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喜出望外

　　大约半个小时，七拐弯八抹角，他们走进了一条胡同里。映入眼帘的是一幢三层小洋楼，古典别致，好气派的欧式别墅。老大爷喘着气掏出了一串钥匙，发颤右手抖着几分钟也插不进锁孔。王丽英忍着笑放下手中的东西，却忍不住了，从老大爷手中拿过钥匙，"咔嚓"一声锁开了。
　　进大门后是宽敞的院子。院内假山像模像样，石缝中还"吱吱吱"冒着水，溅出的水花像白色倒立的喇叭瓶；水池里还有几尾半斤重的红鲤鱼自由自在地嬉戏，清澈见底的水面泛着阵阵涟漪，鱼儿时不时地吐出小圈圈，显得十分休闲；底层有些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和些浮在水中央的十几片海藻，鱼儿在翠绿的海藻中间穿来穿去，极像是几位美人鱼在海底摆弄出千姿百态；再看屋檐两旁那些奇花异草，有翠绿的石菖蒲、有蔓藤的爬山虎，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这都是些草药，既可以美观房子又可以辟邪；两株桂花树葱葱郁郁，这季节虽然不是开花时候，但枝桠粗细有致，层层绿叶看过去就养眼；门口左右两侧各有一棵约一米高的铁树立着，仿佛就像守候这家的卫士。面对漂亮的房子和优美环境，对于王丽英来说真是大开了眼界。
　　“姑娘进去吧。”老大爷开口说话了。此时的王丽英还是在欣赏水池里那几尾鱼。她扭过头来再四周环视了一下，正等着老大爷说“进去坐坐”“吃口茶再走”的话呢。
　　“谢谢老人家，俺就不进去了，你家里有人看见不太好，我回去了。”王丽英试探着。
　　其实她早就羡慕城里的生活，仿佛她就是这家的女主。心想:俺来到城里的目的就是想嫁个好人家，有份好差事，那怕是嫁个拐子、瞎子也愿意；那怕端茶送饭，伺候些残疾孤寡老人也行。这城市太诱人了，这楼房太漂亮了，这老人也太和蔼可亲了。
　　“呵呵，姑娘别急着走嘛，进去坐坐，歇歇脚，吃口茶再走。”老爷爷笑眯眯地说道。
　　“老人家甭客气，家里有人俺就不坐了，再见。”王丽英斜视他，进一步再试探；看老大爷怎么样回答，她楚楚动人笑容涨红着脸却声音低沉。
　　“没人，没人，就我一人呢，来吧。”老人爷都走进了厅堂，喘着气老态龙钟似的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身体很虚的样子，王丽英跟随而入。
　　“这么大房子就老人家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她疑惑地问。
　　“姑娘，帮我先倒一杯温开水，我要服定喘药，喘得难受。"老大爷指着饮水机，做了个打开饮水机的手势说。
　　王丽英麻利地走到饮水机面前，找到了玻璃杯，半天打不开饮水机的门，老大爷忍不住了走了过来。
　　“按顺时针方向打开。”
　　王丽英第一次听到这字眼，疑惑地问：“什么是顺时针？”她弄了几下门还是没有打开，老大爷弯下腰做了示范。
　　“这样才是顺时针方向，从这里一按，热水‘哗哗’的流出来，右边是热的，左边是冷的，如果想吃温度适中的水就兑换就是了，哈哈。”
　　“老人家俺知道了，哈哈。你去坐吧，走累了吧？”王丽英边按水边关心地说，她按照他的要求兑好了温开水走到了他面前。
　　“老人家，吃药吧。药在哪儿？”她端来一杯温水，挨着他身旁坐下了。她第一次坐在这真皮沙发上，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这皮沙发真柔软、细腻。
　　“嗯，姑娘帮我从衣兜里拿出吧，吃一片就行，这药很管用。我每天带在身上，病情一发作喘上了，只要随时服一小片就不喘了。”
　　王丽英从他衣兜里摸出了药瓶子，打开倒出一片药塞进他的嘴了，喝了一口水，只听老大爷"咕咚"一声咽药下了。老大爷欣慰地笑了，王丽英也欣慰地笑了。十几分钟后，这药真的好使，果然老大爷平息下来。
　　“老人家，这药真管用。什么灵丹妙药？多少钱一瓶，在哪里买的？”王丽英开始好奇起来。
　　“这药啊，是进口药，你看这上面全是英文，是我儿子从美国捎来的，叫定喘片，好使。只要我哮喘发作一片就解决问题，一般情况不乱服，也不能多服，服多了中毒死人的。”老大爷好像医生医嘱似的，王丽英听得津津有味。
　　“老人家，这药真管用，俺爹也有这喘的老毛病。如果到了冬天俺爹就咳嗽，喘得更厉害了。平时油烟只要到俺爹鼻子底下马上了喘上了，喘着气可吓人了，俺娘老是被吓得心‘怦怦’的跳。记得有一次俺爹喘得快不行了，没办法只好送医院。一进医院就花大钱，住一个礼拜或半个月的院。”王丽英声音越来越小，眼里噙着泪。
　　“姑娘，别难过，这都是老年人常见的病。现在可好了，只有哮喘一患吃上一片问题就解决了。"
　　“那是、那是。”
　　“姑娘，要不你拿一瓶让你爹试试，挺好使。我这里还有几瓶，我就送你一瓶。”
　　"老人家，你是花钱买的，那可不行，如果给你钱还差不多。”
　　“哎呦，你跟我客气啥？冲你有颗善良的心，助人为乐的劲，送你一瓶。"他微笑地说。
　　“不行、不行，你一个人也不容易。”
　　“我？哈哈，实话告诉你，我儿子一家都在美国定居，虽然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可我什么都不缺，缺的是人气和人伴呢。有时候哮喘发作我只有自己伺候自己，现在再患这病有了这药我也放心多；可是老伴死得早，她怎么啥得丢下我。”老大爷声音越来越低沉了。
　　“老人家，别难过，现在还有俺呢？俺可以经常来陪你说说话，聊聊天。”王丽英出于同情，也别有用心。
　　“那好啊，不过姑娘你跑来跑去也大费心了，打滴滴车要钱的。唉，我也不忍心让你来照顾我啊？要么，姑娘这样行吗？我干脆雇你，你就别离开我，就当我生活保姆；工资每月2千，包吃包住你看行吗？"老大爷凝视着她说道。
　　“这……”
　　“姑娘别犹豫了，现在我身边无人，年龄也偏大了，我退了休就清闲；但是我也很孤独，总想找人说说话，打发时间。今天如果不是碰见你，我就没有这么开心了，哈哈。”老爷爷兴奋地说道。
　　“好哇，不过俺先回去把事情处理好，也要向俺男朋友说清楚吧。"王丽英只是找借口。她其实是不喜欢陈红头的，跟他在一起好像没有安全感。几天刚开始见面热乎，时间一长他就原形毕露，但现在也没有具体地方落脚，照这样下去够呛。吃的不行，靠自己打拼不知什么才可安稳。
　　“别回去打招呼，打个电话就行，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什么都在变化。乡下人变成城里人，穷人一夜之间暴富，无钱人一天变成有钱人；姑娘嫁大富豪，年轻的小伙娶富婆，反正乱七八糟一蹋糊涂了。”老大爷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哇塞塞，老人家，你真是老神通呀，哈哈，什么都懂很潮流。”王丽英夸奖他，弄得老大爷神乎其神，沾沾自喜。
　　“姑娘，你看我光说这说那扯远了，哈哈，你叫什么名字呢？”
　　“俺叫王丽英，丽是美丽的丽，英是英雄的英。”
　　“好名字，王丽英，好名字呀！”
　　“老人家，俺还是先回去一趟把事情处理好再来不迟。俺走了，再见，过几天我来陪你。”王丽英站了起来，老大爷也站了起来。
　　“王丽英，我盼你来，你考虑一下，如果嫌工资低了，我加到每月3千。钱不是问题只要你有这份心就行，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好吧。”
　　此时王丽英喜出望外，望着眼前这位年近七十的老头点点头。
　　“王丽英，别犹豫了，我可告诉你吧，上个月也来了一位招聘保姆的，我看得不顺眼，只交谈了几句我就把她拒绝了。今天和你很投机，很有缘分。这不，你一来，这里就不同了。我们好像一见如故，说话也投机，姑娘这叫缘分；如果这样下去，你也可以长期在这儿，我熊辉煌决不把你当外人，就当亲生孙女看待。”熊辉煌微笑地说道。
　　王丽英思忖着，这如捡到了一只大元宝。这老爷爷除哮喘毛病外，身上穿得干净，谈吐也不像俺山沟沟的老头老太太样，他有条有理。可俺也决不爽快答应他，答应快他反而认为俺真的想留下，俺也要体现出自己当保姆的事不是最理想的，都说伺候人的事不是好差使。
　　“老爷爷，我考虑下。”王丽英微笑着。告别了别墅后她一路美滋滋的，这可是做了一次好事拾到了一个大元宝。她又在嘀嘀咕咕，陈红头那头俺咋办？陈红头也是热血年轻人，他又是怎样想的呢？她边走边考虑如果和陈红头说明白这一切，俺一定要把握这此机会，每月3千元真不好找啊。干苦体力活那还不累死俺了？现在俺只要先探探他的口气，如果他答应俺也就罢了；如果不答应俺就想法子尽快离开他。他可不可靠俺也没底，前几天俺来这个城市，陈红头很热情，恐怕过了这段时间也就会淡薄的话，俺肯定跟他受气受苦受遭罪，眼前的这到嘴的肥肉别让人家抢了去。
　　走到了人行道上，王丽英还在考虑这进退两难的事。一辆小车缓缓地向她开来，可王丽英还是低着头走着。一声喇叭声吓得她一个激灵，她猛地抬起头来脸都通红，右手下意识地拍打胸脯。
　　“你吓死人呢！”王丽英一声怪叫，滴滴打车司机摇下了车窗探出脑袋。
　　“美女，要车么？”他先“噗嗤”一笑，操本地口音望着她说。
　　“不要、不要，俺就在附近。”王丽英冷漠着脸。
　　“不要就不要，为啥这么冷艳。”司机说。
　　“冷艳？什么冷艳你可要说清楚再走。”王丽英显然不高兴，她站在车头前一动不动，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那位司机下了车打量了一番后，吐出几个字：“碰瓷啊！”司机不悦，他走到她身边。
　　“什么碰瓷？俺不是这种人。别看俺是乡下人，乡下人也有乡下人的不同。”她望着这位矮胖子男人说。
　　“我说你讲不讲理？你不要车就走开，别惹急了我。知道吗？我要去挣钱。”司机冷静一会儿说。
　　“别乱说，俺怎么个冷艳，怎么个碰瓷？你说话对俺负责。”王丽英开始沉不住气了。周围已站了几个人，像是劝和的又像是看新闻的。后来他们僵持不下，一位交警走了过来。
　　“喂，你们俩咋回事？夫妻撇嘴啊？”交警不假思索地说。
　　“俺和他不是一起的，他说话难听。”王丽英看着交警说道。
　　“嗨，我怎么说话难听？我开车来到她身边问她要不要车，她半天不说话，我说她怎么这般冷艳，她就二话不说就站在车头前不让我走；我又说你碰瓷啊！她又……”司机解释说。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该骂她冷艳，更不该说她碰瓷，所以她就生气了。如果是这样也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好了散了吧，大家散了，你走吧。”交警说。
　　“警察同志，他就这么走，该要道道歉吧。”王丽英愠怒着。
　　“对不起。”司机转身说了一句就上了车。王丽英望着周围群众，涨红脸就走开了。
　　王丽英，这可是她第一次在陌生的城市公开和一位男生亮相，想起来她都有些胆颤心惊，不知出于什么态度敢与陌生男生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