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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作品名称:余生      作者:文雨季      发布时间:2019-04-24 21:50:50      字数:3170

  很快高满仓和公社的一些人来到了我们家,也算是对抗战英雄牺牲后的一种慰问吧!
  余树死了,我们连个尸体也没得找,我们都希望他在异国他乡不那么的孤独与寂寞。
  第二天,母亲从柜子里面拿出几件余树平生最爱穿的衣服和鞋子,母亲把它们放到一个木制的盒子里面,算是余树的一种“葬礼”。
  我和父亲拿着锄头,朝后山走去。
  母亲很想和我们一块去后山,可是看着她日渐消瘦的样子,我和父亲都很担心她。
  有时候母亲走几步路,需要休息好长一会儿。我和父亲都不让她去,我接过木盒子,我说保证完成任务。
  到达后山的时候,父亲才把早已准备好的木碑拿了出来,上面写着余树的名字。
  我和父亲在后山的自留地里挖了一个大坑,我们把木盒子放大坑里面后,又把土重新填回去,地填平后,上面立起木碑。
  临走的时候,父亲又在坟墓上插上几支树干,树干上绑着白布,以示新人过世。
  没过几天,母亲的病有些好转,她不仅能够下床走路,还能做饭。母亲怕我们嫌她老,给我们拖后腿,就开始自己去地里面干农活。
  我和父亲都不让母亲下地干活,地里的活足够我们父子俩干了,母亲能把病养好,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病能养好吗,整天呆在家里面整个人都快发霉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母亲很生气地说道。
  她也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气。
  我们拿母亲没办法,就让她干一些清闲的活,累的时候,就坐在地埂上休息。
  农活最忙的时候,母亲和我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玉珍放学后也会来地里面帮我们。
  我和父亲都以为母亲当时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肯定坚持不了几天的。
  谁也没想到母亲竟然坚持了快一个月,而且她的身体也有了好转。我们这才放心,尽量让她少干点活。
  余树去世后的一个多月,母亲才提着竹篮子,在家里兜了一些东西,去给余树上坟。
  母亲给余树上坟的那天,天气很冷,屋子外面刮着风,乌云黑压压的。母亲执意要去给余树上坟,我陪着母亲,拿了两件塑料雨衣以防万一。
  按照传统的习俗,七七四十九天是“圆坟”的日子。
  余树的坟墓上已经长出了新芽,自留地的周围也都长着青翠的野草。
  按照长辈们的习惯,母亲左手握着一把米,右手握着一把谷子,绕着余树的坟墓左三圈后右三圈,她一边说着:“一把新米一把谷,打发故人去享福。”一边将手中的米和谷子撒向坟头。
  母亲说着说着流出了眼泪,天也跟着“作美”淋淋沥沥下起了大雨。像是大哥余树听到了母亲的呼唤,也在跟着在哭。
  我把塑料雨衣披在了母亲的身上,可是母亲一直跪在余树的坟前,没有任何的反应。
  母亲的衣服很快被淋湿了,我的衣服也被淋湿了。雨越下越大,地里面快成了泥潭子,我担心母亲的身体,再突发病情,就让她赶紧回家,不然一会儿可真回不去了。
  母亲这才将放在地上的竹篮子提了起来,我扶着母亲小心翼翼地朝地外面走去。
  我们回去的时候,地面上很滑,还没走几步,鞋子上面就沉甸甸地“积攒”了很多泥土。我索性脱了鞋,背着母亲,母亲不让背,她怕累到我,只说自己可以坚持着走回去。
  我们刚出后山,就碰到了父亲,是父亲把母亲背回去的。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雨还在淋淋沥沥下个不停。
  第二天早上,天依然是阴阴沉沉的,倒是很凉快,一股清新的带泥土的气息总能迎面扑来。
  母亲却卧倒在床上,一声不吭,额头滚热发烫。
  父亲一看,母亲准是昨个淋雨才发的烧。我把玉珍送到学校后,顺便去半夏老人家抓一些药。
  我刚到半夏老人家就看到了冬梅在抓药,冬梅的样子看上去很憔悴,她抓完药扭过头,看见我后,连个咋呼也没打,远远走开了。
  我心里就犯嘀咕了,老同学见面从来都是很热情的,今天是怎么了,总不会我是看错人了吧?
  我忽然间想到了前段时间在村子的路口处碰见高家翔和冬梅的情景,那天刚把余树送走,高家翔就叫住了我,还说冬梅好像怀孕了,刚在医院做完检查。
  我想符冬梅来药店也许是为这事来的。
  我问半夏老人冬梅刚才抓的什么药,老人却坐在椅子上,瞧我了一眼,说了一些药的名字,可我根本不知道这药是干什么用的,就再问老人。
  老人就不会回答了,他问我需要些什么药,我说发烧之类的药。
  包完药出去的时候,我还在想冬梅的事情。
  直接去冬梅家问个清楚?或许冬梅是赶着着急,根本没有看到我这个老同学呢?
  想到这,我就打消了念头,还是赶快回家,把药熬了让母亲喝。
  母亲喝完药,休息了好几日才逐渐康复。
  母亲刚觉得好些的时候,就来地里面找我和父亲,她总说家里面没有人,她会感到寂寞和恐惧,地里面有她最牵挂的人。
  余树去世后,母亲把更多的时间放在了农活上,只要身子好些,就会跟着我和父亲一块去下地。
  母亲总说作为一名农人,如果不经常下地干活,同行都会看不起的,更对不起“农民”这个称呼。
  我们有时候也会去后山的自留地,母亲每次去后山的时候,总会在地里面呆很长时间。
  后山很清静,那里冬暖夏凉,早上去的时候还能听到鸟儿的鸣叫声。特别是到了黄昏的时候,晚霞的余晖照在梯田里面,总能给人美好的记忆。
  到了芒种的时候,村里面的人都会去各自家的自留地耕种,可是后山的路又窄,到处都是碎石子,牛车和马车是很难进去的,农耕只有靠人力。
  我们家的自留地里有一棵苍老的柏树,余树就葬在柏树的下面,人们常说柏树下面埋藏人,万古长青年。
  这样的光景,过到玉珍十二岁那年。我们家才有钱买了一头牛,牛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它和人一样憨厚、老实,干起活来从不偷懒。
  寒冬二月,朔风凛冽。遍地白霜,红日初升。人们嘴里喷出的团团热气立即在眉毛和睫毛上结成霜花。
  我赶着牛车走到村子路口的时候,看见高家翔正赶着牛车往我这边赶来。
  我心想上次老同学见面连个招呼都没打,这次总不至于还没看见吧。
  可是等高家翔的牛车赶过来的时候,我一看坏事了。
  牛车的车架上躺着冬梅,冬梅是用被褥裹着的,被褥上面沾满了血,我当时就吃了一惊。
  我说:“家翔发生了什么事。”
  “流产、冬梅流产……”高家翔断断续续,顾不上再多说一句话。
  我也赶着车紧跟在高家翔车子的后面,我想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帮手,毕竟我们都是老同学。
  高家翔很害怕到达医院的时候,冬梅会坚持不住。我也很害怕,我害怕会失去我的这位老同学。
  牛车赶得快的话,路又非常的颠簸,高家翔顾不了那么多。赶着牛车一个劲往前跑,我跟在后面,差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到达县城医院的时候,冬梅已经昏迷过去了,我们把牛车停在医院的门口后,抬着冬梅往医院里面跑。
  医院的人很多,可是医生看到我们的时候,还是急忙找了几名护士,把冬梅抬到了重症监护室里面。
  高家翔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托着下巴,一言不发。
  作为老同学,我是第一次看到高家翔这个样子。
  我说:“家翔,你放心,冬梅肯定会好起来的。”
  高家翔这才抬起头,看着我说道:“谢谢你。”
  我说:“谢什么,大家都是老同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
  高家翔告诉我说这是冬梅第二次流产,第一次流产的时候是在一个下雨的天气里,冬梅不小心滑到了,当时也流了很多血。高家翔是冒着雨把冬梅送到医院的,可这次就不一样了。
  医生说:“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不一样,可人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像符冬梅这样的身子骨本来就弱,经不起这么搞流产的。”
  高家翔就跟医生说:“是不小心流产的,保证没有下一次。”
  冬梅流产后,高家翔带着冬梅经常去半夏老人家的药铺里抓一些滋润养补的药材。
  高家翔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才明白我那天看到的确实是冬梅。
  可是后来高家翔发现冬梅喝了一段时间的药后,身体依旧很虚弱,直到前几天他才发现,冬梅抓的根本不是养补的药材,而是避孕的药材。
  我不明白为什么冬梅会喝避孕的汤药,高家翔也不明白。
  高家翔曾问过冬梅几次,可她偏就不说。
  高家翔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到了大概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医生才从重症监护室里走出来。
  医生站在门口喊话:“谁是病人的家属。”
  高家翔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连忙回道:“我……是我,我是病人的家属。”
  我也站了起来,跟着高家翔朝医生走去。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竟然让病人喝打胎的药,是不是不想让病人活了。”
  高家翔当时就愣在了那里,我站在旁边,我说:“是不是弄错了,冬梅怎么可能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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