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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作品名称:从白桦林走来      作者:望见马克      发布时间:2019-05-05 13:47:02      字数:5039

  我抽烟的经历
  今天是世界戒烟日,我想起了我的抽烟经历。
  我抽的第一支烟是大中华牌,那是1968年在河北队。北京战友王铁鹏回京探亲归来带来好多食品,包括香烟。那年我们还住在二百米灰色砖房,晚上没事了,大家都抽烟。铁鹏拿出一包醒目的红色“中华”香烟,顺势递给我一支,我没有接过来。那时在我的印象里,老师和父母教育我们,抽烟喝酒不是好孩子,因此要做好孩子就不喝酒抽烟。可是1968年是我们到达北大荒的第一年了,大多数的男生手里都举起了香烟,一般的都是“葡萄”牌,“迎春”牌,好一点的抽“哈尔滨”。稍微差些的抽“握手”牌。极少数的男生和连的贫下中农关系密切,就抽起了他们的旱烟来。我依然守身如玉,没让香烟侵害我。
  这时面对大中华香烟,和战友的浓浓深情的礼让,我接过并且吸了起来。第一次的第一口烟,呛得我好半天喘不过气来,惹得周围的战友都哄堂大笑。抽完烟后就感觉头晕目眩的,随后就睡觉了,而且睡的很香甜。第二天的同一时刻,又抽了一支,结果又起到了催眠作用。以后慢慢地从大中华开始就吸上瘾了。没有大中华了,就抽“哈尔滨”。
  七零年组建连队后有一阵子,连里不许战士吸烟。后来也不管了,所以几乎所有的男生都抽烟。
  七零年营部丁参某叫我们看尼古丁。
  七零年冬天在我们宿舍抽自制的水烟袋。
  实在没烟抽时,卷老职工的蛤蟆头。
  后来就几起几落。回城上学时不抽了,重新工作又抽了,为了提神。
  到可口可乐不抽了,那时纪律约束。
  到了天孚又抽了,直到去埃及越抽越凶。
  后来就不抽了。
  
  河北队的告别酒会
  1973年春节后,我们即将离开二龙山农场河北队(六团二十五连),调往中国的西伯利亚——新组建的兵团六师,这是指导员诡计多端的结果。朝夕相处的战友依依惜别,留下的天津战友要为我们饯行。盛情难却,我们答应了,商量好在出发的头天晚上自行搞个告别“酒会”。
  夜幕降临了,大地静悄悄。我们一行十多人提着北大荒酒,端着食堂的菜品,在小卖部买的罐头,带着每个人的餐具,集中在二百米宿舍的二层铺。那是机务排的宿舍,没有炕桌,把铺盖卷起来,破烂苇席上铺上几张报纸,就成了一张“餐桌”。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炒土豆、炒大头菜、炖粉条子等,以及各种各样的酒具(刷牙用的茶缸,吃饭用的海碗)。酱油瓶子装的白酒是连队自己酿造的六十七度“二锅头”。大家席铺而坐,面积较小,空间也小,十多人紧挨着围坐一圈,想坐着伸伸腰,活动一下腿脚都不可能。这是我们学校天津男性知青的酒会,其他连队的同窗、朋友、校友也到齐了。下乡四年半,第一次大型聚会,也是我们校友在河北队的最后一次聚会。五年了,逢年过节,天津的哥几个总要聚一聚、喝一喝。找来报纸,摊在炕席上面,打开罐头,端上大头菜,土豆丝,诱人的香味就弥散开来。有人用牙咬开北大荒酒瓶盖,替每人斟上一茶缸酒,喝个一醉方休。
  今晚“酒会”开始了,大家共同端起了第一杯酒,为血气方刚的我们来到边疆屯垦戍边五周年干杯。几年来春季播种、秋季收获;冒酷暑铲地、间苗;顶严寒积肥、伐木,体验着“与天奋斗”“与地奋斗”“与人奋斗”的乐趣。我们其中许多人不是分配而自愿申请来兵团的,期间经历了很多的苦辣酸甜。想到明天我们再次分别,大家激动了,为友谊和别离干杯!
  “先来段祝酒词吧!”“人挪活,树挪死。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我们飞出河北队,远赴建三江了。”白蛋说。
  志华抹抹嘴,稳稳当当地说:“北大荒是广阔天地,到抚远大地走一圈也不错,给我们打前站,明年我们找你们去。”
  “祝福你们一路平安。回头我们家乡见!”一向老实巴交的岳林慢悠悠地说。
  “这一走啊,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了,说来我这心里还挺难受的……”金国说:“哥几个,喝一个!”一仰脖,半杯白酒下肚了。他的眼圈微微有些红,他已经在当地搞上了大夫的女儿准备扎根边疆了。大家都明白他的心思。我的眼睛也不禁有些发酸。
  酒过三巡,突然没有声响了,众人沉默。在饭盆中间的往外散发光线的几盏煤油灯映照着每个人阴沉的脸。平时爱打闹的伙伴,我们似乎谁都明白,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们彼此间,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心脏和脉博的跳动。
  “让我们振作起来,来个一醉方休吧!”不知谁的一声大喊,获得大家赞同。
  随着不断干杯,白酒的威力逐渐发作,有人提议,“我们咏诗作赋如何?答不上来的喝酒!”宿舍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人道:“埋骨何须故土,五洲四海为家……”
  有人说:“荣华富贵何足道,三峡触礁舍牺牲……”
  有人说:“莫道征途险,烈火辩真金……”
  紧接着:“茫茫二十载,我心常余悲,生力合沛然,大旗指所归。”
  还有人吼道“当炮弹炸开我的胸膛,请看那颗跳动的火红的心……”
  “酒会”随即成了赛诗会,每人表演后,都是热烈的掌声。开始是抿酒,后来是喝酒,再后来就是灌酒了。漱口杯,大海碗,半杯半杯地干,舌头、口腔都麻木了,人们还在喝,有人干脆整杯整杯地喝了。结果,这些二十岁上下的大孩子,思乡之情油然而生,思念父母、想念家乡。笑声、喊声、歌声、哭声混在一起成了悲壮的交响乐,搅得周围的其他战友们无法入睡,好在他们都理解我们。
  在那个寒气袭人漆黑一团的春夜里,我们哥几个又唠了多久已记不清,更不知道我们是怎样返回各自的房间的。我只记得,当晚尽管我醉意深沉,可我还是彻夜未眠,回忆在河北队的四年半,难舍难离。自己内心默默地叨念:无论今后走向哪里,我都不会忘记二龙山,不会忘记河北队的人们,不会忘记这寒春深夜的最后一次荒宴!
  (七)胜利农场的回忆
  我是1968年10月下乡到达黑龙江省德都县二龙山农场,后来组建为黑龙江兵团一师六团。由于支援大规模开发建三江,我们成建制的调往六师二十四团(胜利农场)。
  1973年三月我们离开二龙山,奔赴辽阔的建三江平原。那里是什么样子?我们一头雾水,一片茫然。
  行前晚上的离别酒会使我头疼脑胀,早晨上列车后还昏昏欲睡。从二龙山到绥化,这一路都在醉梦中度过。到绥化已经是下午了。那时天还短,感觉不一会儿太阳就落山了。黑夜里火车在行进,我们向车外张望,一片漆黑。等到头脑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一个昼夜没进食的肚子也呱呱直叫。经过佳木斯,再忍一个时辰就到了福利屯。
  中午那里的人很多,到处是身穿黄棉袄的兵团战士,都是来自六团的战友。我们在站台上等候,也看见一些现役军人。凭直觉判断,六师派了不少领导来,足见对我们的重视。
  二十四团去六团(二龙山)接人的是作训股的副股长,叫刘德山,还有军务股李参谋。当时在福利屯发了干粮,好象是馒头和大麻花。等了好长时间,才有汽车拉我们去二十四团。建三江的3月没有春的气息,依旧是寒风凛冽,站立在车上行进,感觉刺骨地冷。到了富锦的六师师部已经是晚上了。稍做休息又继续赶路,奔往二十四团。坎坷的路,漆黑的夜,寒冷的风陪伴着我们这些兵团战士向北挺进。半夜里汽车司机(后来知道姓张)因为实在太困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打个盹。天亮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二十四团的团部。周围都是丘陵,团部建在山上,不象是新组建的模样,保留着老农场的痕迹。后来听说原来是八五九农场的一个分场。中午饭在团部对面的招待所吃的。
  大概等到下午三、四点钟,我们被装上了三十八连的爬犁,由龙副连长开拖拉机牵引。
  我们觉得走了好久好久,天全黑下来了我们才到三十八连。看不清村落面貌,只知道连队淹没在冰水中,我们这些人分几批才能从大道送进连队去。朱副指导员趟水帮助卸行李(那时连队没有指导员)。待我们进了宿舍,安顿好行李后到食堂吃饭,已经八点多了。那晚吃的面汤和馒头,这在当时是上等伙食。
  第二天早晨醒来一看,大吃一惊,堂堂连队一共才五栋土坯房。
  前排一间住着徐姓和郎姓的职工,另一间是龙连长和八连调来的老王。后面是一溜三间大房子。分别是食堂和连部、女排和男排、机务排和仓库。
  当年从六团四营二十五连调到六师的有很多战友都来三十八连了。小培去了二十三团,后来给我写了封信,说是分配到砖瓦连。回首过去几年挺感谢我的。最后署名“老部下小培”,看罢感觉很亲切也很酸楚。文光去四十连了,后来找了个杭州的知青结婚了。李胜石和孙远华也在四十连。蔡信到连队不久又调到团部了。
  过了不久我们就编入了新连队。我们是一排一班,班长是老鲍,1972年的退伍兵,我是班副。二班长是傅士平,也是七二年的退伍兵。排长是老徐,是六六三,和刘德山等是一批。
  二排是女排,排长宇敏洁,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长得很精明,大大的眼睛很漂亮、端庄,哈尔滨人。机务排长姓王。
  副连长姓龙,号称龙麻子,其实只有几个浅浅的麻子。很好的一个人,是1958年转业的官兵。副指导员朱,上海人,带眼镜,身体不好,有哮喘病。有个统计叫庄冠华,肯学习,善于钻研,尤其对哲学方面有自己独道见解。王建红是卫生员,原名叫王仓燕,北京人,待人特热情。女司务长姓吕,佳木斯人。文书小不点,女的,也是佳木斯人。电话接线员是北京人,姓金名风娟。整个连部都是女将。
  还有机务排,小孟负责,当地老职工子弟。学校老师李曦。
  十一连副指导员王杰,佳木斯人,我们是好朋友。他妻子叫董领双,北京人,时任指导员。王杰有先天性心脏病,他到北京结婚时路过天津来看我,我请他吃饭,看电影,雨中在滨江道游览。后来听说王杰有一次出差在火车上突发心脏病,抢救不及时而去世。我很想念他。
  来连队不久就去八连晒黄豆种子。
  春播时用小棍儿插坑,然后种黄豆。称之为小棍儿精神。
  业余时间脱坯,每人都有定额。编草帘子。新盖一栋房子,干打垒。
  1973年夏天,去东安镇乌苏里江边卸煤。那叫痛快:干活痛快,吃饭痛快,睡觉痛快。干活痛快,是指集中时间干六小时,实际不到,也就四个多小时。这四小时,从甲板上装煤都是半麻袋,大约七八十斤,少装多跑,看着不多,实际时间一长照样有坚持不下来的。我有过麦场扛麻袋的经历,这是小菜儿,和大家一样干,别人不干,我继续干,别人躺下都起不来了,我还能干。在这里我是普通一兵,不要指挥管理别人,当然我有精力和能力干得更多更好,在营首长连长眼里我很出色哩。吃饭痛快,是说干六小时后下工吃饭,然后睡觉休息,醒来先吃饭,饭后上工。那里吃得胜似过年,白面馒头天天吃,但是,能吃到炸鱼,这在当时简直是太好了,还有大米粥,而且随便吃,不计量,免费。食堂的炊事员二十四小时工作制,保证随时有饭吃。那鱼是从乌苏里江上打上来的鲜活的江鱼,还有大马哈鱼呢。睡觉痛快,俗称吃饱实困。下工后就得洗澡,洗去浑身上下的黑煤渣滓,然后吃饭。饭后自然就睡觉,倒下即着了,直到起床哨声吹响,有人睡得都起不来了。
  白天黑夜连轴转,也就两三天时间,几艘轮船的几千上万吨煤就卸在了岸上。
  当年连队又盖了两栋土坯房子。秋后连队开办政治夜校,我讲第一课“劳动创造了人”。
  冬天兴修水利,挖渠,每人每天一立方米土方,冒风雪,啃冻馒头充饥。
  我高烧不退,是因为智齿发炎,在团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
  1973年冬天去八连伐木。二十九连有个姓刘的天津知青,曾因为打架斗殴被批判,后调到我们班,晚上精神会餐,讲鬼故事,吓得他起来开电灯。
  陈龙扣,上海知青,在连里小有名气,当时调皮捣蛋出名。
  1974年初批林批孔开始,那时四营已经组建,借用八连的一间房子,调我去做政治干事,协助副教导员工作。副教导员是刘环峰主持工作,当时五十岁上下,河北省蠡县人,参加过解放战争,也过了鸭绿江,1958年转业时是少尉军衔,他大儿子叫刘新月,他们家住团部。副营长是刘德山。有个统计陈广义,佳木斯知青。还有机务周参谋,农业张参谋(曾任八连副连长,绰号十八个半)。书记是娄淑琴。
  后来,和教导员顶风冒雪去二十九连、十一连、八连、三十七连、三十八连、三十九连、四十连辅导各个连队,受到各连队好评。二十九连黄指导员和伍副连长有矛盾,教导员带我去解决。
  1974年春天搬到八连新建的宿舍,我和教导员住在一起。
  我一直积极靠拢党组织,组织也重点培养我。有一次,在营部刘教导跟我说回三十八连填表。顶风冒雪,等到了连队,是参加党员学习。后来听说,在我去三十八连的路上,教导员接到团组织股电话,说我政审有问题,电话又打到三十八连,结果改变了计划,填表变成了组织大家学习。
  营部就一部电话,一到晚上,小陈要统计各连生产进度,我要了解各连抓革命的情况,电话不够用的。
  在四营部做政治工作而不是党员,很麻烦。八连石指导员经常给我出难题。教导员让我看杜亚桐档案,石指就不让看。还有几次,石指导员以我是非党员说事。
  入党无望,我对刘教导员说,让我回连队吧,别给您添麻烦,他不同意。
  后来他征求我意见,推荐我上大学,去天津体育学院。我不愿意学体育,才报考了天津第一机械工业学校。
  那年秋天我离开了二十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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