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吴俊心酸贺新喜，陈木心塬下送亲。

　　“李琪该回去了，凤还在等着我们。”吴秋看着面前不冷不热交谈的这几个人对李琪说道。她在一旁都觉得这几个人的聊天很尴尬，但奇怪的是没一个人主动说离开。陈木心对李琪说:“有事你就先走吧，改天有空了再聚。”李琪说:“那我就先走了，新婚快乐陈老师。”吴秋又拉着林小夕说了几句话，李琪硬是把她拽走了。他实在想不通，这两个有什么好说的。第一次见面，有没有必要装的这么熟络。吴秋开着车，李琪把手机打开。看起了刚才拍的照片，他发现陈木心长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和自己在没有一点像的地方。顺手发了一个朋友圈动态，写到两个字，再见。再见，即是再也不见。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曾经为陈木心闹自杀的吴俊，不知道他是否知道陈木心结婚了，是否真正的放下。
　　傍晚机场旁边新建得拆迁小区，街道上各种摆摊的人。和那零零散散的顾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好在过了年，也就没了三九天的严寒。“老板，一斤猪头肉，要瘦点的。”一位中年老顾客走到吴俊面前用嗓子喊到，然后搓了搓那看起来粗糙的双手。吴俊说:“好的，马上就好。还是少放点辣椒，不要香菜。”中年顾客说:“老板，你记性真好。”然后便用手机扫了下二维码，递给吴俊看了看。
　　“城管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很多摊位的人都开始迅速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吴俊迅速地调完了猪头肉刚准备走，却已经被两个人堵在了面前。其中一个城管对吴俊说：“赶紧收拾走了。”吴俊赶紧答应着：“知道了，马上走。”因为摆摊的都是周围村子的人，一般情况下城管比别处的还能稍微的客气些，无论到什么地方，人好像都是欺软怕硬的主。看着两个走开的城管，吴俊就开始收拾离开。
　　这时来了一位经常来光顾自己生意的老奶奶，他本来想赶紧走。但还是答应了，开始给这位老奶奶调凉菜。正月这里还能出来买凉菜的真的不多。而且他也觉得一会就可以搞定了，只是还没有弄完那两位城管又走到了自己面前。这一次两人的脸色真的有点不好看，拿起了手机直接给吴俊和吴俊的三摩车拍起了照。吴俊赶紧给两位城管赔礼道歉，用诚恳的语气说：“我立马就走。”城管说：“刚说的话看你是不听吧，现在我们要扣了你的车子。”
　　这时等待买菜的老奶奶站到了吴俊和城管的中间，然后对城管说：“扣什么车子，把我扣了。整天闲的没事做，还不让人买菜吃饭了。”两位城管看着老奶奶那一头如雪的白发，还真不赶接下去。
　　前段时间，机场附近派出所逮了一个在野地点火取暖的老头。结果当天晚上就死在看派出所了，赔钱不说，整个所的领导全部都被撤职了。已经成了周围津津乐道的事情，他们可不赶担这风险。老奶奶转过身对吴俊说：“走，跟我去小区里面，我看他们还能不能跟进来抓你。”吴俊忽然觉得心里很暖，好像现在不是冬末，已经是真正的春天。
　　回到家时已经是九点多了，打开电脑放着那几首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歌曲。他翻起了手机，看到了李琪的朋友圈。看到陈木心，穿着婚纱，心里像锥刺了一样。“妈，我朋友有点事情叫我，我去一趟。晚上可能就睡他家了。”母亲说：“开车慢点。”他很平静地向母亲说了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在意家人的担心。他没有去找陈木心，现在去找还有什么意义。开车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好像要把曾经的回忆一份份的弥补回来。最后找了一个静静一个人喝起了闷酒，喝的不能再喝的时候，去卫生间一吐，回来又继续喝。虽然早知道会看看陈木心和别人结婚的那天，可却没有当初以为的那份淡然。
　　无论何时爱情都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的坚持大多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还有那份隐藏的不甘。
　　“早安，祝你新婚快乐。”陈木心早上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不知道如何回复吴俊。想了一会，才回复了两个字，“谢谢”。再过几天就可以去学校了，呆在这个家她还是有点紧张。也许新的事物，总归需要慢慢地适应。
　　电话声又想起，接了电话，却传来妹妹焦急的声音说：“姐，姨妈晕倒了。救护车刚送到十八局医院。”陈木心立刻挂了电话，让他叫上丈夫，两个人迅速地赶到了医院。去年一年，家里总是发生这种那种糟心的事情，她本以为新年了就会好些，所以一直希望赶紧过完年。
　　医院的过道，一家人围着医生。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脑出血太多，送来有点晚，已经没办抢救了，准备后世吧。”医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要转生离开。陈木心拽着医生额胳膊说：“医生，你再想想办法。我姨妈才六十三岁。”医生说：“真没办法了，不是我不抢救。”
　　小时候陈木心是在姨妈家长大的。那时候泾河的水很清，她总会跟着姨妈去河边洗衣服。那敲打衣服的声音，和那河里的鱼，河边的花草，动物。好像充满了整个童年。
　　关中农村的丧礼和早些年相比已经简许多了，但有些规矩还是继承了下来。村里报丧的人，第一时间已经到各个亲戚家报丧了。报丧的人，要对周围的村子比较熟悉，而且嘴要活到。只有特别远的亲属才会打电话通知，其他的必须到人家，家里通知。村里执事的长辈，在安排所有前来帮忙的乡亲，要做的事情。厨师用的灶台，祭奠用的灵堂，唱戏用的戏台子。都在有叙的搭建着。秦腔，这种有时悲吼的色调，最适合在葬礼上使用。吹唢呐的声音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灵堂搭好后，所有的孝子跪在灵堂前守灵，等待前来吊唁的亲属。守灵的人晚上是不能睡觉的，当然有的人也没有这样的严格。村口的路上已经有人在等候，若是重要的亲属到来，要前去迎接。伴着吹唢呐的队位，从村口一直走到家里，哭声也传了一路。葬礼历来多是一个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但这个人却不会看见。冷养厚葬，在很多偏远的地方依旧如此。
　　第二天中午入殓，也就是把人放入棺材，盖棺盖，封棺。封棺前，所有的亲人好友。都会按着顺序，在棺材旁走一圈，看一看逝者的遗容。很多人总会觉得死去的人还没有死，但直到封了棺后就很少有这样的想法。于是很多人就会在封棺后哭，当然关系越亲，哭的也就越厉害。陈木心哭着哭着，哭晕倒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向发了疯似的向棺材冲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莫名其妙的话语。几个人赶紧拦住了她，但听到她说的话，年长的人脸色变的发青起来。那明明是她姨妈的语气，鬼上身。真的出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许科学还不能合理的解释。等陈木心安静下来的时候拦着她的几个人早已经筋疲力尽。几个兄弟，还要去墓地那块转几圈，也算是一种热房。她老公一个人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沉睡的样子，眼神中多了一份怜惜。
　　第三天早晨，便要入墓了。抬棺的人走在最后面，最前面的是拿遗相的。早些年还有一个放炮的走在前面每到一个路口，便会向天上放几下，用的是自制的工具，和火药。棺材入了暗堂，埋了土。最后将带来需要烧掉的东西全部烧掉，好像一个人的一生就真正的什么也没留下了。坟前那点火焰最终变成了嘿嘿的灰烬，那一片火热却像真的不曾存在般。
　　“木心，你赶紧好好休息下。这三天就跟没睡觉一样。”她没有回老公的话，发了一会呆。然后又开始哭了起来，他赶紧抱住她，像生怕这个人从自己身边跑掉一样。
　　几天的时间过得真快，元宵节过后，便是新的一学期了。陈木心去年要放假的时候，她答应给班里的同学带些喜糖，自然不会违约。班里的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爷爷奶奶带的。对于学生她向来都是很有耐心，也很用心。第一年带毕业班六年级，就在学校几个班里是最好的。当然这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工资还是和当初的一样，有时候真的也想放弃，但心里却还是有些不舍。
　　从咸阳到永寿再到镇里，再到村里的学校。这条路以前坐车觉得时候觉得很漫长，好在今天有人可以理直气壮的来送自己。原来结了婚就真的不一样了，两个人的生活真的变成了共同的生活，无论明天如何，但很庆幸有一个人现在陪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