声，看来也是这赤霄剑的动静了。古书上记载十大名剑都颇具传奇色彩，不但是可以用来冲锋陷阵，最重要的镇邪扶正，当时若不是秦始皇有太阿宝剑在手，荆轲的短剑刺秦可能就会让中国历史沧海断流，而同样是眼前这口赤霄剑，能让刘邦斩蛇起义，从此后有了四百年的汉家江山。他摇摇头伸手去拿赤霄剑，想拿出来好好鉴赏一番。
　　剑身被固定在那片桐木之中，很结实，连如江抓了两下却拿不出来，小武在旁边忍不住伸手帮他压住古琴，说道：“如江哥，你再拿！”但就在这时连如江忽然被宝剑上的七彩珠闪了一下眼睛，晶莹透明中一股杀气袭来，不由连如江退后几步，他指着宝剑上的宝玉问道：“子婵，如果说这是赤霄宝剑，这玉就是九华玉了吧？没想到除了昆仑山下羊脂玉，居然还有这般好玉。”
　　徐子婵看出连如江想拿宝剑的时候吃了憋，这种宝物也有识人之明，看样子连如江并不是它认可的主人，就笑着介绍说：“相传，汉高祖刘邦称帝后，九华玉就被封为皇家玉，禁止民间开采，汉代末年，朝廷更是下密旨封坑，从此，九华玉藏于深谷难见光彩。这种玉就能证明赤霄剑不是赝品。不过连如江，这口剑我觉得你可吃不下，要是世人知道你得了赤霄宝剑，哼哼！”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我估计你此生再难得宁日。”
　　连如江哆嗦了一下，徐子婵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她想独吞这柄剑，然后捐赠给故宫博物院吗？那可不行。他刚要说话，忽然一眼看到旁边的程姐，心中一动，看来自己还是搬出这尊大神得好。马上说道：“子婵，你想多了吧？这种国之重宝我哪里能据为己有，不过你能证明这柄剑是我花钱买了的，因此所有权归我所有，但我可以把它拿出来赠送别人呀，或者干脆上拍卖会。管玉楼管大姐会不收我的赤霄剑吗？”
　　“呸，你这个家伙可是答应过我，要是从中发现宝物可是分我一半的。”徐子婵并不恼怒，她也和连如江一样沉浸在发现宝物的兴奋之中，其实徐子婵远没有连如江想得那般高大，准备把它上交给国家博物馆，去年张择端古墓发掘的事情让她懂得了太多什么叫做江湖。
　　“不但是你，见面分一半，在座的大家都是发现者，要不是焦大哥出神入化的刀功，我们说不定还都望梅止渴呢。”连如江哈哈大笑，但就是他一个人笑，并没有人随声附和。
　　“如江，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柄剑？”武义程忽然问道。
　　“这……”连如江如何不明白武义程的想法，但此时的他已经不同于几年之前偶见追月剑的情况，他沉吟一下说道：“程姐，我想把它送给武老鉴赏一番，再图将来。明天一早我就要去法国，等我回来再说吧。”
　　“好吧。”武义程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知道当着徐子婵不好意思直接把这柄剑送给自己，想来想去连如江收获的重宝绝大多数都归于了自己，就连价值连城的太平军北伐宝藏现在都在武家的仓库中，因此并不着急。
　　徐子婵则是有点失望，鉴赏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鉴赏之后要是喜欢的话就收入囊中，她并不像连如江那般对武老有感情，心中不免失落，她伸手往赤霄剑抓去，说道：“我看看这柄剑到底是不是真的？”
　　连如江刚才试过宝剑在木头中的紧密程度，心中就存了看笑话的心理，心想：我都拿不动，你一个弱女子如何拿得下来这柄宝剑？谁知道徐子婵手到之处，宝剑竟然丝毫没有抵抗一般，被她很轻巧地抓在了手中，徐子婵左手拿剑，右手拉开剑鞘几尺左右，果不其然就见一道光芒冲天而起一般，众人都觉心头一寒，看清冽如水的流波剑锋承载着清冷的灯光，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顿时，一股令人汗毛乍起的强烈杀意便弥漫在了空气中。连如江腰间的八卦玉佩巨震，似乎在提醒连如江有生命危险。小武和武义程久经沙场，对杀意也有一种天生的敏感，不由脸色大变。反倒是焦大夫除了觉得有点凉气外丝毫没有感觉。忽然他刚才一直没放下的蓝宝石手术刀咔嚓一声碎为几截，这宝剑的剑气已经被压抑了近一千年，一出鞘就有种舍我其谁的霸气。连如江担心自己的八卦玉佩被它所伤，蹬蹬蹬连退十几步，闪到了门外。小武和武义程身上也都带有一把护身匕首，这是当时在特种部队训练时候养成的习惯，任何情况下原则上都要有防身本能，二人的匕首上都有编号，这种随身刀具都要办理登记的，小武这一把匕首更是最新工艺制成的刀刺，材料上乘，但几乎同时也到感觉刀身处就像被重击了一下，随即断为两截。
　　徐子婵赶紧将宝剑还鞘，众人就觉得房间里的空气又是猛然一暖，阴历正月的北京，暖气供应的极好，只是宝剑出鞘后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剑意之中，包括徐子婵在内的所有人脸色又都是一变，这几秒钟的时间已经使大家就像跑完百米一样，人人心跳加速，诚惶诚恐。
　　连如江从门口往里看了看，见大家都是有点紧张，但没有了刚才那股冲天杀气，才慢悠悠走了进来，他摸了摸自己身上那块玉佩，好在毫发无伤，心情也就松弛了下来。
　　徐子婵双手平托这把剑，放在沙发旁一张一米五左右的圆桌山，她显得格外恭敬，在这种犹若神技的宝物面前，人能做出的反应也就是膜拜吧。原来想这可能是赝品的念头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但是她，屋内几个人都知道这是旷世奇珍。连如江果然有眼力，他的九十七万可能要变成九百八十万，九千七百万。不，直接可以说变成一、二个亿都没问题，这种宝物在家里，没有什么宵小之辈能靠近他们的家。
　　“好剑，好剑！”连如江喃喃自语，然后看看众人：“程姐，这种神兵利器可不是这般随随便便乱放的。程姐要不我们先把它请到一个地方，您看如何？”
　　武义程双目炯炯，说道：“看来这是真正的赤霄剑无疑，刚才不自觉间我身上的刀刺都断为了两截了。”她顺手从身上拿出一口短刀，果不其然已经成为几截。小武却也放到茶几上一口差不多模样的短刀，其实说短刀，并不如称呼一声刀刺更恰当一些，特种兵带的这种刀刺刀身呈棱型，三面血槽。刀身经过去光处理，刀身呈灰白色，不反光。
　　一把好刀，一般只要足够锋利就行；但作为一把战刀，这还远远不够。首先它的刃口在足够锋利的同时，还要具有足够的硬度，而刀身也要有合适的强度和韧性。剃刀很锋利，但由于硬度不足，切割稍硬一些的东西就会变钝。有些小刀虽然平时还算锋利，也比较耐磨，但受到撞击和扭曲的时候很容易断、裂，也就是说比较脆。三棱刺整刀经过热处理，硬度极高，可穿透普通的防刺服。从这一方面来说，三棱刺无疑是杰出的。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佩戴在她们身上的刀刺居然莫名其妙在斩蛇剑出鞘之后，都碎为几段，这不能不说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可是刀断了，人却毫发无伤，这也是一种奇迹吧。
　　焦大夫则也有点沮丧，毕竟是极品蓝宝石手术刀，而且是世上罕见的品种，就这样没来由地断了。连如江开始则是最害怕的，八卦玉佩是他的护身符，没想到居然受到了攻击，看来这赤霄宝剑绝非善类，自己以后要离它远远，可不能让自己的八卦玉佩受到伤害。徐子婵当时也是感觉自己的赤丹珠光芒大盛，但赤丹和赤霄两种红色显然有点惺惺相惜。剑影中徐子婵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能穿透刚才那扇木门，看到逃到门外的连如江惊慌失措，这不由徐子婵心中一荡，这柄剑要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当时在故宫博物院的藏宝阁内，徐子婵也曾试着看透焦尾古琴的内在，但只是觉得其中有一团光芒，于是想当然地以为这是一个宝珠，现在看起来肯定是把赤霄宝剑上的九华玉和五彩珠当做了物体本身，当时要是知道古琴中有这等玄虚，她绝对不会答应连如江购买古琴，没想到自己和外公的忙碌成了代他人做衣裳。她依依不舍地用手抚摸宝剑剑鞘，这也应该是一种远古宝物，赤霄剑的万丈光芒竟然会被它掩藏得无声无息，不能不说这是一件奇诡的事情。
　　连如江忽然用手抱着肚子喊道：“好了好了，鉴宝到此告一段落，我们该吃饭了。程姐，我明天可是赶飞机呀。上午十点就要起飞，你不会让我饿肚子吧。”
　　他这是明显要转移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