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摆脱纠缠

　　临近中午了，陈红头提早下班后去大超市找王丽英。她已离开了多时，他着急拨打她的电话。
　　“丽英，你在哪？”陈红头把叼着的半支烟丢了，他四周环视着。
　　“俺在……唉，俺正在回去的路上，马上就到呢。别着急呢，陈红头。”王丽英也急匆匆地往“人们发院”赶。中午交通拥堵，人群熙熙攘攘。挤公交的，滴滴打车的，电动车、自行车，构成一道繁忙的风景。然而交通拥挤是城里的必然，喧嚣也是城里的必然。心想:这城里就是热闹，就有乡下从未有过的热闹气氛；还有城里像老爷爷一样孤独的老年也不少，他们生活需要儿女孝顺也是必然，可是在城里内有多少寂寞空巢老人呢。
　　陈红头附近寻找不见她的踪影，他又返回原路站在大超市门口等着她。十几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又过去了，他挠挠头担心死了，他再次打了她的电话。
　　“现在到底在哪里？要不要我去接你？”陈红头着急了。此时夜幕降临，灯火阑珊。她刚来城里不久，这偌大的南方城市，街道横七竖八，立交桥一条一条，稍不留意便会迷路。王丽英早有心计，面临繁华的城市，她认店铺为标记去寻打去过的地方。在灯光明丽的街道，这般美丽的夜景让她应接不暇。红绿变幻的灯，店铺门口闪烁的灯太令人眼花缭乱了。陈红头焦急着再次拨打她的电话，此时王丽英的电话没有了声音。这下陈红头真的着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头额渗出了汗珠，四处寻找着。在这鳞次栉比的高楼都遮住了人的视线，只有那些闪闪发亮的灯在一直亮着，可是王丽英在哪里？在这城市里，沒有了联系要想寻找一位在城里游动的小鱼，谈何容易。
　　“滴车，滴车!”陈红头上了滴滴打车，坐在副驾驶座向窗外继续探望着走过的身影。
　　心计的王丽英已把电话调成了呼叫转移。她打滴车来到了这几天都临时居住的宾馆，取了拉杆箱等之类行李又返回了老大爷的别墅附近。她兴奋地来到了别墅的门口，迟钝了片刻后敲打这别墅的门。几分钟内这宁静的别墅里没有丝毫反应，但门口仍然亮着灯。继续敲门。
　　“万一老大爷不接待俺咋办？万一老大爷是白天俺帮了他一次忙，他出于此还是出于当时情份上说那些话来安慰俺那该怎么办？他有权力不理俺，是不是俺太兴奋呢？如果我这样回去不是让陈红头笑话俺吗？他是不是在寻找俺？这老爷爷这个时候可以不理睬俺。唉，俺咋办？回去又如何向陈红头解释呢？”王丽英这么想着，还是鼓起了勇气抬起的右手又落下来，拖着拉杆箱欲想离开。此时别墅的门终于打开了，老大爷平静地走了出来。
　　“姑娘你找谁？”开门的是老大爷，是他本人，可是这时的他与白天的他判若两人，只见他淡淡地说道。这完全是出于王丽英意料之外。他是不是患有老年痴呆？为啥不认识俺呢？
　　“俺找你，俺是王丽英，白天和你聊天的那个王丽英。老人家你不记得了吗？”王丽英继续说道。
　　“哪个王丽英？我不认得。”老大爷佯装不认识。刚要关上门，此时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怎么才能说服让他记起俺就是白天来过的王丽英？她进一步解释增加他的回忆，可是他还是摇摇头望着她，似乎完全记不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切。
　　“唉，老爷爷，俺就是两个小时前的那个乡下王丽英。老爷爷你好好地回忆一下吧。”
　　“姑娘，我有些健忘，一时记不起来。如果你有事你就快说了，我要休息了。”
　　“老爷爷，你上午从大超市买了一大包东西，你当时喘着气，提不起还是俺帮你拎回家；到了家门口，你手发抖开不了门又是俺帮你打开的门；后来走进屋内你坐在沙发上叫俺倒温开水，给你在身上拿出药片，你说要吃定喘气，后来吃了一片后你就好了；再后来你就跟俺说了好多好多的事，你还问俺叫什么名字，要求俺来当你生活保姆，俺告诉你过几天再来陪你，你说那好那好呢。
　　“你还说过不过姑娘你跑来跑去大费心了，打滴车要钱，我也不忍心让你来照顾我啊？要么，姑娘这样行吗？我干脆顾你，当我生活保姆，工资2千，包吃包住你看行吗？俺说好哇，说完后俺回去找俺男朋友说清楚情况；你又说别打招呼，打个电话就行，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什么都在变化，乡下人变成城里人，穷人一夜之间暴富，无钱人一天变成有钱人……老人家你就忘了？老人家你好好想想吧。”王丽英“啪啪啪”似连珠炮样说个不停。
　　“呵呵，你不说我真想不起来，你一提示我就想起来了。王丽英，你就是白天做好事，助人为乐的乡下姑娘王丽英？哈哈，你看我这个脑子，唉，人老了，肯定不中用了喽。”老大爷佯装恍然大悟。其实他这个人再精明不过了，他也是想试探一下面前的王丽英的口才和记忆思维以及随变能力，他欣慰地一笑。王丽英又担心他有什么怀疑，所以进一步提醒着。
　　“俺是王丽英，俺就是来当你生活保姆的。刚才俺和俺的男朋友说好了，顺便去取了一下俺的东西。俺从现在开始起不离开你啊，好好伺候你老人家，哈哈。”王丽英正欲走进别墅，他拦住了她说。
　　“真的？我问你，你男朋友也来了？”
　　“没有，他有他的工作，在美容院上班呢。”
　　“呵呵，万一男朋友找到这地方来那你怎么办？"老大爷提出了一个安全问题和以后当生活保姆在在一起的事。
　　“老人家，你放心，俺这个男朋友只是一般普通朋友。刚认识几天的，也不算俺那个男朋友，只不过吃过几顿饭，哈哈。如果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话要求俺怎么做，那你尽管提出来俺按你的意思去做。只要俺能当你生活保姆，伺候着你就行。俺是农村来的，老爹爹身体不好，有毛病；娘又个子小，只能在家做家务，就是俺一个闺女，他们希望俺在城里找到一份好工作，挣到钱就行。”王丽英噙着泪声音低沉，站在门口和乞讨没有什么两样。她上身穿的二手衣服，花五十元买来的花格外套，裤子是膝关节各有两个大洞的牛仔裤。听人家说城里人赶潮，于是她也买了一条；脚下是高跟皮鞋，打着加厚的黑色油，油渍还没有彻底擦开来。她渴地看着这位老大爷，等待他接纳她。
　　“这样吧，先试用十天再说！”老大爷终于答应了。她拖着拉杆箱走进了别墅，也许这儿将要是王丽英开始城里生活的临时住宿吧。
　　“王丽英，把行李放房间里去吧。”他指着厅堂西边的房间说。
　　“嗯。”
　　她按照他的吩咐把行李放在房间里。这房间简陋些，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以及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其它堆放的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王丽英。”他走到她的背后喊了一声。
　　“在！老爷爷有啥事？”她发自内心的喜悦微笑着，都改口喊老爷爷了。这时她走出房间。
　　“先打扫一下卫生吧，卫生间洗衣机内还是我的衣服，带到楼上晾晒；再把前几天晾干的衣服收下折叠后放在厅堂沙发边茶几上，我拿进我的卧室去。”
　　“好嘞!”王丽英好爽快地答应了。
　　她拿来了扫把，开始打扫厅堂的卫生。茶几上都是几天的发臭的油渍和沏茶多回的茶叶。老大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观察她。
　　他叫熊辉煌，今年七十有五了。他有一个儿子，一个孙子以及儿媳。他们定居美国旧金山华人街。他们在那里有熊氏康才有限公司，经营已经有十二年了。这幢别墅就是儿子留下的让父亲养老约场所。老伴走的早，因心肌梗塞突然间夜里无症状，第二天早上叫她起床吃早饭，可是她平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安详平静得如睡熟的样子；后来熊辉煌推她不醒叫她不答应，才知她已经撒手人寰了。儿子熊康才把他带去美国旧金山华人街住过半年多，老头子不习惯那边生活。原因是人生地不熟，也找不到说话的人。儿子和儿媳都打理庞大的公司，孙子全托在学校。他们只有周末才大家吃吃饭。平时他只有空守在家，孤独寂寞，幸好没有把熊辉煌憋出毛病来。
　　有一次美国冷空气扫荡，突然间一夜之间温差二十几度。他被这寒潮一袭就开始全身寒战、畏风，后来开始哮喘起来。面临父亲生病，可把儿子和儿媳急出病来，夫妇俩轮番请假照顾他。后来病症虽然控制了，但是必须吃定喘片方可起效。为此儿子就在医院找到主治大夫又开了这药，等病情稳定才送回家。可现在他平时没毛病时，快活犹如神仙似的，出门散散步，总之在美国生活还是不习惯。熊辉煌老伴死的早，有时他夜里思念老伴难过。有时抱着她生前像片流着泪，孤独寂寞。一人一家实在生活是无乐趣，尽管儿子让他找一位老伴他都拒绝了。他不希望找老伴，这不是增加他的麻烦吗？所以他一直十几年孑然一身，自由自在至今。
　　“爷爷，衣服晾晒好了，衣服也折叠好了。”王丽英从楼上走了开来，她左一声爷爷，右一声爷爷。熊辉煌很乐意接受这样的称呼，从此开始春风满面。
　　“丽英啊，好的，你休息一下吧。等会帮我去超市购物，买些大米、油、盐、酱、醋来。现在我们家庭需要这些，下一步我要看你厨房里手艺怎么样；随后你到农贸市场买只鸡来，我们晚上煲汤喝。”熊辉煌心花怒放地说。
　　“爷爷，可是……可是……”王丽英语咽了。
　　“丽英呀，可是什么？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爷爷就喜欢直性子。刚才你来前，在门口滔滔不绝那说话多痛快啊，丽英。”
　　“可是俺怕买不到你称心如意的鸡，鸡肥不肥呀，大不大呀，俺想买肥大的，煲的汤喝起来就营养的，是吧？要是在乡下，俺看一眼就知道鸡肥不肥呢。俺老家后院俺娘就养了二十几只老母鸡，每天下上十几只蛋，这是地地道道的土鸡蛋。不像你们城里的，洋鸡蛋不营养，特大一只，乡下蛋营养价值比城里大的多呢，哈哈。”王丽英大大咧咧地笑了，熊辉煌也开心地笑了。从此这宁静十二年的别墅有了笑声，有了人情味，也有了女人的声音。
　　夜逐渐地深了，万家灯火。别墅内金碧辉煌，灯火明亮。平时这别墅暗淡淡的，门口灯很少拉开过，厅堂一只花灯亮着；可是自从王丽英住进了别墅立马与众不同，灯火阑珊，笑声融融。
　　“好呀，都打亮，今夜星光灿烂，今夜灯火通明。哈哈，别墅从来没有这么亮过！”熊辉煌很兴奋也很欣慰。他有时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想，想到以后生活的乐趣，以后生活的节奏，以后生活需要增添什么！
　　“对了，我要对丽英像当孙女一样，她肯定会全力以赴。乡下姑娘单纯的很，要么过上一个月后我要试试她的有何打算。”他仿佛意识到了眼前的所有一切。这即将美好、快乐的生活就会降临，就会开出一支香气扑鼻的花来。
　　王丽英麻利的动作很受熊辉煌看好，干净利落。厨房里、卫生间、厅堂，几乎一尘不染。王丽英也是为了月收入2千元而认认真真的干。屋内有了人气，生活才有乐趣！
　　陈红头再次打王丽英的电话一直是呼叫转移，他气得快疯了。他跑来宾馆六楼，6028号房间已经有别人住了。他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他几天也没有去"人们发院"上班，整天躺在半旧潮湿的地下室内。
　　“嘿嘿嘿！陈红头，被人甩了吧？我就跟你说这，露水夫妇一夜欢，哈哈。”郝蕾打了他的电话。这时陈红头只是听对方说，他咬得牙根痒痒的。
　　他“啪”的一下，把手机关了，气得七窍生烟，一连五天没有上班。突然间门敲打了几下，他吓得不敢说话了，静静地走到门内边，门还是在敲打着。
　　“谁呀？”他猛地打开了门，顿时傻了眼。
　　“房东。你这人讲不讲理，上个月房租未交，这个月又到了，想赖账是不是？”老板娘开口就是火药味。
　　“老板娘，对不起，我被一位刚来几天的人骗了，我的钱都花在她身上。前五天一下就花了我两千多，该死的臭娘们，老子找到她将她碎尸万段，敢骗老子！”他咬牙切齿地说。
　　“编，继续编。上个月说一个刚来的男朋友花了你一千多；这个月又来了一个女朋友，你又耍什么花招？今天你不把租钱还上，甭想租了。不过这两个的租金一分不少，不然我报警了。”她态度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板娘，真的对不起，请相信我最后一次。我真没有编故事，我们都已经很熟了，再宽余几天我去‘人们发院’去借……”陈红头几乎快哭了。
　　“我去人民法院去告你，告你赖东家的租金，老赖。”她口气越来越冷，使他没有了喘息的机会。
　　“老板娘，对不起了，过几天我付租金。要不，过几天就除本金外加滞纳金，一天十元行吗？”他平静静地说道。
　　“不行，少给我来这一套，我见多了。”她叉腰站在门口相峙不下。
　　“给吧！这三千元，老板娘你数数！”郝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老板娘接过三十张百元人民币突然间微笑起来。
　　“陈红头，还是这位女朋友好，谁舍得帮你出房租哟。哈哈，你们聊，我走了，你继续租吧。”老板娘“哗哗“的数了三十下，她屁股一扭一扭地走了。
　　“妈的，这婆娘们，见钱眼开啊！”陈红头轻轻地骂了一句。
　　“怎么样？如果不是我的钱恐怕今天真的难堪了，到现在又知道被人家甩了吧。”郝蕾趾高气扬地说。
　　“谢谢你！”陈红头尴尬了。
　　“谢什么谢？干活去，咱们走吧。”
　　“嗯。”他们俩向“人们发院”走去。一路上她问及那个王丽英。
　　“气死我了，王丽英，老子找到后非揍她不可，不然解不了我心中的怨气。”陈红头怒火中烧，郝蕾笑了笑。
　　“拉倒吧，她早就跟有钱的人跑了，这乡巴佬不可靠。你这个红头太没有脑筋了，竟然被这个乡巴佬骗了，哈哈。”郝蕾正是这次表现的机会，出手大方眼睛眨也没有眨出手就是三千元，这下陈红头改变了对郝蕾的看法。
　　“昙花一现，花好看一夜花落，我最讨厌就是这种花。唉，日久见人心，今天谢谢你，不然我真的下不了台。这个老板娘就是泼妇，才凶大恶了，幸好你给我解了围。”他们肩并肩走进了“人们发院”。
　　“哈哈，别呱唧呱唧地说一堆，谁好谁坏这一下你明白了吗？”
　　“嗯。”陈红头点点头。
　　他们走进了美容美发院，开始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