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拍电视剧情趣多（5）

　　次日，朝霞铺红半天。饭罢，二人乐滋滋地出发了。胡生把丐服包个包儿并了柳树棍交于奸雄说：“叔，替我先拿着，出了我的疆域再给我。”奸雄不解其意，问道：“咋不穿上丐服？”胡生说：“叔，咋不晓我大小也是万八号人的头头呢？没熟人时，就摇身一变成了名符其实的乞丐！”奸雄听了先是一笑，然后讥讽颇浓地说：“欺骗叔叔年老无智慧，撒起谎来了？”胡生说：“什么意思？”奸雄冷言：“明明言不符实，却唬反义来？当官的心，乞丐的相，为拍个电视装个穷，再装也弄不出乞丐孙山的品质，除非……”胡生嘲道：“除非，‘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说着你精髓了吧？”奸雄想这货能的跟穿山甲似的，有个缝儿就钻透！笑说：“虽然，你要拍的真实，就得会医生，还得改姓卖名归孙家一族，就足色了！”胡生哈哈大笑道：“叔叔好不迂腐，姓孙怎么了，难道光吃不屙？姓什么都一样，都是皮毛其外，粪尿其内；男女交媾，死了不累！咱们这是演戏，演戏演戏呀！不能死棍子钉墙根！”奸雄没词儿，胡生斜眼子。胡生心说：你不是要尝尝皇帝乞讨的滋味吗？今个儿管你个够！就想到城郊杨大富劁佬的狼狗。早年自己同化子体验生活，那狼狗差点把化子咬死，吓得自己屁滚尿流，窜到树上，裤子湿透了，悬祸得不得了！才知道狼爱了狗屙的后代端的厉害无比。如今想必那狗岁数已高成了老年狗了，狼毒的凶恶肯定消减不少了，冲劲儿也不多了，瞧瞧能吓个奸雄灵魂出窍也心满意足了。好事儿这样，坏事儿也能这样的，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样。
　　经过一条河，这是淮河的支叉，河虽不够宽广却充满了灵感，见了人来就高兴，叮叮咚咚唱着歌儿往前跑。河床长着一兜兜的簸箕柳，还有不流动的水，静静地集聚在一处镜子般地亮着。来到前面，映着胡生的影子。胡生解开包裹，换上丐服，又淡儿吧唧地口唇下粘挂白胡须，奸雄大笑胡生：“怪哉！如何胡子来了？还没到我这年纪的，作妖！”胡生不笑，一脸正经道：“拍电视剧必须符合逻辑，化子毛气重，想他早该胡子了！”奸雄说胡生不是顺时针而是逆时针的走着人生：“是拍过去的年轻化子，不是拍现在的胡子孙山！为何整的与逻辑背道而驰呢？掂量掂量是不是？”胡生恍然大悟，说声“叔能”就拽了胡子扔到河里，道：“让鱼儿长胡子去吧！”就往一个村里走去。
　　胡生晓得这是陈庄，村子不大，当年护林员老熊就是这庄的人。心想可别老熊认出自己了，认出来了可丢人大家伙的。忽然见一户门前有堆青灰，抓了一把脸上一涂修改了面容，奸雄见胡生这是写的什么文章，讶异问：“你又干啥学问的？”胡生说自己曾给化子体验生活就用这法纠正了自己相违乞讨的面容，自己能认得别人，别人认不得自己。奸雄赞道：“侄子高明！”胡生笑道：“这叫啥高明？叫出奇制胜！”就想到这村没狼狗，就装腔做势地到一户门前讨要了一回，见个弯腰驼背身着迷彩服、单个斜眼儿满脸皱纹的人端碗大米打发乞丐。胡生见此，像中了邪，米也不要，谢更不说，拔腿就猛蹽起来了，脚下尘土“噗噗”地飞。奸雄跟着好劲地溜。耳朵里塞满了那人沙哑的嗓音说：“神经病，不要米要饭？米能卖钱！”奸雄说胡生：“种稻田的怕米？怪！”胡生说：“熊瞎子，你不怕我怕！他不认识你，再仔细了就认出我。见我当乞丐能糟践死我的！”二人说着闲话往北而去。见得一片杨树林子，胡生高兴地了不得，想这下子有文章了！眼熟的林子便见到往昔化子被狼狗所伤的一幕，指着林子说：“风景那边独好！”就兴冲冲地往村里去了。
　　这片树林胡生记忆尤深，村里虽有许多新建的楼房，树林还是过去的一大片，只是浓樾参天了，还见了自己当年避难的树，仿佛还遗留自己的尿痕。大富门前的石河依然流水潺潺，化子曾被狼狗撕咬的大石头标记依然犹存，好像不停地长着，长得形状越发与狼狗无疑了。那狼狗可能建在，因狗不会有病，如肾病、心脏病、肝病风湿病等，尤其是咬了会医生的化子之后，免疫功能更强了，奸雄一定受益的。胡生满怀激情挥着柳木棍敲击着虚掩的铁门“咣咣”地响，一边敲一边喊一边做着逃跑的准备。听到了院里强大的犬吠声，便知不是那高龄老狗了，一定是它的儿子接祖传的咬人之班了。奸雄说：“此狗不凡，听着有狼性！咱走吧，别再惹祸上身了！”胡生想，说得轻巧，还没受益就要走？此时风里传来了钟鼓之声，胡生借题发挥道：“叔，何惧之有？钟鼓乃寺院的法器，善力甚巨，老虎听了也有仁爱之心，何况狗乎？”边说边“咣咣咣”地将铁门擂个生响。那狗盛怒胡生不自量力，烦一次犹有可恕，怎的越发烦的了？狼狗怒极，呜吼吼一阵像是警告的意思，奈何胡生不懂狗意，越发敲得更甚了。这狗咆哮着扒开铁门，“呼”的一声，窜了出来。早有准备的胡生，心里说着“好事儿！”“嗖”的一声，比猴子还要麻利爬到树股上，望着下面的奸雄。瞧那甚是狼狈，顿时无了智能，满地乱爬，高声呼救。胡生心里好笑，暗说，这才是皇帝乞讨的滋味！那狗猛然给奸雄腿血淋淋咬了一口，迅速返回院里，悄无声息了。胡生叹服这狗有军事家才能，深得速战速决的妙理！奸雄瘫到大石头边，捂着流血的伤口，望着树上的侄子招手大呼：“孤王有难，快快救驾！”胡生跳下树，扶起奸雄装做心情沉重地说道：“叔叔为何主动让狗咬你？咋不学我？”奸雄呻吟着苦笑道：“寡人年事已高，笨腿笨脚如何学得了爱卿？”胡生说：“没事的皇上，热尿洗洗狗毒就没了。”又大叫，“杨大富，劁猪佬，养个老爹不善教育，曾咬我哥哥！弄个小爹同样教导无方，今咬我叔叔皇上！滚出来给个说法！”其实大富不在家，一早饭罢带着媳妇走村串户劁猪骟羊去了。胡生解开裤子撒尿洗奸雄的伤口。奸雄挥着手说：“谁稀罕你的杜康？我有茅台！”自己尿尿洗了伤口。别说这轮回酒治狗咬伤果然有效，好受多了。
　　胡生扶着奸雄一瘸一瘸地离开了杨树林子。刚出村，见有个人骑着摩托带个女人往那院走去。胡生说：“叔您歇歇，那货回来了，我找他算账去！＂他丢开奸雄，急急跑到大铁门前，不敢冒险入内，喊道：“大富出来，你爹又伤人了！”大富说：“开国际玩笑！我爹死了几十年，伤谁了？你娘的净糟蹋人来！”大富持着铁棍，一付要打架的样子。到门前仔细一瞧，看那鼻子眼睛、嘴巴、脸型，似曾见过了一般，挠挠头，想了一会儿，惊呼道：“以为谁呢？又是胡书记！您怎么被狼狗咬上瘾了？那个化子来？”胡生见大富多年不见老了不少，发白面皱，眼凹背驮，想他媳妇的病给化子治好之后，干活就不惜力了弄得这样的造型。说道：“你怎么养狗养上瘾了？上次伤了讨饭化子，这次伤了讨饭化子的叔叔，你缺德缺到家了，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大富说：“老狗从咬了化子之后，不久样子里难受，直觉与良心有亏不吃不喝绝食而死了。我也就不再养狗了。啥事都是命，有次上山给媳妇挖药，见林子里有个小狗狗饿得不行，就给捡回来了，想不到养来养去竟然还是个狼狗。我没少费心血教育它，说学个好心人，当正人君子，不要背后阴阴险险地害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也点头表示遵守了，吓人不咬人的。你说咬了化子和你的叔叔皇上？怎的就背信弃义了？我瞧瞧这奸雄皇帝何许人也？狗狗敢咬他？”胡生旋即把奸雄背了过来，硬冷冷地说：“你看咋办？”大富仔细查看一遍狗伤，想自己的狼狗屡经人道感化，从不咬人，顶多吓唬吓唬而已，为个啥专门咬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呢？见到伤口处耸出寸许粗硬的黑狗毛，道：“您的这位大皇上叔叔如何中过疯狗的病毒？怪不得狗咬，事出有因了。”奸雄闻言就想起自己村里的狗队长的大黑子，疯狂地害人，六亲不认，曾经叼根皮绳捆过孙山。当时也不知因为啥，自己也帮忙捆了。那黑子一高兴射了自己一身尿，透上了皮肤里，从那起自己也叼着皮绳捆人，就捆了个肥胖如猪的胖女人，都说她是大破鞋，公共厕所！还说自己是中了疯狗的病毒。打那神志恍惚，好多蜜蜂就被胡生日捣跑了。想到这里，奸雄哀求道：“这位兄弟，我真中过疯狗病毒，您大慈大悲，出手相救吧，这尘世就我一个奸雄，稀有呀！”大富取出一枚红药丸子，说：“服下，狂犬病毒就永绝后患了。当知这药还是讨饭化子配制的。人不见了，留个念想，这下子就没了念想。”胡生说：“原来还是化子的方！这货真毒，给我还留了一手！不可交结。”大富仔细看看胡生说：“胡书记您咋不见老呢？还是这样年轻。”胡生笑道：“看你善心善行的，给你泄露天机吧。记准了，要每天早晨饮自己的‘轮回酒’，自然面如少年了。”奸雄服了药丸子，果然神效无比，两腿轻巧，快步如飞。谢过大富，二人走了。
　　路上，奸雄眨着三角眼欣然道：“这狗咬得有理，咬出了孙家祖传秘方治好了我的病。收获甚巨！”胡生想了想笑道：“叔叔，第一次被狗咬的感觉怎样？”奸雄道：“灵魂出窍！不想化子乞讨对我这长辈还有关键性的好处。”胡生说：“这叫善有善报！”说着闲话，猛然抬头见一片大竹林，有几家住户显得挺幽静。胡生说到竹林截节竹管，我会吹横笛。奸雄说怕有狗再咬着了不好。胡生不依，从讨饭兜里取出照相机，说这回学化子戳垛子了！奸雄问啥叫戳垛子？胡生说：“写诗！”奸雄道：“侄子，别乞讨了，我看你跟孙山差不多了，再乞讨就像我了！”胡生大笑：“咋像你呢？记着我写诗朗诵狗来了，就给我照相！”
　　言犹未了，忽然听得院里真有许多狗叫，边说，“今个儿走狗运了！汪汪乱叫没有狼狗的韵味儿的。”奸雄说：“桃花镇法，那会子忘了，所以给狗咬了。这会儿活泛起来了，人都能镇死，别说狗了，镇它！”胡生想着那书里没有镇狗之法。胡蒙！胡生写完诗，高声念道：“练习化子乞讨忙，拍电视剧走山乡。门前戳垛并非穷，只为丰产精神粮！”余音未尽，能有十几条黄柴狗“汪汪汪汪”地扑了上来，不咬人吓人，说：“快镇！”奸雄心想：“咬死你个兔崽子吧！镇你个头！”胡生见奸雄吓得自顾不暇了，想他出镇点的，施展轻功，拔腿就蹽，剩下了老奸雄耍他桃花镇术了。奸雄念动真言咒语。也不顶事儿。幸得一个老姑娘疾风而至，大喝一声，这群狗就乖乖趴在地不动，极其温顺。奸雄过了一劫。原来这女人就是当年要化子做道闸门女婿姑娘，因老母去世，想世界上好善德的人难找难遇，就断了嫁人的念头，皈依佛教，捡了别人扔了的小狗，奉献爱心，相依为命。她见奸雄有照相机，说：“老爷子，给我们狗狗合个影吧？”奸雄欣然从之。见那姑娘抱起一条较瘦的狗，说：“狗子有佛性，耶！”快门一闪，定格永远。奸雄取出底片，说：“姑娘，到街里照相馆洗洗就成照片了。”说罢告辞而去。
　　胡生一口气蹽到固庙“禹王锁蛟井”吸着烟等奸雄。不住地往公路瞧，忽然见一个瘦老头手提照相机缓缓而行，此人正是奸雄，好像没有受到任何惊吓一样，可见桃花镇法不可思议！奸雄近时，胡生烟蒂一扔，对着石碑念起诗来，声如洪钟颂道：
　　上古洪涛惹祸殃，只因蛟精太凶狂。
　　鲧事不力遭诛杀，大禹治水雄志昂。
　　三过其门而不入，舍生忘死除暴忙。
　　万钧石锁并铁莲，井囚妖怪息洪汤。
　　为民博取太平日，千秋万代美名扬。
　　奸雄听诗扭头一看是胡生，就原地不动听他念完，就来到“锁蛟井”边说：“侄子念唐诗哩？”胡生指着石碑的落款处说：“唐诗算啥？我自己的诗！不比唐诗好吗？”奸雄目之，惊了一吓，说：“行啊侄子，文采纵横桐柏山，悠悠万古不死人！”胡生喜道：“小菜一碟！”语刚落音，忽然听得公路上巨大响声，既非汽车，又非坦克，更不是拖拉机。叔侄举目望去，见得那特殊机车身上几个非常醒目的符号，大喜过望。欲知何因，且看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