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湖边照合影

　　怀玉说：像你这样娇滴滴的一声“讨厌”，其实内在含义是不讨厌，而且很喜欢的意思。
　　思思嗤之以鼻：去，哪有你这样理解问题的？
　　怀玉一本正经的：《红楼梦》里有这么一副对联：
　　假作真时真亦假，
　　无为有处有还无。
　　对于你说的讨厌，我是这样理解的：
　　说讨厌时不讨厌，
　　讨厌深处有喜欢。
　　思思听怀玉说得玄妙有趣，也符合自己的心思，只好点点头：算你有文才。可是我要是不说讨厌，说的是“喜欢”，按照你这个规律，编出的对联应该是：
　　说喜欢时不喜欢，
　　喜欢深处是讨厌。
　　那么，我便是讨厌你了。
　　怀玉认真的：非也，我编出的对联是：
　　说喜欢时真喜欢，
　　喜欢深处是真爱。
　　所以，你说喜欢我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我，而且这种喜欢里面含有真爱。
　　思思不好意思地笑着：哎呀，你是正说正有理，反说反有理，我算佩服你了。
　　俩人正在说笑，湖面上游过来一群鸳鸯，他们成双成对，恩恩爱爱，思思说：怀玉，你看，雌鸳鸯华丽多彩，精神抖擞；雄鸳鸯灰头土尾，蔫不拉答。
　　怀玉笑不可仰：错，你正好说反了。禽类里，都是雄的漂亮，雌的难看，你看公鸡多漂亮，多精神，母鸡多难看，多蠢笨。
　　思思说：好了，别说了，我啥都知道，只是想蒙一蒙你，结果还蒙不住你。
　　正在这时，一只硕大的黑天鹅嗷嗷地叫着，急速地煽动翅膀沿着湖面向前滑去，气势磅礴威武，惊吓得鸭子、鸳鸯慌里慌张地四处逃散。思思看得兴奋，不由得询问起来：怀玉，我看你博学多才，可否知道这黑天鹅张牙舞爪地在干什么？
　　怀玉不假思索的：它在炫耀。
　　炫耀什么？
　　怀玉瞥一眼思思：它在向湖边美丽的姑娘展示，炫耀，看，我多威武，我多雄壮！
　　思思一本正经的：错，至少不够严密。你知道这只黑天鹅是雄性还是雌性，它也许是向湖边的英俊男子炫耀呢。
　　怀玉真诚的：思思，你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我看来看去，这只黑天鹅好像是冲着你来表演的。
　　思思说：看看，我说你说话有点片面，现在分明是犯了主观主义的毛病。
　　正说着，一只白天鹅嗷嗷地叫着，从远处煽动翅膀沿着湖面滑了过来，怀玉高兴地：好了，咱们也不用争论了，两只天鹅，一人一只，你选哪一只？
　　思思乐了：你这是干什么？瞅对象吗？我选黑天鹅……
　　我爱黑天鹅，
　　全身如墨染。
　　振翅冲清波，
　　光亮赛锦缎。
　　怀玉随口说道：好，好，好是好……
　　思思说：有啥意见，直截了当地提，我不喜欢你吞吞吐吐的样子。
　　怀玉说：好，直截了当，吞吞吐吐，哦，不是，不是吞吞吐吐，是干干脆脆，那么，思思，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了，你可不要多心……
　　思思着急了：咳咳，怀玉，你这是直截了当吗？比吞吞吐吐还要吞吞吐吐，你就直接说，不管是什么意见，我都能接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要你哄。我也不是肚量窄狭的人，要你照顾情绪，我……
　　怀玉打断她：你，你怎么了，你啰啰嗦嗦的，还要我说话不？好，你听，你这首诗，猛一看还可以，仔细推敲，就不大顺畅了，而且朗读起来，也不太顺口。第三句是“振翅冲清波”，第四句“光亮赛锦缎”便衔接不上，不如改成“气势赛雷电”。用“光亮赛锦缎”替换了第二句的“全身如墨染”，这样效果会好一些。那么，你听，我把修改后的这首诗朗读一遍：
　　我爱黑天鹅，
　　光亮如锦缎。
　　振翅冲清波，
　　气势赛雷电。
　　思思拍手称赞：好，修改得好，你不愧是校报编辑的儿子。好了，这就算是我的《咏黑天鹅》吧，该你写一首《咏白天鹅》了。
　　怀玉说声好，随口吟道：
　　我爱白天鹅，
　　羽毛雪般亮。
　　……
　　哎呀，我实在想不出好词来了。这正是：眼前有景道不得，
　　思思吟诗在前头。
　　思思鼓励的：怀玉，看你说的，我的诗还是你改出来的。别打退堂鼓，以你的才气，一定能写出关于白天鹅的好诗。
　　怀玉说：好，谢谢你的鼓励，我再细细地想来，细细地想来……
　　思思忽然想起：怀玉，你看白天鹅高大的样子，像不像一艘白帆船？
　　怀玉灵机一动：哦，有了。
　　我爱白天鹅，
　　羽毛雪般亮。
　　巍然湖面行，
　　挂起白帆帐。
　　思思赞道：好啊，不但有气势，而且有形象。
　　怀玉笑笑：哎呀，我们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要是让内行来看，那就很一般，很平淡了。
　　思思说：不要想得那么多，先写出来再说。我说怀玉，我们在湖边耽搁这么久，还逛动物园不？
　　怀玉说：我们不是正在逛动物园吗？你看那边有人过来了，让他拿我的相机给咱俩照一张合影吧？
　　思思抿嘴笑笑：照啥合影呢？我们又不是……
　　怀玉说：不是啥？我们不是同学吗？啥都不是也可以照合影。
　　正在说着，两个游人走了过来，怀玉取出相机对其中一个背着相机的男子说：同志，我想请你给我们照一张合影，尽量把天鹅、鸳鸯照进背景里，可以不可以？
　　那游人笑了笑：当然可以了，愿意为你们效劳。
　　怀玉和思思站在柳荫下，未免有点拘谨。游人端起相机，把镜头对着他俩，便发表起指导性意见：咳，你们离得太远，貌合神离的样子，照出合影也不好看。你们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好，表情太呆板，带点笑容好一点。
　　思思心里想，这人咋这么罗嗦，不就是照一张合影吗？要笑，我就笑一笑，谁还不会笑吗？思思想着便随意地一笑，那游人咔嚓一声压下了快门，思思忍不住格格地笑起来……
　　那游人看思思美丽活泼，便来了兴趣：你们想照合影，如果带点情趣就更有纪念意义了。
　　游人递给思思一块面包，让她和怀玉弯腰给鸳鸯、天鹅喂食，游人端着相机站在侧面。思思看见鸳鸯、天鹅争抢食物的景象，乐得喜笑颜开，游人不失时机地压下了快门。游人递过相机，怀玉连声谢谢，游人一本正经的：别急着说谢谢，我还得请求你们一件事情，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思思疑惑地：什么事啊？还这么严肃的。
　　游人说：我想用我的相机给你们再拍一张给鸳鸯喂食的情景照。
　　思思不解游人的用意，便说：拍了一张就行了，不用再拍了。
　　怀玉悄悄地对思思说：他可能是个摄影爱好者，觉得这张照片有点情趣，拍出来就是他的作品。我们麻烦人家给咱俩拍照片，人家这点要求就答应了吧。
　　思思多了个心眼：万一他把照片发表在报纸上或杂志上，怎么办？
　　怀玉说：不要紧，咱俩又没有亲热的动作，怕什么？
　　思思找了个借口：我这儿也没有面包了。
　　游人连忙递来一块面包，就照刚才那样的动作、情景，又拍了一张照片。于是双方客客气气地挥手告别。
　　怀玉、思思继续前行，他俩自然而然地拉起手来。经过狼狮虎豹馆的时候，思思只是瞟了一眼，到了熊猫馆的时候，却津津有味地看着不想走了。怀玉问：思思，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熊猫？
　　思思来了兴趣，竟然仿照评剧《刘巧儿》里刘巧儿的一段唱腔，娓娓动听地唱起来：
　　我爱它圆圆的脑袋真有趣，
　　我爱它黑黑的眼圈多俏皮，
　　我爱它胖胖的身体憨态可掬，
　　我爱它短短的尾巴是白色的。
　　怀玉听着也来了兴趣，按照思思的唱腔唱起来：
　　我爱它思思是它的忠实粉丝，
　　我爱它思思喜欢我也喜欢的。
　　思思笑眯眯的：看样子，我是熊猫的忠实粉丝，你又是我的忠实粉丝，你自然也成了熊猫的忠实粉丝，这成了一系列连锁反应了。
　　怀玉说：你这么喜欢熊猫，我给你和熊猫照一张吧。熊猫正抱着竹子吃，我从侧面把你和熊猫照在一起。
　　于是，思思高高兴兴地和熊猫照了一张。他们恋恋不舍地离开熊猫馆，来到孔雀园。隔着栏杆可以看见蓝孔雀、白孔雀自由自在地散步，啄食，十分悠闲。怀玉悄悄地对思思耳语：今天，就要看你的吸引力了。凡是漂亮的姑娘，就能让雄孔雀张开它长长的尾巴，形成一个图案绚丽的扇面，这就是孔雀开屏。
　　思思抿嘴笑笑：你说的话真可笑，人和孔雀又不是同类，它哪里知道你是姑娘还是小伙，说不定你在雄孔雀面前张扬一下，孔雀还会给你开屏的。
　　怀玉摇摇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红楼梦》二十七回在共读《西厢记》之后,贾宝玉笑道:“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他自比张生,同时把林黛玉比作倾国之貌,黛玉听后粉脸羞红,嗔宝玉欺负她。其实心中窃喜,可惜倾国倾城是多愁多病的身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