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坐火车向西

　　德仁试探性的：那么，跑路费能要多少钱呢？
　　对方吞吞吐吐的：唉，女人嘛，给她1000元哄一哄就行了。怪丢人伤脸的。
　　怀玉疑惑的：爸，我看这个人有问题。要买你的毛体书法作品，为什么不说写什么内容？也不议一下价钱？更值得怀疑的是一下子买500张书法作品，什么单位一出手就能拿出15万元？再说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书法呢？
　　德仁却一口咬定说：人家喜欢我的毛体书法，自然愿意花钱购买，再说对于铁路工程局来说，气大财粗，支出15万元不算什么。
　　说说话话之间，德仁就按照对方账号到银行汇出1000元。等到办完手续，德仁猛然醒悟，后悔不迭。这时秀兰和怀玉气喘吁吁地赶到银行，已经来不及了，秀兰生气地指责德仁：唉，你真是头脑简单，遇事不认真想一想，听了骗子的花言巧语，就信以为真了。你认为你写的毛体书法是个无价之宝，能值千贯万贯。事实上，你开办书法网店以来，并没有挣多少钱。我看你是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呢。这1000元在你的口袋里蹦蹦地跳着，送给骗子你心里就舒服了，要不的话，你今天晚上还睡不着觉呢。
　　德仁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任凭秀兰挖苦讽刺，只是耷拉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怀玉好说歹说，总算把母亲劝了回去。
　　晚上睡在床上，德仁静静地想着：上当受骗的主要原因，就在于他把自己写的毛体书法估价太高了，才轻易地相信了骗子的话......今后，考虑问题还是应该实事求是些才好。秀兰看德仁垂头丧气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
　　第二天，对方的电话又来了：张老师，汇款收到了，我们一家人都感谢你，说到办到，真讲信誉。
　　德仁稳住神：我讲信誉了，可是你说的购买15万元毛体书法作品的话，恐怕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方说：这话是千真万确的实话，......不过，张老师你别着急，我老婆又闹脾气了，她嫌你给的跑路费太少。
　　德仁不急不躁的：那么还需要多少呢？
　　对方说：咳，丑行有个丑规矩，我也不能多要，你再汇1000元吧。
　　德仁装着干脆地答应了。他和怀玉马上到邮局去查汇款城市的电话，哪里能够打得通？便在邮局买了信封信纸，给当地公安局写了检举书，发了挂号信。但是，此后，骗子再没有打电话，公安局也没有回音，此事就这样过去了，德仁的心底却久久难以平静......
　　手里写着书法，心里想着小说，不知不觉又是几年。德仁突然觉得脚板痒痒的，晚上对秀兰说了，秀兰笑笑：仁仁哥，你不是脚板痒痒，是心里痒痒，这几年待在家里，是不是想出去转一转了？
　　德仁实话实说：是啊，我想趁现在年轻力壮，带上书法作品出去转悠一下，以后要专心写小说，恐怕没有机会出去了。
　　秀兰笑眯眯的：你要出门，散散心，也好。放了暑假，带上怀玉，也有个照应。我想，就趁你“年轻力壮”，在外地过个70岁生日吧，呵呵......仁仁哥，你从来不过生日，孩子们要给你过生日，你也不答应。你说，年年过生日容易变老，你要永远保持年轻人的心态。
　　怀玉来了，秀兰忽然改变了主意：我想，还是让逢玉去吧。怀玉和思思都30多岁了，还没有孩子。怀玉跟你出去，又得耽误一月时间。怀玉要是待在家里，说不定还能让思思怀上孩子呢。
　　怀玉乐了，只好实话实说：妈，我们到医院检查过，问题在思思身上。我想抱养个孩子，思思又不同意。她说没有孩子，生活还自由一些，听说上海几十万家庭都不要孩子，日子过得倒很舒坦。
　　秀兰生气了：这孩子，说话一点没有道理。我和你爸要是图轻松，图自在，不要孩子的话，现在哪有你们姐弟四人的幸福生活？
　　怀玉说：妈，已经这样了，你也不要生气。思思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像男孩子一样喜欢热闹，喜欢写点东西，她想和我一块出门去见识见识。
　　秀兰说：一个女孩子跟着出门，多不方便。再说，出门坐车、住旅馆、吃饭都要花钱，你爸写字要是挣不来钱，把你们困在半路上，就像当年秦琼卖马一样受罪，这可怎么办？
　　怀玉说：妈你放心，我和思思就当是旅行结婚，自然要带钱的，哪能让我爸爸受困呢？
　　听怀玉这么一说，德仁让步了：好了，就让怀玉、思思一块去吧。我们去的是城市，住宿是不成问题的。再说，我的书法作品哪能一点也卖不动呢？......当然，带点钱也好，以防万一嘛。
　　暑假到了，怀玉、思思带上随身衣物过来报到，秀兰笑嘻嘻地问道：带钱没有？思思嫣然一笑：妈，带着哩，你放心，我们不会拖累爸爸的。
　　晚上，思思和秀兰睡在一起，秀兰装着不了解内情一样，劝说思思早一点生个孩子，那样家里面就热闹了。思思却乐呵呵地说：谢谢妈妈的关心，我一定想法生个孩子，让妈妈高兴高兴。
　　听思思这样说话，秀兰真的没脾气了。第二天，德仁收拾好书法作品和笔墨印章，三人就要出发，秀兰千叮咛万嘱咐：挣不下钱不要紧，逛逛风景，早点回来。德仁连连答应。
　　德仁在书院门的时候，就听说甘肃人喜欢书法，所以决定第一站去天水。现在火车提速了，车票好买了，因为路途时间短，怀玉和思思提前买了坐票。上午十点的车票，他们不需要着急，轻轻松松地坐上火车。
　　望着车窗外迅速往后移动的房屋、树木，往事历历在目，德仁颇为感慨地说：现在的火车开得快多了，要是说起过去坐火车，叫人高兴不起来，有时候还要憋满肚子气。
　　思思文绉绉的：爸爸，这话又从何说起？
　　德仁叹了口气：说起来就话长了。古人所称的千里马，是说它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可是过去的火车，就像不景气的农业社里的老牛破车，一点也走不动。我回渭北农村，从西安坐火车先到绛帐，一百多里路程，火车要走几个钟头。
　　思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可是火车呀，为什么这么慢？
　　德仁说：我坐的是普通客车，俗称慢车，大小车站都要停，在一个叫罗古村的小站，有一次停车50多分钟，你说急人不急人？
　　思思疑惑的：这又是什么原因？
　　德仁说：有人说是给火车加水，有人说等后面的快车，给快车让路。果然，等到一列快车鸣着长号风驰电掣般从旁边驶过，一会儿我们乘坐的火车也慢慢地启动了。
　　思思提出问题：火车这么慢，怎么能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呢？
　　德仁说：对，是这么个道理。铁路大哥因循守旧，长途汽车的改革非常迅速，一时之间，许多旅客都赶去坐汽车，冷落了火车。这一下，铁道部的领导坐不住了，1997年铁路开始提速，2004年第五次提速，今年铁路将开始第六次大提速，主要干线时速200公里，中国铁路进入追风时代。
　　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的怀玉忍耐不住了：你追我赶，改革开放，就应该这样。
　　说话之间，火车到了绛帐车站，仅仅用了一个多小时。德仁满怀深情的：怀玉，你还记得吗？我们在这里下车，坐汽车到渭北塬上，哪里是我生活了18年的家乡。
　　怀玉兴奋的：记得，当然记得，不过那时候我还很小。
　　思思饶有兴趣的：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到渭北家乡去看一看呢。
　　火车向西方疾驶，他们向南边望去，不远处就是阳光照耀下闪闪烁烁的渭河，再远处便是绿色的田野，极目远望便是朦胧在雾霭中巍峨的秦岭山脉。没有出过远门的思思，什么都感兴趣，目不转睛地观望着如诗如画的美景，竟然如痴如醉了......思思突然喊了起来：爸爸，那是什么山？四个尖嘴陪衬在蓝天上，尖嘴太神奇了。
　　德仁淡淡一笑：你说呢？四个尖嘴，就叫它四嘴山吧。
　　思思又喊了起来：爸爸，那高高的山顶上，还要白皑皑的积雪......
　　怀玉嘿嘿地笑着：你怎么就忘记了，我不是告诉你关中八景有一条叫做.......
　　思思突然想起：哦，太白积雪六月天，原来那就是太白山。我还记得太白山最高峰海拔3767米，要是能够攀登上去，那就太美了。
　　怀玉摸一下思思的脸蛋：那就把你冻成冰棍了。
　　思思把嘴一撅：别动手动脚的，叫爸爸看见笑话。
　　德仁把头偏向一边：没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呵呵......
　　大家全都笑起来......
　　于是，德仁劝说思思：你快闭上眼睛，让眼睛休息一下。等到进入山区，青山绿水，美景如画，够你欣赏的了。
　　果然，到了宝鸡，平原越来越窄，南北二山伸手可触，向西前行，不久，火车就钻进山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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