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秦淮名流姑妄言，古刹缪语却成偈

　　吴秋看着李琪吃着街边摊烤着的东西，她实在有些无语。印象里总是把这些东西划到不干净里面。狭窄的小路，来来往往的汽车，充满汽车尾气的空气，做出来的东西能有多干净。
　　他开始没有注意的吴秋的心思，但过了一会还是明白了。李琪说:“给你说了，我们不是同一路，你知道吗？即使一个人突然变得有钱，但很多东也不是段时间就可以改变；比如说口味，还有生活习惯，况且我不可能变成像你一样的有钱人。”吴秋说:“那能有什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都好说。”李琪说:“那天换成任何女的我都会那样做的，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才去追的。”吴秋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他看着她然后说:“这里的烤韭菜，和铁板鱿鱼都挺好吃的，你不吃？”他的眼镜很真诚，却也带了一份挑衅。
　　她听完这句话，看着李琪递过来的东西，二话没说就接了下来；味道确实不错就是有点辣，她好像从来没吃过这么辣的东西。不一会头上就开始流汗，李琪递给她一点桌上餐巾纸。吴秋拿到了了手上，又很无奈地扔了。他先是一愣，然后傻傻地笑了。至少吴秋没有装着不嫌弃，待人很真诚。李琪赶紧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自己买的纸巾，递给了吴秋。吴秋说:“没想到你还挺有眼色的，是不是前女友培养的，老实交代。”李琪说:“这个与你有毛关系。”今天是个晴天，因为下了好长时间的连阴雨，天刚晴。今晚的夜空显得格外的透亮。
　　从湖边搭着的木桥，两个人一直走到了湖的中心。江南的水来得快退得也快，只是一天的工夫，那些被水，淹没的痕迹就连一点都不剩了。两个人坐在桥的尽头，吴秋把双脚神到了水里。李琪说:“你都不害怕水脏啊？大小姐改性了？”吴秋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李琪说:“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吴秋说:“也是你的嘴里那有好听的话。”看着月光照在吴秋的脸上，李琪心里想着真美。李凤说:“我忽然想起了一句红楼梦里的诗，寒塘渡鹤影。”李琪说:“你说的是半句，还有下半句，冷月葬花魂。只是今天没有鹤哈哈。”吴秋说:“是吗？你往水里看，水里有一只淹死的鹤。”
　　李琪就真的往水里看了，吴秋赶紧从身后一把把李琪推到了水里。然后说:“李琪我忍你很久了，整天拉着一张臭脸，给谁看。”这份意外来的这般突然，还好水一点都不深，站起来才到他的肩膀。李琪很无奈地爬了上来，然后在一边扭自己的衣服。好在夏天真的很热，用不了一会就干了。李琪对吴秋说:“你信不信我把你扔水里去。”吴秋说:“本姑娘会怕你？”他就向吴秋跑了过去。吴秋便开始逃，只是没一会他便抱住了她，略带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赶紧又把吴秋放下来。两个人又慢慢走了一段路，然后轻轻地说了再见。
　　也许是因为吹风，也许是因为街边的东西真的不干净，也许是因泡了湖里的水。吴秋生病了，一晚上去了几次厕所；以至于第二天她父亲看到她的时候很，觉得她的脸色像一张白纸。便匆匆地带她去了医院。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她父亲的工作好像没有以前那样忙了，总会有点时间陪她。看着父亲焦急地询问医生病情，她的心里突然暖了起来。他忽然想起李琪说的一句话，漫长的严寒不是像我们证明冬天有多冷，只是想让人珍惜春天的温暖。她觉得李琪是一个很悲观的人，但说出的话，有时候真的很暖。在她眼里这个一文不值的人越来越特殊了，只是她还不明白，这份特殊会随着时间，变成了乏味。风雨好渡，生活难挨。
　　病房里几个年轻人看着吴秋挂点滴，实在是无趣。李凤说:“吴秋你昨天晚上做什么了？怎么腹泻这么严重。”吴秋说:“没什么，就是吃了烧烤，喝了啤酒，洗了脚，看了月亮。”听完这句话，李凤很惊愕地看着吴秋，她在想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不。用手探到了吴秋额头然后说:“没发烧啊，说胡话了。”她确实没发烧，但脸却是越来越红了。吴秋觉得她肯定可以适应李琪的饮食和生活，因为每个人都会为了别人改变。即使这种改变很难分别。
　　钱珍妮在医院走廊看到李琪的时眼里有点慌张，但没一会就平静了。李琪对钱珍妮说:“真巧？你也来医院身体不舒服？”钱珍妮攥紧手里的孕检单说:“一点小问题。对了你来医院做什么？”李琪说:“吴秋病了，住院我来看看。”钱珍妮说:“严重吗？她在那个病房我去看看。”虽然只见过几面，但对这个心思单纯的小妹妹，印象还是很深刻的。钱珍妮对吴秋说:“你没事吧？怎么几天不见就憔悴成这样了。是不是李琪欺负你了？我帮你修理他。”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屋子的人除了她都是一愣。吴秋的脸迅速地红了起来。李凤看着吴秋忸怩的样子，然后急忙对吴秋说:“不是吧？你和李琪在谈恋爱？你们这保密工作做的真好，你昨天是不是陪他吃的路边摊？老实交代。”李琪听完李凤的话怕别人误会赶紧说:“凤，你别这么八卦成吗？我们只是昨晚一块吃了个饭没什么的。”李凤看着李琪认真的样子，还真觉得应该没什么。但又看了看吴秋，又开始疑惑了。然后便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吴秋说:“等我病好了，我想去夫子庙那块吃铁板鱿鱼。听说那里的鱿鱼是最好吃的。”李凤说:“吴秋，你是不是真的病了？脑子不好使了。”她确实病了，只是眼前就有她的药。
　　几日后，看着河两岸的风景，六个人吃饭吃的更是津津有味了。吴秋说:“我要留点地方，一会还得吃夫子庙的鱿鱼。”李琪说:“你就现在吃饱吧，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吴秋说:“闭上你的乌鸦嘴，你看这六个吃饭的，四个是渭城的人，就你一个说话不好听。你看看人家李宏志，沉默是金懂不。”李凤赶紧帮腔说:“对会说话不，一点都不懂讨女孩子欢心。”她说完这句话，给韩俊使了个眼色。韩俊知道李凤想撮合这两个人，但他没有帮忙，他觉得这两个人很不合适；若不是碍于李凤的面子，估计他都会阻止这两个人继续接触。钱珍妮静静地靠在李宏志身边，两个人都很沉默。六个人虽然一起来，但气氛却是十分怪异。
　　吴秋还是吃到了夫子庙的鱿鱼，没有想象中的难吃，也没有想象中的美味。当然李琪是吃的最多的，而其他四个人，都只是在旁边当了看客。吴秋吃完鱿鱼说:“空灵寺许愿特别灵。”几个人便又随着她往空灵寺走。李琪忽然想起在瀛湖许愿池自己曾许过愿，可是不灵。想来鬼神之说，自当一笑而过。几个人都不太愿意去，但还是熬不过吴秋的坚持。今天本来就是她邀请来的，自然应该听她的。当然付费还是男士，李琪理所当然的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了韩俊和李宏志，他有时也开始佩服起来自己的厚脸皮。吴秋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甚是觉得好笑。她从没有为钱愁过自然不知道这份无奈。
　　寺庙在山的半山腰，几个人先是在周围的偏殿转悠，然后才进了最正中间那最雄伟的宝殿。释迦牟尼佛像前的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供奉，在前面是一座很大的鹿鼎，然后是一个十分精巧的功德箱，再就是供人跪拜的蒲团了。靠着几个有钱人掏出钱一张红板一张红板往里扔，李琪真想对他们几个说，你们把钱给我多好。他只是象征性地塞了几块钱。执事的和尚给每个人都递来了香，当然这是看在他们几个塞的钱多得面上，李琪只是跟着了光。不过那小和尚显然眼力不错，知道他是个穷鬼。香是最后一个递到他手里，也没给他好脸色，也不像其他几个人寒暄几下。香递了，就直接走了。人穷何止亲人不待见，寺庙也不待见。李琪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几个人拜完了佛祖，将来离开。送香的和尚走了过来说:“几位施主请留步，小僧有几句话说？”韩俊说:“大师有话，请明说。”和尚说:“我寺里，悟法师叔，有请几位到禅房一叙。”韩俊说:“你说的，是那位年过古稀的悟法大师。”吴秋说:“韩俊，你居然还知道别人法号，什么情况？”韩俊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爷爷信佛。这个悟法大师可是江南这一代最负盛名的僧人，我以前在家里见过。”
　　几个人跟着和尚说着大殿左侧的小路慢慢地走向了后院，又沿着屋檐一直走到了最里的禅房。和尚推开了门，说了句:“师叔在里面等你便匆匆离开了。”几个人便轻轻地走进了禅房。李琪看见坐在中间，那长着长长白色胡须，就要转身离去，却被吴秋拉住不让离开。韩俊赶紧走到大师面前说:“大师，我是韩国仁的孙子，今日叨扰了。”大师说:“怪不得如此面善，原来是故人之后。可惜故人早已离去，不过尘归尘，土归土。了了也好。”李琪本来就怕和尚叨唠，一听这种语气头更大了大师看了看几个人，然后用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几段话，然后把纸撕成了几小份。放到了一个竹质的盒子里。然后说:“闲坐无趣，几位小友我写了三段话，还有三张空白的纸，你们一人抽一张。算是以表今日的香火缘分。”几个人便依次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张叠好的纸。
　　李琪的纸上写着:
　　三十尘缘终归梦，
　　霜替青丝扣。
　　半生浮沉诉弦声。
　　隔江悲难鸣。
　　一曲凉，曲曲凉，
　　空剩袈裟对花黄。
　　李宏志纸上写着：
　　生来本为错，
　　缘浅更薄凉，
　　说什么天高任鸟飞，
　　海阔任鱼跃，
　　也抗不过枷锁。
　　住不尽四方墙。
　　钱珍妮纸上写着:
　　痴情多是付流水，
　　薄幸常把明珠藏。
　　都言色未衰，
　　不了心力竭。
　　故圆最适埋艳骨，
　　江山常难旧，
　　红颜最易老。
　　而其他人的纸上便都是空的了，吴秋说：“大师空白是什么意思？”大师说：“空也是不空，不空也是空。”
　　李宏志和钱珍妮的脸色都很难看，但都没说什么。李琪虽然觉得荒诞，但也没多说什么。他实在不想多辩解什么，因为他实在不想呆在这里，几个人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李琪除了们便把那纸条扔进香炉烧了，韩俊说：“烧了做什么，你知道以前很多老人都会求大师写字的，听人说真的能看见自己祸福。”李琪说：“我不信，我都不清楚自己还指望别人。”吴秋本来想问李琪纸上写的什么，但还是没问出来。因为她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下山本来应该比上山容易，但逛了一天真的有些疲累。倒却觉得路更加漫长了。李宏志扶着钱珍妮，韩俊也搀着李凤；而李琪和吴秋却是各走各的，不过到最后李琪还是搀着吴秋。他不想让她看起来孤单，更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孤傲。
　　吴秋说：“你不是不想扶我，怎么过来？”
　　李琪说：“我不是不想只是不能。”
　　吴秋说：“不能，你扶我做什么？”
　　李琪说：“怕你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