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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金瓶

作品名称:盗玉记      作者:卧龙饮水      发布时间:2019-05-27 22:24:02      字数:4262

  连如江知道乐乐的耳朵不同常人,他肯定是听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不由也好奇起来,他问道:“乐乐,你说的那个金瓶在哪里动呀?走,我们去看看吧。”
  这个金瓶即金奔巴瓶。是清朝中央政府为藏传佛教呼图克图大活佛以上转世灵童掣签而专门精制的。每个金瓶中都配备了五支大小相同的象牙签牌。据史料记载,金奔巴瓶系纯金制品,净重2850克,高34公分,口径12公分,腹部直径21.3公分,系国家特级文物。另外据说当时为了制作这个金瓶,满、汉、蒙、藏四家法力高深的国师集聚一堂,给这个金瓶灌注了足以相传千年的符咒法力,这个金瓶能辨别活佛真假,甚至有能降妖除魔之效用,但是自从制作成功之后就未见它传说的发力,当时制作的金瓶共有两只:一个供奉于西藏布达拉宫大昭寺释迦牟尼佛像前,用以掣定达赖喇嘛和班禅大师;另外一个则在雍和宫,用以掣定内蒙古及青海、甘肃等地各大活佛。届时,从访出的幼童内选出若干名,将其出生年月及姓名用满、汉、藏3种文字写在牙签牌上,放进瓶内,由中央政府监督,当众抽签掣定。转世灵童经金瓶掣签认定后,立即上报中央政权,获批准后择吉日举行坐床典礼。达赖和班禅的转世灵童分别于布达拉宫、扎什伦布寺坐床。
  这只雍和宫里的金瓶就放置在绥成殿内,绥成殿在万福阁北,是雍和宫中最北端的建筑,黄琉璃筒瓦硬山顶,重檐重楼,上下均出廊,面阔七间,殿前有月台与万福阁相连。这四个人走起路来大步流星,很快就到了绥成殿前。
  只是走到跟前才发现,刚才紧闭的大殿门已经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七八个保安模样的人,游客一靠近他们就凑上前来,很和气的口吻说,请不要往前走,这里边要举行一个宗教的仪式。但游客听到这个消息反而越凑越多,一下子就围着门成了一个半圆圈型,连如江他们四个人站到了最里边,但是进退不得,连如江想着自己还要有事,就打算扭头出去,但看乐乐一脸痛苦之色,急忙低头问道:“乐乐,你怎么了?”
  乐乐用手指了指里边:“叔叔,那个金瓶自己会动,他一动我就不舒服。”连如江打算抱起乐乐挤出人群离开,不料忽然之间徐子婵伸出右手来一下子按到了乐乐的头顶,马上乐乐脸上的痛苦之色一扫而光,他抬眼看看徐子婵,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阿姨,你好厉害,我最怕这种说不出原因的声音,怎么你会治疗吗?”
  徐子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但好像自自然然之间就要这么做一样,她笑了笑说道:“乐乐,也许我们也有缘吧,你和连叔叔有缘,也和我这个阿姨有缘呀。”
  小武功夫极好,她站在几个人的后边成了大家的一道屏障,一些想看热闹的人挤过来,但碰到她的身子就会被一股力量往外弹去,好几个人不明所以吃了小亏,差点摔倒,后来也就没人往这边凑了。
  小武有点得意,她问道:“如江哥哥,你给我讲讲这个什么金瓶掣签好吗?你讲得可比导游说的水平高多了。”
  “那好吧。”连如江看其他三个人都兴致勃勃看着半开着的大殿门,知道一时半会儿不好走,就讲了起来:“一七九二年以前,西藏活佛转世的字典里还没有‘金瓶掣签’四个字。当时西藏的宗教局面,就一个字‘乱’,一家出几个活佛那是家常便饭。比如,六世班禅家,一门四活佛。一七八零年,六世班禅进京为乾隆祝寿,不幸在北京圆寂,他的哥哥仲巴活佛带着获赠的巨额资产回到西藏。这引发了另外一个活佛,也就是他的弟弟却朱嘉错的不满。同是兄弟,巨额遗产居然没我的份?抢!于是,他串通了尼泊尔的廓尔喀人入侵西藏,把一场家庭内部矛盾演化成血流漂橹的战争。
  活佛不但出自一家,还自相残杀,这不是忽悠佛祖、欺君罔上吗?乾隆皇帝大为震怒,平定叛乱后火速制定了《钦定藏内善后章程二十九条》,确立金瓶掣签制度,正式把活佛转世的认定和管理权力收归中央。此举不但杜绝了活佛转世中的舞弊乱象,更是强调了中央政府不可撼动的权威。具体就是刚才说过的这个金瓶确定真正的活佛。”
  “那为什么要用金瓶呢?中央政府直接命令不就行了吗?”小武嘟囔着。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真正的顺应天命,其实也并不是所有的活佛都是这个办法产生的,活佛也有不经过这个办法直接任命的,因此后来传说一些真正具有慧根的人反而埋藏在民间。”连如江解释道,说到这里他不由看了一眼徐子婵,不知道为什么,在连如江眼里这位如花似玉的美女很有可能就是那种转世灵童,他的火眼金睛一直看不透徐子婵的面相,而且记得生死攸关的时候徐子婵会出现那种传说中的吉相。徐子婵也给他说过,她小时候经常做一个奇怪的梦,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浩瀚大湖,听她的描述就好像是青藏高原上的圣湖。
  连如江同学对徐子婵的身份之谜一直参详不透,现在提到金瓶掣签就不由自主想起这位战友,二人好像都有点异常,但自己的异常是后天机缘,而徐子婵则是天生的先知先觉。
  徐子婵听他讲金瓶掣签的时候也忽然有点意动,在此之前关于这些佛教知识她知之甚详,但丝毫没想到和自己有什么联系,想想这个制度说不定真的和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关系,只是自己出生的时候正值文革后期,当时各地都乱得一塌糊涂,所谓的金瓶掣签制度更是虚无缥缈,说不定按照这个推算真的是活佛一个级别的人物呢。想到这里徐大小姐笑了。
  根据佛教的理论,只要按照释迦牟尼留下的“四谛法”去修炼,人就能成佛。佛是代表一种最高的成就,表示他已能摆脱烦恼,大彻大悟,超生涅盘,不入轮回。
  在西藏活佛很多,活佛的等级也很多。达赖、班禅、过去外蒙的哲布尊丹巴和内蒙章嘉呼图克图算一等;西藏可以任藏王的四大林呼图克图算二等,第二等称为“甲波朱古”,这类活佛有资格担任西藏地方政府的摄政,如“功德林”的济隆活佛、“策墨林”的策墨林活佛、“锡德林”的热振活佛、“丹吉林”的第穆活佛、“策觉林”的策觉林活佛、木鹿寺的第朱活佛等;那些大寺院的住持活佛如拉卜楞的嘉木样呼图克图、昌都地区的帕巴拉呼图克图等属于三等;他们的名字都载于理藩院的院册,这三等都算是大活佛;再等而下之,如历代甘丹池巴的转世,可以算四等;在西藏三大寺中的错钦朱古是五等;扎仓朱古是六等;康村朱古是七等;还有一种是等外活佛。所谓等机制度无处不存呀。
  乐乐依然在认真倾听着里边的动静,只是他的神情不再痛处而已,他说道:“金瓶又晃动起来了,它前面几个人都磕头呢。”连如江笑着问乐乐:“乐乐,你还能听到什么?”
  “连叔叔,那个金瓶里边有八个珠子,他们就在这个金瓶内部的四周摆成一个图形,就是他们在发出动静,它们一动的时候我身上的那个珠子也会动。”乐乐声音很小,但连如江听得真真切切。“哇靠,看来这金瓶真有点古怪,居然里边有机关,不知道是不是佛教传说的天珠置于其中,这大概就是金瓶的法力所在吧。”珠子在没有受到外力的情况下能动就很蹊跷,在藏族有个传说:天珠是由虫所固化而成。藏人骑马时遇上此虫,虫将会停止移动,发现时须马上抓起地上的砂子往虫的身上洒,那虫将会固化成天珠;假如沙粒没有洒中天珠,那虫必定会消失不见。又如藏人在同一地点挖掘出大量天珠时,便会宣称挖掘到虫穴,也就是发现天珠穴。更有藏人宣称,天珠出土时皆为活虫,必定会蠕动一阵子后才会静止,固化成天珠。那乐乐听见的珠子既然能动,且发出声音,看来这个传说就是真的了。
  又过了一会儿,看里边索然无味,人群逐渐散去,连如江几个人也有点觉得没意思,就想跟着大部队往外走,但就在此时,乐乐先是说了一声:“金瓶没动静了。”紧接着又说一句:“那几个人出来了。”
  连如江抬头往店门口看去,就看到几位衣着统一的僧人恭恭敬敬地从绥成殿往外而出,正是刚才他俩看到的那几个僧侣,最后边的一个人就是刚才只看到背影的高个子僧人,他面色平淡如水,微闭双眼走在众人之后,单手兀自放在胸前,嘀嘀咕咕地不知在念着什么。连如江明白肯定这几个僧侣是过来完成一件法事,只是大年初二就过来,很显然这个事情对他们很重要,想到这里他不由仔细打量了这个高个子和尚几眼,不看没事,这一看之下让连如江呆住了。
  这个高个子僧侣年龄应该在五十岁左右,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了几道比较深的皱纹,但他的眉毛就像两只飞鹰的翅膀一般往上撅起,鼻直口方,很厚的嘴唇,应该算是一个很一般的相貌,但在连如江的眼里却是如巨锤打击他的胸口,这又是一个看不清楚面相的人,自己已经很久没再遇到这样的人了。自从金山寺顶和荆暗夜、符道人分手以后,这是他再次遇到这种修为的高人,当然自己身边还有一个,那就是一直高深莫测的徐子婵。
  连如江一直将自己的眼力作为衡量自己能力的标尺,最初他的眼里不但是徐子婵,还有双瞳的武毅以及现任安全部领导的殷部长,只是后来随着自己水平日渐提高,目前拦路虎似乎只有徐子婵一个人了,当然相对于医僧符道那种世外高人他都不考虑,哪里想到今天居然又出现了这等高手,不由连如江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个人并无异样,从大殿门出来后拐了个弯然后往南而去。正好他要经过连如江的面前,两人越走越近,小武拉了连如江一下,意思是让他给这几位僧人让路,连同学这时才醒悟过来,忙往后退几步,不料乐乐突然说了一句:“叔叔,姐姐,金瓶里边的珠子又发出动静了。”
  孩子的声音并不大,但在那个高个子僧人耳朵里如听雷鸣,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朝着乐乐看去。顿时一道精光闪过,乐乐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连如江担心乐乐受到伤害,轻轻跨了一步挡在乐乐面前,只是他和这个高个子僧人的距离只有一米左右,站在这个庞大的身躯之前,连如江需要仰视才可以看清楚他的表情,僧人的汉语说得并不是很好,他磕磕巴巴地问道:“小娃娃,你刚才说什么?”
  徐子婵也往前站了站,和连如江肩并肩面对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其实刚才对方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合适的行为,只是他的个子太过于凶悍,让人总有点警惕。
  那僧侣也低头看了看徐子婵,忽然后退几步,嘴里屋里哇啦说了几句蒙古语,只是在场的人都听不懂说的是什么,倒是那几个原本在他前面的僧人都纷纷跑了回来,站到了他的身后。这几个僧人都是很紧张的姿势,但有的脸上也有着不可置信的欣喜。
  高大僧侣深深鞠了一躬:“居士,女菩萨。贫僧达古汉给您施礼了。”
  他的汉语需要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并不流畅,但善意十足,这让连如江和徐子婵都松了一口气,刚才徐子婵都准备手里施展五行雷了。明显这个人不是汉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担心这高大僧侣会暴起伤人,连如江可不会半点武功。
  连如江也弯腰鞠躬,他说道:“大师,您好。”
  达古汉显然对他兴趣不大,而是目光炯炯看向徐子婵:“请问这位女菩萨怎么称呼?家居何方?看您的面相好像和我佛有缘呀。”他的话听起来特别费力,但听得出来达古汉言辞之间丝毫没有恶意。
  连如江心中了然,这是位高人,因为虽然自己看不清楚徐子婵面相,但知道这位美女绝非常人,想当年金山寺符道收徐子婵为徒也是看她有大造化,这达古汉眼力不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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