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临行安排

　　会议室的人都有点瞠目结舌，这是什么话呀？要是仿制品就花大价钱买下来，那要是真品就不要了是吧。其实连如江真的是这么想的，要是真的焦尾古琴，估计这能是上头条的新闻，绝对没有他什么事情，但是他从那种气息里感觉到焦尾古琴里边有种金石之气，应该不是它本身，因此说起来这件东西属于买椟还珠的类型。不过唯一意外就是徐子婵的眼睛里似乎有点嘲弄，这位大小姐的眼睛可不次于他呀。
　　徐子婵送他和小武走出藏宝阁，然后往故宫博物院大门走去，看左右无人，徐子婵忽然问道：“如江，你觉得那件古琴有什么秘密吗？”
　　连如江若无其事的神态：“没有呀，古琴里能有什么？”
　　徐子婵“且”了一声才说道：“我刚才仔细看了看，觉得里边应该是一个明珠。”
　　“啊！”连如江大惊，他站住看了看徐大小姐，不知道她是逗自己，还是真的有这个发现，只是徐子婵脸上很平静，并没有什么嘲弄的眼神，他才相信这有可能是真的。其实在他和徐子婵之间很多事情意会而胜于言传，他就笑笑说道：“老规矩吧，一人一半。费用我出。”
　　徐子婵却是皱眉不语，她在想自己怎么和连如江这个家伙混到了一起？原本徐大小姐可是乖乖女，唯黄院长马首是瞻，有了比较珍贵的东西第一选择是献给国家，哪里知道在连如江的熏陶下自私起来了。
　　小武默不作声坐到了驾驶员位置，连如江打开车窗向徐子婵再见：“子婵，过完元宵节我要去西欧一趟。大约四月份回来，到时候我来北京找你拿那个古琴呀。”
　　徐子婵原以为他要说几句告别的话，哪料到这小子三句话不离本行，心里始终在牵挂着这件宝物，不由啐了一口，喊道：“你滚吧。”
　　连如江到济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济南燃放鞭炮的情况要比北京城严重的多，以至于空气中都飘着一股火药的味道，天也灰蒙蒙的，大街上早早亮起了路灯，不过行人和车辆很少。连如江本打算和李进一起去军区家属院，给阳阳治疗一下他那失魂落魄的毛病，但李进告诉他今天一大早肖木燕就带着阳阳回了临清娘家，他到农业厅王厅长住处放下连如江以后也要马上去临清，这地方风俗必须要遵从。连如江哈哈大笑，说自己明天一早也要去赵家寨，自己爷爷去世第一年，赵家寨风俗就是初二回娘家，初三上坟，可惜明天中午自己必须要赶回来陪王凌雪的姐姐、姐夫。
　　李进拍拍他的肩膀，说：“如江，我初四回来，咱们济南的朋友初四或者初五到我家里聚聚吧。”连如江面有难色，他这几天一直没去清平镇，按照规定他也要值班的，而且初六就要正式上班，但李大哥的邀请又不好推辞，只好说看情况吧，现在真的定不下来。
　　农业厅家属院自从去年出了李厅长打死门卫的事情以后，管理相当严格，外人来了必须要登记，虽然新任门卫认识连如江，但仍按照规矩给王厅长家里通报了一声，王凌雪听说丈夫回来了，顾不得穿的单薄马上迎出门去，浑然没听见采采发出的呐喊声。
　　王厅长这几天也是相当忙碌，他要去给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们拜年问候，而自己家里又要接受下属员工们的上门拜年，这是他上任农业厅一把手的第一年，对厅里一些老规矩也都默认了，只是有个规矩不接受任何礼品，偶尔有人上门带点东西，他也回赠差不多价值的礼物。这一下让厅里好多中层干部顿轻，要知道原来老李厅长那可是来者不拒，而且是愈贵重愈受欢迎，不知道现在身在囹圄的李厅长会不会后悔那些人给自己挖的大坑，他的罪名里就有受贿百余万元这一条，为此多增加了三年的刑期。
　　王凌雪第一眼看到丈夫，就觉得他好像憔悴了很多。连如江只要一疲惫，他的眼皮就反应很明显，尤其在北京睡得并不好，那天晚上奇怪的和氏璧之梦让他辗转反侧，今天一早又跟着焦大夫满世界乱跑。好在连同学身体健壮，否则这些连轴转的事情能让他累趴下。他一看到王凌雪就好像全身没有了力气一般，差点一屁股坐地上，王凌雪看他样子，爱哭的性子又发作了，泪眼婆娑地扶住丈夫，说一声“如江！”就不知道该说啥了，连如江反倒笑了：“报告夫人，我平安去平安归，快回家吃饭，我饿着肚子呢。”
　　王凌雪说道：“傻态儿，跑到大北京还饿着肚子回来？”边说边脚下加快了步子，她知道连如江的习惯，肯定是忙碌得来不及吃饭，好在家里有饺子，是她昨天来了包的，虽不如小玉包得精巧，但她知道丈夫胃口，一定会很喜欢的。二人刚要开门，却看到刘阿姨推门出来，手里抱着采采呵斥王凌雪：“你看看你，着什么急呀？采采刚才的动静能把我们整个楼掀翻了，你说再重要的事情也要管孩子吧！”
　　王凌雪吐吐舌头，她伸手去接刘阿姨怀里的孩子，谁知道采采看到她一扭脸哭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让妈妈抱，连如江则笑嘻嘻地伸出手来：“乖呀，爸爸回来了。让我抱抱。”采采很听话地投入到爸爸的怀抱，还故意看了妈妈一眼，小脸上的表情居然是胜利的得意之色，王凌雪大怒：“你个小坏蛋儿，我天天照顾你也不见你这个样子，看我不打你屁股。”
　　连如江哈哈大笑，抱着孩子跑进了家。王凌雪依然气愤难平：“怪不得人家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连如江，我看你前世是不是花花肠子呀？”
　　刘阿姨关上防盗门说道：“如江，你爸爸说等你回来给他打个电话，他下午出去串门到现在没回来呢。”
　　“好。”连如江答应道，这个时候他发现那只百年老龟忽然也从卫生间爬了出来，看着自己也点头致意。
　　春节这几天假期，让连如江忙得几乎用脚不沾地来形容，好在这次和徐子婵关系融洽，借助于她的解酒符，连如江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唯一出意外就是第一天上班和辖区内企业领导聚餐的时候，本来中午并不想喝酒，谁知道坐在一起的居然有自己的父亲，连爸爸目前是机床厂的法人，虽然只是秦汝阳公司的二级企业，但论产值和规模都在整个开发区里首屈一指，但老爷子几乎是滴酒不沾，大家都知道连书记酒量如海，纷纷让连如江代劳，这一下子就让毫无准备的连如江沦陷了，开始第一瓶时连如江尚能勉力支撑，到了后来也幸亏李玉香眼睛管用，看连如江眼神散漫，忙给顾世才打招呼。开始顾主任并没当回事，因为他看了几次连如江喝一斤酒仍然云淡风轻，喝二斤酒都能送客，现在怎么会醉倒呢？等他反应过来连如江已经醉倒在了卫生间里，吐得一塌糊涂，大家只得扶连如江退场。于是开始传说连书记最怕的人就是他爸爸，和老爷子喝酒这位酒仙就成了凡人了。
　　上班伊始，清平镇就来过好几拨领导，有省委组织部派下来的考察组，也有一些连如江在聊城市委的同事。一个消息迅速在民间开始流传，连书记即将升入省城，而且会成为正处级别的官员，那可是县长县委书记的级别呀。更有人说连如江去省城锻炼二年后，将会回到县里担任县委书记，这一下让本来如丧考妣的清平镇乡民们高兴起来，其实他们都不懂的，国家有一条政策，就是原则上一个人不得在出生或者主要成长的县市担任直接领导，因此连如江回高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个谣言可能是一些不愿意连书记离开的乡民们自己琢磨出来的，但无疑这条消息让大家都很安心。
　　连如江其实也知道自己在清平镇的日子并不多了，其实他算了一下自己真正在这里呆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但是他从小就在清平镇不远的赵家寨长大，算得上是很有感情。原本他来这里只是想镀镀金，在刘书记的带领下好好休息一年，哪里料到这半年居然是自己最忙碌也最具有传奇色彩的半年。他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曾经听南京的一个蔡老板说过，有个老教授和自己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但最后遭了天谴死在了长江，而他也差点丧生在长江中。看来清平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己的福地，保全了自己性命，这里的每一位老百姓更好像是他的亲人。发现的太平军北伐宝藏虽然并没有得到实际利益，但连如江暗自发誓要拿出其中绝大部分成立一个基金会，为清平镇的老百姓谋取福利，让老有所依，少有所养。只是看来这段时间他是做不到了，自己元宵节之后就要出国，回来可能也就是新岗位上任之时，但他又不想放下此事，连如江想找一个中间人谋划这件事情，但一时半会却找不到合适人选。他开始的想法是打算让顾世才负责基金会的运行，但想来老顾太过于贪图小便宜，这个基金会成立的规模怎么也要接近千万，给他实在是不放心。另外最重要一点就是连如江不想让政府参与此事，但纯民间的人又往往没这种影响力，他决定还是好好想一想。
　　下一任的清平镇镇长和书记人选也是他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虽然他的话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他实在不愿意自己费了那么大心血创造的好局面被别人毁掉。组织部于部长除夕时基本和自己达成协议，准备扶持小于主任到镇长的位子，但更重要的书记这个职位就非是他能左右得了的，弄不好就要从县里或其他乡镇调整一个过来。连如江打算好好给小于主任交交底，来清平镇的当时刘磊并没有给自己交底，好在有一个李玉香可以用，因此连如江设想着将来于镇长应该了解的情况比自己当初要多很多。
　　镇上关于下一任镇领导的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可能除了新提拔的顾世才其他几个人都有希望，但整个班子在连如江的调教下已经今非昔比，虽然大家也在暗中较劲，但在镇常委会上以及具体工作中都是相互支持，各项工作从年初看都是欣欣向荣的局面。镇上还有一条新闻，只是相比连如江要调走的消息影响要小得多，那就是听说李玉香和外地的一个男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连如江自然知道那是王阳同学，看他俩修成正果连如江从心里也感到高兴，其他人则是纷纷惋惜李玉香。干嘛非要嫁到外地去呢？而且是顿顿辣椒的四川，在清平镇她是公务员身份，不知道到了四川之后能做什么？
　　连如江在正月十三的时候召开了一次常委会，因为他和顾世才、赵翠萍三个人要出国考察，这既是一次出差期间的工作交代，同时又是对于未来的嘱托事项，谁都知道这接近两个月的出差过后，连书记回来就要正式离开清平镇，甚至是离开聊城市，那么这次的工作安排就相当重要了。跟随连书记一起出差的顾主任和赵主任，应该说在下一步工作安排中都不可能更进一步，顾世才提拔了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根据组织原则，除非有足以服人的政绩或者功勋，才有可能连晋二级，就像连如江的岳父王云贵一年内接连担任副厅和正厅职务，只能说是功勋卓著和朝中有人了。不过看上去顾世才并没有这样的可能性。赵翠萍各方面都不错，但缺点就是一个女同志，而且年龄偏大，按照国家规定，女干部五十五岁退休，但在高唐县里却有不成文的规定，距离退休年龄五年的科级干部，一般都要退出实职领导位置，而赵翠萍距离五十岁已经屈指可数，她晋升县镇一把手的可能性并不大，估计有可能的话也会是调到妇联之类的岗位晋升一级。她自己也很看得开，估计她背后的人也给她分析过这种局面，因此很痛快地跟随连如江出国考察一圈，也算是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