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登上五泉山

　　来到五泉山，站在山下仰望，在层层台阶之上，巍然竖立一座高大的牌坊，上书五泉山三个大字。德仁感慨地：古人搞园林建设，总是独出心裁，把牌楼建在高处，让人们仰视牌楼便觉得很有气魄。如果把牌楼建在山脚平地，和游客缺少一定的距离感，便体现不出宏大的气魄来。
　　翠花随声附和：是啊，德仁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们站在门前平地上，以远处台阶上的牌楼为背景照相，其实是很和谐的。
　　说说话话，大家站在一起，请一位游客给他们照了一张合影。
　　他们沿着台阶一级一级向上攀登，只见树木葳蕤，花草艳丽，景物宜人。比起那白塔山来，五泉山更以寺院密集而取胜，还有五眼泉水闻名于世。他们沿着中间通道直上，一座座古庙依山就势，层层相叠，石阶亭廊相连。庙宇里佛像庄严，信男善女叩首膜拜，钟声悠扬，香烟缭绕。7.8米长的卧佛，气韵安详，观之令人肃然起敬。
　　秀兰看见别人拜佛，一时心热。买了一把香，拉着翠花：你看，我一天到晚，忙于生计，没顾上拜佛。其实，我奶我妈都是信佛的，今天遇到这么多的庙宇，我们给佛烧烧香吧。
　　翠花不忍心拂了秀兰的兴趣，便高兴地跟着她一个一个庙宇烧香，一个一个庙宇拜佛，忙了个紧紧迫迫。
　　五泉山虽说有五眼泉水，现在大都有名无实，只是到了摸子泉边，旧时的习俗倒让他们说笑了一会。秀兰对翠花笑笑：翠花，你下到泉水里摸一摸，想要一个男孩就摸一个石头，想要一个女孩就摸一个瓦片，如果你想要龙凤胎，那就同时抓住石头、瓦片莫松手。
　　翠花笑弯了腰：大姐，摸子泉只是一个传说，哪有你说的那样灵验，生儿生女，随心所欲。何况我有儿有女，年已花甲，还谈什么生儿育女的事情呢？
　　他们来到刻有“霍去病”三个大字的石碑前，看见许多男女游客，排队去摸霍去病的名字。口中念念有词；上摸摸，下摸摸，左右再摸摸”，以至于把霍去病三个大字摸得起明发亮，据说这样做可以祛病消灾。然后这些人一边念着“拍拍头，打打肩，捶捶腰，敲敲腿”，一边拍头打肩，捶腰敲腿。秀兰看得心热，就想去摸摸霍去病石碑。德仁一看队伍排的很长，便说：摸摸霍去病的名字，祈求祛病消灾，这只是一个良好的愿望。因为霍去病的名字里有去病二字，加之霍去病是一位打败匈奴的少年英雄，成为人们崇拜的偶像，就像庙宇里供奉的神灵似的。可是要说摸摸霍去病的名字可以去病，那就没有道理了，因为......
　　众人疑惑地瞅着德仁，德仁拉着他们走到一边，德仁悄悄地说：霍去病不但不能替别人去病，也不能让自己长寿，他仅仅活了24岁，就生病去世了。
　　大家惊讶地望着德仁，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他们踩着一道道青石台阶回旋而上，穿过了依依径、仄仄门、重重院、叠叠园、曲曲亭，来到五泉山顶，仰头望去，三台阁高高在上，直插青云。他们沿着台阶攀登而上，经过一番努力，登上最高层。翠花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抢先朗诵道：
　　白日依山尽，
　　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
　　更上一层楼。
　　德仁同学，你看我上气不接下气，你帮忙根据眼前的景色，具体解释一下。
　　德仁看翠花喘息未定，便说：好，我来发挥一下。你们看，西边的的太阳已经没有中午那么炽热，隐藏在云雾中，慢慢地变成白日。在层层高楼中间，黄河像一条闪光的银带，自西向东，滚滚流去，当然最终目的是奔向大海。登高望远，现在我们已经登上三台阁的最高层，应该看到千里以外的景物了。你们看，黄河出了兰州，向北流去，经过宁夏的银川、内蒙古的包头，然后向南沿着陕西、山西之间的峡谷奔腾而下，在潼关转弯向东，经过河南、山东，流向大海......
　　德仁朝着远处指指点点，一口气说了下去，等到说完以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翠花连忙说道：谢谢你的解说，我们哪里是欲穷千里目呢？简直连几千里外的景物都看见了。
　　秀兰笑了笑：说得好是好，看得远是远，不过除了眼前的景物清清楚楚，远处的景物就要全凭人们想象了。
　　德仁认真的：其实古人写诗，一半写实，一半想象，才显得境界开阔，意味无穷。就拿王之涣这首《登鹳雀楼》来说，眼前的景物只有白日和黄河，而黄河流入大海、登高观望千里景物，就全凭读者发挥想象来补充了。而“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还包含着深刻的哲理性，这就不是一般的想象所能体会到的了。
　　一直沉默寡言、插不上嘴的中华这时说话了：德仁兄分析得很好，好诗的内涵极为丰富，必须深入理解，仔细体会，才能领会其中的含义。正像我们吃青果一样，必须慢慢地咀嚼，如果三两口咬碎咽进肚里，就很难体味到青果的特殊滋味了。
　　秀兰笑嘻嘻地：那可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了。
　　众人说笑一阵，观望一会，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下三台阁，一级一级地沿着石阶步下五泉山......晚上，他们一商量，觉得两家人难得在旅途相遇，既然有了这个缘分，索性一同游览天水麦积山石窟、宝鸡钓鱼台。德仁说：中国四大石窟名闻天下，不可不看。我们已经看了敦煌莫高窟，麦积山石窟就在旅途之上，自然应该顺路游览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再看龙门石窟、云冈石窟吧。
　　翠花嫣然一笑：德仁同学，我也想去看看龙门石窟、云冈石窟，等你以后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咱们一块去游览。老同学，你一定要记住我。
　　德仁认真的：记着，记着，我一定会记着你的。
　　中华悄悄地和翠花耳语：德仁还在返聘，人家就是有机会出差，哪里还能记得你呀？
　　背过翠花，秀兰轻轻地指责德仁：许愿是要还的，你不能轻易地给别人许愿。给人许的人想着，给佛许的佛想着，你要是许愿不还，是要接受惩罚的。
　　德仁提心吊胆地：是吗？
　　第二天，火车抵达天水的时候，天色微明，他们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饭馆吃早点。这时，走进来两个男青年，朝着德仁看了又看，惊喜地喊道：张老师，你是校报的张老师，分别了六七年，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张老师，你还记得我们吗？
　　德仁瞅瞅他们，立即唤起了昨日的记忆：记得，记得。
　　德仁指着高个子说，你是跳进水塘救起落水儿童的王国伟；指着矮胖子说，你是王国伟的同班同学，应该是叫张，张金奎，不知道我记得对不对？
　　张金奎高兴地，却又显得有点尴尬：张老师，你记得完全正确，我就是那个嫉妒王国伟，写稿件诬灭王国伟的张金奎。张老师的记性真好，那篇稿件你并没有看完，而且我随即就把稿件抢走了，你怎么还能记住我的名字？
　　德仁淡淡一笑：特殊啊，你的稿件太特殊了，所以我就记住了你的名字。校报上刚刚发表了学校党委表彰王国伟的通知，及王国伟抢救落水儿童的报道，你的稿件就送到了编辑部。你的文章的措辞过于尖刻，充满人身攻击，我到现在还记着......
　　张金奎瞅瞅王国伟，不好意思地笑笑：张老师，后来我已经向王国伟承认了错误，我们也成为好朋友。当时，你只是迅速地看了看文章的开头部分，就批评我有成见，对王国伟进行人身攻击是错误的，我脸红耳赤，抢过稿件就逃跑了......张老师，那时我年轻气盛，对你太没有礼貌了，今天，我向你来一个迟到了的道歉，感谢你对我的批评和教导。
　　张金奎说着，面向德仁来了个90度的鞠躬礼，却又认真的：张老师，你说你还记得我那篇稿件的内容，我有点不大相信，要不的话，请你把稿件的开头部分简述一下。
　　德仁想不到张金奎会给他出了这样一个难题，其实那篇稿件的开头使他思索了很久，他慨叹校报表扬先进会遇到这么大的阻力。现在他瞅了瞅众人，淡淡一笑：大家都来做我的见证人吧。张金奎稿件的开头是这样写的：世上的事情千奇百怪，他万万没有想到，一觉醒来，他已经成了闻名全校的大名人了。他受宠若惊，奇怪得很，自己明明是一个卑鄙的小人，自私自利，贪图虚名，拉帮结派，制造分裂，同学对他有很多意见，党委却大力表扬他，这不是让他在班上更难做人了吗？张金奎，你的稿件人身攻击太露骨，所以我就牢牢地记住了。
　　张金奎满面通红：张老师，对不起，我的劣根性还是没有改掉，我居然给你出难题，想看你的笑话了，哪里知道老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众人都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